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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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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太上皇屬意的繼承人是洛王沒錯,可洛王並不想做這個皇帝。

在皇帝還是楚王的時候,兄弟二人同一時間愛上李蓉媛。

楚王心裏還給權力留了一席之地,但洛王心裏完完全全只有李蓉媛。

以丞相為首的激進派不支持洛王這樣優柔寡斷的皇子,於是大力推舉楚王作為太子。

楚王以為自己能夠平衡愛情與權力,十分坦然接下萬人的推崇,沒有任何阻礙的登上皇位。

原本楚王是準備空懸後宮,只讓李蓉媛一人位居中宮。

可太上皇不同意。

那時李善得已經考中進士,官位層層上升,學術也非常人能及,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前途無量。

如若李蓉媛再成為皇後,那麽日後洛王在大東朝就沒有容身之處。

太上皇從來不允許皇室中只有一家勢力獨大,況且他最中意的兒子還是洛王的情況下。

楚王被迫在皇位和李蓉媛之間做抉擇,顯而易見,他最後選擇了什麽。

被拋棄的李蓉媛患上輕度抑郁癥,她本想遠走他鄉,此時洛王不再隱瞞自己的情緒,表露心意追求她撫慰她。

李蓉媛無論如何只是一個女人,在長時間的悉心陪伴下自然淪陷,於是通過太上皇的授意,成功變成洛王妃。

已然成為皇帝的楚王是一個自負的人,他在得知此事過後不相信李蓉媛真的對他毫無感覺。

於是千方百計找理由把李蓉媛接入宮來,一開始李蓉媛是滿不在乎,想著等李鶴大一些後皇帝自會懂得,放她離開。

誰料當年她與皇帝的事情在宮裏傳了個遍,那些個妃子對李蓉媛自然是百般刁難,都不想放她跟皇帝舊情覆燃。

特別是皇後,她害怕李蓉媛奪走後位,找到機會便對李蓉媛羞辱陷害。

與丈夫兒子長久分離,外加上宮裏無休止的爭鬥猜忌,身邊甚至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久而久之,李蓉媛的抑郁癥覆發並不斷加深。

就那麽機緣巧合,洛王曾行走天涯時結識的一位故人來到京城,那人早年喪夫,希望找到一個能安身的地方,無可奈何之下才找到洛王。

洛王本性純善,自是排除萬難幫助故人找到居所,送了一間鋪子,讓她能活下去。

本來是件小事,不知怎麽添油加醋傳到李蓉媛的耳朵裏,這讓本性多疑的她更加不信任任何人。

她只覺得是丈夫在外背叛,看上他人。當年還有傳言說,洛王要休掉李蓉媛,娶自己游山玩水時的紅顏知己。

皇帝聽到消息只管煽風點火,他認為李蓉媛對洛王心死就會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不過終究是低估了李蓉媛的烈性。

她甚至沒想再去見李鶴一面,就死在冰天雪地裏。

李蓉媛是自殺的,其實也算不上自殺。那日皇設下陷阱,為了給李蓉媛一些教訓,讓她安分守己。

李蓉媛落入陷阱時便發現了皇後的意圖。

本來是稍微掙紮兩下就能逃出,但她沒有掙紮和求救,任由雪灌進喉嚨。

皇帝得知此事一怒之下廢了皇後,更是把那片地方列為皇宮裏的禁地,除了他無人可以踏足。

洛王不吵不鬧,只是進宮來帶走李蓉媛的屍體將她埋葬於山巔,是她生前最向往的地方。

因為洛王清楚,什麽都不能讓李蓉媛覆生,他只能把對皇帝的恨藏在心底。

而李蓉媛死後皇帝的愧疚之心似乎才剛剛萌發,把李鶴接來宮中,以太子的待遇相待。對洛王也十分縱容,有求必應。

李蓉媛變成了大東朝的隱秘,洛王不再提及,只有李鶴仍在契而不舍追尋母親死亡的真相。

沈雲月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機,看向窗外延伸得一望無際的紅墻綠瓦。

洛王妃是被生生逼死在宮墻裏的,歸根結底皇帝占了一大半的功勞。

李鶴知道之後該如何面對自己從小敬佩的伯伯呢?

他母親之死的背後,分明是眾叛親離的結果啊。

沈雲月垂下眼眸把手機收好,嵌綠松石象牙杯已經修覆完成,她也該走了。

她和李鶴,都是被人拋棄的。

李蓉媛如果有一分一毫考慮過李鶴,就不會自殺在冰天雪地裏。而她的母親,如果真的萬分在意她,就會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家庭。

換個角度想想,他們還真是不同時空下的同病相憐。

“已經修覆完成了?”太上皇驚喜的語氣從身後傳來。

沈雲月聞聲轉身低頭行禮:“是,雲月已經盡全力修覆,不足之處實在是實力不夠。”

太上皇掩飾不住臉上的雀躍,顫抖著手蜻蜓點水般觸碰杯身又收回,一時間感慨萬千熱淚盈眶。

人在暮年,能夠看到父親留下的遺物重現世間,只能是萬千心緒無法言說。

“朕欠你一個人情,往後有任何困難,你只管派人進宮說一聲。”太上皇決定這樣報答她。

一番相處下來,太上皇深知沈雲月並不在乎身外華物,他的人情遠比財寶值錢。

況且真正於沈雲月有用的東西,正在門外等著呢。

以沈雲月現在的處境,太多的金銀財寶於她無用,可以說太上皇的這個獎賞是當下最符合她心意的。

“哦對了,”太上皇張嘴眼神狡黠,“世上總有人會等你。”

小小提點一下,免得這孩子過會大路朝天,看都不看李鶴一眼走了怎麽辦。

沈雲月剛要跨出去的腳一頓,她很聰明,一下子明白了太上皇話裏有話,過了一會僵硬地點點頭。

李鶴一直在門外等候,看見沈雲月出來立刻站定,朝屋內的太上皇微微行禮,二人一前一後離開宜和宮。

“也就只能幫你們到這了。”太上皇撫摸自己的胡茬感慨。

皇家能夠得到真情不容易,他當然不能讓自己的孫兒迫於皇權錯失真情。

回王府的路上兩人相顧無言。

李鶴如同恢覆他們第一次見面一般,一張冷臉面對所有人,什麽話也不說。

沈雲月別扭的心態也不想此刻熱臉貼冷屁股,於是腦子裏想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熬著時間。

馬車還沒穩穩停下,李鶴著急跳下馬車,大步向前頭也不回沖進府裏。

在沈雲月的記憶裏他第一次在人前失態。

畢竟這人即使是跪在青石板路上,也能保持冷峻的尊嚴。

李鶴的異樣她沒有多想,沈雲月仍舊對自己該不該待在王府心裏沒底,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走進去。

她琢磨著,明天中午之前李鶴要是沒跟她說話,自己幹脆搬出去好了。

沈雲月一面這麽想著一面回房間清東西。

別院加上王府的時間有好幾個月,沈雲月不知不覺把洛王府的房間過成了狗窩,東西是越清越多。

清著清著沒註意房門在背後悄然打開,李鶴端著一個銀盤子走進來,看見沈雲月忙前忙後的動作一楞。

“你……要走?”明明是在自己府中,李鶴卻在這間房裏萬分拘束,試探好幾次才把手中的盤子放置在桌上。

沈雲月瞟了一眼李鶴帶來的東西,是一個瓷器小瓶,不過有點眼熟,應該在哪見過。

李鶴站在沈雲月身前,手指蜷縮在身側:“想走的話我不攔你,不過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

李鶴做了很大決心擡眼直視:“我與平陽公主之間清清白白,婚約同樣已被解除。我的心意你早已明了,往後的日子我也會一直保護你。”

死纏爛打的點李鶴倒是很像洛王,他繼續固執地說:“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你可以跟別的世家子弟暢談游玩。修覆完嵌綠松石象牙杯後太上皇幫你正名,侯府更不敢再找麻煩,往後你可以自由生活在陽光下了。”

李鶴聲音越說越小:“我只希望你可以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有那麽一秒,想起我。不奢求什麽,只要那麽一……”

剩下的聲音消融在他錯愕的神情裏,沈雲月上前一步抱住李鶴溫熱的身軀,手扒拉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心早在看到李鶴下跪的剎那就已動搖,這種情緒更是在吃完瓜之後達到頂峰。

“我從未說過要走,”沈雲月的嗓音染上些許溫存,“我也沒說過要與別的世家子弟暢談。”

沈雲月擡頭,她明亮的眼睛毫不避諱與李鶴對視,“我與你的祈求一樣,只希望你能在某刻,想起我。”

她早就習慣了孤身一人的生活,也從未體驗過這樣深沈的愛意。

她確實是懼怕身份地位的阻撓,也害怕皇家的愛意只是一場綺夢。

不過她沈雲月向來自由愛賭,既然李鶴將一切都交付於她,那麽她也能全身心給予信任。

她願意跟李鶴站在一起。

李鶴一只手托住沈雲月的後腦勺,仍有柔軟的發絲在手掌上磨蹭,讓她的腦袋緊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當然明白沈雲月的意思。

兩人抱在一起良久不願分開,最後還是李鶴拉過沈雲月的手帶她走到桌案邊。

“讓我修覆嗎?”沈雲月的聲音帶有些迷糊,看著瓶子下意識問道。

李鶴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不,這是我母親的遺物。”

“不修覆嗎?”沈雲月看著瓶子上明顯的缺口,反覆又問了一次。

李鶴笑了笑:“有的時候,只有缺口才能讓人更清楚的記得曾經。”

他沒有告訴沈雲月,起初洛王請她來王府中修覆文物,就是為了修覆母妃的遺物。

當初拒絕不光是不相信,更想著只有不修覆,王府才有母妃真正生活過的痕跡。

沈雲月饒有興致端詳了一番,終於記起自己是在哪裏見過。

在平慶街遇到太上皇那天,自己在街市上淘了兩個文物。

其中一個被系統判定並非文物,底部卻有洛王府的標志,於是沈雲月將那個瓶子放置在貨架上。

她從記憶中搜索出來,兩個瓶子長的是一模一樣。

沈雲月仔細觀察過,瓶子上洛王府的標志很嚴謹,一看便知是專業工匠打造過的,不像是贗品。

難道這麽多年,李鶴一直留存的遺物,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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