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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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⑦
晚風拂過，夜間微涼，庭院裏的燈開著，風吹過，梧桐樹枝隨風搖曳，葉子發出“簌簌”的聲音，剪影灑在地上，光影斑駁，還能聽到鳴蟬青蛙的叫聲，一片祥和。
“對九。”
“對圈。”
“對二。”
“我去，茶茶，你還有一對二？過。”
“不要。”
“一個三。”
雲川盤腿坐在鋪在草地上的涼席上，理了理手中的撲克牌，甩出一張牌，“五。”嘴裏的一根棒棒糖換了一邊含著，頭也不擡，“怎麽樣？喊出來了沒有？”
“出來了。”青瑤抱著一包零食坐在梧桐樹枝上，一邊晃著腳一邊回答，丱發上綁著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不知道那個山神本身就不準備困住花花還是因為自身限制，我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花花就自己清醒了。”
“她既然不是要害花花的話，那她為什麽要把花花帶進她的夢裏呀？要是你沒有把花花從她的夢裏拉出來，她會不會就這樣把花花困在裏面？”茶茶捧著跟自己身高差不多大的撲克牌，仰著頭看著樹上的青瑤。
“我也不知道。”
“察覺出什麽了嗎？”
青瑤撓了撓後腦勺搖搖頭：“沒有，她的那個夢境跟花花小時候經常做的夢沒兩樣，我跟著花花的意識進去之後，還在那裏轉了幾圈，確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出這個。”阿丹坐在阿笙的肩膀上拍拍他的臉，指了指他手裏握著的一個Q，看著他出了之後才擡頭，“那她到底是山神還是山妖？花花的直覺一向都很準，這次會不會是我們多心了啊？”
“山神倒是山神，就怕是個不懷好意的山神。至於多心不多心，也得等到花花安全回來了再說，多留一個心眼總沒錯。”
“那些妖怪幹嘛老是盯著花花呀？”青瑤氣惱的拍了一下樹幹，委委屈屈的嚼著零食抱怨道，“我都已經不知道趕走了多少了，那些妖怪還沒吸取教訓，再這麽下去，我也好累的。”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生來就是神木的。”雲川甩下一個A，咬碎了嘴裏的棒棒糖，口齒不清道，“你的興衰是萬物所控，由天道而來，不受外力影響，而那些妖怪多半都是由後天形成的，若想長久生存，必須借由外力緩解自身缺陷，小花的天賦比她爺爺的還要好，多好的一個進補良藥，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
雲川說的青瑤更委屈了，這麽說她還是得時時刻刻防著各路妖怪，就不能讓她放心的出去玩一趟嗎？
“九川那邊怎麽說？”
“他說先按兵不動。”
“嗯？”雲川擡頭。
按兵不動幾個意思？難道他就看著小花繼續以身犯險待在那個山神府邸裏？那可是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炸了。
“他只說了這句話，我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就自己先回來了。”青瑤歪一下頭表示無能為力，隨即咬了一口薯片恍然大悟般，“難不成他是想拿花花去做餌，好引蛇出洞？”
“拿小花做餌？你怕不是覺得她被妖怪惦記的還不夠多吧。”雲川嗤一下笑出聲，“就小花那個戰五渣，爬個山回來腿都能疼一個星期，要她去引蛇出洞，怕是還沒等九川出手，她就被七七八八的妖怪給生吞活剝了，還讓她去做餌，那就只能是有去無回的下場。”
“……”
阿笙剛來聞家，對於聞知意一知半解，他抽抽鼻子：“小花姐姐，真的有那麽弱嗎？”
“嗯嗯。”
茶茶和阿丹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對於雲川的話表示出了十分的讚同。
“她小時候就差點被九川吃掉，後來因為一些原因看不見妖怪，照理說就已經跟我們隔開了，可還是經常有小妖怪跟蹤她，要不是九川天天接送她上下學，都已經不知道被拐跑多少次了。”
“……”
“啊……啊嚏！阿嚏！！！”
“？？？”
山神被聞知意突如其來的噴嚏嚇的手一抖，手中茶杯裏的水蕩出來一半，撒了滿手，桌上也撒了不少。
“怎麽了？”
“我仿佛聽到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聞知意揉揉鼻子，“……你幹嘛捂鼻子？”
“我聽說，你們凡人打噴嚏是得了傷寒，不小心會要命的。”
“一想二罵三感冒，我只打了兩個，兩個，打三個噴嚏才是感冒好嗎，再說你一個山神怕什麽感冒啊。”
“我是見過有人得傷寒死掉的，海棠就是。”
“嗯？你不說你沒見海棠最後一面嗎？”
這山神也不知是有意無意，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關於海棠的事情，意識總是時不時的控制不了，連她都受了不小的影響，好幾次都差點被無意中散發出的殺意給傷到。
但她每次都能及時收手，說她對海棠怨恨吧，但是看她的回憶似乎又對那個時候滿是思念，說她在懷念故人，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哀怨。
聞知意下意識的咬著勺子。
“我偷偷去見的，沒讓她發現。”
“風寒的話，在古代好像確實能致死來著。”
聞知意面色為難，“人死不能覆生，你節哀”這句話，面對著心中懷有哀戚的山神，她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用勺子無意識的攪拌著西瓜，咬了咬舌頭，斟酌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和海棠，是不是有什麽心結？”
“心結倒是沒有，只我心中不平而已。”
“誒？”
發洩了一番心中的郁結，山神情緒似乎好多了，她撐著臉頰好整以暇的說：“小花，我問你個問題。”
“什麽問題？”
“我聽山中小精怪說，這人世間的姑娘，都是有了愛人之後，就會忘了親人朋友。傾盡全力去順應男人的一切，哪怕那個男人原本就心懷叵測，也從不懷疑，甚至還要為他開脫？”
“你啥時候聽說的？”
“唔，大概在幾百年前吧。”
“……也…也不一定吧。”聞知意結結巴巴道，幾百年前的世界，她也沒去過，哪裏知道那麽多事情，“這世上什麽樣的人都會有，理想中的完美世界是不存在的。”
“你的意思是，這樣的姑娘，確實不少？”山神撐著頭百思不得其解，“情愛這東西，當真能讓一個人失去理智，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這……大…大概…不是吧！”
只要一談戀愛就失去理智的姑娘確實有，但那種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堅持本心的姑娘應該也不在少數吧。
世人覺得女孩子只要談戀愛智商就為零的錯覺，約莫也是因為失去理智的姑娘鬧的人盡皆知，而那些堅持自我的女孩子，卻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將自己打理的好好的，不受任何影響，也不會影響其他人。
這世上就是如此，當你一種不好的現象你見多了之後，就會覺得這世上都是這樣的情況，深入人心之後，這種印象就怎麽也甩不掉了。
山神意味深長的哼了一聲，歪著頭頗有興趣的看著聞知意。
聞知意被她看的後背汗毛直豎，她往後仰了仰身子：“幹…幹嘛這麽看著我？”
“那你呢？”
“我什麽？”
“你是這種類型的姑娘嗎？”
“我……我也不知道。”聞知意咽了咽口水。
“什麽叫做不知道？”
“大…大概吧。”
“大概又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這樣的人，光棍二十年，我特麽都還在上大學呢，人生夢想那麽多，一件一件數過來，奮鬥的時間都嫌少，活到死都還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哪有多餘的時間去沈迷美色。”
山神手指點著臉頰，目光審視著憤憤挖西瓜往嘴裏餵的聞知意。
“那……你想要的是什麽？”
“嗯？”
“你想要什麽。”山神看著茫然的聞知意，又重覆了一遍，她的嘴裏還塞著沒咽下去的西瓜，腮幫子鼓鼓的，一動一動咀嚼著。
聞知意艱難的把西瓜吞下去：“什麽想要什麽？”
“你們平凡人有什麽心願，不是一向都會求神拜佛的嗎，過去我這山神廟也有不少人來拜訪，祈求我能幫他們完成心願。”山神輕抿了一口茶水，“從海棠去世後，這麽幾百年來，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又聽我說了這麽些亂七八糟的廢話，也算是友人，說說你的心願吧，也許我能幫到你也說不定。”
“可別。”聞知意伸手打斷她，“求神拜佛這事確實是自古以來就有的，我家每次過年給祖先上香的時候，也會絮叨一些自己的心願，可我奶奶也說過一句話，世間萬物都有平衡，得失之間是無法割裂的，你自己不去付出，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那你已經擁有的東西必然就會失去一樣，這叫交換。”
“而且，一方地仙掌一方水土，跨過了那個地界求到了別人家門口，這個平衡就會被打破，我住的那裏，不在你的管轄範圍之內吧，若是我求到了你的面前，不止我自身會受影響，連你也會被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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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拂過，夜間微涼，庭院裏的燈開著，風吹過，梧桐樹枝隨風搖曳，葉子發出“簌簌”的聲音，剪影灑在地上，光影斑駁，還能聽到鳴蟬青蛙的叫聲，一片祥和。
“對九。”
“對圈。”
“對二。”
“我去，茶茶，你還有一對二？過。”
“不要。”
“一個三。”
雲川盤腿坐在鋪在草地上的涼席上，理了理手中的撲克牌，甩出一張牌，“五。”嘴裏的一根棒棒糖換了一邊含著，頭也不擡，“怎麽樣？喊出來了沒有？”
“出來了。”青瑤抱著一包零食坐在梧桐樹枝上，一邊晃著腳一邊回答，丱發上綁著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不知道那個山神本身就不準備困住花花還是因為自身限制，我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花花就自己清醒了。”
“她既然不是要害花花的話，那她為什麽要把花花帶進她的夢裏呀？要是你沒有把花花從她的夢裏拉出來，她會不會就這樣把花花困在裏面？”茶茶捧著跟自己身高差不多大的撲克牌，仰著頭看著樹上的青瑤。
“我也不知道。”
“察覺出什麽了嗎？”
青瑤撓了撓後腦勺搖搖頭：“沒有，她的那個夢境跟花花小時候經常做的夢沒兩樣，我跟著花花的意識進去之後，還在那裏轉了幾圈，確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出這個。”阿丹坐在阿笙的肩膀上拍拍他的臉，指了指他手裏握著的一個Q，看著他出了之後才擡頭，“那她到底是山神還是山妖？花花的直覺一向都很準，這次會不會是我們多心了啊？”
“山神倒是山神，就怕是個不懷好意的山神。至於多心不多心，也得等到花花安全回來了再說，多留一個心眼總沒錯。”
“那些妖怪幹嘛老是盯著花花呀？”青瑤氣惱的拍了一下樹幹，委委屈屈的嚼著零食抱怨道，“我都已經不知道趕走了多少了，那些妖怪還沒吸取教訓，再這麽下去，我也好累的。”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生來就是神木的。”雲川甩下一個A，咬碎了嘴裏的棒棒糖，口齒不清道，“你的興衰是萬物所控，由天道而來，不受外力影響，而那些妖怪多半都是由後天形成的，若想長久生存，必須借由外力緩解自身缺陷，小花的天賦比她爺爺的還要好，多好的一個進補良藥，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
雲川說的青瑤更委屈了，這麽說她還是得時時刻刻防著各路妖怪，就不能讓她放心的出去玩一趟嗎？
“九川那邊怎麽說？”
“他說先按兵不動。”
“嗯？”雲川擡頭。
按兵不動幾個意思？難道他就看著小花繼續以身犯險待在那個山神府邸裏？那可是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炸了。
“他只說了這句話，我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就自己先回來了。”青瑤歪一下頭表示無能為力，隨即咬了一口薯片恍然大悟般，“難不成他是想拿花花去做餌，好引蛇出洞？”
“拿小花做餌？你怕不是覺得她被妖怪惦記的還不夠多吧。”雲川嗤一下笑出聲，“就小花那個戰五渣，爬個山回來腿都能疼一個星期，要她去引蛇出洞，怕是還沒等九川出手，她就被七七八八的妖怪給生吞活剝了，還讓她去做餌，那就只能是有去無回的下場。”
“……”
阿笙剛來聞家，對於聞知意一知半解，他抽抽鼻子：“小花姐姐，真的有那麽弱嗎？”
“嗯嗯。”
茶茶和阿丹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對於雲川的話表示出了十分的讚同。
“她小時候就差點被九川吃掉，後來因為一些原因看不見妖怪，照理說就已經跟我們隔開了，可還是經常有小妖怪跟蹤她，要不是九川天天接送她上下學，都已經不知道被拐跑多少次了。”
“……”
“啊……啊嚏！阿嚏！！！”
“？？？”
山神被聞知意突如其來的噴嚏嚇的手一抖，手中茶杯裏的水蕩出來一半，撒了滿手，桌上也撒了不少。
“怎麽了？”
“我仿佛聽到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聞知意揉揉鼻子，“……你幹嘛捂鼻子？”
“我聽說，你們凡人打噴嚏是得了傷寒，不小心會要命的。”
“一想二罵三感冒，我只打了兩個，兩個，打三個噴嚏才是感冒好嗎，再說你一個山神怕什麽感冒啊。”
“我是見過有人得傷寒死掉的，海棠就是。”
“嗯？你不說你沒見海棠最後一面嗎？”
這山神也不知是有意無意，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關於海棠的事情，意識總是時不時的控制不了，連她都受了不小的影響，好幾次都差點被無意中散發出的殺意給傷到。
但她每次都能及時收手，說她對海棠怨恨吧，但是看她的回憶似乎又對那個時候滿是思念，說她在懷念故人，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哀怨。
聞知意下意識的咬著勺子。
“我偷偷去見的，沒讓她發現。”
“風寒的話，在古代好像確實能致死來著。”
聞知意面色為難，“人死不能覆生，你節哀”這句話，面對著心中懷有哀戚的山神，她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用勺子無意識的攪拌著西瓜，咬了咬舌頭，斟酌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和海棠，是不是有什麽心結？”
“心結倒是沒有，只我心中不平而已。”
“誒？”
發洩了一番心中的郁結，山神情緒似乎好多了，她撐著臉頰好整以暇的說：“小花，我問你個問題。”
“什麽問題？”
“我聽山中小精怪說，這人世間的姑娘，都是有了愛人之後，就會忘了親人朋友。傾盡全力去順應男人的一切，哪怕那個男人原本就心懷叵測，也從不懷疑，甚至還要為他開脫？”
“你啥時候聽說的？”
“唔，大概在幾百年前吧。”
“……也…也不一定吧。”聞知意結結巴巴道，幾百年前的世界，她也沒去過，哪裏知道那麽多事情，“這世上什麽樣的人都會有，理想中的完美世界是不存在的。”
“你的意思是，這樣的姑娘，確實不少？”山神撐著頭百思不得其解，“情愛這東西，當真能讓一個人失去理智，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這……大…大概…不是吧！”
只要一談戀愛就失去理智的姑娘確實有，但那種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堅持本心的姑娘應該也不在少數吧。
世人覺得女孩子只要談戀愛智商就為零的錯覺，約莫也是因為失去理智的姑娘鬧的人盡皆知，而那些堅持自我的女孩子，卻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將自己打理的好好的，不受任何影響，也不會影響其他人。
這世上就是如此，當你一種不好的現象你見多了之後，就會覺得這世上都是這樣的情況，深入人心之後，這種印象就怎麽也甩不掉了。
山神意味深長的哼了一聲，歪著頭頗有興趣的看著聞知意。
聞知意被她看的後背汗毛直豎，她往後仰了仰身子：“幹…幹嘛這麽看著我？”
“那你呢？”
“我什麽？”
“你是這種類型的姑娘嗎？”
“我……我也不知道。”聞知意咽了咽口水。
“什麽叫做不知道？”
“大…大概吧。”
“大概又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這樣的人，光棍二十年，我特麽都還在上大學呢，人生夢想那麽多，一件一件數過來，奮鬥的時間都嫌少，活到死都還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哪有多餘的時間去沈迷美色。”
山神手指點著臉頰，目光審視著憤憤挖西瓜往嘴裏餵的聞知意。
“那……你想要的是什麽？”
“嗯？”
“你想要什麽。”山神看著茫然的聞知意，又重覆了一遍，她的嘴裏還塞著沒咽下去的西瓜，腮幫子鼓鼓的，一動一動咀嚼著。
聞知意艱難的把西瓜吞下去：“什麽想要什麽？”
“你們平凡人有什麽心願，不是一向都會求神拜佛的嗎，過去我這山神廟也有不少人來拜訪，祈求我能幫他們完成心願。”山神輕抿了一口茶水，“從海棠去世後，這麽幾百年來，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又聽我說了這麽些亂七八糟的廢話，也算是友人，說說你的心願吧，也許我能幫到你也說不定。”
“可別。”聞知意伸手打斷她，“求神拜佛這事確實是自古以來就有的，我家每次過年給祖先上香的時候，也會絮叨一些自己的心願，可我奶奶也說過一句話，世間萬物都有平衡，得失之間是無法割裂的，你自己不去付出，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那你已經擁有的東西必然就會失去一樣，這叫交換。”
“而且，一方地仙掌一方水土，跨過了那個地界求到了別人家門口，這個平衡就會被打破，我住的那裏，不在你的管轄範圍之內吧，若是我求到了你的面前，不止我自身會受影響，連你也會被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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