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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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中驚魂
第二十四章帳中驚魂
這無論是天花還是時疫，都是眾人聞之色便的大病，這可是會成片成片死人的。一時間，何皇後宮裏的宮人內侍就算不敢明著來，也都悄悄掩住了口鼻。
“嘶，嘶，嘶，嘶”抽氣聲此起彼伏。
長樂公主真的怕了，整個人想哭又不敢哭，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憐的坐在那裏，倒是有了一種少見的乖巧，根本沒有平時那種張牙舞爪的樣子。
雖然是自己親生女兒和侄女，何皇後還是將二人一起送到宮外專門的小小院子裏隔離醫治，宮裏眾人也都進行了篩選排查，確保沒有其他的發病者。
但是，即使是配了宮裏最好的禦醫，使用著最好的藥材，也沒有立刻整治出長樂公主這次的病因來。
趙嫻依然哭的天崩地裂。
在元嘉帝知道後，更是下令對這真個京城已經京郊盡心了重點檢察。
不是皇帝小題大做，在民眾看來爆發時疫這種病那是上天對皇帝的懲罰，說明這個皇帝為帝不忍受到了天譴，才會讓這樣的病癥肆虐人間。到時候寫一個謝罪書，絕對是少不了的。
青桔來和楚懷靈講這些的時候，她正在書桌前認真的翻看一本叫做《南清山游記》的文章，隨便看看倒是有趣的緊。楚懷靈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讓青桔先下去了。
趙嫻的臉居然爛成這樣了？這樣的嚴重程度倒是讓楚懷靈有些始料未及，但是這是趙嫻三番五次的先惹自己的，兔子急了尚且會咬人，更何況她活生生的一個人呢！
這件事，還要從她剛進宮在含芳宮待選的時候說起：
有一日，她閑來無事就去了與含芳宮毗鄰的蓬萊山去散散心。
這宮中的蓬萊山和那傳說蓬萊、瀛州、方丈這渤海三座神仙居住地仙山雖然不同，但卻是從當年漢朝建章宮的‘泰液池’演變而來的，湖心處有中一蓬萊小丘，丘上建有蓬萊閣，若是綿綿細雨，這蓬萊閣便會隱於波繚繞如同仙境，所謂“嵯峨丹閣倚丹崖，俯瞰瀛洲仙子家。萬裏夜看日賜谷日，一簾晴卷海天霞。”
那日楚懷靈在蓬萊閣那邊閑逛，遠遠的聽見好像有人在打架的聲音，本來她也是不願意去管這閑事，這深宮內院最能害死人的就是好奇心。楚懷靈本來轉身欲走，但隱隱約約聽到：
“你小子就是找死，感管爺爺的閑事……”
“嘴還挺硬，不服是吧……”
“哥幾個今日就是把你打死在這裏，也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她聽那邊的拳打腳踢的聲音愈來愈大，咒罵的話語也越來越露骨難聽，上前還是離開，一時間楚懷靈也拿不定註意。她可以聽的出，那邊應該是有三五太監不知因何緣由在毒打一個小太監，想來這幾個應該就是看守打掃這蓬萊殿的。後來，隱隱透過那建築的交錯，看見那個小太監被其他幾個束住手腳將頭摁在水裏，楚懷靈終於按捺不住出聲制止。
最終還是救了那個小太監一命。
她也沒有細問小太監究竟是誰，為何被打，只當自己是日行一善做了件好事。未曾想這小太監竟然養好傷，還來千恩萬謝的要謝自己。她原想，自己能找一個小太監幫什麽忙呢，哪想到居然還真的幫上了。
在楚懷靈再次在宮裏罰跪刁難完之後，她就讓青桔重新尋到了那個太監，說自己有一包香芒做成的粉末，若是以後有機會尋個機會讓長樂公主碰上一碰。
這香芒並不是什麽有毒有害的東西，唯獨長樂公主碰到就會起疹子，這件事現在大家都還不知道，楚懷靈也是托上一世被長樂公主狗駙馬糾纏的“福氣”才知道這件事，她還記得當時那駙馬爺嫌棄的不行，說什麽別看是個公主現在醜的連燒火的丫頭都不如之類……終於，這次在蓬萊閣般地端午加宴中，長樂公主親手包了一個香芒粽子又親口吃下了……
這件事居然真的就這樣成了！
甚至起的比自己印象中的還要嚴重的多，楚懷靈也沒有想到，自己隨手救下的一個小太監竟然這麽能幹，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整治了飛揚跋扈的長樂公主！？
可是何成瑾又如何也起了疹子的，楚懷靈可不知道，何成錦什麽時候也有了這樣的毛病？
楚懷靈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也就不去想了。她將手邊的小錦盒打開，默默拿出裏面繡著翠竹的一方絹帕，心中定了定。
等到用晚膳的時候，楚懷靈早早的在那裏等趙熠。等了將近半個時辰，趙熠走了進來。
楚懷靈擡眼看了看，覺得趙熠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好看，一時間楚懷靈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將這手中的錦盒送出去。
趙熠早就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可直到最後用完了膳，趙熠才開口問她，是不有話想對自己說。
楚懷靈一聽，脊背不由緊了一下，將一直放在手邊的紫檀木盒遞給了趙熠，柔聲道：“上次見殿下喜歡我那帕子，回去我又繡了一方，不知殿下喜歡不喜歡？”
“專門繡給我的？”
趙熠剛才一直微微擰著的眉毛才微微舒展開來，有些驚喜的問道。
原本楚懷靈就有的害羞，這會兒又被趙熠義正言辭的問了一下，整個臉一下熱了起來，點點頭輕聲道：“嗯，想讓有個可以換洗的……”
其實，趙熠雖然是個不怎麽受寵的皇子，但也是皇子，怎麽會連個換洗的帕子都沒有？但是這樣精心準備的，親手繡的意義終究還是不一樣。
“娘子，有心了。”
趙熠不說還好，這聲娘子一叫，楚懷靈的心卻又是狂跳了兩下。。
“殿下，喜歡就好。”自然而然的楚懷靈的手挽在了的趙熠的手臂上。
感覺到楚懷靈那白嫩的小手隔著夏季常服搭在自己小臂上時，趙熠不由心中一動，低下頭去看她。
便見楚懷靈的頭微微低下，露出一段白膩優雅的脖頸。那屋內柔和的燭光暈灑在她細膩白皙的臉上，腮邊帶著淡淡的粉紅色，那尖尖的下顎瑩潤光滑，櫻桃小口也是微微抿著。
等到晚上，兩個人還是像往日一樣並肩躺在床上。按宮裏的規矩來說，女眷是應該睡在外面的，方便伺候皇帝、皇子就寢的各種需求。但是，最近卻換成了趙熠睡在了外面，只為早上去上早朝、早課的時候，能讓楚懷靈繼續多睡會兒。
就在楚懷靈迷迷糊糊將要睡著的時候，趙熠忽然在錦被中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
楚懷靈原本的睡意就被趙熠這一握全給握沒了，半側過身子轉臉去看他。外面的月光影影綽綽的照進屋子來，趙熠那熠熠生輝的眸子在黑暗中亮的驚人。
楚懷靈醒了醒神，打起精神來同趙熠說道：“殿下是睡不著麽？還是有心事？”
說完這句，楚懷靈又反手握住的趙熠的手，輕聲道：“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同懷靈講看，就算我也許幫不了什麽忙，但是有些事情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舒服是不是？”
聽完這句，原本平躺著的趙熠整個人側身轉過來和楚懷靈臉對著臉。
楚懷靈甚至能感覺到兩個人有些灼熱的呼吸在空氣中交織，這已經是五月的天氣，這個整個帳幔中的溫度一下熱的驚人。
楚懷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口渴，她情不自禁的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雙唇的唇瓣。她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麽，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未曾想，卻聽道趙熠開口道：“這話，我也是想對你說，我希望你不要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憋在自己的心裏面。”
趙熠的話音剛落，楚懷靈覺得自己剛剛出的那一層薄汗，一下變成了冷汗，整個人就像僵住了一般。她一下子覺得，趙熠好像知道了什麽。
楚懷靈在黑暗中搖了搖頭，否認道：“我能有什麽心事瞞著殿下呢？”
趙熠聽完，嘆了一口氣。
楚懷靈聽完他的這聲嘆氣心裏陡然一驚，更覺得自己腦中的那根弦繃的更緊了，腦中只反覆循環著幾個字：完了，他知道了，完了，他知道了……
剛才她覺得自己有多熱，現在她就覺得自己有多冷。
“你……”
“我……”
趙熠和楚懷靈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你先說吧。”兩個人再次異口同聲。
最後沈默了半晌，趙熠還是開口先說道：“懷靈，之前我就和你說過，我會保護你。有些事，你沒必要自己動手的。”
楚懷靈的腦子，“轟”的鳴了一聲，她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再說話。
“趙嫻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插手了。”趙熠說的並不委婉，一下子揭穿了楚懷靈的老底。
楚懷靈下午還道自己做的很好，根本沒人會想到這事是自己做的，哪想到才不過過了幾個時辰，就讓趙熠這樣直白的說了出來。她覺得自己好像根本不用在去解釋什麽，她開口問道：“殿下可以厭棄我了，覺得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說完這句，楚懷靈將身子轉了回去，她知道趙熠不會將自己交給慎刑司或者交給何皇後，但是他怕是會在心裏厭惡自己，甚至覺得自己還毒害他未來的正妻……
“我不是怪你。”
趙熠低沈的聲音從楚懷靈的耳邊傳來。微微的熱氣噴在楚懷靈的耳後，有些熱，又有些癢。緊接著，趙熠那堅實溫熱的身體就從她身後貼了過來，傳來陣陣熱度。
楚懷靈這邊驚疑不定，剛想掙紮的側身，就被趙熠的長臂一伸緊緊的扣在懷裏。
“我沒有，一點怪你的意思，我也沒有厭棄你。只是覺得，你不用做那些事情，你有什麽委屈，你可以和我說，我會保護你。”趙熠的聲音帶著誘人的蠱惑，讓原本僵在那裏的楚懷靈一點點的軟了下來。
“難道，你不記得‘阿熠哥哥’了嗎？”
趙熠至今都記得六歲的他第一次見楚懷靈的場景，那是在元嘉二年的承明殿。承明殿建在宮外，是皇子宗親學齡兒童學習的地方。而自己當時的啟蒙老師正是當朝最年輕的狀元，當時的吏部侍郎楚修偉。有一次宮學無課，除守殿的宮人並無他人。自己因為前日將課業落在那裏，便獨自回身去取。
他剛一走進殿內，便看見一個穿著鵝黃色短衣配霞粉色襦裙，頭戴兩朵海棠的小姑娘站在平日夫子講課的地方，正一本正經地拿著書卷“授課”，聲音十分軟糯真是好聽極了。
許是她講的太過投入，看見他進來時已經講了半天了。
那小姑娘小臉一紅，朝自己行完禮就慌慌張張地往外跑，跑到門口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他想伸手去扶，未曾想卻被她的沖勁兒也帶倒了。他擡眼睛去看她，見她也望著自己，心中只覺得她的眼睛又大又圓，又黑又亮，就像自己吃過的黑葡萄一般。
後面的日子裏，他每隔幾天都能見到這個小姑娘，再後來他開始每天盼著能見到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因為，只有這個小妹妹會甜甜的叫他“阿熠哥哥”，不會嫌棄的在背後偷笑他是宮女剩下的兒子。
遙遠的記憶猛地襲來，楚懷靈忍不住驚呼道：“是你！”
趙熠將懷裏的她轉了過來，摟在懷裏抱的更緊了，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裏，輕聲道：“是我。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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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嘶，嘶”抽氣聲此起彼伏。
長樂公主真的怕了，整個人想哭又不敢哭，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憐的坐在那裏，倒是有了一種少見的乖巧，根本沒有平時那種張牙舞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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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使是配了宮裏最好的禦醫，使用著最好的藥材，也沒有立刻整治出長樂公主這次的病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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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嘉帝知道後，更是下令對這真個京城已經京郊盡心了重點檢察。
不是皇帝小題大做，在民眾看來爆發時疫這種病那是上天對皇帝的懲罰，說明這個皇帝為帝不忍受到了天譴，才會讓這樣的病癥肆虐人間。到時候寫一個謝罪書，絕對是少不了的。
青桔來和楚懷靈講這些的時候，她正在書桌前認真的翻看一本叫做《南清山游記》的文章，隨便看看倒是有趣的緊。楚懷靈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讓青桔先下去了。
趙嫻的臉居然爛成這樣了？這樣的嚴重程度倒是讓楚懷靈有些始料未及，但是這是趙嫻三番五次的先惹自己的，兔子急了尚且會咬人，更何況她活生生的一個人呢！
這件事，還要從她剛進宮在含芳宮待選的時候說起：
有一日，她閑來無事就去了與含芳宮毗鄰的蓬萊山去散散心。
這宮中的蓬萊山和那傳說蓬萊、瀛州、方丈這渤海三座神仙居住地仙山雖然不同，但卻是從當年漢朝建章宮的‘泰液池’演變而來的，湖心處有中一蓬萊小丘，丘上建有蓬萊閣，若是綿綿細雨，這蓬萊閣便會隱於波繚繞如同仙境，所謂“嵯峨丹閣倚丹崖，俯瞰瀛洲仙子家。萬裏夜看日賜谷日，一簾晴卷海天霞。”
那日楚懷靈在蓬萊閣那邊閑逛，遠遠的聽見好像有人在打架的聲音，本來她也是不願意去管這閑事，這深宮內院最能害死人的就是好奇心。楚懷靈本來轉身欲走，但隱隱約約聽到：
“你小子就是找死，感管爺爺的閑事……”
“嘴還挺硬，不服是吧……”
“哥幾個今日就是把你打死在這裏，也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她聽那邊的拳打腳踢的聲音愈來愈大，咒罵的話語也越來越露骨難聽，上前還是離開，一時間楚懷靈也拿不定註意。她可以聽的出，那邊應該是有三五太監不知因何緣由在毒打一個小太監，想來這幾個應該就是看守打掃這蓬萊殿的。後來，隱隱透過那建築的交錯，看見那個小太監被其他幾個束住手腳將頭摁在水裏，楚懷靈終於按捺不住出聲制止。
最終還是救了那個小太監一命。
她也沒有細問小太監究竟是誰，為何被打，只當自己是日行一善做了件好事。未曾想這小太監竟然養好傷，還來千恩萬謝的要謝自己。她原想，自己能找一個小太監幫什麽忙呢，哪想到居然還真的幫上了。
在楚懷靈再次在宮裏罰跪刁難完之後，她就讓青桔重新尋到了那個太監，說自己有一包香芒做成的粉末，若是以後有機會尋個機會讓長樂公主碰上一碰。
這香芒並不是什麽有毒有害的東西，唯獨長樂公主碰到就會起疹子，這件事現在大家都還不知道，楚懷靈也是托上一世被長樂公主狗駙馬糾纏的“福氣”才知道這件事，她還記得當時那駙馬爺嫌棄的不行，說什麽別看是個公主現在醜的連燒火的丫頭都不如之類……終於，這次在蓬萊閣般地端午加宴中，長樂公主親手包了一個香芒粽子又親口吃下了……
這件事居然真的就這樣成了！
甚至起的比自己印象中的還要嚴重的多，楚懷靈也沒有想到，自己隨手救下的一個小太監竟然這麽能幹，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整治了飛揚跋扈的長樂公主！？
可是何成瑾又如何也起了疹子的，楚懷靈可不知道，何成錦什麽時候也有了這樣的毛病？
楚懷靈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也就不去想了。她將手邊的小錦盒打開，默默拿出裏面繡著翠竹的一方絹帕，心中定了定。
等到用晚膳的時候，楚懷靈早早的在那裏等趙熠。等了將近半個時辰，趙熠走了進來。
楚懷靈擡眼看了看，覺得趙熠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好看，一時間楚懷靈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將這手中的錦盒送出去。
趙熠早就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可直到最後用完了膳，趙熠才開口問她，是不有話想對自己說。
楚懷靈一聽，脊背不由緊了一下，將一直放在手邊的紫檀木盒遞給了趙熠，柔聲道：“上次見殿下喜歡我那帕子，回去我又繡了一方，不知殿下喜歡不喜歡？”
“專門繡給我的？”
趙熠剛才一直微微擰著的眉毛才微微舒展開來，有些驚喜的問道。
原本楚懷靈就有的害羞，這會兒又被趙熠義正言辭的問了一下，整個臉一下熱了起來，點點頭輕聲道：“嗯，想讓有個可以換洗的……”
其實，趙熠雖然是個不怎麽受寵的皇子，但也是皇子，怎麽會連個換洗的帕子都沒有？但是這樣精心準備的，親手繡的意義終究還是不一樣。
“娘子，有心了。”
趙熠不說還好，這聲娘子一叫，楚懷靈的心卻又是狂跳了兩下。。
“殿下，喜歡就好。”自然而然的楚懷靈的手挽在了的趙熠的手臂上。
感覺到楚懷靈那白嫩的小手隔著夏季常服搭在自己小臂上時，趙熠不由心中一動，低下頭去看她。
便見楚懷靈的頭微微低下，露出一段白膩優雅的脖頸。那屋內柔和的燭光暈灑在她細膩白皙的臉上，腮邊帶著淡淡的粉紅色，那尖尖的下顎瑩潤光滑，櫻桃小口也是微微抿著。
等到晚上，兩個人還是像往日一樣並肩躺在床上。按宮裏的規矩來說，女眷是應該睡在外面的，方便伺候皇帝、皇子就寢的各種需求。但是，最近卻換成了趙熠睡在了外面，只為早上去上早朝、早課的時候，能讓楚懷靈繼續多睡會兒。
就在楚懷靈迷迷糊糊將要睡著的時候，趙熠忽然在錦被中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
楚懷靈原本的睡意就被趙熠這一握全給握沒了，半側過身子轉臉去看他。外面的月光影影綽綽的照進屋子來，趙熠那熠熠生輝的眸子在黑暗中亮的驚人。
楚懷靈醒了醒神，打起精神來同趙熠說道：“殿下是睡不著麽？還是有心事？”
說完這句，楚懷靈又反手握住的趙熠的手，輕聲道：“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同懷靈講看，就算我也許幫不了什麽忙，但是有些事情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舒服是不是？”
聽完這句，原本平躺著的趙熠整個人側身轉過來和楚懷靈臉對著臉。
楚懷靈甚至能感覺到兩個人有些灼熱的呼吸在空氣中交織，這已經是五月的天氣，這個整個帳幔中的溫度一下熱的驚人。
楚懷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口渴，她情不自禁的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雙唇的唇瓣。她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麽，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未曾想，卻聽道趙熠開口道：“這話，我也是想對你說，我希望你不要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憋在自己的心裏面。”
趙熠的話音剛落，楚懷靈覺得自己剛剛出的那一層薄汗，一下變成了冷汗，整個人就像僵住了一般。她一下子覺得，趙熠好像知道了什麽。
楚懷靈在黑暗中搖了搖頭，否認道：“我能有什麽心事瞞著殿下呢？”
趙熠聽完，嘆了一口氣。
楚懷靈聽完他的這聲嘆氣心裏陡然一驚，更覺得自己腦中的那根弦繃的更緊了，腦中只反覆循環著幾個字：完了，他知道了，完了，他知道了……
剛才她覺得自己有多熱，現在她就覺得自己有多冷。
“你……”
“我……”
趙熠和楚懷靈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你先說吧。”兩個人再次異口同聲。
最後沈默了半晌，趙熠還是開口先說道：“懷靈，之前我就和你說過，我會保護你。有些事，你沒必要自己動手的。”
楚懷靈的腦子，“轟”的鳴了一聲，她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再說話。
“趙嫻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插手了。”趙熠說的並不委婉，一下子揭穿了楚懷靈的老底。
楚懷靈下午還道自己做的很好，根本沒人會想到這事是自己做的，哪想到才不過過了幾個時辰，就讓趙熠這樣直白的說了出來。她覺得自己好像根本不用在去解釋什麽，她開口問道：“殿下可以厭棄我了，覺得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說完這句，楚懷靈將身子轉了回去，她知道趙熠不會將自己交給慎刑司或者交給何皇後，但是他怕是會在心裏厭惡自己，甚至覺得自己還毒害他未來的正妻……
“我不是怪你。”
趙熠低沈的聲音從楚懷靈的耳邊傳來。微微的熱氣噴在楚懷靈的耳後，有些熱，又有些癢。緊接著，趙熠那堅實溫熱的身體就從她身後貼了過來，傳來陣陣熱度。
楚懷靈這邊驚疑不定，剛想掙紮的側身，就被趙熠的長臂一伸緊緊的扣在懷裏。
“我沒有，一點怪你的意思，我也沒有厭棄你。只是覺得，你不用做那些事情，你有什麽委屈，你可以和我說，我會保護你。”趙熠的聲音帶著誘人的蠱惑，讓原本僵在那裏的楚懷靈一點點的軟了下來。
“難道，你不記得‘阿熠哥哥’了嗎？”
趙熠至今都記得六歲的他第一次見楚懷靈的場景，那是在元嘉二年的承明殿。承明殿建在宮外，是皇子宗親學齡兒童學習的地方。而自己當時的啟蒙老師正是當朝最年輕的狀元，當時的吏部侍郎楚修偉。有一次宮學無課，除守殿的宮人並無他人。自己因為前日將課業落在那裏，便獨自回身去取。
他剛一走進殿內，便看見一個穿著鵝黃色短衣配霞粉色襦裙，頭戴兩朵海棠的小姑娘站在平日夫子講課的地方，正一本正經地拿著書卷“授課”，聲音十分軟糯真是好聽極了。
許是她講的太過投入，看見他進來時已經講了半天了。
那小姑娘小臉一紅，朝自己行完禮就慌慌張張地往外跑，跑到門口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他想伸手去扶，未曾想卻被她的沖勁兒也帶倒了。他擡眼睛去看她，見她也望著自己，心中只覺得她的眼睛又大又圓，又黑又亮，就像自己吃過的黑葡萄一般。
後面的日子裏，他每隔幾天都能見到這個小姑娘，再後來他開始每天盼著能見到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因為，只有這個小妹妹會甜甜的叫他“阿熠哥哥”，不會嫌棄的在背後偷笑他是宮女剩下的兒子。
遙遠的記憶猛地襲來，楚懷靈忍不住驚呼道：“是你！”
趙熠將懷裏的她轉了過來，摟在懷裏抱的更緊了，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裏，輕聲道：“是我。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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