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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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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萬

外面下著瓢潑大雨,而幾十裏外的大靖林場濃煙滾滾,大火乘著風勢快速蔓延,已經燒了一個晚上。

楊東平癱坐在椅子上,阮佩嫻說的話,他聽了嫌煩,嫌呱噪,誰不是全部身家投進去了!

“現在該怎麽辦?”

阮佩嫻見楊東平像死人一樣坐在那裏,心裏更是惱火,“得趕緊讓采脂班剩下的人去幫忙救火呀!”

讓采脂班的人去也沒用,下雨天開車去大靖林場,至少要三個小時。

而且采脂班的人本來就怨氣很重,能積極救火?

但不能不行動,他趕緊把采脂部黃主任叫了來,目前只有采脂甲班在大靖,他讓黃主任立刻安排另外兩個采脂班去大靖林場救火。

黃主任看著外面的大雨,不敢相信:“大靖那邊沒下雨?起火了?”

“沒下雨,幹旱一個月了!你趕緊安排吧!”

黃主任正要出去,被阮佩嫻叫住:“黃主任,你等會兒安排的時候,別跟大家說是去救火,就說去緊急采脂……”

黃主任不明白:“為啥?”

“先封鎖消息,以免亂了軍心。”阮佩嫻不是怕廠裏的人知道,而是怕廠裏的人知道了,去告訴蘇月禾。

黃主任雖然還是不太懂,但依然答應了一聲,趕緊下樓去。

等黃主任離開,楊東平問:“接下來,你是不是有什麽打算?”

阮佩嫻:“趁蘇月禾還不知道山火的事,我們快點把她手上的幾個林場接手過來,只要把她手上林場拿到手,我們還有挽救的機會。”

楊東平想了想,也是,這個時候必須死馬當活馬醫,“那速度必須要快,我們去還不行,得讓老蔣去。”

阮佩嫻就是從老蔣那裏知道的山火消息,她道:“老蔣聽到消息就出發到大靖去了,估計現在還沒到,你趕緊給大靖公社打電話,讓他們轉告老蔣,務必馬上回來,有緊急的事商量。”

楊東平也不敢耽誤,她拿起電話,回撥給大靖公社,但那邊電話響盡也沒人接。

後來他又打了幾次,終於有人接了,但那人說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老蔣,如果見到人,會通知他。

沒辦法,只好讓黃主任帶話去大靖林場,讓老蔣第一時間趕回來。

外面下大雨,今天豐禾松香廠沒啥安排,蘇月禾就沒去,只一個人在家看曾凡給她寄來的資料。

她在研究肥皂制造技術。

這個肥皂制造比想象中簡單,沒有很高的技術門檻,投入也不用很高,最關鍵的是,大靖松香不讓她往外賣,但肥皂肯定是可以的。

肥皂跟松香不一樣,松香面向的是工廠是大戶,而肥皂面對的是千家萬戶普通老百姓,有更廣闊的市場空間。這也是書中肥皂廠慢慢做大做強的主要原因。

現在大家買肥皂還需要肥皂票,供應不上才需要票啊,市場是有很大需求的,她只要做出來,不要票,不愁賣不出去。

一個上午,她腦子裏把建肥皂廠的規劃都想好了,如果她出錢建肥皂廠,那是幫商業局完成招商指標啊,馬副局長肯定願意幫忙,就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外面雨勢漸漸小了,中午梁正烽估計回不來,她打算簡單下個面條,正煮水,聽見外面有人喊。

蘇月禾趕緊出去,是門衛在喊,跟門衛一起來的,是個年輕女人。

那女人撐著鵝黃色的大傘,看年齡應該也就二十六七,一頭烏黑的小波浪卷發,穿著長裙,看上去時髦又英氣。

門衛喊了一聲:“嫂子,你們家的客人。”

蘇月禾趕緊打傘去開院門,“請問您找哪位?”

那女子打量著蘇月禾,眼神裏有些驚訝,可能是沒想到,小地方出美人。

她禮貌而又得體地笑了笑,“我叫梁馨月,梁正烽是我大哥。”

這是正烽同父異母的妹妹?

年齡對不上啊,他同父異母妹妹起碼比他小八九歲吧。

或者是堂兄妹?

蘇月禾笑問:“你從北京來嗎?”

“對,剛好路過這裏,就想著來看看你們。”

門衛看她們搭上話,就先走了。

蘇月禾笑著招呼客人進屋,梁馨月手裏拿了一個網兜,網兜裏是一個鐵盒子奶油餅幹,一個鐵盒子的巧克力。

蘇月禾:“這兩天下暴雨,烽哥他們有任務,搶險救災去了。”

梁馨月笑道:“那真不巧,我已經十多年沒見我大哥了。大嫂……你不介意我叫你大嫂吧?我應該比你大,要不我叫你妹妹也行。”

蘇月禾整不會了,年齡小就不是她大嫂了?

“你隨意,我姓蘇,叫蘇月禾。”

“那我就叫你小蘇吧,這樣親切點。”

蘇月禾:“……”

梁馨月站在客廳,看著墻上相框裏的照片發呆。

蘇月禾給她倒了一杯茶,問:“正烽沒跟我說他有這麽大的妹妹,你是叔叔家的孩子嗎?”

梁馨月:“不是,我原本姓康,我媽改嫁到梁家後,我也改姓梁。”

難怪!怎麽說這人態度怪怪的。

蘇月禾終於明白了,這是梁正烽後媽帶來的女兒。

梁馨月似乎並不在意蘇月禾的看法,她笑問:“我聽說,小蘇你家是本地的?”

蘇月禾:“對,我是本地人。”

“家就在縣城嗎?”

既然梁馨月知道蘇月禾是本地人,她肯定也聽說了她是農村來的,蘇月禾坦蕩地笑道:“我家在鄉下。”

“哦,那挺好的,嫁給我大哥後,不用務農了。”梁馨月四處打量著,“小家收拾的真幹凈,看得出來,你們很幸福。”

蘇月禾:“也就這樣,一日三餐,普通人的生活。”

梁馨月羨慕道:“真好。普普通通的生活,最讓人羨慕了。我是被家裏催婚催的都不敢回家,只要有機會,我情願在外面出差,懶得回去。”

說著梁馨月終於坐下來,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她說她在百貨公司總部上班,長年到處出差。

她從包裏拿出兩盒雪花膏送給蘇月禾,“這是最搶手的好東西,這邊買不到的。”

蘇月禾禮貌笑了笑,也不好不收,連忙道了聲謝。

“你平時一個人在家,不悶嗎?”

蘇月禾沒說自己要忙的事很多,只敷衍笑道:“不悶。”

“是不是正烽舍不得讓你出去工作?”

“那不會……”

蘇月禾話沒說完,梁馨月又把話題接過去:“也是。像你這麽漂亮的美人,是我就舍不得讓你出去工作。”

廚房還煮著開水,過門都是客,人家大老遠從北京來,蘇月禾也不好不留人吃飯,便問:“你吃午飯了嗎?”

梁馨月倒不客氣:“沒呢。”

“有餃子也有面條,你喜歡吃哪個?”

“我都可以,不挑食。”

蘇月禾便從冰箱拿了點餃子出來,煮了兩盤餃子,一人一盤,梁馨月把一盤餃子吃得幹幹凈凈。

期間,她還說起小時候的事,說她媽剛嫁到梁家的時候,梁正烽壓根不理她。

“小的時候,我們關系可好了,他有什麽好吃的,都想著我,我也會想著他,結果爸媽一結婚,我們就成了陌路人。”

蘇月禾很意外:“你們小的時候就認識?”

“認識。我姥爺家跟他家是鄰居,我們經常一起玩,可以說,是從小玩到大的。”

蘇月禾笑道:“我聽烽哥說了很多他小時候的事,沒聽他說起你,所以我都不知道,還有一位妹妹。”

梁馨月頓時被噎著了,蘇月禾這話中的意思,似乎在說,在梁正烽心裏,她這個人沒存在過,不重要。

但蘇月禾是滿臉微笑著說的,語氣裏也聽不出任何的惡意,梁馨月被氣著了,還不好說什麽。

她只能當做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故意的,記仇呢。”

吃了午飯,外面雨勢漸漸小了,梁馨月也沒多坐,她說下午還有事,就先走了。

等梁馨月走後,蘇月禾睡了個午覺,下午起來繼續看書,外面世界發生的大事,她一無所知。

畢竟在一個縣裏,一邊洪澇,一邊火災,確實說了都沒人敢相信。

這就是大自然。

晚上,蘇月禾燜了個排骨,溜了個土豆絲,還做了個肉絲炒筍,排骨邊上的大骨用來熬湯。

差不多八點,梁正烽才回來。

一進屋,他看見桌上的菜還沒動,忙道:“你還沒吃啊?下次這麽晚了,就別等我。”

蘇月禾道:“反正我也不餓,中午和你家親戚吃了一盤餃子。”

正往廚房走的梁正烽停下來問:“什麽我家親戚?”

“梁馨月!她說是你妹妹。”

“康馨月啊?她來幹什麽?”梁正烽的語氣裏除了驚訝還帶了點嫌棄。

“說是路過,來看看你。”

洗完手,梁正烽問:“菜要熱一下嗎?”

“不用,我聽見吉普車響,才把菜端出來的,熱著呢。”

兩個人坐下來吃飯,梁正烽給她夾了一塊排骨:“康馨月她姥姥以前是我們家隔壁老爺子的保姆,後來她姥姥嫁給了那老爺子,康馨月小時候經常來我家玩,我媽挺喜歡她的,但我特別討厭她。”

真是羅生門,每個人看世界的角度或者感知都是不一樣的,蘇月禾道:“她說,你小時候,特別愛跟她玩,有什麽好吃的都想著她,直到她媽嫁給你爸,你才疏遠她的。”

“她放屁!我小時候最煩她來跟我媽邀寵。我媽這個人特別心軟,覺得這個女孩穿得衣服破破爛爛的,鼻子還流著鼻涕,便給她買新衣服,給她好吃的,還把我不要的玩具也送她了。”

蘇月禾看著梁正烽說得義憤填膺的,不由笑道:“你不要的玩具送了就送了,你還記到現在。”

“因為她小時候就不老實,偷過我東西,偷了還不承認,我能不討厭她嗎?”梁正烽說著,嘆息道:“我媽看人的眼光不行,找了我爸這麽不靠譜的,還跟康馨月的媽成為好朋友,無話不談,引狼入室。”

蘇月禾知道,梁正烽外公是老年得女,所以對這個女兒,特別寵愛,保護的太好了,不知道外面人心險惡。

梁正烽:“我們以後要是有女兒,我一定要告訴她,外面的世界,有好人,但也有很多壞心腸的垃圾。人之初,性本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蘇月禾笑問:“你打算怎麽教育?”

梁正烽:“上學之前,我先給她把歷史上出現的十大惡人傳奇故事講一遍,真正的惡人,你跟他相處的時候,你是沒感覺的,你不會覺得他是壞人。”

是這麽個道理,像徐才俊,就看不出是個壞人。

兩人聊著聊著,梁正烽突然想起來,“忘記跟你說,大靖林場被山火燒了。”

“!!!”蘇月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書上記錄的內容,還是發生了,她激動問:“不是下大雨嗎?怎麽還會有山火?”

“縣城和周邊的公社都在下雨,但大靖沒下,特別神奇,就圍著大靖一圈都在暴雨,唯獨大靖,一滴雨都沒有,你知道山火怎麽引起的嗎?”梁正烽吃完一碗,又添了一碗飯。

“怎麽引起的?”

“閃電。”

閃電?這確實是意外!

蘇月禾一直以為是清明節之後有人去山上祭祀掃墓引起的,原來不是人為,而是不可改變的自然現象。

也不是完全不可改變,如果清山的時候,清理得幹凈點,再做上防火帶,哪怕災難不可避免,損失也是可控的。

“我們今天是分兩個方向去支援,一邊抗洪,一邊滅火。洪災這邊,老百姓損失大,山火那邊,主要損失的是林業局和承包商,幸好你當初沒有承包大靖林場。武進帶隊去大靖救火,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估計,大靖林場的損失會很大。”

按照書中所說,大靖林場基本上都被燒了,只剩下零星幾個山頭,一年也生產不了多少松脂。

遇到這種事,一般人估計都要喝兩杯慶祝,但梁正烽畢竟經歷過的事比較多,所以想的也比較多:“如果大靖林場全部被燒,對於青城國營松香廠來說,那絕對是個噩耗。但同時,不一定對我們就完全是好事。”

“怎麽說?”

“松香廠沒了松脂來源,沒辦法繼續生產,他們會不會找縣領導求救?松香廠加上退休職工應該有兩百多號人,這是他們的負擔,同時也是他們手上的籌碼。”

蘇月禾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為了給國營松香廠一條活路,縣領導會拿我開刀?”

“會勸你全部放棄,或者放棄一半以上的林場面積給國營松香廠。就算不逼你放棄林場承包權,也會逼你給松香廠供應松脂。畢竟事關兩百多人的生計,縣領導也可能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梁正烽雖然不從政,但他在這方面了解的比她多。

蘇月禾放下了碗筷,起身去倒了杯涼白開,這個事情確實有很大可能會發生。

那怎麽辦?兩人邊吃邊討論,想著應該怎麽支招應對比較好。

她想起之前在省城日報定的三塊gg版面只用了一塊,還有兩塊沒用呢,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場?

梁正烽聽完她的想法,覺得可以試一試,未雨綢繆才不至於坐以待斃。

天黑之後,梁馨月一個人出去吃飯,等吃了晚飯回到招待所,剛進來,收了傘準備上樓,招待所服務員告訴她,她媽媽打電話找她,讓她回電話。

梁馨月便借用了招待所的電話,給老媽打回去。

電話那頭,她媽媽蔡鳴鳳問她什麽時候回京?

“明天出發去上海,下個月再回。”

蔡鳴鳳問:“你見到梁正烽了?”

梁馨月:“沒有,他抗洪去了。”

“見到他了老婆?”

“嗯,見到了。”

“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梁正烽老婆呀,不是說他娶了個鄉下姑娘嘛,梁家人現在都不願意公開說,也不知他怎麽想的?”

“長得漂亮。”

蔡鳴鳳好奇:“有多漂亮?有沒有照片?”

梁馨月沒好氣道:“我去哪裏給你搞照片,你想看就自己來看啊。算起來,也是你兒媳。”

蔡鳴鳳嘆了一聲:“還兒媳呢,不把我當仇人就不錯了。我經常做噩夢夢見他們母子倆,說起來,這事都怨你,要不是你當年……算了,也不怪你。”

梁馨月不高興了,她看了眼櫃臺裏的服務員,見對方沒主意自己,才小聲道:“媽你想說什麽?我當年那麽小,懂什麽呀?再說了,最後誰受益,還不是你啊?”

蔡鳴鳳:“我都說不怪你了,你跟我提什麽誰受益,難道這個家委屈你了?算了算了,今天是我的錯,我不該提這個,以後都不提了。你趕緊回來啊,我和你小姨給你安排了好幾場相親,等著你呢。”

梁馨月非常排斥相親,她看夠了姥姥和媽媽結婚後,在夫家低眉順眼討好的樣子,“再說吧,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呢。”

“你剛才不是說下個月回嗎?”

“還沒定。”梁馨月不給老媽再嘮叨的機會,“我不說了,電話費很貴。回之前,我給你電話。”

說完,她掛了電話,並讓服務員把電話費記到房費裏,她才上樓去。

進了房間,梁馨月把傘放門口,她沒開燈,只脫了鞋,赤腳走在地板上,招待所新鋪的地毯,軟軟的很舒服,她整個人倒在床上,想起二十年前的事,頭一炸一炸的,疼的厲害。

如果她當初……可惜沒有如果。

沒有如果。

老蔣從大靖公社趕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天空還在下著小雨,他一步一步走上三樓,走到了廠長辦公室,只見楊東平和阮佩嫻還在等著他。

阮佩嫻見老蔣走進來,忙站起身:“老蔣……”

本來想埋怨他怎麽才回來的,但看著滿臉黑炭的老蔣,突然不好意思開口了,只改口道:“怎麽樣了?”

“老同學啊,這就是你她媽介紹的好生意,全沒了!全沒了!”老蔣滿肚子怨氣,楊東平和阮佩嫻各投了五千,剩下三萬多全是他投的!

“采脂班那幫人,那是來撲火的嗎?我看他們是來看熱鬧的!要是一開始起火,在林場的采脂甲班就趕緊去控制住,也不至於到後面這樣不可收拾!”老蔣越說越氣,“氣死我了,這幫狗娘養的!”

楊東平心裏也很窩火:“我早說了,對采脂班的人好一點,你們又不聽,省了小錢,丟了大錢。現在埋怨也沒用了。”

老蔣:“……”

阮佩嫻惆悵一天,已經冷靜多了,她忙安撫:“老蔣你別急,我和楊廠長雖然出錢沒你多,但我們也是全部身家都放進去了。現在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哪條路?”

“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蘇月禾手上的靖灣林場。”

老蔣一聽,原本頹廢的臉,馬上來了精神,“你不是說,她男人是部隊裏的領導嗎?大靖山火這麽大的事,今天還來了很多官兵幫忙滅火,我怕她已經知道消息。”

阮佩嫻抱怨道:“所以你應該早點回來,我催你一天,我喉嚨都上火了。”

楊東平:“已經到了這一步,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能盡快上門試試,萬一她還不知情呢?不過今晚肯定不能去了,那麽晚找上門,人家肯定會多想,只能明天早點去堵她。”

老蔣問:“接手的承包費怎麽說?”

之前跟蘇月禾接觸談轉讓的時候,他們三個就商量過,如果接手靖灣林場,需要的承包費,他們手上的錢並不夠,只能從松香廠裏支出。

松香廠預付老蔣20萬斤的松脂收購費總價2.6萬元,這筆錢,之前就已經報上去了。

老蔣:“你們也曉得,我手上現在沒多少現錢,上次說好的那筆松脂預付款,究竟什麽時候能批下來?”

楊東平道:“明天一早,我就讓財務把錢給你。等我們接手靖灣林場,好好采脂,肯定每年至少能采三四十萬斤的松脂,到時候你再把20萬斤的松脂送來抵賬。”

這也算是沒辦法的辦法了,老蔣:“行,那我們明天一早去找蘇月禾。我看這妹子,應該挺想脫手的,大不了,給多點錢。”

他們又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話術,才散去。

梁正烽六點就起來執行任務去了,蘇月禾睡到七點才起,她把昨晚的剩飯熬成了稀飯,配著剩菜,簡單吃了早飯。

外面已經放晴,今天是四月的最後一天,她騎自行車去廠裏準備安排接下來的工作,明天放假,後天工人都要來上班了。

剛出雁北軍營的大門,便看見老蔣和阮佩嫻扶著自行車站在了門外。

“小蘇!小蘇同志!”

老蔣熱情地打招呼。

喲,來了!

蘇月禾笑了笑,一只腳撐在地面,停下了自行車:“蔣老板,阮主任,你們怎麽那早啊?”

阮佩嫻笑道:“明天不是要放假了嘛,後面老蔣還有其他的事要忙,我們就想著早點把轉手靖灣林場的事定下來。”

老蔣:“是啊,走吧,還是去老地方聊。”

蘇月禾微微揚眉:“行啊。”

阮佩嫻和老蔣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都覺得有戲,從蘇月禾的表情看,她應該還不知情。

這讓他們看到了希望,臉上的笑容都寬松了許多。

到了茶樓,依然選了個包廂,坐下後,老蔣就迫不及待地攤出底牌。

“小蘇,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已經談過這麽多輪了,我也知道你的底線,你就是希望我們早點接手,然後給你一些補償,我呢也考慮了很久,知道你也很難,我們今天簽協議,從今天開始,靖灣林場還有其他三個小林場就都歸我們了。我今天錢都帶來了。”

說著老蔣拍了拍自己身旁那鼓鼓的大公文包。

蘇月禾坐他們對面,笑問:“怎麽算費用呢?”

“你給了林業局一年的承包費,四個林場花了三萬四千元,分攤到12個月裏,每個月大概是2800,那今年還剩下八個月,費用應該是22600左右。我這邊可以給你補貼2400,也就是說,我總共給你兩萬五,這樣,你也不至於虧太多,是不是?”

蘇月禾笑道:“虧九千了,還不多啊?”

老蔣提出的這個價格,本來就是預留了空間給蘇月禾談價的,“補償2400你嫌少的話,你想要補償多少?”

今天桌上的茶和點心沒人動,大家各懷心思,對食物都暫時失去了興趣。

蘇月禾伸出三個手指:“這個數。”

老蔣覺得不可能是三千,但還是往低了問:“三千?”

“如果是三千,那還有講價的必要嗎?”

阮佩嫻心下當即亂了:“你不會想要補償三萬吧?那不可能。連同剩下的承包費,總共給你三萬還可以商量商量。”

蘇月禾笑著揶揄:“阮主任,我跟蔣老板談生意,你怎麽也那麽著急?”

阮佩嫻語塞,她也不好說,她也有份的。

老蔣趕緊接過話頭:“小蘇同志,補償三萬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如果加上後面幾個月的承包費一起,湊夠三萬……我都覺得多了。”

蘇月禾眨了眨眼:“三十萬,一分不能少。”

三十萬都夠承包林場十年的費用了,可真敢開口啊。

阮佩嫻馬上明白過來,看樣子蘇月禾已經知道,大靖林場被燒,所以她才敢這樣獅子大開口。

阮佩嫻忍不住道:“你這也太貪心了!”

老蔣也沒想到蘇月禾胃口這麽大,他連連搖頭:“看來蘇同志不是誠心想交易。”

蘇月禾笑著攤攤手:“我沒有強買強賣,你們嫌貴就別買嘛。”

阮佩嫻並不蠢:“蘇月禾,你故意讓我難堪的是嗎?你根本就不想賣!”

蘇月禾終於端起那個被冷落的小小茶杯,笑道:“你猜。”

那就是了!阮佩嫻的血壓上來了:“你是不是以為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

“是啊。難道阮主任你還有別的辦法嗎?現在整個青城縣,除了我,誰還能給你提供大靖松脂?有且只有我!你之前怎麽說來著,我記得你信誓旦旦地說不可能要我家松脂,我現在倒是希望阮主任你能信守諾言,說到做到。”

是,她阮佩嫻是說過那樣的話,但是……但是……

蘇月禾氣定神閑地笑了笑:“哦,我差點忘了,也對,國營松香廠能不能收到大靖松脂,你一個經營部的主任怎麽可能在乎,虧的是國家錢,又不是你的。不過,大靖林場燒成了灰燼,阮主任,你應該投了不少錢在裏面,虧得很心疼吧?不然不至於大清早的來堵門。”

阮佩嫻腦袋轟隆隆響,氣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靖灣林場:看著我自己身價日貴,有點點小激動,從此過上了老大的生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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