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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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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證

是夜,蘇月禾摸黑上樓,推開房門,只見四妹趴在床上眼睛通紅的,三妹坐在一邊滿臉怒火。

四妹在自責,她怪自己沒把豬看好,搞到最後,家裏建房子的磚都被砸了。

三妹壓著聲音說:“我想來想去,只有蘇柏松有這個嫌疑,他那天一開始就在樹上完全看得見我們家豬從豬圈出來,他沒出聲,是我發現咯,大聲喊,他才趕來幫忙,後面他大概是心虛,又太積極了。”

四妹坐起身,還在回想那天的情形:“我從豬圈餵水出來,把卡門的繩子卷了好幾圈,如果沒有人去打開,豬是絕對出不來的。”

三妹咬牙道:“我看就是蘇柏松。他爸媽不讓他讀高中,這人心裏憋壞憋出問題來了。”

蘇月禾猜測也是蘇柏松,她沒說話。

三妹沈不住氣:“我去問他。”

蘇月禾拉住三妹:“別去問,問了,他也不可能承認。”

“那就這麽放過他?我咽不下這口氣。狗蛋把我們磚砸了我都沒那麽氣,最恨自己人整自己人。”

“就算他承認了,你能拿他怎麽辦?而且他根本不可能承認。”

“我打他一頓。”

蘇月禾並不想現在去跟蘇柏松撕破臉,就算他承認豬是他放的,結果頂多跟三嬸家鬧一場,最後又是不了了之。

蘇柏松現在還是個初中生,警察來了都拿他沒辦法,他放豬而已,他又沒殺人放火。

像他這樣的壞種,就應該滋養他,讓他生根發芽,最後一把連根拔掉,不得翻身。

蘇月禾沒辦法跟妹妹們細說這麽腹黑似乎不太人道的想法,她理解妹妹們現在的心情,她心裏也憋的難受。

蘇月禾輕聲道:“打他一頓還不好辦?他讓我們吃悶頭虧,我們也讓他吃悶頭虧。”

三妹馬上湊前來:“要不我們拿麻袋套頭打他一頓。”

蘇月禾搖了搖頭,她有比麻袋套頭更讓他吃癟難受的法子。

第二天一大清早,郝愛娣在屋外大喊著叫救命,原來蘇柏松在茅坑拉屎,掉進糞坑裏了。

大哥二哥去救人,等跑過去,郝愛娣已經把蘇柏松從糞坑拉出來。

蘇柏松一身的大糞,據說還吃了幾口,他狼狽地站在廁所外口吐。

因為農家肥都是好東西,蘇家茅廁是三家分開來,各用各的。

郝愛娣也搞得一身是糞,她大罵:“哪個狗日的把我們家茅坑上的木頭搞壞了?”

蘇柏橋認為不會有人故意這麽搞,他勸道:“用太多年了,天天腳踩,換一根好木頭嘛。”

郝愛娣也沒有證據,她氣得只能罵自家兒子:“拉個屎都掉茅坑,不長眼!快去河裏沖水。”

“啊!!!”

蘇柏松氣得整個人都扭曲了,走路都腳打滑。

在廚房門口刷牙的三妹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她好奇問:“三嬸,蘇柏松掉茅坑啦?這得吃幾口大糞啊?”

“少說也有三四口!”郝愛娣說完,又後悔說了。

三妹和四妹互相看了一眼,想笑不敢笑,只能憋著,等三嬸也跟去河邊了,才小聲笑起來。

叮鈴鈴!丁鈴鈴鈴鈴鈴鈴!

馬師長的辦公室裏,透過窗戶,馬俊成把一沓文件放在案上,拿起電話:“餵!”

電話裏傳來熟悉的聲音,馬俊成馬上笑道:“梁老!怎麽……是啊是啊,最近都在忙這個任務……應該的應該的……您老人家退休了,怎麽還操心這些事呢?”

馬俊成拉開椅子坐下,他心底開始打鼓,梁老這個時間段打電話來,肯定有事。

果然……

“是啊,恭喜您老啊,這個老大難的問題終於解決了……我沒見過,是一個本地軍屬介紹的,高中畢業,身家清白,您想想啊,正烽能看上的姑娘,肯定錯不了……那怎麽能行呢,我也不能強迫他帶來給我看呀,沒有這種規矩嘛,我是師父也沒用,人家害羞……”

馬俊成聽對方說完話,故作驚訝:“哦,有這回事?我不知情……結婚申請上面只寫了結婚對象的資料,是不是入贅,資料裏也不會說……我還真不知道,畢竟婚姻戀愛自由……這個,哎喲,已經批了,是啊,秘書處幾天前就已經給他了……不知道領證沒有,可能領證了……您要過來?好啊,什麽時候,我派車接您?不過……”

“不過正烽要去西北軍區參加演習……明天就走……是是是,我讓他給您電話,不過我的話,他未必聽……好的,那您老再看看,如果來,提前給我電話……您保重!”

掛斷電話後,馬俊成馬上出門走到對面的秘書處:“梁正烽的結婚申請書呢?找出來給我。”

許秘書趕緊翻找出來:“資料全部調查過了,都沒有問題,已經蓋好章,就差師長簽名了。”

馬俊成快速翻閱後,打開鋼筆簽上了大名,又把申請書給回秘書。

隨即他走回辦公室,拿起電話,撥了出去:“梁正烽在不在?讓他立刻來我辦公室。”

不過幾分鐘時間,梁正烽匆匆趕來。

“師長您找我?”

“緊急任務。”馬俊成把桌上的一份文件遞給他:“明天出發。”

梁正烽拿起來一看,“之前不是決定了,讓老覃去嗎?”

“今天上邊發來文件,要求至少去兩個團級幹部。”

梁正烽不是不願意,但得實事求是,他提醒道:“我是副團。”

聽他說完,馬俊成笑了,他早有準備,拉開抽屜把任命書拿出來遞給他,“梁團長!”

梁正烽一看是任命書,趕緊雙手接過,行了個軍禮,“謝謝師長。”

“等會兒就發正式任命公告……”馬俊成指了指秘書處,“你的結婚申請也已經批了,自己去領吧。”

雙喜臨門!梁正烽喜出望外,他以為至少下個月才會有審批結果,沒想到速度這麽快。

“剛才你爺爺給我打電話,他想過兩天來我們這兒一趟,可能是想見見你,見見未來的孫媳婦。不過不巧,你明天不是要去西寧嘛,我就勸他先別來。他可能會等你從西寧回來,再來我們這兒。”

馬俊成說的非常圓滑,但意思很明確,他就差點說,我都給你提前審批了,我已經提醒到這個份上了,你小子還不趕緊給我滾去把結婚證領了!

梁正烽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爺爺可能知道他要做上門女婿的事了,他想來阻止?

馬師長怕耽誤他的婚事,所以……

梁正烽盯著馬師長那想點明又不方便點明,還一本正經還有點著急的臉,笑了:“謝謝老師。”

馬俊成知道他這徒弟聰明上道,但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明天出發。”

今天你得去把結婚證領了,不然來不及。

“明白。”

為了能賺錢建青磚房子,蘇月禾半夜就起床了,她打著手電筒進山尋找山藥。

她喜歡山林,喜歡自己一個人在山林裏行走,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大自然的饋贈。

每天三點多進山,八點多回來,吃了早飯還得參加秋收。

這天她從山上回來,背簍裏除了人參和黑枸杞外,還有各種野生菌,她還打了一只野兔。

家裏早飯已經做好了,她在吃早飯,老媽在廚房門口殺野兔,幺妹蹲在一邊,饞的不行。

四妹挑水回來,看了眼搪瓷盆裏養了兩天的田螺,問:“媽,幺妹撿的田螺可以吃了嗎?”

“沒得泥巴就可以吃。”

“我看沒泥巴了。那中午炒田螺和野兔好不好?”

“你炒嘛。我把兔子殺了,剁好給你,你中午早點做飯。”

“要得。”

幺妹饞兔肉,今天都不想去撿稻穗了,“我在家幫四姐燒火。”

莊順蘭擡頭看了一圈,不見三妹:“蘇月華呢?吃飽又跑哪兒去了?”

四妹把鐵捅和挑水的扁擔收好:“應該是在房間裏看書。”

“一家人就她最懶,幺妹快去叫你三姐下來,準備出工了。”

蘇月禾知道三妹想考高中,最近經常點著煤油燈覆習到十點,她道:“媽,三妹在看書,你就讓她在家學習吧,我們小組收的快,我和你兩個人出工就夠了。”

莊順蘭也是講道理的,三妹要是能考上高中,再考個大學,她當然支持。

她主要就是想一碗水端平,不能總讓四妹幹活,免得別人以為她偏心。

吃了早飯休息了一會兒,就出門幹活了。

蘇家人和梅嫂子一家被編在一個小組秋收,他們這一組大部分都是幹活的一把好手,分給他們的片區,眼看著今天就能全部收尾。

蘇老大家裏出工人數最多,蘇老三家今天出工也有三人,除了他們夫妻倆外,還有蘇柏松也來割稻子。

郝愛娣看莊順蘭家只來了兩人,馬上不願意了。

她也不敢大聲嚷嚷,只好在邊上嘟囔:“蘇月華蘇月青在家裏躺屍呢?農忙都不來幹活!早上蘇月禾不來,中午蘇月禾來了,蘇月華又不來。今天能幹完的活兒,非得拖到明天?!”

郝愛娣聲音小,莊順蘭沒聽見,但蘇月禾聽見了。

蘇月禾懟道:“多勞多得,你們出人多,那你們家工分自然比我們家的高,就剩下這小片地了,我三妹不來也不會影響今天把稻子全割了。”

梅嫂子開玩笑打圓場:“是啊,你們少來點人,我們還多分點工分。”

蘇柏松也在一旁勸他媽:“媽你少說兩句。”

梅嫂子感嘆:“你們家松柏是真可以,什麽活都老老實實幹,我看他每天收完稻子,還回家挑水。我聽我們家娃說,他晚上還得點燈念書。郝愛娣,你真是上輩子積德了,養了個這麽好的兒子。”

郝愛娣聽見梅嫂子這麽表揚自己娃兒,心裏頭舒服多了,“讀書有什麽用,我們也沒條件供。”

蘇月禾故意吊聲問:“柏松,聽說你掉茅坑了?”

大家都往蘇柏松那邊看去,蘇柏松的臉瞬間熱辣辣的。

大哥蘇柏橋還故意打趣:“何止掉茅坑,還喝了幾口糞。”

“掉糞坑裏,那是掉黃金堆裏,以後能發財的。”梅嫂子腦洞清奇,她一說話,大家都笑了。

氣得郝愛娣母子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蘇月禾和蘇月娥走到角落人少的地方割稻谷,蘇月禾割的快,割好一擔,她也不等男同志來挑,自己就挑到打谷場去了。

一個上午,剩下的稻田就割掉了大半。

不到十二點,大家就都洗腳上岸,先回家休息,下午兩點,再繼續,估計四五點就能全部收完。

回到家,三妹在燒火,四妹在炒菜。

“媽,大姐,你們來炒兔肉吧,我怕我炒的不好。”

蘇月禾走進廚房:“我來。”

她看了眼案板上的材料,吩咐四妹:“去刨點姜。”

“要得。大蒜和辣椒夠不夠?”

“夠了。”

本來要做兩個菜的,一個炒野兔,一個炒田螺,蘇月禾幹脆一鍋燴。

熱鍋下油,放野兔爆炒,然後放上田螺,加上幹辣椒、花椒、姜絲和大蒜,翻炒之後,加入豆瓣醬,放上水,燜一會兒,就可以出鍋了。

之後蘇月禾又放豬油,炒了個卷心菜,一個辣絲野生菌,總共三個菜,可以吃到晚上。

郝愛娣也在炒菜,他們家也三個菜,不過一個卷心菜,一個是鹹菜,一個蘿蔔幹。

蘇柏樹從側門進來,他在外面早早就聞到肉香味,結果進來一看,二伯家又是野兔又是田螺,自家除了卷心菜還是卷心菜腌制的鹹菜。

一點葷腥都沒有。

他頓時哭了,哭得哇哇響,鼻涕眼淚流了一臉:“我不吃!我要吃肉!”

郝愛娣看見別人家吃好的,她家沒有,她也很火大:“你不吃別吃!人家自己去打的野兔,自己去撿的田螺,你就曉得玩!”

“我撿稻穗!”

“你撿稻穗,不曉得也撿點田螺?不會撿就沒得吃。”

看著二伯娘家開飯了,蘇柏樹人小臉皮厚,為了能夠吃口肉,他端著碗就站在他爺爺後面不走。

就這樣,可憐巴巴地看著別人吃肉。

蘇老爺子沒辦法,只好夾了塊兔肉給他:“快走!”

莊順蘭起先還裝作看不見,但蘇柏樹吃了又來,她怕老爺子又要心軟給夾兔肉,她幹脆舀了一勺菌菇放蘇柏樹碗裏:“豬油炒的,吃吧。”

三妹直翻白眼:“媽,這些菜吃兩頓的,不夠吃了。濫做好人。”

蘇柏樹被罵跑了,莊順蘭看向三妹:“下次你早點罵,我都給人放碗裏了,你才罵,有用嗎?”

說著莊順蘭瞥了眼老爺子,蘇老爺子想辯解又不知道該怎麽辯解,末了,他認錯似的說了一聲:“下次我不夾了。好吧。”

蘇月禾忍不住笑了,她給三妹夾了一塊肉,獎勵功臣。

正吃著飯,趙青霞來找蘇月禾。

趙青霞剛在公社殺完豬,騎著自行車回來。

蘇月禾端著飯碗出去:“吃飯了嗎?什麽事?”

趙青霞輕聲道:“有個人說是你對象,他在公路邊等你。”

梁正烽找她?蘇月禾很意外,他們平時也通信,本來就已經約好了等她秋收完見面的,怎麽突然找過來了。

“他在公路邊竹林那裏?”

“對,就在竹林邊上,好帥的咧,他還開了個車。在部隊當司機也蠻好的,以後你們用車,那可太安逸咯。”

“青霞,你自行車借我一下。”

趙青霞長得壯實,人也好說話,她當即把車頭挽著的一個豬耳朵取下來,“你騎嘛。快去吧。”

蘇月禾急忙放下飯碗,三妹問她什麽事,她也沒說實話,只道:“我出去一下。”

蘇月禾沒換衣服,推著自行車就往公路方向騎。

穿過竹林,她就看到了吉普車,而梁正烽正倚在吉普車旁。

“烽哥!”下了自行車,蘇月禾才發現自己褲腳上都是泥巴,她頓時有點不好意思。

梁正烽幫她扶住車,他哪裏看得到褲腿上的泥巴,滿眼都是她,“你們秋收完了嗎?”

“我們小組今天能收完。你怎麽來了?”

“我明天要出任務,兩個月之後才回來。”

出公差兩個月?那就是接下來兩個月他們都不能見面了。

蘇月禾倒還好,兩個月不算長,不見面就不見面吧,她少去兩趟縣城,多進山搞點野山參,多賺點錢。

梁正烽見她沒說話,以為她舍不得,以為她擔心他這個上門女婿跑了,他忙道:“我結婚申請批了。要不,我們今天去把結婚證領了吧。”

完全沒準備的蘇月禾:“!”

“我明天一早出發,只有今天下午可以去領證。”梁正烽想著蘇月禾家裏肯定是希望他們能早點結婚的,就像他姐姐一樣。

而且他這麽優秀,他想不出蘇月禾會拒絕他的理由。

但他還是有點忐忑,他清了清喉嚨,鄭重道:“蘇月禾同志,你願意跟我結婚,成為終生伴侶嗎?”

蘇月禾心嘭嘭跳躍著,她當然不可能拒絕。

她也想早點讓老媽安心,想早點跟她烽哥結為夫妻,她舔了舔唇,她烽哥說得這麽正式,她也不能隨便,忙正色道:“我那個我願意,梁正烽同志。”

她同意了。

梁正烽原本有點緊張的心,瞬間釋放,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他牽緊她的手,“太好了。”

蘇月禾擔憂道:“來得及嗎?”

“來得及,我材料都帶來了,你現在回生產隊開結婚介紹信,我在這兒等你。”

蘇月禾擡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現在應該快一點了,突然間,時間的緊迫感無形中壓了過來:“我們生產隊寫不了結婚介紹信,我得去雁南大隊開。”

“遠不遠?能開車去嗎?我送你去。”

蘇月禾趕緊去推自行車:“不用,我騎自行車還更快。”

她正想走,突然想起來,這個點梁正烽應該還沒吃午飯,便回頭問他:“你吃午飯了嗎?”

“我帶了面包,已經吃過了。”

“那你在這裏等我,我可能要一個多小時。”

梁正烽想跟著去,但又怕給蘇月禾帶來困擾,畢竟他去了,肯定會惹來村民圍觀,又要介紹,又要寒暄,時間並不允許啊。

他提醒:“你慢點騎,時間來得及,不著急。”

蘇月禾答應慢點騎,可還是踩的飛快,她到家後,先去雞棚裏跟母親說了一聲。

莊順蘭正在對著門縫裏的太陽照看母雞孵了好幾天的雞蛋,看看是不是成不了雞崽的笨雞蛋。

聽蘇月禾說完,莊順蘭驚喜萬分地站起身:“今天去領證?”

“是,他明天要出公務,兩個月才回來。”

莊順蘭一聽,可急了:“那你還在這裏磨蹭什麽,趕緊去開介紹信啊,還特意回來跟我說一聲,你說你傻不傻,快去快去,等會兒來不及。就怕莫千軍不在家。”

“沒關系,他不在,我可以找其他人開。媽那我下午不去秋收了。”

“當然啊,結婚大事要緊。你放心吧,我讓三妹四妹一起去收稻子,保證今天完成收割任務。我們小組一定拿第一!絕不拖你後腿。”

蘇月禾上樓去換了一套新衣服,這才騎車往雁南大隊而去。

從嶺下去雁南大隊,騎自行車也就十來分鐘時間,莫千軍正在家裏翻曬稻谷。

之前公社就有人問莫千軍查詢過蘇月禾家的情況,他知道蘇月禾結婚對象是個軍人。

因為之前讓他女兒頂替了蘇月禾民辦教師的職位,莫千軍多少有點歉意,他二話不說,就給開了介紹信。

期間他還好奇問:“你對象什麽時候退伍啊?”

蘇月禾搖頭:“這個我不知道。”

莫千軍像是賣蘇月禾人情:“等他退伍了,農閑的時候,可以來我們大隊兼管民兵。”

現在的民辦連長也是嶺下生產隊的人,這不擺明了讓他們生產隊內鬥嗎?

更何況,梁正烽不可能退伍,之後最多轉業到地方,以他的級別,到了地方,至少是縣裏的領導,或者工廠廠長。

所以蘇月禾並不領情:“不用了,民兵連現在管得挺好的。”

莫千軍見蘇月禾並不領他的好意,也不好有什麽表現,他寫得一手好字,也不知道他是故意寫那麽慢,還是他有意雕磨他得意的書法,一封簡單的介紹信,寫了快十分鐘。

急得蘇月禾差點奪過他手上鋼筆,“書記,要不我幫你寫。”

“急什麽?”

蘇月禾沒說今天要去領證,只道:“我下午還要上工呢。”

莫千軍終於加快了點速度,最後只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去吧,找八戒蓋章,他在家。”

“謝謝書記。”蘇月禾回以同樣的微笑,拿起介紹信就去找大隊隊長蓋章。

來回花了大半個小時,蘇月禾從雁南大隊回來,經過自家家門的時候,剛好看到三妹在翻曬谷子,她喊了一聲:“蘇月華,跟我走一趟。”

“怎麽了,大姐。”

“快,上車。”

二話不說,三妹丟下翻谷耙,跳上自行車後座,抱著她大姐那纖細的軟軟的腰:“去哪兒?”

“等會兒,你幫我把自行車騎回來,還給趙青霞。”

蘇月禾跟三妹說她今天下午要和梁正烽去領結婚證,把三妹給驚著了。

三妹詫異:“今天結婚?那……那你們今晚住哪兒?”

蘇月禾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什麽住哪兒?住我們房間啊。”

“哦,那我和四妹去媽房間擠一擠。”

蘇月禾這才明白三妹是問她去哪裏洞房,真是,她忙解釋:“領完證,他要趕回部隊的。”

“啊?”三妹差點脫口而出,你們不洞房啊?但她還是忍住了,她怕她大姐跳下車打她。

蘇月禾終於在兩點前趕回公路邊。

在這裏等待的梁正烽,遠遠看到蘇月禾的身影,就下車等待著。

還有差不多五十米的樣子,蘇月禾就下車了,她把自行車交給三妹,走了過來,三妹遠遠看著,滿臉不值錢地笑著。

親娘啊,她大姐夫可太帥了!還會開車,開那麽帥的車!

等蘇月禾走前來,梁正烽笑問:“怎麽樣?”

蘇月禾抿唇笑著:“寫好了。”

梁正烽緊繃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他看了眼遠處的蘇月華,問道:“你妹妹?”

“我三妹。”

“雙胞胎那個?”

“對。三妹四妹雙胞胎,不過長得不像。”

“很正常,應該是異卵雙胞胎。”梁正烽給她打開車門,扶她上車。

他們去大雁山公社辦理結婚手續,因為是農忙時間,不用排隊也不用等候,很快就辦好了結婚證。

等辦好證出來,外面陽光正好,街對面是公社糧所,很多生產隊的社員挑著谷子排隊加納公糧。

早上還在山裏挖人參打野兔,上午割稻谷的蘇月禾,沒想過自己下午就會跟梁正烽同志一起把人生大事給辦了。

他們結婚了。從此,成為彼此最重要的那一個牽絆。

實在太神奇。

蘇月禾擡起頭看向梁正烽,梁正烽也看著低頭看著她,兩人相視而笑。

時間還不到三點,梁正烽牽著她的手,道:“我們去拍一張結婚照吧。”

蘇月禾也想拍,但是大雁山公社沒有照相館,“街上沒照相館。”

梁正烽有相機,他可以給她拍,但他還是想要在這個特殊的日子留下兩人的合照,他當即決定:“走,我們去縣城。”

上了車,因為吉普車在街上太惹眼,梁正烽並沒有多停留,而是直接啟動車輛,往縣城開去。

開出公社,走了一段路之後,梁正烽在一處平地上停下車。

“怎麽了?”蘇月禾以為他要去解手。

梁正烽從椅子背後的包裏拿出一本折子,遞給她:“這是我存了十年的積蓄,以後歸你保管,歸你支配,歸你使用。”

三個“歸你”砸過來,蘇月禾被砸懵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一看,原來是銀行存折,打開折子,翻到最後一頁,竟有差不多五千元存款。

不,是巨款。

蘇月禾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多錢。雖然只是數字。

她看著“一心投誠”、等著挨誇的帥臉,她的手不爭氣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還是得先誇,必須要先誇獎,她笑問:“你怎麽那麽厲害?存了這麽多錢?”

聽見蘇月禾誇他厲害,梁正烽舒坦地揚起了嘴角:“這些年,我吃穿用都在部隊,一個人沒地方花錢。”

這錢實在燙手,蘇月禾還沒適應這種婚後兩個人財產共有的狀態,她家也沒這個傳統。

她爸都是自己掙錢自己存著,每年給她媽媽一些生活費,以至於到現在她老媽都不知道她爸有沒有錢,有多少錢。

梁正烽看出了蘇月禾的猶豫,他寬慰道:“你不要有壓力,這錢是給你花的。男人掙錢就是為了給自己女人花,你想怎麽花都行。現在家裏要建房子,你還要養這麽多頭豬,要花錢的地方很多,你拿了存折直接去取錢就行。”

這存折是不記名,不掛失的,萬一丟了,那可麻煩。

蘇月禾想了想,道:“烽哥,我們家人員太覆雜了,好多人住在一棟房子裏,我那房間門鎖,稍微一用力就能撬開,我怕丟了。可能鎖在你們部隊會更安全……你幫我保管,等你回來,我要存折,再找你拿,好嗎?”

蘇月禾盯著他,微笑著再次強調:“你替我保管。”

梁正烽沒在農村呆過,但他理解她說的人心覆雜,確實他部隊宿舍是最安全的。

“那你要錢跟我說,等建好房子,你覺得安全的時候,我再把存折交回給你保管。”他想了想又道:“等會兒到縣城,要不要先取幾百出來?”

蘇月禾忙搖頭:“不用,我們家裏準備了錢建房。”

錢,在掙了,在路上了。

她有自己的倔強和堅持。

梁正烽充分尊重她的決定,他點了點頭,從後座搬出一個紙盒。

“還有這個也給你。”

梁正烽:從此,我是蘇家人了。開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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