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易容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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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易容術
幾日以來，冰無情的傷勢總是反反覆覆，時好時壞，江暖陽憂心忡忡，忙得手忙腳亂，府中的活本就不輕，如今還要抽出時間照料冰無情，江暖陽幾日來疲憊不堪。
冰無情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昏睡之中，時而醒來看到桌上的飯菜，胡亂吃了又昏沈沈的睡去。最初吃飯的時候還會用銀針試毒，後來便完全放心了，這裏是個遠離京城的小鎮，沒人會認識自己。殺手天生的警惕讓她並沒有完全昏睡，多多少少還有些意識，模模糊糊中感覺到一個單薄的身影在床邊忙上忙下，居然讓自己莫名的安心。
冰無情是抵觸別人接近的，大多靠近她一尺之內的人都不再存活於世，江暖陽最初為冰無情換藥的時候，冰無情盡管在昏迷之中，也會下意識的抵觸，可是幾天下來，冰無情似乎習慣了對方那冰冷柔嫩的小手，江暖陽居然成為靠近冰無情卻活在世上的唯一一個。
清晨，天還沒亮，冷冷的寒氣順著破敗的柴門呼呼地吹了進來。
此時，冰無情已經完全清醒過來。本來她打算一清醒過來就馬上離開，究竟是誰背叛了自己，究竟又是誰出賣了自己，她實在很想調查清楚，弄個明白。可是清晨一起來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當初她中毒又受了內傷，如今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內傷卻不是一天兩天能夠痊愈的。毒性雖然已經被自己壓制，但是內傷一日不好，毒性一日不除，她便不敢使用內力，否則定會毒性蔓延全身，無可救藥。所以只有等，等內傷痊愈的一天，如果是這樣，這個小鎮倒是個安心修養的好地方。冰無情終於決定不走了，如今自己無法動用內功，貿然前去，只有死路一條。
冰無情緩緩睜開了眼，看到江暖陽居然打著地鋪，睡在冰涼的地上，冬季寒氣頗重，更何況是這破爛的柴房，即便在睡夢之中，江暖陽也冷得瑟瑟發抖，縮成一團，像是小貓一般，可憐兮兮的樣子。
冰無情眉頭一皺，自己一個女子安然睡在床上，居然要一個男子睡在地上，這成什麽樣子？這種無聲的關懷像是一股暖流，無聲無息的蕩漾在冰無情的心中，更像是一片暖陽，融化著世間最堅硬的冰塊。自己不過是個陌生人，不知來路，之前還差點殺了他，他這又是何必呢？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冰無情有些疑惑，這是她無法明白的。
“暖陽，起來了嗎？”小青在門外輕輕的敲著門。
江暖陽迷迷糊糊的起床，開了門，突然覺得腦中一陣昏眩，天旋地轉，差點跌落在地，小青趕忙扶起了他，讓他坐在桌上休息。此時，冰無情則是閉著眼睛，裝作還沒有醒來的樣子。
“你怎麽回事？”
“沒事，可能這幾天太累了。”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對了，我忘了一件事，你這幾天是不是沒怎麽吃飯，都給床上那女人吃了！”小青有些憤怒，這人怎麽總是考慮別人多過自己。
江暖陽有些支支吾吾，“小青，她是病人。”
“你是笨蛋啊！府中每天的飯菜就不多，你給他吃了，你吃什麽！你身體本就不好，前幾天還挨了打，江暖陽，你在玩命啊！”小青氣沖沖的教訓道。
“沒這麽嚴重，你不知道，當時無情她流了好多的血。”
小青徹底無語了，怎麽說來說去，還是冰無情的事，看來這小子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小青終於妥協了，“至少應該給我說說，我可以在廚房偷點東西給你。”
“如果被發現了，你又要被罰。”江暖陽搖搖頭，他怎麽能連累小青。
冰無情此時才知道，平時那些粗茶淡飯，那少量的食物居然是江暖陽自己舍下不吃，留給自己的。居然是這樣……
小青廚房還有事情要忙，叮囑了幾句後便離開了。沒過多久，一個管事的丫鬟突然走了過來。
“姓江的，還不起來幹活！”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江暖陽嚇了一大跳，冰無情還沒醒，萬一被發現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下一刻那個丫鬟便已經走了進來，一切都來不及了，江暖陽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完了，自己受罰也就算了，還會連累冰無情，她的傷才剛剛好。
誰知，電光火石之間，冰無情身影一晃便躲在了柴門的背後，速度快得江暖陽只見其影，什麽也沒看清。冰無情如今想要安心養傷，並不想惹是生非，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江暖陽剛剛起床，睡眼朦朧，慵懶散漫。雖然身上穿的是破爛衣衫，但是露出的肌膚卻是晶瑩剔透，此時微光照耀，輕風微拂，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江暖陽的爹當年是流水鎮的花魁，江暖陽的相貌自然是上上之姿，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風情。更何況這幾日春心萌動，更是增添了幾分妖嬈。
進來的丫鬟一下子便看呆了，心中嘀咕，平時怎麽沒發現這小東西還是個美人胚子。丫鬟往四周看了看，這裏偏僻的很，周圍都沒人，於是色心大起，反正不過是個不受寵的東西，就算自己把他怎麽樣了，主子說不定還會樂見其成。
丫鬟陰測測的冷笑兩聲，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江暖陽，一步一步的逼近。
江暖陽的臉一下子沈了下來，“你想幹什麽，給我滾出去！”
“不過是個妓子的孽種，還敢在本姑奶奶面前裝什麽清高！”
“你再動手動腳的話，我喊人了！”
“你喊啊，這麽偏僻的地方，沒人會來。”
“你就不怕我告訴家主。”
“家主會管你？哼……”
江暖陽明白這是事實，娘是不會管他這個孽種的，就算他死了，恐怕娘都不會多看他一眼。但是無論如何她終究是自己的親人，這樣血淋淋的真相仍然會讓他心傷。
丫鬟一把把江暖陽壓在床上，扇了他兩耳光，開始撕扯他的衣服，誰知頸上一陣冰涼，手一摸，居然流出溫熱的鮮血，丫鬟還沒來得及驚詫，就一頭栽在地上，沒了呼吸。
冰無情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她不是個沖動的人，更不是個喜歡管閑事的人，但她終究是出手了，身體先於理智做出了行動。
江暖陽早就嚇出了一身冷汗，看見冰無情出現，心中一暖，抱著冰無情的手臂嗚嗚的哭了出來。真好，還有她，娘親狠心絕情，但是幸好，還有她在。看著冰無情，江暖陽那狂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衣服”冰無情薄而紅潤的唇中迸出兩個字。
“啊……”江暖陽此時才發現自己的上身還光著，趕忙把床上的鋪蓋裹住自己，剛才，豈不是被她看光了？江暖陽恨不得把臉埋進鋪蓋中去，但心中又有著絲絲的甜意。
江暖陽的反應讓冰無情有些詫異，自己當著他的面殺了一個人，怎麽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冰無情看過太多人的眼神，有厭惡的，有恐懼的，有殺意的。一個男子，看到這種場面，至少應該害怕，把自己視為洪水猛獸，驚慌失措，對自己避若毒蛇。可是，為什麽這雙眼睛裏面，只有感激和信任，像是冬日的暖陽一般，溫暖人心。
“她，死了。”冰無情好心提醒道，仍是冷冷的語氣，頗有些看好戲的樣子。
“啊——”江暖陽一聲尖叫，隨即馬上捂住自己的嘴。
果然，害怕了吧，冰無情心中一陣冷笑。
“殺人是要償命的，會被關進衙門砍頭的，無情，怎麽辦？怎麽辦？你趕快走，什麽也不要管，快走，現在就走！”江暖陽的話讓冰無情驚呆了，她想過無數的可能，但絕沒有想過這樣的回答。
“我走了，你怎麽辦？”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希望你有事，我不想要你死。”江暖陽的身子微微顫抖，手死死的抓著鋪蓋。
“人死在你這裏，你豈不是要背黑鍋，你再想想，真要我走？”冰無情好意的幫他分析，玩味著他此時的表情和反應。
“我求你一件事，不要忘了我，每年記得給我燒點紙錢。”江暖陽的眼神悲戚，聲音有些發顫，但是卻異常堅決，沒有絲毫猶豫。或許在他的潛意識中，如何兩個人必須死一個的話，他寧願那個人是他自己。
冰無情沈默了，剛才的玩味戲謔一消而散，她靜靜的呆著，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可是沒人知道她的心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這個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甚至可以用生命相托，可以為一個不相幹的人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是身為殺手的冰無情無法理解的，人和人之間，不是只有利益，只有算計嗎？
“你什麽也不要管，這事我來處理。今天什麽也沒有發生，你什麽也沒有看到，記住了嗎？”冰無情神色有些嚴肅地說道，“相信我！”
不知為何，無論冰無情說什麽，江暖陽都深信不疑，似乎只要她在，就算天塌下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夜晚，冰無情熟練的把屍體裝進一個麻袋之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躲避過一路守夜的下人，來到後山之中，把屍體埋了進去。雖然冰無情不敢動用內力，但是出色的身手，靈敏的目力和敏銳的耳力尚存，江府的下人無論如何也是發現不了她的，她就像是夜的精靈，身心都融入黑夜之中。
冰無情順利的躲過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返回柴房之中。想當年，冰無情潛入皇宮大內，偷取皇家寶物，亦是游刃有餘。如今卻淪落到當一個運屍工的地步，還要自己親手來埋葬屍體。冰無情心中苦笑，自己何嘗這樣跌價了。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還要苦費心思的藏藏掩掩。
柴房中，江暖陽死死的盯著門口，手緊緊的拽著衣角，像是個等待妻主回家的夫郎一樣。他的心很不安，一會兒擔心冰無情被守夜的仆人發現，一會兒又擔心冰無情會不會突然離開。
冰無情推門而入，江暖陽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在看到冰無情的那一刻，心中不安的大石終於放下。
“無情，你說他們會不會發現……”
“不會。”
“可是……可是府中突然少了一人，別人一定會察覺的。”
“不會。”
“啊？”江暖陽有些不解，但是冰無情長年累月之下，已經習慣了沈默寡言，不喜多言，讓她來詳細解釋是不可能的。
冰無情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在月光下，江暖陽依稀辨認出這是一張臉皮，一張和死去的那人一模一樣的臉。
這難道就是江湖中傳說的易容術？江暖陽歪著腦袋暗暗想著，月光輕灑，冰無情像是仙子一般，冰冰冷冷的，不像是凡塵中人。江暖陽靜靜的看著冰無情，這一刻，若是能天長地久，那該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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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以來，冰無情的傷勢總是反反覆覆，時好時壞，江暖陽憂心忡忡，忙得手忙腳亂，府中的活本就不輕，如今還要抽出時間照料冰無情，江暖陽幾日來疲憊不堪。
冰無情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昏睡之中，時而醒來看到桌上的飯菜，胡亂吃了又昏沈沈的睡去。最初吃飯的時候還會用銀針試毒，後來便完全放心了，這裏是個遠離京城的小鎮，沒人會認識自己。殺手天生的警惕讓她並沒有完全昏睡，多多少少還有些意識，模模糊糊中感覺到一個單薄的身影在床邊忙上忙下，居然讓自己莫名的安心。
冰無情是抵觸別人接近的，大多靠近她一尺之內的人都不再存活於世，江暖陽最初為冰無情換藥的時候，冰無情盡管在昏迷之中，也會下意識的抵觸，可是幾天下來，冰無情似乎習慣了對方那冰冷柔嫩的小手，江暖陽居然成為靠近冰無情卻活在世上的唯一一個。
清晨，天還沒亮，冷冷的寒氣順著破敗的柴門呼呼地吹了進來。
此時，冰無情已經完全清醒過來。本來她打算一清醒過來就馬上離開，究竟是誰背叛了自己，究竟又是誰出賣了自己，她實在很想調查清楚，弄個明白。可是清晨一起來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當初她中毒又受了內傷，如今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內傷卻不是一天兩天能夠痊愈的。毒性雖然已經被自己壓制，但是內傷一日不好，毒性一日不除，她便不敢使用內力，否則定會毒性蔓延全身，無可救藥。所以只有等，等內傷痊愈的一天，如果是這樣，這個小鎮倒是個安心修養的好地方。冰無情終於決定不走了，如今自己無法動用內功，貿然前去，只有死路一條。
冰無情緩緩睜開了眼，看到江暖陽居然打著地鋪，睡在冰涼的地上，冬季寒氣頗重，更何況是這破爛的柴房，即便在睡夢之中，江暖陽也冷得瑟瑟發抖，縮成一團，像是小貓一般，可憐兮兮的樣子。
冰無情眉頭一皺，自己一個女子安然睡在床上，居然要一個男子睡在地上，這成什麽樣子？這種無聲的關懷像是一股暖流，無聲無息的蕩漾在冰無情的心中，更像是一片暖陽，融化著世間最堅硬的冰塊。自己不過是個陌生人，不知來路，之前還差點殺了他，他這又是何必呢？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冰無情有些疑惑，這是她無法明白的。
“暖陽，起來了嗎？”小青在門外輕輕的敲著門。
江暖陽迷迷糊糊的起床，開了門，突然覺得腦中一陣昏眩，天旋地轉，差點跌落在地，小青趕忙扶起了他，讓他坐在桌上休息。此時，冰無情則是閉著眼睛，裝作還沒有醒來的樣子。
“你怎麽回事？”
“沒事，可能這幾天太累了。”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對了，我忘了一件事，你這幾天是不是沒怎麽吃飯，都給床上那女人吃了！”小青有些憤怒，這人怎麽總是考慮別人多過自己。
江暖陽有些支支吾吾，“小青，她是病人。”
“你是笨蛋啊！府中每天的飯菜就不多，你給他吃了，你吃什麽！你身體本就不好，前幾天還挨了打，江暖陽，你在玩命啊！”小青氣沖沖的教訓道。
“沒這麽嚴重，你不知道，當時無情她流了好多的血。”
小青徹底無語了，怎麽說來說去，還是冰無情的事，看來這小子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小青終於妥協了，“至少應該給我說說，我可以在廚房偷點東西給你。”
“如果被發現了，你又要被罰。”江暖陽搖搖頭，他怎麽能連累小青。
冰無情此時才知道，平時那些粗茶淡飯，那少量的食物居然是江暖陽自己舍下不吃，留給自己的。居然是這樣……
小青廚房還有事情要忙，叮囑了幾句後便離開了。沒過多久，一個管事的丫鬟突然走了過來。
“姓江的，還不起來幹活！”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江暖陽嚇了一大跳，冰無情還沒醒，萬一被發現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下一刻那個丫鬟便已經走了進來，一切都來不及了，江暖陽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完了，自己受罰也就算了，還會連累冰無情，她的傷才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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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暖陽剛剛起床，睡眼朦朧，慵懶散漫。雖然身上穿的是破爛衣衫，但是露出的肌膚卻是晶瑩剔透，此時微光照耀，輕風微拂，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江暖陽的爹當年是流水鎮的花魁，江暖陽的相貌自然是上上之姿，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風情。更何況這幾日春心萌動，更是增添了幾分妖嬈。
進來的丫鬟一下子便看呆了，心中嘀咕，平時怎麽沒發現這小東西還是個美人胚子。丫鬟往四周看了看，這裏偏僻的很，周圍都沒人，於是色心大起，反正不過是個不受寵的東西，就算自己把他怎麽樣了，主子說不定還會樂見其成。
丫鬟陰測測的冷笑兩聲，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江暖陽，一步一步的逼近。
江暖陽的臉一下子沈了下來，“你想幹什麽，給我滾出去！”
“不過是個妓子的孽種，還敢在本姑奶奶面前裝什麽清高！”
“你再動手動腳的話，我喊人了！”
“你喊啊，這麽偏僻的地方，沒人會來。”
“你就不怕我告訴家主。”
“家主會管你？哼……”
江暖陽明白這是事實，娘是不會管他這個孽種的，就算他死了，恐怕娘都不會多看他一眼。但是無論如何她終究是自己的親人，這樣血淋淋的真相仍然會讓他心傷。
丫鬟一把把江暖陽壓在床上，扇了他兩耳光，開始撕扯他的衣服，誰知頸上一陣冰涼，手一摸，居然流出溫熱的鮮血，丫鬟還沒來得及驚詫，就一頭栽在地上，沒了呼吸。
冰無情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她不是個沖動的人，更不是個喜歡管閑事的人，但她終究是出手了，身體先於理智做出了行動。
江暖陽早就嚇出了一身冷汗，看見冰無情出現，心中一暖，抱著冰無情的手臂嗚嗚的哭了出來。真好，還有她，娘親狠心絕情，但是幸好，還有她在。看著冰無情，江暖陽那狂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衣服”冰無情薄而紅潤的唇中迸出兩個字。
“啊……”江暖陽此時才發現自己的上身還光著，趕忙把床上的鋪蓋裹住自己，剛才，豈不是被她看光了？江暖陽恨不得把臉埋進鋪蓋中去，但心中又有著絲絲的甜意。
江暖陽的反應讓冰無情有些詫異，自己當著他的面殺了一個人，怎麽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冰無情看過太多人的眼神，有厭惡的，有恐懼的，有殺意的。一個男子，看到這種場面，至少應該害怕，把自己視為洪水猛獸，驚慌失措，對自己避若毒蛇。可是，為什麽這雙眼睛裏面，只有感激和信任，像是冬日的暖陽一般，溫暖人心。
“她，死了。”冰無情好心提醒道，仍是冷冷的語氣，頗有些看好戲的樣子。
“啊——”江暖陽一聲尖叫，隨即馬上捂住自己的嘴。
果然，害怕了吧，冰無情心中一陣冷笑。
“殺人是要償命的，會被關進衙門砍頭的，無情，怎麽辦？怎麽辦？你趕快走，什麽也不要管，快走，現在就走！”江暖陽的話讓冰無情驚呆了，她想過無數的可能，但絕沒有想過這樣的回答。
“我走了，你怎麽辦？”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希望你有事，我不想要你死。”江暖陽的身子微微顫抖，手死死的抓著鋪蓋。
“人死在你這裏，你豈不是要背黑鍋，你再想想，真要我走？”冰無情好意的幫他分析，玩味著他此時的表情和反應。
“我求你一件事，不要忘了我，每年記得給我燒點紙錢。”江暖陽的眼神悲戚，聲音有些發顫，但是卻異常堅決，沒有絲毫猶豫。或許在他的潛意識中，如何兩個人必須死一個的話，他寧願那個人是他自己。
冰無情沈默了，剛才的玩味戲謔一消而散，她靜靜的呆著，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可是沒人知道她的心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這個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甚至可以用生命相托，可以為一個不相幹的人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是身為殺手的冰無情無法理解的，人和人之間，不是只有利益，只有算計嗎？
“你什麽也不要管，這事我來處理。今天什麽也沒有發生，你什麽也沒有看到，記住了嗎？”冰無情神色有些嚴肅地說道，“相信我！”
不知為何，無論冰無情說什麽，江暖陽都深信不疑，似乎只要她在，就算天塌下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夜晚，冰無情熟練的把屍體裝進一個麻袋之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躲避過一路守夜的下人，來到後山之中，把屍體埋了進去。雖然冰無情不敢動用內力，但是出色的身手，靈敏的目力和敏銳的耳力尚存，江府的下人無論如何也是發現不了她的，她就像是夜的精靈，身心都融入黑夜之中。
冰無情順利的躲過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返回柴房之中。想當年，冰無情潛入皇宮大內，偷取皇家寶物，亦是游刃有餘。如今卻淪落到當一個運屍工的地步，還要自己親手來埋葬屍體。冰無情心中苦笑，自己何嘗這樣跌價了。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還要苦費心思的藏藏掩掩。
柴房中，江暖陽死死的盯著門口，手緊緊的拽著衣角，像是個等待妻主回家的夫郎一樣。他的心很不安，一會兒擔心冰無情被守夜的仆人發現，一會兒又擔心冰無情會不會突然離開。
冰無情推門而入，江暖陽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在看到冰無情的那一刻，心中不安的大石終於放下。
“無情，你說他們會不會發現……”
“不會。”
“可是……可是府中突然少了一人，別人一定會察覺的。”
“不會。”
“啊？”江暖陽有些不解，但是冰無情長年累月之下，已經習慣了沈默寡言，不喜多言，讓她來詳細解釋是不可能的。
冰無情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在月光下，江暖陽依稀辨認出這是一張臉皮，一張和死去的那人一模一樣的臉。
這難道就是江湖中傳說的易容術？江暖陽歪著腦袋暗暗想著，月光輕灑，冰無情像是仙子一般，冰冰冷冷的，不像是凡塵中人。江暖陽靜靜的看著冰無情，這一刻，若是能天長地久，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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