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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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無稽崖的頂端直指雲霄，千百年來，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寒風肆虐而來，北風卷地，刀子一樣鋪在白衍的面上。
他持劍砍了一下，才躲過這邪氣異常的罡風。原本護著他的真氣都被這風吹散了，他渾身像帶著枷鎖一樣沈重不已，似乎每挪動一步，都要耗盡畢生力量。
只不過聽到耳邊那個熟悉的聲音時，周遭原本肆虐的風聲似乎都停了，萬籟俱寂間，天地只剩下他們兩人。
他輕聲喚了一句:“蘇蘇？”
蘇蘇:“師父。”
聽到這兩個字，白衍心裏像是一片羽毛掃過，那萬年不變的清冷眸子中，第一次帶了一絲暖意。
他的聲音也不再平靜:“真的是你嗎？”
蘇蘇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他聽。
和他預想的無異。
他時刻能感受到枯蘭殺裏的動靜，便是她殘留的那一縷神魄影響的。
白衍一邊沈默地聽著，一邊快速地往上走著，想以最快的速度拿到無稽草。
只是越往上風越烈，只不過走了不到十階樓梯，從原本的一道罡風變成了五道罡風，白衍揮舞著手腕把風擋回去，只有戴著枯蘭殺的那只手永遠不動，把那朵白色的小花死死地擋在風前，不讓她經受一點嚴寒。
蘇蘇終於體會到了什麽是真正的溫室裏花朵，只看那滿地飛舞的風雪，她就知道白衍正在經受著怎樣的痛苦。
她不能做些什麽，只能分散他的註意力來緩解他經歷的風刀霜劍。
“師父，我上次給你的那塊粽子糖好吃嗎？回去我一定要向淩殺要一要那糖的配方，親自下廚做一下，說不定比雙鏡裏的還好吃。”
“師父，我好想青雨啊，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有那麽大的妖谷可以繼承，她一定過得很滋潤吧？可惜了可惜了，我現在還沒有學會點石成金術，不然也要回去置辦些田地，蓋一座大房子。”
蘇蘇就這樣在白衍面前喋喋不休，把近來的小事幾乎說了個遍，沒想到就這一會的功夫，白衍竟然已經到了四百多階的地方。
雖然因為寒風的原因他面色蒼白，但是內力也因此損傷了不少，枯蘭殺時不時在他體內註入的那股暖流，以非常微小的力量讓他慢慢地恢覆著體力。
只是越往上走，就不是只有寒風這麽簡單的事了，除了嚴寒冰霜，無稽崖上似乎有種力量，像是在拉扯著他的神魄，力量之大，像是能把人撕碎。
他從前還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力量。
周圍白骨森森，皆是來尋找無稽草的前輩所留下來的。
凡人一生，鏡花水月，多的是摸不到，留不住的虛妄，因此想要得到飛升，但大道三千，卻還是有那樣多的人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絕路。
白衍穩住心神，繼續往前走。
無論如何，還有一朵陪著他走向深淵的小白花。
枯蘭殺內那股力量和這無稽崖的剛烈之氣相抗衡著，盡管蘇蘇被保護地很好，但依然用自己的那一分神魄將暖流也力量源源不斷地註入白衍的身體裏。
他還在一步一步艱難地往上邁進著，眉間一點灼灼的紅，是內力與外力不斷相撞時產生的靈繭。
肆虐的風雪如同春花一樣在他面前開了一片，幾乎就要封住他的七筋八脈，每處筋骨都要經受著寒風的捶打，靈繭也被這剛烈刺破，一滴滴鮮血順著他的眉心躺下，在臉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這道血跡在他臉上爬出蜿蜒詭異的痕跡，給他平添了一份妖異的美。
他依然神色如常地走著，使出淩厲的劍法，一次次將迎面而來的罡風擋回去，蘇蘇看到，白衍因為耗費了太多的靈力，三千青絲竟然在一點點的變白。
蘇蘇看著他逐漸變得蒼白的嘴唇，小聲問：“你後悔嗎？”
白衍用神識和她對話：“後悔。”
蘇蘇一楞。
只聽白衍繼續道：“後悔一開始就沒有保護好你。”
登無稽崖是痛，被噬靈劍斬到神魄，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只種痛只有一瞬但卻可以刻骨銘心，在無稽崖上的痛則告訴你，有些東西，失去了便是失去了，再無任何回天之力。
蘇蘇:“為什麽？”
他本以為白衍會猶豫，或者給出一個完全不沾邊的答案，誰知下一秒他磊落道:“情之所至。”
蘇蘇一楞，幾乎像是在喃喃自語:“……情之所至，你真的，動了情？”
白衍淡淡“嗯”了一聲。
接下來是短暫的沈默。
蘇蘇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但她還是覺得有些事情要說清楚。
他的眉間依然滴著血，落下來染紅了白色的道袍，他原以為這條路很長很長，長到望不到盡頭，等不到她回來，卻不曾想這麽快就要登頂了。
他的三千青絲已經全部變成了白發，幾乎要與這風雪融為一體了。
他站在無稽崖的最後一級臺階上，一塵不染的身姿，像是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眾生。
無稽草被圈在一個明亮的光環裏，被無稽崖的真氣保護著，這對於九百九十九階石階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大概只是為了讓取得無稽草的人多一些儀式感。
白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破了這層真氣，就在他伸手準備去摘無稽草時，蘇蘇攔住了他。
“等等。”
她說。
白衍懸在一半的手頓住，靜靜等待蘇蘇接下來的話。
“我在你心中“，蘇蘇頓了一下，語氣裏似乎帶著一絲哽咽。
“真的只是璃亭小師妹的替身嗎？”
白衍沒有想到蘇蘇會問出這個問題，畢竟他在她面前從未提到過關於璃亭的任何事情。
蘇蘇繼續問：“所以認識我，帶我回來，只是用來彌補你內心對小師妹的虧欠和遺憾嗎？”
白衍看向枯蘭殺上新綻的那朵小白花，好像對上了蘇蘇的目光。
無稽崖頂風雪驟停，周遭一片萬籟俱寂，靜的仿佛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隔著無稽崖的風雪，他關於璃亭的記憶顯得太過遙遠，除了那張和蘇蘇相似的過分的面容還鐫刻在他的記憶裏，其餘的事情幾乎要跋山涉水才能奔赴一二。
愛慕和忘卻，匆匆一生，有這兩樣，也夠了。
白衍搖頭：“你和她，在我心中從來都是兩個人。”
這句話白衍是憑良心說的。
畢竟兩人經歷那一樁樁一件件離譜的事情，是小師妹做不出來的事情。
既然回憶不曾重疊，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是關於兩人最獨特的記憶，又怎麽會有替身一說？
白衍覺得自己已經將話說完了，也不顧蘇蘇沈默，運起靈力將面前的無稽草割斷。
無稽草需要和血才能註入法器之中，隔斷無稽草之後，他毫不猶豫地劃破自己的手腕，將汩汩流出來的鮮血和無稽草綠色的汁液交融在一起，註入腕上的枯蘭殺中。
蘇蘇只覺得一股強大五行力量被強壓進自己的身體中，似有千斤之重，重到她快要撐不住了。
她只覺得周圍的空間越來越小，自己似乎要從一個狹小的管子裏擠出來一樣。
無稽草的汁液還在源源不斷地註入她那一縷殘魄中，白衍也不斷地將腕上的血滴在枯蘭殺上，無稽草強大的修覆力量和白衍破境的神力交融，驟然迸射出一道金光，將整個無稽崖頂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
蘇蘇幾乎都要哭了。
分裂神魄那樣痛，修補神魄竟然也要痛。
分裂神魄時是一種撕心裂骨的感覺，神魄彌合時那種強大的壓迫感直接讓人生出一種生無可戀的悲戚感。
蘇蘇想，難道這就是活著不值得的感覺嗎？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時，那種壓迫感驟然消失，她像剛剛浮出水面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從枯蘭殺中出來了。
她上下看了看自己，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裙子和白色道袍。
她的全身都是透明的。
也是了。
她的身體還在臨淵閣呢。
蘇蘇擡眸，剛好對上白衍那雙如墨的眸子。
他的三千青絲都白了，雪還在下著，襯得他的眸子更加清冷。
清冷中帶著久違的溫存。
好像各自跋山涉水，走了關山萬裏路，才再次見到了她。
蘇蘇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她能感受到細碎的雪花落在她的發間，看著白衍的白發，彎起一個無奈的笑，道:“霜雪落滿頭，我們也算看到了各自白首的模樣了。”
白衍朝她點點頭，而後伸出手，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蘇上前一步，非常自然地牽起了他的手。
“走吧。”他說。
“回家。”
從無稽崖可以直接禦劍而下，蘇蘇這時候沒有身體，所以輕飄飄，因為只能在身後緊緊地抱著白衍的腰，才能不被雲層上的寒風吹散。
不知道是不是禦劍的次數多了，蘇蘇終於嘗試地往下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眼就看了那片波濤如怒的小樹林。
她就是在那裏，被白衍撿回去的。
想到第一天她抱著白衍大腿那一幕，她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白衍也笑，扭頭問她怎麽了。
蘇蘇沒有回答，只是抱他抱的更緊了。
很快到了蒼吾山門。
蘇蘇從劍上跳下來，正準備牽著白衍的手一起回去，沒想到山門打開的一瞬，離君帶著數不清的蒼吾弟子，全部守在門內。
看到兩人後，離君甚至都沒有問白衍一句，提著劍便朝著蘇蘇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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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稽崖的頂端直指雲霄，千百年來，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寒風肆虐而來，北風卷地，刀子一樣鋪在白衍的面上。
他持劍砍了一下，才躲過這邪氣異常的罡風。原本護著他的真氣都被這風吹散了，他渾身像帶著枷鎖一樣沈重不已，似乎每挪動一步，都要耗盡畢生力量。
只不過聽到耳邊那個熟悉的聲音時，周遭原本肆虐的風聲似乎都停了，萬籟俱寂間，天地只剩下他們兩人。
他輕聲喚了一句:“蘇蘇？”
蘇蘇:“師父。”
聽到這兩個字，白衍心裏像是一片羽毛掃過，那萬年不變的清冷眸子中，第一次帶了一絲暖意。
他的聲音也不再平靜:“真的是你嗎？”
蘇蘇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他聽。
和他預想的無異。
他時刻能感受到枯蘭殺裏的動靜，便是她殘留的那一縷神魄影響的。
白衍一邊沈默地聽著，一邊快速地往上走著，想以最快的速度拿到無稽草。
只是越往上風越烈，只不過走了不到十階樓梯，從原本的一道罡風變成了五道罡風，白衍揮舞著手腕把風擋回去，只有戴著枯蘭殺的那只手永遠不動，把那朵白色的小花死死地擋在風前，不讓她經受一點嚴寒。
蘇蘇終於體會到了什麽是真正的溫室裏花朵，只看那滿地飛舞的風雪，她就知道白衍正在經受著怎樣的痛苦。
她不能做些什麽，只能分散他的註意力來緩解他經歷的風刀霜劍。
“師父，我上次給你的那塊粽子糖好吃嗎？回去我一定要向淩殺要一要那糖的配方，親自下廚做一下，說不定比雙鏡裏的還好吃。”
“師父，我好想青雨啊，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有那麽大的妖谷可以繼承，她一定過得很滋潤吧？可惜了可惜了，我現在還沒有學會點石成金術，不然也要回去置辦些田地，蓋一座大房子。”
蘇蘇就這樣在白衍面前喋喋不休，把近來的小事幾乎說了個遍，沒想到就這一會的功夫，白衍竟然已經到了四百多階的地方。
雖然因為寒風的原因他面色蒼白，但是內力也因此損傷了不少，枯蘭殺時不時在他體內註入的那股暖流，以非常微小的力量讓他慢慢地恢覆著體力。
只是越往上走，就不是只有寒風這麽簡單的事了，除了嚴寒冰霜，無稽崖上似乎有種力量，像是在拉扯著他的神魄，力量之大，像是能把人撕碎。
他從前還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力量。
周圍白骨森森，皆是來尋找無稽草的前輩所留下來的。
凡人一生，鏡花水月，多的是摸不到，留不住的虛妄，因此想要得到飛升，但大道三千，卻還是有那樣多的人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絕路。
白衍穩住心神，繼續往前走。
無論如何，還有一朵陪著他走向深淵的小白花。
枯蘭殺內那股力量和這無稽崖的剛烈之氣相抗衡著，盡管蘇蘇被保護地很好，但依然用自己的那一分神魄將暖流也力量源源不斷地註入白衍的身體裏。
他還在一步一步艱難地往上邁進著，眉間一點灼灼的紅，是內力與外力不斷相撞時產生的靈繭。
肆虐的風雪如同春花一樣在他面前開了一片，幾乎就要封住他的七筋八脈，每處筋骨都要經受著寒風的捶打，靈繭也被這剛烈刺破，一滴滴鮮血順著他的眉心躺下，在臉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這道血跡在他臉上爬出蜿蜒詭異的痕跡，給他平添了一份妖異的美。
他依然神色如常地走著，使出淩厲的劍法，一次次將迎面而來的罡風擋回去，蘇蘇看到，白衍因為耗費了太多的靈力，三千青絲竟然在一點點的變白。
蘇蘇看著他逐漸變得蒼白的嘴唇，小聲問：“你後悔嗎？”
白衍用神識和她對話：“後悔。”
蘇蘇一楞。
只聽白衍繼續道：“後悔一開始就沒有保護好你。”
登無稽崖是痛，被噬靈劍斬到神魄，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只種痛只有一瞬但卻可以刻骨銘心，在無稽崖上的痛則告訴你，有些東西，失去了便是失去了，再無任何回天之力。
蘇蘇:“為什麽？”
他本以為白衍會猶豫，或者給出一個完全不沾邊的答案，誰知下一秒他磊落道:“情之所至。”
蘇蘇一楞，幾乎像是在喃喃自語:“……情之所至，你真的，動了情？”
白衍淡淡“嗯”了一聲。
接下來是短暫的沈默。
蘇蘇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但她還是覺得有些事情要說清楚。
他的眉間依然滴著血，落下來染紅了白色的道袍，他原以為這條路很長很長，長到望不到盡頭，等不到她回來，卻不曾想這麽快就要登頂了。
他的三千青絲已經全部變成了白發，幾乎要與這風雪融為一體了。
他站在無稽崖的最後一級臺階上，一塵不染的身姿，像是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眾生。
無稽草被圈在一個明亮的光環裏，被無稽崖的真氣保護著，這對於九百九十九階石階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大概只是為了讓取得無稽草的人多一些儀式感。
白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破了這層真氣，就在他伸手準備去摘無稽草時，蘇蘇攔住了他。
“等等。”
她說。
白衍懸在一半的手頓住，靜靜等待蘇蘇接下來的話。
“我在你心中“，蘇蘇頓了一下，語氣裏似乎帶著一絲哽咽。
“真的只是璃亭小師妹的替身嗎？”
白衍沒有想到蘇蘇會問出這個問題，畢竟他在她面前從未提到過關於璃亭的任何事情。
蘇蘇繼續問：“所以認識我，帶我回來，只是用來彌補你內心對小師妹的虧欠和遺憾嗎？”
白衍看向枯蘭殺上新綻的那朵小白花，好像對上了蘇蘇的目光。
無稽崖頂風雪驟停，周遭一片萬籟俱寂，靜的仿佛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隔著無稽崖的風雪，他關於璃亭的記憶顯得太過遙遠，除了那張和蘇蘇相似的過分的面容還鐫刻在他的記憶裏，其餘的事情幾乎要跋山涉水才能奔赴一二。
愛慕和忘卻，匆匆一生，有這兩樣，也夠了。
白衍搖頭：“你和她，在我心中從來都是兩個人。”
這句話白衍是憑良心說的。
畢竟兩人經歷那一樁樁一件件離譜的事情，是小師妹做不出來的事情。
既然回憶不曾重疊，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是關於兩人最獨特的記憶，又怎麽會有替身一說？
白衍覺得自己已經將話說完了，也不顧蘇蘇沈默，運起靈力將面前的無稽草割斷。
無稽草需要和血才能註入法器之中，隔斷無稽草之後，他毫不猶豫地劃破自己的手腕，將汩汩流出來的鮮血和無稽草綠色的汁液交融在一起，註入腕上的枯蘭殺中。
蘇蘇只覺得一股強大五行力量被強壓進自己的身體中，似有千斤之重，重到她快要撐不住了。
她只覺得周圍的空間越來越小，自己似乎要從一個狹小的管子裏擠出來一樣。
無稽草的汁液還在源源不斷地註入她那一縷殘魄中，白衍也不斷地將腕上的血滴在枯蘭殺上，無稽草強大的修覆力量和白衍破境的神力交融，驟然迸射出一道金光，將整個無稽崖頂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
蘇蘇幾乎都要哭了。
分裂神魄那樣痛，修補神魄竟然也要痛。
分裂神魄時是一種撕心裂骨的感覺，神魄彌合時那種強大的壓迫感直接讓人生出一種生無可戀的悲戚感。
蘇蘇想，難道這就是活著不值得的感覺嗎？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時，那種壓迫感驟然消失，她像剛剛浮出水面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從枯蘭殺中出來了。
她上下看了看自己，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裙子和白色道袍。
她的全身都是透明的。
也是了。
她的身體還在臨淵閣呢。
蘇蘇擡眸，剛好對上白衍那雙如墨的眸子。
他的三千青絲都白了，雪還在下著，襯得他的眸子更加清冷。
清冷中帶著久違的溫存。
好像各自跋山涉水，走了關山萬裏路，才再次見到了她。
蘇蘇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她能感受到細碎的雪花落在她的發間，看著白衍的白發，彎起一個無奈的笑，道:“霜雪落滿頭，我們也算看到了各自白首的模樣了。”
白衍朝她點點頭，而後伸出手，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蘇上前一步，非常自然地牽起了他的手。
“走吧。”他說。
“回家。”
從無稽崖可以直接禦劍而下，蘇蘇這時候沒有身體，所以輕飄飄，因為只能在身後緊緊地抱著白衍的腰，才能不被雲層上的寒風吹散。
不知道是不是禦劍的次數多了，蘇蘇終於嘗試地往下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眼就看了那片波濤如怒的小樹林。
她就是在那裏，被白衍撿回去的。
想到第一天她抱著白衍大腿那一幕，她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白衍也笑，扭頭問她怎麽了。
蘇蘇沒有回答，只是抱他抱的更緊了。
很快到了蒼吾山門。
蘇蘇從劍上跳下來，正準備牽著白衍的手一起回去，沒想到山門打開的一瞬，離君帶著數不清的蒼吾弟子，全部守在門內。
看到兩人後，離君甚至都沒有問白衍一句，提著劍便朝著蘇蘇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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