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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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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短暫的楞神之後,莊從南恢覆原樣,看著莊一雯語氣帶著幾分譏諷道:“原來您也能出來啊,我還以為你只要跨出十萬大山就會原地灰飛煙滅呢。”

面對本人,她的情緒反而冷靜了下來。

莊一雯痛心疾首地看著她,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到底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你問我為什麽?”莊從南似乎聽到了什麽好像的事,突然笑了起來,效果以後,她指著莊一雯,惡狠狠地道:“十萬大山裏,不論是妖族亦或是其他的苗人,尤其是你,明明擁有那麽強的力量,揮手可移山填海,覆手可改人生死,我也想問你到底為什麽要躲在那山溝裏就是不願意出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以為自己很強,但是永遠有比你更強的人……”

莊從南打斷她,“所以我出來了,我就是想看看這個天下到底憑什麽掌握在漢人的手裏……結果如你所見,不管是你們口中的真龍天子,還是傳說中銜玉而生的玄門天才,都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你們告訴我,我們苗人差在哪裏?我又差在哪裏?你們常說什麽‘能者居之’,我三歲可控百蠱,五歲可差遣蠱王,如此天賦憑什麽不能成為天下之主?”

“做天下之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要考慮社稷江山,還要考慮黎明百姓……”有人出聲試圖糾正她這扭曲的想法。

“我為什麽要管那些連自己命都保不住的人?難道你們平時會為螻蟻著想嗎?”莊從南的眼中全是冷漠。

莊一雯不欲與她在能力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道:“誰人能成為天下之主自有天道定奪……”

莊從南再次打斷她,“天道定奪?他李弘深能坐上那個位置靠的是我!你倒是說說看,這十幾年來,天道在哪?”

“你什麽意思?”一直旁觀的佑寧聽至此處,忍不住站出來問道。

莊從南卻只是掃了她一眼,並未答話,她的註意力仍然在莊一雯和怡源鄉眾人身上。

“看在你我母女一場的份上,只要你把李嘉寧交給我,然後帶著怡源鄉的人都回去,不要再阻擾我,我可以把今天的一切當做沒有發生過,不然的話,你們就不要怪我不念舊情,”莊從南冷然道,“反正我現在也不需要你們了。”

莊一雯的目光由悲痛轉為決絕,“你如此執迷不悟,今日我也只能肅清家門,自贖其罪了。”

“好,這條死路是你自己選的……給我殺光他們!”

隨著莊從南一聲令下,天空中響起幾聲獸鳴,竟是從天而至四只鳥形惡妖!

加上院中原本的四名惡妖共計八只惡妖同時暴起,他們身量暴漲數倍,雙眼赤紅,嘶吼著搶先一步朝眾人撲了過來。

方七聽見獸鳴第一時間變回原身,清鳴一聲,噴著火飛上天,纏住一只惡妖,拖住時間。其他怡源鄉妖族也及時變回原形,紛紛壓上前用肉身擋住第一波攻擊。

然雙方實力本來就有差距,這段時間惡妖又在人間大量吞噬生靈,實力暴漲,明明只有七人對上怡源鄉百數妖族,竟然不落下風!

見狀,怡源鄉苗人們異口同聲地喊道:“我們來助你!”

他們紛紛打開自己腰間的木匣,喚出各自餵養的蠱蟲,就要投入戰場幫忙。

莊從南突然手一擡,一只黑色的千足蟲自她的袖間爬上掌心,蟲身一立,身子兩側數對足肢一抖,苗人們手中的蠱蟲瞬間僵直,整整齊齊地倒在主人的手中,任憑其主怎麽呼喚,都沒有反應。

苗人沒了蠱蟲,戰鬥力就丟了一半。

“擒賊先擒王,抓莊從南。”佑寧道。

她和歲偃之間的默契無需多言,話音剛落,兩人身形如鬼魅,齊齊穿過混亂的戰場,直撲莊從南而去。

莊從南似乎早有所料,往後退一步,退進寢宮之中,探手往旁邊一抓,居然抓出一名瘦弱的宮女擋在自己面前。

那宮女看著臉嫩,比佑寧還年幼,眼神呆滯,神采全無,顯然被莊從南控制了。

為了不傷到她,兩人只能臨時收勢。

莊從南抓住這個時機直沖人群而去。

歲偃的反應很快,立刻折身去抓她。

眼見就要抓住她了,忽見師垚怒吼一聲,從人群中跳出來,抓住莊從南的衣領,往身上一拋,將人背在背上,然後踏空而去,徑直往金淮宮外逃。

佑寧無暇追究他這突然反水的行為,吐出一個“追”字就立刻追了上去。

莊從南在師垚的護送下已經逃出了金淮宮的大門,二人緊隨其後,奮力追趕。

然而,就在這時,師垚背上的莊從南突然扭頭往後看,她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松開一只手,亮出掌心的蠱王,然後往蠱王身上吹了一口氣。

師垚立即身形一頓,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沒了動靜,後方的金淮宮中也傳來幾聲痛苦的獸嚎。

莊從南毫無征兆地催動蠱王,奪了師垚已經金淮宮中幾只惡妖的命!

佑寧心中直覺不對勁,卻不想錯過眼下這個抓住莊從南最好的機會,兩人仍舊以抓她為第一要務。

眼瞧著就要抓住她了,遠處突然射來一箭。

這一箭帶著強大的氣勢,速度極快,直奔佑寧眉心而來,箭勢壓住了她的動作,沒有留給她躲閃的機會。千鈞一發之際,歲偃放棄莊從南,飛身一撲,將人撲至一旁,這才躲過那致命的一箭。

趁著這個間隙,莊從南爬起身來,朝著箭來的方向跑去,一邊跑還一邊揚著哭調,喊道:“皇上!皇上救命!救救臣妾呀!安平公主帶了一群妖怪來,要殺了臣妾!”

與此同時,金淮宮內的惡妖突然暴斃,怡源鄉眾人留下小部分人檢查屍體,剩下的人全跟著莊一雯還有方七追了出來。

“佑寧姑娘,我們來幫你了!”

他們想幫忙抓住莊從南,不曾想一出金淮宮卻見原本空無一人的金淮宮外不知何時圍滿了皇家侍衛與各路玄門弟子。

所有人表情嚴肅,手握武器,嚴陣以待。

莊一雯發現不對,擡手示意眾人停下,警惕地站在佑寧與歲偃的身後。

歲偃扶起佑寧站起身來,兩人眼睜睜看著莊從南撲進一身著明黃色龍袍的人懷中。

是李弘深帶著人來了。

“孽畜!你勾結妖物,殘害百姓,闖下彌天大謊,如今還堂而皇之地夜闖皇宮,殘害後妃!當真是膽大包天!”李弘深一手攬著莊從南,臉頰通紅,對佑寧怒目而視。

佑寧立刻張口反駁:“我沒有!勾結妖物的是……”

後面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裏。

勾結妖物,禍害蒼生的本就是李弘深和莊從南,所有真相他二人心知肚明,根本不需要她辯解。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把罪名安在她的頭上,要把如今天下蒼生遭受的苦和難全都算在她頭上!

難怪說今晚夜闖皇宮,不論是她和歲偃,還是莊一雯和方七那邊,一路都那麽順利,皇宮作為天子居所,有是多事之秋,戒備防守不應當是這樣的水平,原是這二人唱的“甕中捉鱉”之計。

他們如何知道自己會今夜闖皇宮呢?

佑寧瞬間想到了師垚。

師垚一直被莊從南的用蠱王控制著,他口中透露出來的那些消息到底是他本人的真實所想還是在控制之下故意賣出的破綻呢?

也許二者都有,但現在他已經死了,沒有人還知道這個答案。

佑寧只知道莊從南與李弘深兩人的心機著實太可怕了。

“安平公主,你可知當年貧道為何會斷定你是‘災星降世’?”碧霄突然自李弘深身後走出來。

他的目光從佑寧身後,怡源鄉眾人的身上掃過。

在莊從南的操縱下,金淮宮內的八只惡妖俱是爆體而亡,血肉四濺,死相極其慘烈。圍攻他們的眾人躲無可躲,被濺了一身血,又匆忙追出來,眨眼看去,個個兇神惡煞,沒有半分好人的樣子。

想不讓人誤會都很難。

“公主出生之時,天有異象,我得天道諭示,看見了你將來禍害人間的景象,”碧霄不緊不慢地道,他的聲音不大,卻能清晰地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天道諭示,你會帶著無數妖族,踏平皇宮,弒君篡位。”

歲偃冷哼一聲,道:“這天底下,除瑞獸白澤能完整解讀天道諭示以外,其餘任何人最多只能窺見天機一角,也就是說,你碧霄看見的也就只有那一個畫面而已,你怎麽能確定自己沒有誤解情況呢!”

“貧道原本也懷疑過,尤其是安平公主自安善歸來之時,”碧霄道,“但是,她與你這妖狐攪在了一起。再後來,就是現在。”

他擡手指了指兩人的身後,“貧道看到的就是現在這個畫面……公主,您還想如何狡辯呢?”

佑寧從懷中掏出一份卷軸,扔給碧霄,道:“我沒有勾結妖物,禍害天下!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德妃莊從南!這是我在西南臨河府救下一城人得來的萬民書,另還有兩儀宗弟子姜文遠、自在宗弟子程慕風,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我若真如你所說,有殘害蒼生的心思,何必救他們!”

碧霄看了一眼手中的卷軸,勾起嘴角嗤笑一聲,“公主是不是忘了你身邊那妖物的身份?他是妖狐,還是一只修為深厚的妖狐,想迷惑一城平民百姓易如反掌,你這張萬民書毫無可信度。至於姜文遠和程慕風……程道友已死於惡妖之手,無法為你作證,姜道友倒是隨我們一同前來,你可敢與他當面對峙?”

聽聞程慕風已死,佑寧楞了一秒,又因見碧霄的後面的要求尚未來得及感到悲傷。她想起了姜文遠最後進京時那包含千言萬語的一眼。

“敢。”她心一橫,決然道。

“姜道友,請告訴我們,安平公主所言是否屬實呢?”

姜文遠自人群中走出來,他的眼睛上綁著一條黑色的綢帶。

佑寧的心,突然就沈了下去。

“她在撒謊。”姜文遠道。

短短四個字,直接將佑寧的心打入深淵,冰冷如裸行於冰天雪地之中。

有寶貝不明白莊從南在想什麽。

簡單來講,她從小自命不凡,自詡天賦好,腦袋聰明,不應當被困在十萬大山這一隅之中,又覺得自己的母親和怡源鄉眾人都很厲害,窩在山坳裏實在是暴殄天物,如果願意出去,大可爭一爭這天下。

但是不論是莊一雯還是其他人都拒絕了她。

而這個時候她遇見了李弘深,自命不凡加上被拒絕的惱怒讓她選擇跟李弘深出山。她想要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至於她愛不愛李弘深,只能說有愛,但不多。

而她和李弘深之間,到底誰是最後的黃雀,還得賣一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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