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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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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

嘴巴被堵上,那張人臉變得更紅更扭曲。

畫面實在有些不堪入目,佑寧別開臉,盯著他的衣擺道:“話說你既然懼水,為何還對深海魚妖如此了解?”

歲偃一邊端詳寄生的蚧巴雄魚,一邊道:“湊巧知道這蚧巴魚而已……嗯,實物也是第一次見。”說著他好奇地伸手戳了戳,戳完又露出無比嫌棄的表情,順手就在沛懷柔的裙擺上抹了抹。

竟是把人家姑娘家的裙子當抹布!

佑寧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擺,雖然因為打鬥變得皺皺巴巴的,還沾了點點血斑,但也不是很想染上蚧巴雄魚惡心的黏液。她不動聲色地挪開了一步。

歲偃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用眼神詢問:你幹什麽?

佑寧搖頭胡扯道:“它太醜了,我看著惡心。”

歲偃讚同道:“確實醜,怨不得凡間野狐寧願死也不願被這玩意兒寄生。”

這話裏有故事,佑寧的耳朵豎了起來,問道:“什麽意思?”

“蚧巴魚原身極醜,不過深海魚都挺醜的,也不奇怪。醜就算了,偏生它們這一族還好色,不論男女,只要看上了就會放出雄魚寄生。蚧巴雄魚本身沒有任何攻擊力,凡人都能一腳將其踩死,然此魚寄生能力極為強悍,沾皮既能完成寄生。誰一旦被雄魚寄生,就將徹底淪為雌魚的傀儡,任其擺布。”歲偃道,“狐族本性喜好美人,若是被這玩意寄生,變成它們的禁臠,整天與這等醜東西呆在一處,那不如死了算了。所以蚧巴魚也算我們狐族的傳說,每只狐貍都聽過其大名。”

“……原來如此,”佑寧了然,又問,“那難道被雄魚寄生就沒辦法嗎?”

“辦法當然有。深海魚往往不耐熱,用火燒能讓它們自動剝離,”歲偃頓了頓,“不過,雌魚的修為越高,它身上雄魚的閾值就越高,這條用尋常的火恐怕逼不出來的,唯有三昧真火值得一試。”

佑寧追問道:“要何處去尋三昧真火?”

不怪她這麽急切,沛懷柔是安善與大慶和親的人選,從被選中之時起就是大慶皇家的人,佑寧必須把她帶回去,而且為了大慶的安危,這條雄魚也必須得挑出來。

歲偃拍了拍手,站起來,“哎,我算是看出來了,原來我前半輩子學的那些奇術異法,都是為你準備的。桂玉書留在峪山的功法中有一道敕火咒,施此術可借天地奇火一用,至於借出來的到底是什麽火,全看個人運氣,我反正從來為召喚出過三昧真火,你可以自己試試,若能召出三昧真火,說不定能把這雄魚給燒下來。”

佑寧一口答應。

敕火咒本身的咒語與手訣都不算難,難得是不可預料的結果。佑寧幾番嘗試,這才召喚出來傳說中的三昧真火。

歲偃人對她的天賦已經見怪不怪了,可以說人都麻了。只是火焰召喚出來的一瞬間,立刻離她三尺遠,他借不到三昧真火是因為此等仙火對未入仙籍的妖有威脅,他連靠近都覺得難受更別提去借此火。

佑寧借出來的三昧真火只有黃豆大小,她很擔心這一點點火苗能不能把沛懷柔背上的那張臉給燒下來。她嘗試著將火苗送到自己的指尖,用一只手護著,小心翼翼地靠近沛懷柔的後背。

沛懷柔背上的雄魚感受到了來自仙火的威脅,還未靠近就瘋狂抽動,試圖逃離,甚至刺激得沛懷柔已經失去意識的身體都在不停地抽搐,扭動。

那場面十分詭異。

歲偃看不過眼,衣袖一揮,一道術法打在沛懷柔身上,後者好似被什麽重物強行鎮壓,紋絲不動。

火苗挨上了蚧巴雄魚,有皮肉被灼燒的“嗞嗞”聲響起,下一秒它如一張皮從沛懷柔的背上扯了起來,佑寧這才發現它與沛懷柔相接的那一面上竟然布滿密密麻麻細如牛毛的血管。

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漫開,看著沛懷柔血肉模糊的背,佑寧覺得胃裏在翻滾,她喚出靈劍,在人臉徹底脫落的瞬間直接揮劍將蚧巴雄魚碎成兩半。

“啪嗒”兩聲,蚧巴雄魚掉在了佑寧腳邊,她立即擡腳狠狠踩上去。

“啪”,汁水四濺,佑寧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一條雄魚徹底死掉了。

就在它死掉的一瞬間,中庭那座巨大的沈香木神女像臉上突然出現數道裂紋,並迅速蔓延至全身,只是眨眼的功夫,神像開始坍塌。

不停墜落的木塊重重地砸在地上,十分危險,歲偃顧不得三昧真火,立刻飛奔上前,攬住佑寧的腰,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佑寧眼疾手快地在他靠過來的瞬間合起掌心,將那抹黃豆大小的仙火握在手掌中,免得它傷到了佑寧。

經過沛懷柔身邊時,歲偃眸光閃了閃,衣袖一揮,後者的身體憑空消失,不知道被他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眼見著就要碰到海神廟大門,佑寧甚至已經構思好要如何合理解釋廟中的變故時,海神廟的大門驟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刺眼的日光照進廟宇內。

歲偃突然停了下來,不再往前。

佑寧擡手遮了遮,適應光線的變化後,擡眸望去——

只見安善王後領著一眾樣貌英俊,身材高大的精兵,神情不善地站在門口,她恨恨地開口道:“毀我神像,奪我軀體,兩位當真是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裏啊。”

一句話,信息量巨大。佑寧當即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只見她面色蒼白,印堂發黑,脖子上還有一個鮮血涓涓往外流的小血洞,就好像是她這一處缺了一塊肉一般。

安善的王後竟然是蚧巴魚妖本尊!

佑寧心中一驚,下意識去尋找安善王的身影——如果王後是蚧巴魚妖,那麽安善王……

視線捕捉到了安善王的身影,然而如她所想,這位安善的王,已經遭了蚧巴魚妖的毒手。

安善過與大慶一樣,以男子為尊,可如今她身旁站著的安善王已不見先前的爽朗大方,他目光呆滯,口涎橫流,完全一副癡傻的模樣。

歲偃淡道:“你終於肯現身了。凡人道‘狡兔三窟’,看來你的傀儡不止沛懷柔一個,只怕整個安善國都被你滲透了吧?”

安善王後道:“歲偃公子果然聰明,人家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歲偃揚聲質問道:“一國之主都敢控制,你下手這麽狠,就不怕天下降下仙官令來拿你嗎?!”

安善王後輕笑一聲,道:“捉拿我?我雖放了雄魚在這些安善人的身上,可平時並沒有幹涉他們的想法,他們還是原來的自己……哦對了,甚至連雄魚都是經過他們的同意,才放上去的。我這一沒害人性命,二沒強迫於人的,老天爺憑什麽降仙官令來捉拿我?!若不是今日你們搶了沛懷柔的身體,我也不會奪了他們的心智。”說著她擡手在安善王的胸膛上摸了一把,後者身體頓時輕顫起來,她又道:“你瞧,人都傻了也舍棄不掉這劣性,這就是凡人,我至多不過是讓他們將內心深處的欲望都釋放出來而已,說破天,天上那群家夥也定不了我的罪。”

這蚧巴魚妖雖來自深海,腦子卻不傻,對天道的了解也比同樣出身深海的極淵王魚多得多。就如她所說,仙官令降世的條件是人間出現了嚴重威脅凡人生存的妖物,比如以人為食的惡妖,像她這般行徑還不夠資格浪費一個仙官令。

歲偃突然放柔語氣道:“其實說起來,我們之間並沒有太大的矛盾,不用搞得這麽劍拔弩張。我們的目的只有接沛懷柔回大慶這一個,接到人就離開,安善國這些人如何活著,都與我們無關,不若你放我們走,我們既不會向海中仙官告密,甚至還能借大慶皇帝之勢替你遮掩,讓你能穩穩當當地在這安善一方土地上長長久久地逍遙快活,豈不美哉?”

“歲偃公子果然識時務,只可惜已經晚了,”她的臉色倏地冷下來,道,“沛懷柔可是我最中意的一副皮囊,我原本還指望著用她去試一試那大慶天子的滋味,但因為你們,現在這一切都泡湯了,你說我能這麽放過你們嗎?”

佑寧插話道:“沛懷柔的暴露只能怪你自己色心不死,你若不打歲偃的註意,誰知道你是什麽玩意!”

蚧巴魚妖的目光落到了佑寧身上,她道:“安平公主別著急,我和你之間的賬還沒算呢。”

她拍了拍手,身後的精兵分開,讓出一條道路來,妧姬從人群中跨出來。

神壇祭祀那日,佑寧見過她赤身在神壇上的模樣,確定她並沒有被蚧巴雄魚寄生,可她卻自願成為蚧巴魚妖的走狗,助紂為虐。思及此,佑寧瞪了妧姬一眼。

“海神大人,您有何吩咐?”妧姬恭敬地跪拜在蚧巴魚妖面前。

後者將她扶起來,親昵地摩挲著她的臉,聲音魅惑地道:“你不是說你有一法,可奪人壽歲嗎?我要你奪她五十年壽歲!”

她獰笑著看著面前的兩人,惡狠狠地道:“歲偃公子,聽聞你們狐族喜好美人,我倒要看看若安平公主變作垂老幹巴的老女人,你是不是還會如此堅定的選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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