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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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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

宋婕妤的寢宮內幹凈整潔,未見任何爭鬥的痕跡。

然,也不見她的蹤跡。

佑寧和宮人們把寢宮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人。

她問:“你們確定宋婕妤沒有離開過寢宮?”

一婢女道:“奴婢確定。晚膳之後娘娘獨自在宮中消食,沒一會就回來歇下了,然後奴婢們就一直守在寢宮外,以便娘娘傳喚。直到您來,中途不曾見娘娘出來過。”

她說得真切,不像有假。

佑寧思忖,有兩種可能:一、在所有宮人被妖術定住之後,宋婕妤出了寢宮;二、宋婕妤確實還在寢宮內,但是被藏起來了。

手裏的線索不夠,佑寧不知道宋婕妤在整個事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麽角色,拿不穩她的立場,只能先假定她是受害者,被藏了起來。

宮人們已經一邊呼喚著宋婕妤,一邊翻箱倒櫃地找人。

佑寧趁著沒人註意,偷偷開了心眼。

論找人,還是心眼更快,它能無視任障礙物直接看到人影。

然而,因為受傷,開心眼的一瞬間,腹部的劇痛再次襲來,她悶哼一聲,引起了歲偃的註意,後者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擡手輕輕地拍在她頭頂,輕聲道:“老實點。”

心眼頓時被強行閉上。

但是沒關系,她已經看到了。

佑寧拉下歲偃的手,上前一步,指著宋婕妤雕花床道:“把床掀開。”

宮人們不明所以,但是還是照做。軟墊掀開後是一層木板,宋婕妤的床榻是箱式床,柔軟的墊層下有一些空間,用一層木板隔開。

“打開。”

兩名小太監上前一起擡起木板。

“啊!”

立刻有侍女驚呼。

佑寧上前一看。

宋婕妤臉色發青地蜷縮在床箱中。

佑寧破除寶月樓主殿禁制的時候似乎是將整個寶月樓的禁制一起碎掉了。

發現宋婕妤不久,宮廷侍衛終於發現了異常,趕來將寶月樓圍了起來。佑寧和歲偃,外加昏迷不醒的宋婕妤,不知生死的海美人都被帶到了文宗的長信殿。

長信殿內已經有順德樓的道長們等著,甫一人殿,歲偃、宋婕妤與海美人便被道長們接手帶去了側殿。

佑寧獨自面聖。

她隱去了歲偃的存在,將寶月樓的事匯報給了文宗。

文宗聽完久久不語。

佑寧跪坐在下方,沒有直視聖顏卻能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雖然外傷愈合得七七八八,但是佑寧衣衫上的破損與血汙,還有她略顯蒼白的臉色足以證明她確實經歷了一場惡戰。佑寧篤定,除非那石牙狼活過來,不然就不會有人知道她瞞下來的事。

她腰背挺得筆直,任由文宗打量。

不一會,有道長來報,宋婕妤醒了。

文宗大手一揮,下令將人帶過來。

病容滿面的宋婕妤被兩名侍女攙扶著進殿,顫顫巍巍地下跪行禮,高呼“萬歲”。

文宗賜下座,掃了佑寧一眼,而後問道:“宋婕妤你來說說,今晚你的寶月樓中發生了什麽事吧。”

宋婕妤咳嗽了幾聲,啞著聲音道:“回皇上的話,妾身今日晚膳多用了些,有些積食,便想著散散步,消消食。行至海美人處時,似乎聽到了她在與人爭吵。妾身作為一宮之主自然有義務和諧宮中關系,於是便想上去問問爭吵事由,做個調和。”

說到此,她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一名道長跨出來,在她背心點了幾下,又餵她服下一枚藥丸,她的呼吸這才恢覆過來。

宋婕妤雙眼盈淚地朝那道長道謝,繼續道:“誰知妾身上前看到的竟是海美人在與一只黑毛畜牲爭吵!”

聽到這,佑寧也有些驚訝,沒想到海美人竟然和石牙狼是一邊的!

“那畜牲似狼非狼,口吐人言,呈人立狀,立起來有八尺有餘,十分駭人。妾身受到驚嚇,弄出了響動,被那黑毛畜牲發現了。再後面只記得那畜牲張著巨口朝妾身撲來,妾身暈了過去,再醒來便在長信殿了。”

文宗皺眉問道:“你可聽清海美人與那畜牲在爭論什麽?”

宋婕妤沈思片刻,道:“聽得不真切,只隱隱聽到海美人似乎是在指責那畜牲自作主張,壞了她的計劃。”

“什麽計劃?”

宋婕妤臉上的病容更明顯,說話的聲音都弱了許多,“具體什麽計劃確實沒聽清。”

考慮到她今夜受如此大的驚嚇,又是剛蘇醒,不宜過渡耗神,文宗不再追問,放柔聲音安撫了幾句便遣人將其送至偏殿休息。

寶月樓眼下不宜住人,包括後面被找到的向才人,整個宮殿的人都移了出來,暫時安排在了順德樓,順便也讓樓裏的道長們給收收驚。

宋婕妤離開後,又有兩名道長在宮廷侍衛的帶領下來報。

他們帶來了三個消息。

其一,海美人中妖毒過深,順德樓與太醫院都無力回天,已香消玉殞。

其二,順德樓的人在寶月樓核實了妖物確實被天雷劈成了碎渣,灰飛煙滅。

其三,侍衛長核查後發現尋靈園丟失了一頭由疆北風遲國進貢的異瞳黑風狼。

文宗聽完,沈默許久,才開口問佑寧道:“今夜之事,你是如何認為的?”

寶月樓事件的當事人,死的死,忘得忘,到最後清醒的只有佑寧一人。文宗的話看似在問她的想法,實則是在讓她這個當事人來做結語。

佑寧擡頭對上文宗的眼睛。

從佑寧自己和宋婕妤的描述中,都能看出寶月樓這事背後還有隱情,但文宗似乎並不想深究,他的眼神平靜無波。

佑寧意會,強行壓下心中的疑惑,想了想,開口道:“海美人因白珊虹魚意外身亡之事對安平懷恨在心,不惜勾結偽裝成異瞳黑風狼進宮的妖物試圖報覆於安平。然飛雁襲人之計未成,海美人與妖物起了內訌,妖物狂性大發,毒殺海美人,宋婕妤撞見妖物行兇,雖沐浴龍恩,福澤深厚撿回一條了命,但受了驚嚇,需得靜養些時日;向才人被波及,也需移遷順德樓,以除遺禍。”

文宗點點頭露出滿意之色,對身邊的太監道:“安平說的甚好,照此擬旨,明日公布吧。”海美人是和親公主,其亡故事關大慶與安善的來往,需得告知前堂朝臣才行。

事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結局,文宗便擺手讓佑寧退下。

從長信殿出來,一眼便瞧見拎著宮燈在長信殿門口等她的歲偃。

佑寧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

高她些許的侍女微微收緊下巴,看著她,柔聲問:“還好嗎?”

佑寧點點頭。

“安平公主,今夜事多,恕老奴不送您了。”文宗身邊的公公停在兩人身後。

佑寧回頭道:“無妨,公公今夜也受累了,安平自己回去便好。”

“那老奴幫您叫步攆。”

佑寧阻止他,“不用,安平想自己走走。”

公公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佑寧卻是笑一笑,對歲偃道:“我們走吧。”

歲偃朝公公福了福身,拎著宮燈轉身跟著佑寧一道離開。

“歲偃,我覺得他並不像我看到的那般,是個好丈夫,好父親。”離開長信殿後,佑寧突然開口道,“海美人與石牙狼勾結陷害我一事有蹊蹺,宋婕妤自述昏迷卻走回了寢宮一事也有蹊蹺,但他根本沒想過問,我覺得他應該是知道些什麽,所以才不願意深究。”

歲偃道:“佑寧,你要知道,李弘深先是一位帝王,然後才是後妃的丈夫,你的父親。或許姜文君對他來說是相對特別的存在,但你和其他人不是,包括那一對雙生子可能都不是。他不深究,想保護的只會是自己的皇位與皇權。”

佑寧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她道:“我有些冷,我們快些回宮吧。”

歲偃卻牽起她的手,兩人掌心相接的地方傳來陣陣溫熱,順著手心,流經手臂,直至她的心臟。

他道:“不要怕,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第二日。

佑寧同姜文君一道去向太後請安時,聽到了宣旨太監對驍武場飛雁傷人以及寶月樓之事的定性。

如佑寧在文宗面前所說的那樣,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已亡故的海美人身上。

太後嘆息道:“為了兩尾魚,海美人竟然心狠至此,枉費哀家一片苦心,還勸皇帝準她回安善探親。”

皇後寬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母後您只是心善而已。”

太後慈愛地看向佑寧:“此番之事多虧了安平,若不是她,只怕日後那海美人指不定鬧出什麽禍事來!她今日敢為了連兩尾魚勾結妖物,痛下下手,來日怕是連哀家都要小心著她。”

姚貴妃沒忍住陰陽怪氣道:“如此看來,安平公主還是我們的福星咯?我們這不得感謝她幫我們解決了這麽大一個隱患?”

皇後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後者頓時默默地閉上嘴。

太後也不生氣,假意沒聽出姚貴妃的言外之意,反而順著她的話道:“貴妃說得不錯,安平立了大功,是該有賞……聽聞你此次受了些傷,就免你三月的晨昏定省,好生修養吧,另外再去太醫院領一盒香凝膚膏,咱們皇家的姑娘,可不能留疤。”

佑寧盈盈叩拜謝恩。

姚貴妃在一旁氣得咬牙。

皇後突然道:“說起太醫院,聽聞德妃病了,病得還不輕,是嗎?”

太後道:“是啊,今日遣人來告假,說是連床都起不了。”

皇後皺眉道:“昨日還好端端的,今日怎麽就病得起不了身呢?難道是那日她幫安平公主說話,一並讓海美人記恨了去?”

太後嘆道:“說不準。不過自古秋時多事端,天氣乍暖還寒的,她身子骨本就不硬朗,會生病也正常。一會你與其他人也去看看她吧。她同淑妃、貴妃還有賢妃一起協助你打理後宮,海美人的事,還有寶月樓的移遷也該知會她一聲。”

“謹遵母後命。”

從慈寧宮出來,姜文君同其他嬪妃要去看望莊德妃。畢竟是病人,人太多也不好,是以佑寧不用跟去,自己先走一步回惠仁宮。

路上她問歲偃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德妃這病來得有些湊巧。”

歲偃正欲回答。

後方追來一名公公,叫道:“安平公主!安平公主請留步,陛下有聖旨需您接旨!”

佑寧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那名公公火急火燎地捧著一張明黃的聖旨跑來。

大家中秋節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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