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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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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

整個換血的過程並不長,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完成之後歲偃立刻從袖中乾坤裏掏出一根女子小指長短,細如發絲的天凰絲塞進她的口中,然後不顧規矩禮儀,直接將人橫抱起來,丟下一句“告辭”就風一樣消失在了廂房內。

文宗的面色依舊不太好看。

孫成林試探著說:“陛下可需要把他抓回來?”

短暫的沈默之後,文宗擺了擺手道:“罷了,不用管他們,你先瞧瞧文君如何了。”

“是。”

孫成林上前為姜文君把了把脈,道:“恭喜陛下,娘娘的毒已解,只需好好休息,很快就能醒來。”

文宗揉了揉眉心,擺手道:“行了,下去吧……對了,記得把吳道長找回來。另外,貞元觀為首那幾個處理一下,不能讓她們走漏任何消息。記住,是任何。”

“是。”

*

歲偃抱著佑寧直奔後山一處無名山洞。他現在對整個貞元觀的厭惡都要溢出來了,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來到山洞後,他變出一個軟榻,然後小心翼翼地將佑寧放上去,又輕輕地拂開她汗濕的頭發。

地鳳血和天凰絲的毒已經在她體內爆發,開始互相消耗。

這是最煎熬的階段。

思來想去,歲偃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這小丫頭覺得自己心願已達成,別無他求了怎麽辦?

為了避免自己白費力氣,他取出一塊玉玨擦了擦。

玉玨亮起來,裏面傳來單丘的聲音:“殿下?”

歲偃三言兩語交代了今晚之事,然後道:“你速速找母後推算一下界門的位置,然後過來接我們。我不管這小丫頭最後能不能撐過去,這條命都必須搶回來。”

佑寧的性命關系著自家殿下能否順利飛升,單丘不曾多言,領命答是。

玉玨上的光亮暗了下去。

再看佑寧,她就像一個火爐,蜷縮在軟塌上,只是靠近就能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灼人的熱氣。她渾身經脈血管暴漲,浮在皮下,好似下一秒就要爆開,血濺當場。

她似乎是忍受不住了,在軟塌上痛苦翻滾,試圖緩解疼痛。

可惜杯水車薪。

歲偃怕她摔下去磕著,趕忙將人撈起來,箍在懷裏,騰出一只手帶著些許靈力一遍一遍地輕拍她的後背,又一遍一遍地呼喚她的名字。

“佑寧”兩個字不間斷地回蕩在山洞裏。

許是靈力入體起了作用,又或許是聽到了他的呼喚,佑寧平靜了下來,她費力地睜開眼,虛弱地喊了歲偃一聲,然後道:“她怎麽樣了?”

歲偃壓不住怨氣,哼了一聲,回答說:“毒解了,沒有性命之憂,你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佑寧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隨即又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擰眉,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鮮血順著嘴角滑落,也沒有察覺,整個人的氣息逐漸衰弱。

現在看她每一處,歲偃都覺得憋屈難受。他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口。

別一會沒被毒死,反倒自己把自己咬廢了。

“佑寧,別忘了你的承諾,”他湊近她的臉,壓著聲音道,“我替姜文君解了毒,你的命就得賠給我。你若是撐不過今這一次,我就殺了她,再把她的屍體掛在你的墳頭,聽見了嗎?”

他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狠毒的話。

佑寧瞬間瞪大眼,滿目震驚地看著他。

*

單丘找到自家殿下的時候已是弦月當空。

只見得月光灑滿山洞,他家殿下坐在一個軟榻床邊,美眸低垂,看不清表情。而傳音中中了毒的小道姑正抱著自己坐在軟榻上。

她的狀態有些奇怪,臉色是不正常的潮紅,看得出來毒素未清,時不時地打一個寒顫顯示出她還處於不舒服的狀態,可偏偏瞪著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竟是眨也不眨一下。

“殿下。”單丘跨進山洞,小聲問道。

“你總算來了。”歲偃擡頭露出如釋重負的模樣

單丘指了指佑寧,問:“這是什麽情況?”

歲偃苦惱道:“開了個玩笑,結果鬧過頭了。”

單丘:“……”

深谙自家殿下的本性,單丘並不想細問到底是什麽玩笑。他上前一步執起佑寧的手腕,為她把脈。這些動作間,她的目光仍舊牢牢地釘在歲偃身上。

“脈搏躁動,血氣上湧,是天凰絲的火毒之癥。”單丘道,“天凰絲和地鳳血之間還是有差距,毒素並未完全抵消,得虧這位天賦異稟,這才沒有受天凰絲影響爆體而亡。”

“我算是信你的話了,這毒確實難解。我光知道丹藥所用地鳳血的品質,想要找到完全一質品質的天凰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托之前探丹房的福,歲偃知道那六陰補陽聖丹中地鳳血的品質,可奈何貞元觀雙冠公雞的品階實在太低了,他用的還只是畢方一族中半妖稚子的天凰絲,毒性依然過強。

都說赤水野狐的六陰補陽聖丹女子食之暴斃,姜文君卻還能等到他出手相救,說不定就是因為丹藥品質實在太差了。

“帶她去梧光山吧,她體內天凰絲殘留的毒素不算太多,畢方一族若是願意看在你的面子上出手的話,也能救一救。”

歲偃還有些顧慮,“她凡人之軀,還有傷在身能過得了界門……”

“王後還守在界門,並沒有讓界門合上。”

歲偃立刻變臉,“走,現在就走,去梧光山!”

歲偃將佑寧背在背上,三人一起踏月而去。行至界門處,狐後果然還守在那裏。

“偃兒,你背上的便是那位貴人?快讓我瞧瞧。”一進界門,狐後就圍了上來,只是掃了一眼便瞧見她猛地捂住眼睛,“謔!好亮的功德金光,閃著我的眼睛了。”

歲偃無語,“……母後,您還有心情開玩笑?”

狐後小聲嘀咕:“我沒開玩笑啊。”

可惜沒人在意。

狐後掐出一個法訣往眼睛上一抹,這才能夠直視佑寧。見人趴在背上還直楞楞地盯著自家兒子的後腦勺,仿佛要看出一朵花來的專註模樣,她肅然起敬,給兒子比了個大拇指,道:“不愧是我兒子,短短幾天就讓貴人情根深種,真為我們峪山狐族爭光。”

歲偃差點沒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他道:“我去一趟梧光山,母後您回去歇著吧。”

“好勒!兒子你和貴人好好玩,玩得開心!”狐後笑得一臉燦爛她丟給歲偃一個黃符疊成的小三角包,“這個給貴人帶上,就當是我的見面禮。”

歲偃接過掃了一眼,上面有若隱若現的雷霆之力,估計是天上得來的,總歸是好東西,沒有推辭。

“王後,那我也……”單丘也拱手欲一道前行。

狐後一把抓住他,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就別去了,給年輕人留點空間,讓他們自己發展。”

“可是,我是去幫貴人解毒的啊?”

“那位那麽厚的功德金光在身,用得著你解毒?你啊,還是趕緊回去泡白泉池吧……信不信,你死了那位都死不了……”

話沒說完,“轟”地一道天雷劈在兩人中間,就像是警告一樣。

狐後立刻噤聲。兩人齊齊擡頭看向天。

一朵氣勢洶洶的雷雲正在兩人頭頂翻騰,好像只要狐後再多說一句,下一道雷就會劈她身上一樣。

單丘勸道:“王後您有仙籍在身,受天規管束,以後莫要妄議貴人了。”

狐後連連點頭,道:“我跟你一起回去泡白泉池,去去晦氣。”

單丘:“……”倒也不必!

*

畢方屬火,現世則易引起大火,是以梧光山的溫度非常高,腳踏上去都覺得燙腳。

在往日若非必要,歲偃絕對不會主動跑來這處。

可如今,短短兩天之內他已經二入梧光山了。

他把這筆賬算在佑寧的腦袋上,暗想:這小道姑日後若是敢辜負他,無法助他飛升,他一定要借一把畢方神火把她燒了!還有皇宮裏那幾個也都不放過!

“狐六?”天邊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鳥鳴。

一只碩大的朱紅色的鳥從天而降,撲棱著翅膀落在兩人面前。剛一落地,大鳥就變成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只是他的變身並不完整,面上該是嘴巴的地方仍然是鳥喙。

“真是是你狐六!你改變主意要來我家做客嗎?”鳥嘴青年驚喜地道,“你背上背的什麽東西?禮物?”

鳥嘴青年說著就湊了上來。他的動作非常快,歲偃甚至來不及閃躲。

尖銳的鳥嘴直接戳到了佑寧臉上,劃出一個小口。

佑寧還是保持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狀態。

歲偃急得跳腳,“把你的鳥嘴拿遠點!”

青年不解地道:“你為什麽這麽緊張這個醜東西?”

畢方一族的審美偏向艷麗或豐滿,像佑寧這般瘦弱的模樣在他們眼裏確實就是醜八怪。

說話間,佑寧臉上傷口處滲出的鮮血沾在了青年的喙尖上,他砸吧砸吧嘴,道:“咦,是混十的天凰絲的味道……你給這個醜東西吃了天凰絲,你想殺她?為什麽?”

歲偃怒道:“你哪來的那麽多為什麽?!我來找畢一的,你別廢話了趕緊載我們一程,這梧光山太高了,累人得很。”

“你等等。”青年完全不在意歲偃惡劣的態度,聽見他的要求,反而十分開心的模樣,一個旋身恢覆妖身,扭頭盯著自己的尾翎瞧。

“你在幹什麽?”歲偃問。

“送尾翎給你!”

畢方鳥遇見合眼緣的人就想拔自己的尾翎送,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

歲偃卻對這個習慣感到無比頭疼,他忍不住上前,挪出一只手拍了鳥頭一下,道:“別拔了!你前日才送了我一根尾翎,再送就要禿了,小心到時候找不到伴侶!”

“!”青年立刻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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