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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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劈裏啪啦的木頭斷裂聲此起彼伏，寧一夏當監工，監督南瓜們工作。
南瓜頭子晃了晃頭上的葉子，說：“早知道在這裏幹活那麽累，我們就不來了。”
賴在外面也不是不可以的，進來幹活，他瓜都幹瘦了。
寧一夏吃著炸薯條，說：“快點幹活，不然我養你們是幹什麽的？想要吃白飯，不管是動植物還是人，都不行。”
南瓜們碎碎念念，蹦起落到木頭上，“啪啪啪”幾聲，一根幾米粗的樹木就四分五裂。
“我跟你說，我……”南瓜頭子話還沒說完，就“哎呀”一聲，整個身體往一旁倒去。
地面在劇烈震動，他懵逼地站起來，看著寧一夏跑出去的背影，納悶：“啥玩意，地震了？”
南瓜們也是知道地震的，一旦真的是大地震，他們南瓜也在劫難逃，要麽被砸成渣渣，要麽只剩下一半的身體。
聚集地裏響起尖銳的哨聲，沈睡中的小蘑菇和幸存者們逐漸蘇醒，他們慌慌張張地逃到空地上，相互詢問：“是不是地震了？快跑！”
樓房沒有坍塌，地面也沒有開裂，似乎只是單純的在震動，豆芽沖到寧一夏身邊，說：“不好了，守衛們說有許多變異動物正在往聚集地沖，四個方向的巡塔都發現了有動物，而且每一個都是大型猛獸，寧姐，怎麽辦？”
槍聲驟然四起，寧一夏對出來的幸存者們說：“去，都跟著豆芽去倉庫裏拿槍，一定要守住聚集地！”
“是！”幸存者們逐漸平覆恐懼，連聚集地的主人都跟他們同生死共存亡，還有什麽可怕的？
巡塔是圍繞聚集地修建的，一條閉合的回廊，眼下，哪怕是小孩子，也拿起槍支，站在巡塔上，對著外面奔襲而來的變異動物射擊。
白雯雯一槍爆掉野狼的頭，大罵：“怎麽有這麽多變異動物？獸潮嗎？”
“可能是，我們這裏有人有牲畜，引起了他們的註意也不奇怪。”許惠豐在一旁說。
她們只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獸潮，直到——被爆頭的棕熊搖搖晃晃著站起來，瞳孔沒有一絲活性，只有死氣沈沈的眼白，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口，一把撕扯掉旁邊野狼的頭顱，隨後昂天長嘯，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
“滋滋滋——”棕熊一頭撞在電網上，他身上禦寒的皮毛被火燒著，電的焦黑也不影響他繼續用身軀抵抗電網。
“臥槽，這頭熊瘋了吧？！”白雯雯驚呼，變異動物這麽猛的嗎？
“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們的狀態怪怪的？”寧一夏皺眉，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按理說，哪怕變異動物很想攻破人類的聚居地，也不會不要命的，他們這樣的狀態，更像沒有了思想，被人操控的傀儡。
遙遠的小山上，幾臺車停在雨中，袁輕音拿著望遠鏡，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幕，她不得不有點佩服寧一夏，在這樣突然的情況下，還能守住聚集地，到現在都沒有傷亡。
不過那又怎麽樣呢，聚集地始終都會失守的。
雨越來越大，所有人都發現了原本被打死的動物們又爬起來，沒了半個身體的老虎依舊用利爪猛拍電網，虎爪露出血肉，他也感受不到，黑漆漆的眼睛只盯著裏面的人類，口中狂嘯。
“他們好像是淋了雨才這樣的。”寧一夏緊緊望著被雨水沖刷身體的動物們，不經意間發現了真相。
“砰砰砰。”
聚集地的四周硝煙四起，威力巨大的炸.彈正以極快的速度減少著，再這樣下去，彈藥也會有用盡的時候。
“啪嗒。”連續被沖擊的電網已經凹陷，下一秒，就出現了一個缺口。
“猛攻！”寧一夏高聲喊。
小蘑菇們昏昏欲睡，他們制造出來的黑霧被雨水稀釋，根本無法造成傷害，桃花樹的花香也被雨幕隔絕，仿佛真的要讓他們死，圍繞聚集地而建的電網已經出現了四五處缺口。
不斷有動物越過第一道防線，一部分幸存者手忙腳亂，射出的子彈完全偏離方向，一點也沒有傷著動物。
還好，還有靈敏的貓咪們和南瓜們組成第二道防線，鳥兒們在雨天飛不起來，便在各個箱子中穿梭，給大家送彈藥。
婦人呆呆地望著朝她奔來的黑熊，五米、三米、一米。
“啊！”在熊爪落下的那一瞬間，一根藤蔓圈住她的腰肢，把她帶離了危險的地帶。
寧一夏操控爬墻虎，一心二用，說：“其他位置怎麽樣了？”
豆芽一邊射擊一邊回答：“惠姐那邊還行，雯姐守的那裏情況不太好，缺口太大了。”突然，他的臉色驟變，顫顫巍巍地說道：“醫療點……醫療點出事了！”他的父親，還在醫療點裏。
醫療點，豆皮聽著外面的喧鬧，依舊冷靜地按照每日流程給感染者們做檢查，等拿起最後一個感染者的溫度計看了看，他轉身，在本子上記錄：高燒，神志不清。
在他身後，第四個感染者緩緩坐起身，她的四肢呈紫紅色，青色的血管根根爆凸，眼白消失不見，只留下烏黑的眼珠子。
身體仿佛很僵硬，她一節一節地轉頭，看著豆皮的背影，扭動著身體爬下床，張開嘴，就要對豆皮狠咬一口。
“砰——”專心致志寫記錄的豆皮嚇了一跳，即刻轉身，看見的場景讓他有些哆嗦。
女人極力扭動著身體，把她壓在身下的，是他老公，他同樣發著高燒，意志已經不算很清醒，卻依舊察覺到了危險，並且第一反應就是保護豆皮。
“快走……快走……”他艱難地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
豆皮雖然醉心醫學，但是同樣很惜命，他手無縛雞之力，眼前的場景絕對不是他可以搞定的，於是，他留下一句“撐一撐”，便去找救兵了。
他沖出來的時候，迎面撞上寧一夏，看見他著急忙慌，寧一夏臉色微沈：“怎麽回事？”
“裏面，裏面。”豆皮指著門口。
癲狂的女人感受不到疼痛，對著男人撕咬毆打，模樣像極了外面的變異動物。
爬墻虎上前分開他們，把女人亂動的手腳捆起來，盡管這樣，女人還是不停地掙紮，藤蔓已經勒進了她的皮肉中。
是二次變異嗎？因為雨水？
寧一夏的腦子裏閃過這兩個念頭，視線落在還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三個感染者，她手指微動，爬墻虎上前禁錮住了他們。
“先捆住，等外面的事解決之後，再來探討他們的情況。”寧一夏說。
“好。”豆皮聲音苦澀，他舔了舔幹燥起皮的嘴唇，只覺得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所見所聞，他用異能去感受，也分不清他們的病情究竟還有沒有救。
滿眼發紅的女人誰也不認，這根本不像是正常的生病，而是……電視劇裏的喪屍。
聚集地東北邊，白雯雯提著一個小孩狂奔，在她身後，是橫沖直撞的變異動物群。
“小孩，等一下我引開他們，你趁機去找夏夏，在那邊，知道不？那裏很安全。”白雯雯呼吸急促，一句話分幾次才說完。
她守的這裏地勢不好，被變異動物突破了，死了好多守衛和幸存者，她很自責，一心只想把這一群動物引開，別讓他們禍害聚集地的其他位置。
忽然，密集的槍聲從動物群的後面響起，伴隨火炮的炸開，動物們轉變方向，不再跟著白雯雯。
白雯雯停下腳步，往後看——十幾輛高盤大貨車停在不遠處，一群身著雨衣的人擡槍列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她聽見歐陽安華說：“餵！傻冒了你，還不躲開，姐們要集中炸毀了！”
被炸成灰的動物們終於死的不能再死，聚集地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沖進聚集地的動物們很快被消滅，只剩下零星幾只也扛不住，被追著打。
寧一夏終於能歇息，她喘息著，看南瓜們一個個蹦在動物的身上，把他們壓成扁扁。
“太可惜了，怎麽會有救援？”袁輕音說。
就差一點點啊，就能讓聚集地受到重擊，而現在，不過是死了幾十個人，嘖。
豆芽在統計傷亡，在看見一具具屍體時，他面露不忍，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們還說過話呢。
白雯雯抱著那個小孩子，滿眼通紅，低著頭說：“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能早點下決策讓他們後撤，他們也不用死了。”
聚集地有四個入口，白雯雯守著其中一個，是那一個入口的指揮，而現在，這個入口傷亡慘重，絕大部分的傷亡就來源於這裏，也難怪她會自責。
歐陽安華蹲在她身邊，安慰：“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自責不如往前看，這裏還很需要你。”
“有沒有受傷？”寧一夏問她。
但是沈浸在愧疚當中的白雯雯並沒有聽清她在問什麽，只是胡亂地搖頭。
“啊，他發瘋了！”忽然，有一個滿身傷痕的人撲倒身邊的人，被拉開之後，還妄想攻擊。
“你們這裏也有了感染者？”南宮睛嘆氣，“看來都不樂觀啊。”
“你們那裏也有？”寧一夏問。
“是，都是傷口淋了雨水的，就會感染，高燒、神志不清，最後無差別攻擊。”歐陽安華答。
白雯雯渾身顫抖，隱藏在羽絨服下的手背有細碎的傷痕，上面，沾滿了雨水。
“那不是跟喪屍一樣？”
“目前看來是的，但也不一定，說不定有藥可以醫治呢？”
幾人的交談聲很清晰，白雯雯懷裏的孩子用小手拍拍她，安慰道：“雯雯姐，沒事的，我們已經很棒了，你不要自責。”
白雯雯沙啞著嗓音說：“我……沒事。”她很恐慌，她受傷了，她要變成喪屍了。
“對了，我們剛剛老遠看見了幾臺車，車牌是Axxx，就在那邊，現在走了。”歐陽安華突然想起來，問：“你們認識嗎？那些變異動物好像是他們引來的，我看見他們用什麽粉末，持續撒在空氣中，變異動物就隨著風向攻擊你們的聚集地。”
寧一夏渾身的氣壓驟降，嘴角緩緩扯起一抹笑，說：“怎麽不認識，我可太認識了，敵人。”
是一區那幾個人，不就是不答應他們的要求嗎？居然這樣害她，這個仇，她一定會報的！
“你看看，我就知道，首都基地來的人，要不就是高傲自大，要麽就是陰險狡詐，總之不是什麽好人，你以後不要和他們有什麽牽扯，輕則坑自己，重則坑所有人。”歐陽安華吐槽，那幫人簡直是傻叉的進化版，有病！
“知道了。這次還得感謝你們，還好你們來的及時。”
南宮睛：“不及時不行啊，我們還等著買你的糧食去養我們基地的人，十萬火急。”
口紅基地的糧食全部被汙染，一點都不能吃了，所以他們一卸完貨，就趕忙搬糧食上車，著急要回去。
寧一夏目送她們離開，就又開始忙碌起來。
把屍體集中焚燒火化、修補電網和巡塔、挨個檢查幸存者們有沒有受傷發燒，把那幾個感染者徹底鎖住，一樁樁一件件，等全部搞定已經是後半夜了。
集中火化屍體時，所有人都來了，火光沖天，火焰烘得人臉頰紅紅的，但是所有人心底都蔓延上一股悲涼。
昨天還見面的人，今天就不在了。
地上只剩下一堆灰，寧一夏疲憊地說：“都回去休息吧，我們還需要好好活著。”
溫度又降了，幸存者們裏三件外三件，一個個臃腫的不行，離去的背影像胖胖的企鵝。
空地上只剩下四個人，寧一夏疑惑地看著白雯雯，問：“阿雯，怎麽還不回去？”
許惠豐上前攬住她，說：“不用內疚的，你已經做好分內之事了，內耗是沒有用的。”
“我……我。”白雯雯口舌發澀，怎麽也說不出那句話，過了許久，她說：“我可能，感染了。”
“什麽！”白茹茹和寧一夏立馬湊上前。
“我發燒了，我感染了，我會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我……”她的聲音帶上哭腔，片刻後變成嚎啕大哭，自責、恐懼、委屈，縈繞在她的周圍。
黑夜烏沈沈的，幾人氣壓也降到最低。
經過豆皮的檢查，白雯雯真的感染了，她發病很快，這會兒已經昏睡過去。
白茹茹抓住白雯雯的手，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寫滿了痛苦二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被她握住的手很滾燙，像一塊木炭。
豆皮有些為難：“小妹，你讓讓，我給她註射點藥。”
白茹茹看著豆皮給病號上藥，倏然，她擡頭，看向寧一夏，眼裏滿是哀求：“寧姐，我求你，別把我姐捆起來，我把她帶回家看著，不會讓她禍害別人的，求你，她一個人在這裏，要是發狂了，豆皮叔一個人控制不住她的，她力氣大……”
她嗚咽幾聲，哭了出來。
她和白雯雯是雙胞胎，心有靈犀，她的痛苦也能傳遞到她身上，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攜手渡過了那麽多困難，如果白雯雯不在了，她還能活下去嗎？
“不要把她關起來，嗚嗚嗚，白雯雯你給我醒醒，我是你妹妹啊，你說過會帶我去滑雪的，現在還沒有下雪，你不能騙我，你個騙子，你騙我嗚嗚嗚……”
整個醫療點十分安靜，偶爾有感染者掙紮的聲音，白茹茹的一字一句真情流露，她滿懷期待地看向白雯雯，可惜的是，白雯雯依舊紅著臉閉著眼，似乎聽不見有人在呼喚她。
只是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裏，白雯雯的眼角滑下一滴淚水。
“惠姐，幫個忙。”寧一夏拉著白茹茹，試圖把她扯走。
白茹茹死死地拽住病床，五指甚至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她死命地搖頭：“不要，不要，我就呆在這裏，我求求你們，就讓我呆在這裏，她要咬人，那就第一個咬我好了，我想陪著她。”
但是寧一夏不允許的，如果白雯雯清醒著，她也不會看著自己的妹妹陷入困境。
兩個人都扯不開白茹茹，木板床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血液，她痛苦地大喊：“我恨你們，我恨你們，讓我留在這裏……”
寧一夏的視線在白茹茹血流不止的手指上劃過，無奈只能讓桃花樹迷惑她，陷入幻覺的白茹茹臉上依舊帶著淚水，但是神情卻很安寧。
“豆叔，你一定一定要把阿雯救回來，我們不能沒有她。”寧一夏說，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她早已經在多次的戰鬥和相處中把白雯雯當成了親人，她不能失去她。
“我會的，今晚先給她用藥，如果明天早上能退燒，就證明是能醫治的。”豆皮鄭重地點頭，猶豫幾下，繼續說道：“其實以我的見解，這不像是一定致死的病毒，只要用藥得當，還是能痊愈的。”
寧一夏眼睛一亮：“真的嗎？用什麽藥？”
“我的異能經過這幾天，已經在感悟中了，明天後天就能感悟出來，一旦有消息，我立馬通知你們。”豆皮說。
今天的事讓寧一夏一晚上都沒有睡，她守在醫療點外面，和許惠豐說著話，等待著好消息。
一大早，豆皮喜上眉梢：“我領悟出了最關鍵的一枚藥材，是薩拉赫河裏的水草，把它們的根磨成粉末，配合其他幾味藥材，就能退燒。”
“不需要牛角了嗎？”
“不需要了，有這個就夠了。”
許惠豐問：“阿雯怎麽樣？退燒了嗎？”
豆皮嘆氣：“沒有，倒是最先感染的，退燒了。那個發病的女人，死了，就在睡夢中。白雯雯她，一直高燒，再這樣燒下去，哪怕治好了，也會變成傻子，我個人認為，再這樣下去，白雯雯也會像那個女人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去。你們最好趕快出發去找水草，或許，還能救。”
寧一夏神色一凜，沒想到病情惡化的這麽快，她看向許惠豐，許惠豐也是同款想法，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那我們今天就出發，尋找水草救感染者。”雖然寧一夏想的是救白雯雯，但是話不能說的太直白。
聚集地又忙碌起來，大家都害怕成為下一個感染者，所以在尋找水草這件事上，哪怕是剛剛喪失親人的幸存者，也擦幹眼淚幫忙裝車。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救治感染者，豆皮提議把他和感染者們都帶上，也是為了感染者出了什麽事，能盡快地請示寧一夏。
極寒的第六天，溫度在零下二十度，幾臺車帶著滿載的槍支彈藥，往薩拉赫河駛去。
寧一夏坐在後座，抱著白雯雯，感受著極高的體溫。
在白雯雯的另一邊，是準備出發前，因為雙胞胎感應，硬生生從幻覺中蘇醒的白茹茹，她攔在車前，懇求大家把她一起帶去。
凜冽的風嗚嗚嗚嗚地拍打在車子上，雪地車防滑，即便泥土濕滑不好走，雪地車還是如同風一般疾馳在路上。
行駛了三個小時，目前的位置離薩拉赫河並不遠，豆皮很興奮地說道：“我已經感知到藥材離我們越來越近了，還很有活力！”
輕松的氛圍還持續幾分鐘，寧一夏忽然說：“不好，水草傳遞出緊張恐懼的情緒，有人想要摘他們！”
從精神力回傳的信息中，薩拉赫河河底的水草們飄忽不安，在它們的視角裏，水面上站著幾個人類，似乎要對他們動手。
車隊行進的速度加快，飛馳一般留下一道道痕跡。
薩拉赫河旁，袁輕音不耐煩地說道：“還沒定好人選？到底誰下去？”
幾個男人暗罵她，她不用下去當然能無所謂了，這河可是被雨水汙染過的，根據一區傳出來的信息，汙染物會通過傷口和性.愛傳播，他們幾個都害怕自己身上帶傷，這要是下去了，感染了怎麽辦？
“你們怕什麽，這不是有水草作為解藥嗎？要是感染了，第一個讓你們吃解藥行不行？”和袁輕音並肩的男人也揮揮手，不滿意他們的速度和態度。
就在幾人猶豫不決之時，如同猛獸咆哮般的車聲傳來，伴隨著一陣子彈的射擊聲。
幾人翻滾躲避，寧一夏偏移槍口，直接朝他們躲身的吉普車傾瀉子彈。
“呵，真是冤家路窄。”寧一夏眼裏燃著怒火，這些人把變異動物引去聚集地，她還擔心找不到他們報不了仇呢，沒想到自投羅網。
袁輕音震驚：“怎麽是她！”
寧一夏怎麽會來這裏？轉瞬間，她就明白，估計也是和她們一樣，來摘水草的。
為了快速趕到，寧一夏這一次出門並沒有帶很多人，而對面那幾人實力不弱，甚至有一個能利用地面形成褶皺。
車子搖晃不已，寧一夏下令：“掩護，近戰！”
先把那個土系異能者搞死再說。
兩撥人打的熱火朝天，他們都沒有發現，十幾只變異動物悄然朝這邊靠近，幾頭獵豹沒了半張臉，幾條變異狗缺了後腿，兩只變異黑熊腹部破了一個大洞，裏面的五臟六腑消失不見。
最先受到變異動物攻擊的是背對他們的袁輕音一行人，血液飛濺，染紅了吉普車。
寧一夏臉色驟變：“回車上，火力增加！”更加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讓對面的人當誘餌，他們開車跑。
但是她又擔心為數不多的水草被袁輕音他們拿走，故而只能繼續留在這裏周旋。
袁輕音等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除了第一個被偷襲的人死翹翹了，其餘人反應很快，立馬拉開距離，變異動物們緊追不舍。
袁輕音對它們使用異能，輕緩柔和的話語一出，變異動物們腳步遲緩了一些，旋即，方向改變，改向寧一夏這邊怒吼奔襲。
“太好了，我們快走！”
一些人轉身和變異動物戰鬥在一起，連豆皮看了看戰況，都覺得不容樂觀，感染者們歪倒在位置上，豆皮一咬牙，也拿上槍拉開車門出去了。
搏鬥中，一頭姍姍來遲的野狼繞過正面，無聲無息地來到眾人最薄弱的後邊，他的身體與車同高，經過車子的時候，並沒有註意裏面的人，反而死死地盯著面前距離稍遠的十幾人。
雪地車裏，昏昏沈沈的白雯雯睜開眼，忽冷忽熱的身體讓她頭痛欲裂，餘光中，她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狼尾。
“啪嗒。”是車門打開的聲音，不過僅僅盯著前面的野狼並沒有聽見。
“嗷嗚嗷嗚——”
精神力專註於前面的寧一夏感受到身後的勁風，她剛抽身往後看，臉頰上被濺到什麽溫熱的東西，是血，鐵的味道直往鼻子裏鉆。
野狼原本的目標是寧一夏和白茹茹，它的大嘴已經鎖定了目標，就在狼頭距離眾人只有幾米的時候，一道身影飛快地撲過，那速度，比速度型異能者還要快。
“噗嗤。”
野狼咬住了白雯雯的上半身，鮮血的味道讓它瞇起沒有眼白的雙眼，力量型異能者的巨力使它不能再前進一步。直到子彈穿過它的身體，才讓它稍微松口。
許惠豐操控風刃割在野狼身上，霎時，紅色代替了灰色，疼痛讓它徹底松口，轉而朝許惠豐攻去。
寧一夏踉踉蹌蹌地跪在白雯雯身邊，眼中帶淚，懇求：“阿雯，看著我，看著我，不要閉上眼睛，止不住，為什麽血會止不住。”
“豆皮，豆皮你快點過來，給她止血啊，可以止得住對不對？”
質問中帶著哀求，豆皮不忍去看寧一夏的眼睛，可目光一移，遍地是白雯雯的內臟，卷成一團的腸子、一角消失不見的腎，甚至是……鮮血淋漓的心臟。
白雯雯的呼吸逐漸變輕，她的思緒有那麽幾秒鐘恢覆了清醒，無數畫面在她腦子裏閃現，走馬觀花的，她看到了帶著妹妹在臺風中絕地求生，也看見了和寧一夏她們圍在一起吃火鍋，哦對了，好遺憾啊，她想吃的丸子，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畫面的最後，定格在她沖出去擋在兩人中間，野狼的獠牙很腥臭，尖牙刺穿她的身體，沈悶的聲音是那麽的清晰……好像還有誰在哭？不止一個人……是誰呢……
聽不清啊，好累，好冷，白雯雯輕輕地閉上眼。
白茹茹已經哭到暈厥，寧一夏抱著不成人形的上半身，似哭非哭地呢喃：“說好的等過年一起吃年夜飯，我給你留，你回來好不好？”
距離新年還有十天，白雯雯卻永遠也過不了這個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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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裏啪啦的木頭斷裂聲此起彼伏，寧一夏當監工，監督南瓜們工作。
南瓜頭子晃了晃頭上的葉子，說：“早知道在這裏幹活那麽累，我們就不來了。”
賴在外面也不是不可以的，進來幹活，他瓜都幹瘦了。
寧一夏吃著炸薯條，說：“快點幹活，不然我養你們是幹什麽的？想要吃白飯，不管是動植物還是人，都不行。”
南瓜們碎碎念念，蹦起落到木頭上，“啪啪啪”幾聲，一根幾米粗的樹木就四分五裂。
“我跟你說，我……”南瓜頭子話還沒說完，就“哎呀”一聲，整個身體往一旁倒去。
地面在劇烈震動，他懵逼地站起來，看著寧一夏跑出去的背影，納悶：“啥玩意，地震了？”
南瓜們也是知道地震的，一旦真的是大地震，他們南瓜也在劫難逃，要麽被砸成渣渣，要麽只剩下一半的身體。
聚集地裏響起尖銳的哨聲，沈睡中的小蘑菇和幸存者們逐漸蘇醒，他們慌慌張張地逃到空地上，相互詢問：“是不是地震了？快跑！”
樓房沒有坍塌，地面也沒有開裂，似乎只是單純的在震動，豆芽沖到寧一夏身邊，說：“不好了，守衛們說有許多變異動物正在往聚集地沖，四個方向的巡塔都發現了有動物，而且每一個都是大型猛獸，寧姐，怎麽辦？”
槍聲驟然四起，寧一夏對出來的幸存者們說：“去，都跟著豆芽去倉庫裏拿槍，一定要守住聚集地！”
“是！”幸存者們逐漸平覆恐懼，連聚集地的主人都跟他們同生死共存亡，還有什麽可怕的？
巡塔是圍繞聚集地修建的，一條閉合的回廊，眼下，哪怕是小孩子，也拿起槍支，站在巡塔上，對著外面奔襲而來的變異動物射擊。
白雯雯一槍爆掉野狼的頭，大罵：“怎麽有這麽多變異動物？獸潮嗎？”
“可能是，我們這裏有人有牲畜，引起了他們的註意也不奇怪。”許惠豐在一旁說。
她們只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獸潮，直到——被爆頭的棕熊搖搖晃晃著站起來，瞳孔沒有一絲活性，只有死氣沈沈的眼白，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口，一把撕扯掉旁邊野狼的頭顱，隨後昂天長嘯，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
“滋滋滋——”棕熊一頭撞在電網上，他身上禦寒的皮毛被火燒著，電的焦黑也不影響他繼續用身軀抵抗電網。
“臥槽，這頭熊瘋了吧？！”白雯雯驚呼，變異動物這麽猛的嗎？
“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們的狀態怪怪的？”寧一夏皺眉，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按理說，哪怕變異動物很想攻破人類的聚居地，也不會不要命的，他們這樣的狀態，更像沒有了思想，被人操控的傀儡。
遙遠的小山上，幾臺車停在雨中，袁輕音拿著望遠鏡，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幕，她不得不有點佩服寧一夏，在這樣突然的情況下，還能守住聚集地，到現在都沒有傷亡。
不過那又怎麽樣呢，聚集地始終都會失守的。
雨越來越大，所有人都發現了原本被打死的動物們又爬起來，沒了半個身體的老虎依舊用利爪猛拍電網，虎爪露出血肉，他也感受不到，黑漆漆的眼睛只盯著裏面的人類，口中狂嘯。
“他們好像是淋了雨才這樣的。”寧一夏緊緊望著被雨水沖刷身體的動物們，不經意間發現了真相。
“砰砰砰。”
聚集地的四周硝煙四起，威力巨大的炸.彈正以極快的速度減少著，再這樣下去，彈藥也會有用盡的時候。
“啪嗒。”連續被沖擊的電網已經凹陷，下一秒，就出現了一個缺口。
“猛攻！”寧一夏高聲喊。
小蘑菇們昏昏欲睡，他們制造出來的黑霧被雨水稀釋，根本無法造成傷害，桃花樹的花香也被雨幕隔絕，仿佛真的要讓他們死，圍繞聚集地而建的電網已經出現了四五處缺口。
不斷有動物越過第一道防線，一部分幸存者手忙腳亂，射出的子彈完全偏離方向，一點也沒有傷著動物。
還好，還有靈敏的貓咪們和南瓜們組成第二道防線，鳥兒們在雨天飛不起來，便在各個箱子中穿梭，給大家送彈藥。
婦人呆呆地望著朝她奔來的黑熊，五米、三米、一米。
“啊！”在熊爪落下的那一瞬間，一根藤蔓圈住她的腰肢，把她帶離了危險的地帶。
寧一夏操控爬墻虎，一心二用，說：“其他位置怎麽樣了？”
豆芽一邊射擊一邊回答：“惠姐那邊還行，雯姐守的那裏情況不太好，缺口太大了。”突然，他的臉色驟變，顫顫巍巍地說道：“醫療點……醫療點出事了！”他的父親，還在醫療點裏。
醫療點，豆皮聽著外面的喧鬧，依舊冷靜地按照每日流程給感染者們做檢查，等拿起最後一個感染者的溫度計看了看，他轉身，在本子上記錄：高燒，神志不清。
在他身後，第四個感染者緩緩坐起身，她的四肢呈紫紅色，青色的血管根根爆凸，眼白消失不見，只留下烏黑的眼珠子。
身體仿佛很僵硬，她一節一節地轉頭，看著豆皮的背影，扭動著身體爬下床，張開嘴，就要對豆皮狠咬一口。
“砰——”專心致志寫記錄的豆皮嚇了一跳，即刻轉身，看見的場景讓他有些哆嗦。
女人極力扭動著身體，把她壓在身下的，是他老公，他同樣發著高燒，意志已經不算很清醒，卻依舊察覺到了危險，並且第一反應就是保護豆皮。
“快走……快走……”他艱難地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
豆皮雖然醉心醫學，但是同樣很惜命，他手無縛雞之力，眼前的場景絕對不是他可以搞定的，於是，他留下一句“撐一撐”，便去找救兵了。
他沖出來的時候，迎面撞上寧一夏，看見他著急忙慌，寧一夏臉色微沈：“怎麽回事？”
“裏面，裏面。”豆皮指著門口。
癲狂的女人感受不到疼痛，對著男人撕咬毆打，模樣像極了外面的變異動物。
爬墻虎上前分開他們，把女人亂動的手腳捆起來，盡管這樣，女人還是不停地掙紮，藤蔓已經勒進了她的皮肉中。
是二次變異嗎？因為雨水？
寧一夏的腦子裏閃過這兩個念頭，視線落在還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三個感染者，她手指微動，爬墻虎上前禁錮住了他們。
“先捆住，等外面的事解決之後，再來探討他們的情況。”寧一夏說。
“好。”豆皮聲音苦澀，他舔了舔幹燥起皮的嘴唇，只覺得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所見所聞，他用異能去感受，也分不清他們的病情究竟還有沒有救。
滿眼發紅的女人誰也不認，這根本不像是正常的生病，而是……電視劇裏的喪屍。
聚集地東北邊，白雯雯提著一個小孩狂奔，在她身後，是橫沖直撞的變異動物群。
“小孩，等一下我引開他們，你趁機去找夏夏，在那邊，知道不？那裏很安全。”白雯雯呼吸急促，一句話分幾次才說完。
她守的這裏地勢不好，被變異動物突破了，死了好多守衛和幸存者，她很自責，一心只想把這一群動物引開，別讓他們禍害聚集地的其他位置。
忽然，密集的槍聲從動物群的後面響起，伴隨火炮的炸開，動物們轉變方向，不再跟著白雯雯。
白雯雯停下腳步，往後看——十幾輛高盤大貨車停在不遠處，一群身著雨衣的人擡槍列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她聽見歐陽安華說：“餵！傻冒了你，還不躲開，姐們要集中炸毀了！”
被炸成灰的動物們終於死的不能再死，聚集地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沖進聚集地的動物們很快被消滅，只剩下零星幾只也扛不住，被追著打。
寧一夏終於能歇息，她喘息著，看南瓜們一個個蹦在動物的身上，把他們壓成扁扁。
“太可惜了，怎麽會有救援？”袁輕音說。
就差一點點啊，就能讓聚集地受到重擊，而現在，不過是死了幾十個人，嘖。
豆芽在統計傷亡，在看見一具具屍體時，他面露不忍，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們還說過話呢。
白雯雯抱著那個小孩子，滿眼通紅，低著頭說：“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能早點下決策讓他們後撤，他們也不用死了。”
聚集地有四個入口，白雯雯守著其中一個，是那一個入口的指揮，而現在，這個入口傷亡慘重，絕大部分的傷亡就來源於這裏，也難怪她會自責。
歐陽安華蹲在她身邊，安慰：“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自責不如往前看，這裏還很需要你。”
“有沒有受傷？”寧一夏問她。
但是沈浸在愧疚當中的白雯雯並沒有聽清她在問什麽，只是胡亂地搖頭。
“啊，他發瘋了！”忽然，有一個滿身傷痕的人撲倒身邊的人，被拉開之後，還妄想攻擊。
“你們這裏也有了感染者？”南宮睛嘆氣，“看來都不樂觀啊。”
“你們那裏也有？”寧一夏問。
“是，都是傷口淋了雨水的，就會感染，高燒、神志不清，最後無差別攻擊。”歐陽安華答。
白雯雯渾身顫抖，隱藏在羽絨服下的手背有細碎的傷痕，上面，沾滿了雨水。
“那不是跟喪屍一樣？”
“目前看來是的，但也不一定，說不定有藥可以醫治呢？”
幾人的交談聲很清晰，白雯雯懷裏的孩子用小手拍拍她，安慰道：“雯雯姐，沒事的，我們已經很棒了，你不要自責。”
白雯雯沙啞著嗓音說：“我……沒事。”她很恐慌，她受傷了，她要變成喪屍了。
“對了，我們剛剛老遠看見了幾臺車，車牌是Axxx，就在那邊，現在走了。”歐陽安華突然想起來，問：“你們認識嗎？那些變異動物好像是他們引來的，我看見他們用什麽粉末，持續撒在空氣中，變異動物就隨著風向攻擊你們的聚集地。”
寧一夏渾身的氣壓驟降，嘴角緩緩扯起一抹笑，說：“怎麽不認識，我可太認識了，敵人。”
是一區那幾個人，不就是不答應他們的要求嗎？居然這樣害她，這個仇，她一定會報的！
“你看看，我就知道，首都基地來的人，要不就是高傲自大，要麽就是陰險狡詐，總之不是什麽好人，你以後不要和他們有什麽牽扯，輕則坑自己，重則坑所有人。”歐陽安華吐槽，那幫人簡直是傻叉的進化版，有病！
“知道了。這次還得感謝你們，還好你們來的及時。”
南宮睛：“不及時不行啊，我們還等著買你的糧食去養我們基地的人，十萬火急。”
口紅基地的糧食全部被汙染，一點都不能吃了，所以他們一卸完貨，就趕忙搬糧食上車，著急要回去。
寧一夏目送她們離開，就又開始忙碌起來。
把屍體集中焚燒火化、修補電網和巡塔、挨個檢查幸存者們有沒有受傷發燒，把那幾個感染者徹底鎖住，一樁樁一件件，等全部搞定已經是後半夜了。
集中火化屍體時，所有人都來了，火光沖天，火焰烘得人臉頰紅紅的，但是所有人心底都蔓延上一股悲涼。
昨天還見面的人，今天就不在了。
地上只剩下一堆灰，寧一夏疲憊地說：“都回去休息吧，我們還需要好好活著。”
溫度又降了，幸存者們裏三件外三件，一個個臃腫的不行，離去的背影像胖胖的企鵝。
空地上只剩下四個人，寧一夏疑惑地看著白雯雯，問：“阿雯，怎麽還不回去？”
許惠豐上前攬住她，說：“不用內疚的，你已經做好分內之事了，內耗是沒有用的。”
“我……我。”白雯雯口舌發澀，怎麽也說不出那句話，過了許久，她說：“我可能，感染了。”
“什麽！”白茹茹和寧一夏立馬湊上前。
“我發燒了，我感染了，我會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我……”她的聲音帶上哭腔，片刻後變成嚎啕大哭，自責、恐懼、委屈，縈繞在她的周圍。
黑夜烏沈沈的，幾人氣壓也降到最低。
經過豆皮的檢查，白雯雯真的感染了，她發病很快，這會兒已經昏睡過去。
白茹茹抓住白雯雯的手，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寫滿了痛苦二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被她握住的手很滾燙，像一塊木炭。
豆皮有些為難：“小妹，你讓讓，我給她註射點藥。”
白茹茹看著豆皮給病號上藥，倏然，她擡頭，看向寧一夏，眼裏滿是哀求：“寧姐，我求你，別把我姐捆起來，我把她帶回家看著，不會讓她禍害別人的，求你，她一個人在這裏，要是發狂了，豆皮叔一個人控制不住她的，她力氣大……”
她嗚咽幾聲，哭了出來。
她和白雯雯是雙胞胎，心有靈犀，她的痛苦也能傳遞到她身上，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攜手渡過了那麽多困難，如果白雯雯不在了，她還能活下去嗎？
“不要把她關起來，嗚嗚嗚，白雯雯你給我醒醒，我是你妹妹啊，你說過會帶我去滑雪的，現在還沒有下雪，你不能騙我，你個騙子，你騙我嗚嗚嗚……”
整個醫療點十分安靜，偶爾有感染者掙紮的聲音，白茹茹的一字一句真情流露，她滿懷期待地看向白雯雯，可惜的是，白雯雯依舊紅著臉閉著眼，似乎聽不見有人在呼喚她。
只是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裏，白雯雯的眼角滑下一滴淚水。
“惠姐，幫個忙。”寧一夏拉著白茹茹，試圖把她扯走。
白茹茹死死地拽住病床，五指甚至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她死命地搖頭：“不要，不要，我就呆在這裏，我求求你們，就讓我呆在這裏，她要咬人，那就第一個咬我好了，我想陪著她。”
但是寧一夏不允許的，如果白雯雯清醒著，她也不會看著自己的妹妹陷入困境。
兩個人都扯不開白茹茹，木板床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血液，她痛苦地大喊：“我恨你們，我恨你們，讓我留在這裏……”
寧一夏的視線在白茹茹血流不止的手指上劃過，無奈只能讓桃花樹迷惑她，陷入幻覺的白茹茹臉上依舊帶著淚水，但是神情卻很安寧。
“豆叔，你一定一定要把阿雯救回來，我們不能沒有她。”寧一夏說，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她早已經在多次的戰鬥和相處中把白雯雯當成了親人，她不能失去她。
“我會的，今晚先給她用藥，如果明天早上能退燒，就證明是能醫治的。”豆皮鄭重地點頭，猶豫幾下，繼續說道：“其實以我的見解，這不像是一定致死的病毒，只要用藥得當，還是能痊愈的。”
寧一夏眼睛一亮：“真的嗎？用什麽藥？”
“我的異能經過這幾天，已經在感悟中了，明天後天就能感悟出來，一旦有消息，我立馬通知你們。”豆皮說。
今天的事讓寧一夏一晚上都沒有睡，她守在醫療點外面，和許惠豐說著話，等待著好消息。
一大早，豆皮喜上眉梢：“我領悟出了最關鍵的一枚藥材，是薩拉赫河裏的水草，把它們的根磨成粉末，配合其他幾味藥材，就能退燒。”
“不需要牛角了嗎？”
“不需要了，有這個就夠了。”
許惠豐問：“阿雯怎麽樣？退燒了嗎？”
豆皮嘆氣：“沒有，倒是最先感染的，退燒了。那個發病的女人，死了，就在睡夢中。白雯雯她，一直高燒，再這樣燒下去，哪怕治好了，也會變成傻子，我個人認為，再這樣下去，白雯雯也會像那個女人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去。你們最好趕快出發去找水草，或許，還能救。”
寧一夏神色一凜，沒想到病情惡化的這麽快，她看向許惠豐，許惠豐也是同款想法，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那我們今天就出發，尋找水草救感染者。”雖然寧一夏想的是救白雯雯，但是話不能說的太直白。
聚集地又忙碌起來，大家都害怕成為下一個感染者，所以在尋找水草這件事上，哪怕是剛剛喪失親人的幸存者，也擦幹眼淚幫忙裝車。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救治感染者，豆皮提議把他和感染者們都帶上，也是為了感染者出了什麽事，能盡快地請示寧一夏。
極寒的第六天，溫度在零下二十度，幾臺車帶著滿載的槍支彈藥，往薩拉赫河駛去。
寧一夏坐在後座，抱著白雯雯，感受著極高的體溫。
在白雯雯的另一邊，是準備出發前，因為雙胞胎感應，硬生生從幻覺中蘇醒的白茹茹，她攔在車前，懇求大家把她一起帶去。
凜冽的風嗚嗚嗚嗚地拍打在車子上，雪地車防滑，即便泥土濕滑不好走，雪地車還是如同風一般疾馳在路上。
行駛了三個小時，目前的位置離薩拉赫河並不遠，豆皮很興奮地說道：“我已經感知到藥材離我們越來越近了，還很有活力！”
輕松的氛圍還持續幾分鐘，寧一夏忽然說：“不好，水草傳遞出緊張恐懼的情緒，有人想要摘他們！”
從精神力回傳的信息中，薩拉赫河河底的水草們飄忽不安，在它們的視角裏，水面上站著幾個人類，似乎要對他們動手。
車隊行進的速度加快，飛馳一般留下一道道痕跡。
薩拉赫河旁，袁輕音不耐煩地說道：“還沒定好人選？到底誰下去？”
幾個男人暗罵她，她不用下去當然能無所謂了，這河可是被雨水汙染過的，根據一區傳出來的信息，汙染物會通過傷口和性.愛傳播，他們幾個都害怕自己身上帶傷，這要是下去了，感染了怎麽辦？
“你們怕什麽，這不是有水草作為解藥嗎？要是感染了，第一個讓你們吃解藥行不行？”和袁輕音並肩的男人也揮揮手，不滿意他們的速度和態度。
就在幾人猶豫不決之時，如同猛獸咆哮般的車聲傳來，伴隨著一陣子彈的射擊聲。
幾人翻滾躲避，寧一夏偏移槍口，直接朝他們躲身的吉普車傾瀉子彈。
“呵，真是冤家路窄。”寧一夏眼裏燃著怒火，這些人把變異動物引去聚集地，她還擔心找不到他們報不了仇呢，沒想到自投羅網。
袁輕音震驚：“怎麽是她！”
寧一夏怎麽會來這裏？轉瞬間，她就明白，估計也是和她們一樣，來摘水草的。
為了快速趕到，寧一夏這一次出門並沒有帶很多人，而對面那幾人實力不弱，甚至有一個能利用地面形成褶皺。
車子搖晃不已，寧一夏下令：“掩護，近戰！”
先把那個土系異能者搞死再說。
兩撥人打的熱火朝天，他們都沒有發現，十幾只變異動物悄然朝這邊靠近，幾頭獵豹沒了半張臉，幾條變異狗缺了後腿，兩只變異黑熊腹部破了一個大洞，裏面的五臟六腑消失不見。
最先受到變異動物攻擊的是背對他們的袁輕音一行人，血液飛濺，染紅了吉普車。
寧一夏臉色驟變：“回車上，火力增加！”更加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讓對面的人當誘餌，他們開車跑。
但是她又擔心為數不多的水草被袁輕音他們拿走，故而只能繼續留在這裏周旋。
袁輕音等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除了第一個被偷襲的人死翹翹了，其餘人反應很快，立馬拉開距離，變異動物們緊追不舍。
袁輕音對它們使用異能，輕緩柔和的話語一出，變異動物們腳步遲緩了一些，旋即，方向改變，改向寧一夏這邊怒吼奔襲。
“太好了，我們快走！”
一些人轉身和變異動物戰鬥在一起，連豆皮看了看戰況，都覺得不容樂觀，感染者們歪倒在位置上，豆皮一咬牙，也拿上槍拉開車門出去了。
搏鬥中，一頭姍姍來遲的野狼繞過正面，無聲無息地來到眾人最薄弱的後邊，他的身體與車同高，經過車子的時候，並沒有註意裏面的人，反而死死地盯著面前距離稍遠的十幾人。
雪地車裏，昏昏沈沈的白雯雯睜開眼，忽冷忽熱的身體讓她頭痛欲裂，餘光中，她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狼尾。
“啪嗒。”是車門打開的聲音，不過僅僅盯著前面的野狼並沒有聽見。
“嗷嗚嗷嗚——”
精神力專註於前面的寧一夏感受到身後的勁風，她剛抽身往後看，臉頰上被濺到什麽溫熱的東西，是血，鐵的味道直往鼻子裏鉆。
野狼原本的目標是寧一夏和白茹茹，它的大嘴已經鎖定了目標，就在狼頭距離眾人只有幾米的時候，一道身影飛快地撲過，那速度，比速度型異能者還要快。
“噗嗤。”
野狼咬住了白雯雯的上半身，鮮血的味道讓它瞇起沒有眼白的雙眼，力量型異能者的巨力使它不能再前進一步。直到子彈穿過它的身體，才讓它稍微松口。
許惠豐操控風刃割在野狼身上，霎時，紅色代替了灰色，疼痛讓它徹底松口，轉而朝許惠豐攻去。
寧一夏踉踉蹌蹌地跪在白雯雯身邊，眼中帶淚，懇求：“阿雯，看著我，看著我，不要閉上眼睛，止不住，為什麽血會止不住。”
“豆皮，豆皮你快點過來，給她止血啊，可以止得住對不對？”
質問中帶著哀求，豆皮不忍去看寧一夏的眼睛，可目光一移，遍地是白雯雯的內臟，卷成一團的腸子、一角消失不見的腎，甚至是……鮮血淋漓的心臟。
白雯雯的呼吸逐漸變輕，她的思緒有那麽幾秒鐘恢覆了清醒，無數畫面在她腦子裏閃現，走馬觀花的，她看到了帶著妹妹在臺風中絕地求生，也看見了和寧一夏她們圍在一起吃火鍋，哦對了，好遺憾啊，她想吃的丸子，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畫面的最後，定格在她沖出去擋在兩人中間，野狼的獠牙很腥臭，尖牙刺穿她的身體，沈悶的聲音是那麽的清晰……好像還有誰在哭？不止一個人……是誰呢……
聽不清啊，好累，好冷，白雯雯輕輕地閉上眼。
白茹茹已經哭到暈厥，寧一夏抱著不成人形的上半身，似哭非哭地呢喃：“說好的等過年一起吃年夜飯，我給你留，你回來好不好？”
距離新年還有十天，白雯雯卻永遠也過不了這個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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