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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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柳老太太是什麽樣的人，不說全家，整個生產隊的人都知道。
便宜從不少占，吃虧就撒潑打滾，她想讓柳鶯鶯嫁給李永和的原因很簡單，除了那八十塊的彩禮，就是想讓隊長給他們柳家便利。
王秀蘭說得沒錯，她就是想把自己孫女給賣出去。
她們都太了解柳老太太和柳明強了。
說好聽點柳明強是個孝順兒子，說難聽點那就是愚孝，是媽寶，是懦弱。
“媽，只要有奶奶在一天，爸他就只會聽奶奶的，這麽多年了，您還不明白嗎？”
柳鶯鶯不知道王秀蘭是怎麽嫁給柳明強的，書中沒說，原身的記憶中也沒有，從她有記憶起，她就沒有外公外婆，王秀蘭也沒怎麽離開過這個小地方，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
可是幾天的相處下來，柳鶯鶯發現王秀蘭跟柳明強格格不入，甚至她覺得王秀蘭根本不愛柳明強。
但她想著這個年代，找對象都是讓人介紹的，可能剛認識不久就結婚了，能真正嫁給愛情的，那又有幾個呢？
不過自從看出來他們貌合神離，柳鶯鶯就有了打算。
“媽，你跟爸說，我們分家吧？如果不分家就離婚。”她提議。
現在家裏的一切都是由奶奶管家，掙了工分換了糧食都要交上去，可是他們卻不一起吃飯。
初三那年，因為柳明強的粗心，西屋起了一場大火，因為這場大火，讓本就不富裕的家中雪上加霜，這事不知被柳老太太念了多久，柳鶯鶯也因此沒能去讀高中。
分了家，一家人手裏肯定不止這點糧食，也能有點餘錢，這是他們擺脫兩老和大房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王秀蘭卻像是被她的話嚇到了，呆呆地望著她，許久才蹙眉道：“這話可不許再提了！”
柳鶯鶯還要再說什麽，可是看到對方如臨大敵的樣子，便又將話咽了回去。
現在別說是離婚，很多人連結婚證都沒有，住在一起就算是組建了一個家庭。
但是只要和男人扯上點關系，那女人的名聲也就傳出去了，離婚恐怕更是會被大隊裏的人戳著脊梁骨罵。
可就柳鶯鶯來說，在這樣的家裏待著，還怕被人說幾句閑話，人都快活不下去了還要管別人的想法？
然而她也知道，觀念不同，她還是不能逼得太緊。
柳鶯鶯抿了抿唇，假裝瑟縮了一下，像她原來那樣。
“那如果奶奶非要我嫁給李永和，媽媽就讓爸爸分家可以嗎？”
王秀蘭有些心疼地幫她理了理頭發，說：“放心吧，媽媽有辦法。”
“是因為有弟弟了嗎？”柳鶯鶯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在看到她恍惚的眼神時就更加確定了，可是卻又想不明白到底哪裏不對。
“這事你就別管了，以後如果我不在，要記得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王秀蘭朝著門口望了望，而後把枕頭抱起來在裏面的稻草中翻了翻，隨即竟翻出一個玉鐲和幾張大團結出來。
“這個你拿著，出去之後東西藏在衣服裏，小心註意著，也別讓人瞧出來了。”
這下柳鶯鶯懵了，這是什麽劇本啊？跟她看的書不太一樣呢。
這王秀蘭是讓她逃婚，可是這書中的年代，那就是她所經歷的那個時代的六七十年代的雜糅，敏感時期，到哪都要介紹信，她能逃到哪兒去？
更令柳鶯鶯驚訝的是，這些錢少說也有七八十塊了。
家裏有那個老巫婆，王秀蘭哪裏能摸到錢，這錢哪裏來的呢？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但是柳鶯鶯還是把錢收了，這錢她可以放在隨身農場裏，安心得很，放在王秀蘭這兒那就是個定時炸彈。
“什麽都別問，媽不會害你，你快收起來，誰也別說。”
這時，主屋傳來尖利的吵嚷聲，正是柳老太太的聲音。
“呸！給她長臉了是吧，賠錢貨，還沒生呢，指不定還是個小丫頭片子，你個沒用的，就娶這麽個東西回來……”
這老太五十多歲的年紀，要說老也算不得太老，可這嗓子是著實厲害，嚎一嗓子仿佛墻皮都能掉一層下來，大隊裏的人就煩她這點，可偏偏沒人敢說什麽，這一說準罵得人頭疼。
所以人見著她那都是避著走的。
“人家李永和看得上那個小丫頭片子，那是她的福氣，真當她是個什麽人物了？”
柳鶯鶯懷疑這人的重點就是這個，巴不得全大隊的人都知道她和李永和有一腿了才好。
王秀蘭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只是眼神幽幽地看了主屋一眼，而後拉著柳鶯鶯道：“你放心，媽媽不會讓你受委屈，記住媽媽的話，東西放好了。”
柳鶯鶯點點頭，心裏也有點煩躁起來，因為她還沒有找到好的辦法。
到時候萬一王秀蘭真的讓她跑路，她是跑還是不跑呢？
她覺得不現實，能跑到哪兒去，出去萬一碰上事兒怎麽辦？而且她跑了，家裏怎麽辦，她媽媽怎麽辦，妹妹怎麽辦？
那頭的聲音吵嚷了好一會兒，柳明強才灰溜溜地回來。
他勸不動他老娘，自然只有回來勸婆娘，他就沒想過來找柳鶯鶯，骨子裏端著的還是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然而今天王秀蘭卻沒有再搭理他，自顧坐在床邊幫柳明強縫他那破褲子上的洞。
這個年代，家家戶戶的衣服褲子那都是穿了一年又一年，穿到實在穿不了才剪了做補丁。
好在是王秀蘭的手藝好，那補丁補得就跟現代的拼接款似的，除了粗糙的布料穿著不舒服，柳鶯鶯覺得還挺好看。
屋裏王秀蘭又開始垂淚，柳鶯鶯想著不能一直這麽下去，情緒這麽壓著，那對身體可沒什麽好處，更何況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呢。
她又開始想這孩子為什麽會在這時候出現。
想得出神，連妹妹芹芹回來了都沒註意到。
等做好飯才發現小姑娘坐在門口埋著頭正乖乖地做作業。
她縮在小板凳上，十歲的孩子看著跟七八歲似的，幾乎是瘦成了骨頭，看得柳鶯鶯心疼不已，不由地就想起了這小姑娘的結局。
因為沒錢讀書早早地輟了學，采菌子進城悄悄賣，誰知道卻在縣城受了人家欺負，最後跳了河。
真就是一家子的炮灰。
柳鶯鶯搖搖頭，暫時將那些劇情拋開，她覺得奇怪，這小丫頭對著自己這個姐姐一貫親熱，只要放了學就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跟前湊，她從前也沒個兄弟姐妹，幾天相處下來，也是真把對方當成了親妹子。
沒想到對方今天竟不聲不響的。
“芹芹。”柳鶯鶯叫她一聲，誰知像是嚇到她似的，她還顫了一下。
柳鶯鶯看著好笑，說，“把頭擡起來，小心近視眼。”說著便走上前去。
“怎麽還把頭發放下來了，你這不是遮眼睛了嗎？”
柳鶯鶯走到近前，小姑娘的頭埋得更低了，她上前幫對方撩了一下頭發，誰知就看到對方臉上幾厘米長的一條紅痕，眼睛也是紅紅的。
心下一沈，柳鶯鶯問道：“怎麽回事？”
才剛一問話呢，小姑娘眼淚吧嗒吧嗒就滴了下來。
她哪裏見得這些，上前抱了抱對方，芹芹這丫頭一直都很乖巧，再苦再累見了人臉上也都是笑嘻嘻的，這時候哭成這樣怎麽能讓人不心疼？
等把人都安撫得差不多了，柳鶯鶯這才問出原委。
原來這事情還是因她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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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太太是什麽樣的人，不說全家，整個生產隊的人都知道。
便宜從不少占，吃虧就撒潑打滾，她想讓柳鶯鶯嫁給李永和的原因很簡單，除了那八十塊的彩禮，就是想讓隊長給他們柳家便利。
王秀蘭說得沒錯，她就是想把自己孫女給賣出去。
她們都太了解柳老太太和柳明強了。
說好聽點柳明強是個孝順兒子，說難聽點那就是愚孝，是媽寶，是懦弱。
“媽，只要有奶奶在一天，爸他就只會聽奶奶的，這麽多年了，您還不明白嗎？”
柳鶯鶯不知道王秀蘭是怎麽嫁給柳明強的，書中沒說，原身的記憶中也沒有，從她有記憶起，她就沒有外公外婆，王秀蘭也沒怎麽離開過這個小地方，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
可是幾天的相處下來，柳鶯鶯發現王秀蘭跟柳明強格格不入，甚至她覺得王秀蘭根本不愛柳明強。
但她想著這個年代，找對象都是讓人介紹的，可能剛認識不久就結婚了，能真正嫁給愛情的，那又有幾個呢？
不過自從看出來他們貌合神離，柳鶯鶯就有了打算。
“媽，你跟爸說，我們分家吧？如果不分家就離婚。”她提議。
現在家裏的一切都是由奶奶管家，掙了工分換了糧食都要交上去，可是他們卻不一起吃飯。
初三那年，因為柳明強的粗心，西屋起了一場大火，因為這場大火，讓本就不富裕的家中雪上加霜，這事不知被柳老太太念了多久，柳鶯鶯也因此沒能去讀高中。
分了家，一家人手裏肯定不止這點糧食，也能有點餘錢，這是他們擺脫兩老和大房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王秀蘭卻像是被她的話嚇到了，呆呆地望著她，許久才蹙眉道：“這話可不許再提了！”
柳鶯鶯還要再說什麽，可是看到對方如臨大敵的樣子，便又將話咽了回去。
現在別說是離婚，很多人連結婚證都沒有，住在一起就算是組建了一個家庭。
但是只要和男人扯上點關系，那女人的名聲也就傳出去了，離婚恐怕更是會被大隊裏的人戳著脊梁骨罵。
可就柳鶯鶯來說，在這樣的家裏待著，還怕被人說幾句閑話，人都快活不下去了還要管別人的想法？
然而她也知道，觀念不同，她還是不能逼得太緊。
柳鶯鶯抿了抿唇，假裝瑟縮了一下，像她原來那樣。
“那如果奶奶非要我嫁給李永和，媽媽就讓爸爸分家可以嗎？”
王秀蘭有些心疼地幫她理了理頭發，說：“放心吧，媽媽有辦法。”
“是因為有弟弟了嗎？”柳鶯鶯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在看到她恍惚的眼神時就更加確定了，可是卻又想不明白到底哪裏不對。
“這事你就別管了，以後如果我不在，要記得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王秀蘭朝著門口望了望，而後把枕頭抱起來在裏面的稻草中翻了翻，隨即竟翻出一個玉鐲和幾張大團結出來。
“這個你拿著，出去之後東西藏在衣服裏，小心註意著，也別讓人瞧出來了。”
這下柳鶯鶯懵了，這是什麽劇本啊？跟她看的書不太一樣呢。
這王秀蘭是讓她逃婚，可是這書中的年代，那就是她所經歷的那個時代的六七十年代的雜糅，敏感時期，到哪都要介紹信，她能逃到哪兒去？
更令柳鶯鶯驚訝的是，這些錢少說也有七八十塊了。
家裏有那個老巫婆，王秀蘭哪裏能摸到錢，這錢哪裏來的呢？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但是柳鶯鶯還是把錢收了，這錢她可以放在隨身農場裏，安心得很，放在王秀蘭這兒那就是個定時炸彈。
“什麽都別問，媽不會害你，你快收起來，誰也別說。”
這時，主屋傳來尖利的吵嚷聲，正是柳老太太的聲音。
“呸！給她長臉了是吧，賠錢貨，還沒生呢，指不定還是個小丫頭片子，你個沒用的，就娶這麽個東西回來……”
這老太五十多歲的年紀，要說老也算不得太老，可這嗓子是著實厲害，嚎一嗓子仿佛墻皮都能掉一層下來，大隊裏的人就煩她這點，可偏偏沒人敢說什麽，這一說準罵得人頭疼。
所以人見著她那都是避著走的。
“人家李永和看得上那個小丫頭片子，那是她的福氣，真當她是個什麽人物了？”
柳鶯鶯懷疑這人的重點就是這個，巴不得全大隊的人都知道她和李永和有一腿了才好。
王秀蘭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只是眼神幽幽地看了主屋一眼，而後拉著柳鶯鶯道：“你放心，媽媽不會讓你受委屈，記住媽媽的話，東西放好了。”
柳鶯鶯點點頭，心裏也有點煩躁起來，因為她還沒有找到好的辦法。
到時候萬一王秀蘭真的讓她跑路，她是跑還是不跑呢？
她覺得不現實，能跑到哪兒去，出去萬一碰上事兒怎麽辦？而且她跑了，家裏怎麽辦，她媽媽怎麽辦，妹妹怎麽辦？
那頭的聲音吵嚷了好一會兒，柳明強才灰溜溜地回來。
他勸不動他老娘，自然只有回來勸婆娘，他就沒想過來找柳鶯鶯，骨子裏端著的還是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然而今天王秀蘭卻沒有再搭理他，自顧坐在床邊幫柳明強縫他那破褲子上的洞。
這個年代，家家戶戶的衣服褲子那都是穿了一年又一年，穿到實在穿不了才剪了做補丁。
好在是王秀蘭的手藝好，那補丁補得就跟現代的拼接款似的，除了粗糙的布料穿著不舒服，柳鶯鶯覺得還挺好看。
屋裏王秀蘭又開始垂淚，柳鶯鶯想著不能一直這麽下去，情緒這麽壓著，那對身體可沒什麽好處，更何況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呢。
她又開始想這孩子為什麽會在這時候出現。
想得出神，連妹妹芹芹回來了都沒註意到。
等做好飯才發現小姑娘坐在門口埋著頭正乖乖地做作業。
她縮在小板凳上，十歲的孩子看著跟七八歲似的，幾乎是瘦成了骨頭，看得柳鶯鶯心疼不已，不由地就想起了這小姑娘的結局。
因為沒錢讀書早早地輟了學，采菌子進城悄悄賣，誰知道卻在縣城受了人家欺負，最後跳了河。
真就是一家子的炮灰。
柳鶯鶯搖搖頭，暫時將那些劇情拋開，她覺得奇怪，這小丫頭對著自己這個姐姐一貫親熱，只要放了學就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跟前湊，她從前也沒個兄弟姐妹，幾天相處下來，也是真把對方當成了親妹子。
沒想到對方今天竟不聲不響的。
“芹芹。”柳鶯鶯叫她一聲，誰知像是嚇到她似的，她還顫了一下。
柳鶯鶯看著好笑，說，“把頭擡起來，小心近視眼。”說著便走上前去。
“怎麽還把頭發放下來了，你這不是遮眼睛了嗎？”
柳鶯鶯走到近前，小姑娘的頭埋得更低了，她上前幫對方撩了一下頭發，誰知就看到對方臉上幾厘米長的一條紅痕，眼睛也是紅紅的。
心下一沈，柳鶯鶯問道：“怎麽回事？”
才剛一問話呢，小姑娘眼淚吧嗒吧嗒就滴了下來。
她哪裏見得這些，上前抱了抱對方，芹芹這丫頭一直都很乖巧，再苦再累見了人臉上也都是笑嘻嘻的，這時候哭成這樣怎麽能讓人不心疼？
等把人都安撫得差不多了，柳鶯鶯這才問出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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