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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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骨架
通道不算長，嚴格來說，更像是一扇門，門後是一個晦暗的世界，沒有光，倒是有天有地，地上是紅色帶著腥臭味的土壤，黏糊糊的，天上是一片灰敗的顏色。
這個空間很大，比剛才那個空間大了不知多少倍，也許此處才是那塊石板存在的真正含義。
這裏最引人註目的，是那一具高達百丈的骨架，不是人類，像是某種如人類一般站立的上古猛獸，腦袋很大，四肢、脖子、腰部的位置都被鎖鏈鎖住，鎖鏈的另一頭深入地下，形成一種牢牢束縛的狀態。
在這個空間無論站在哪個角度，第一個看到的都會是這副骨架。
“死了？難道這是一座監獄？”
方處珈用手抵著下巴，若有所思，目光幾次從那巨大骨架掃過，滿眼都是濃厚的興趣。
來畔兒看著那具骨架，深深皺眉，臉上出現嫌惡的表情。
酈言燊於是問來畔兒：“你認識它？”
“不認識。”
來畔兒急忙否認，解釋道：“只是出於狐族天性，本能地覺得這東西危險，而且，令人討厭。”
她說到後面，又擔憂地看了酈言燊一眼，“那我們要怎麽辦？”
酈言燊不答，神識再次掃過那具骨架，的確是生機全無的樣子，顯然已經死透了，但她為什麽會感到不安？就好像這骨架馬上就能活過來似的。
難道是錯覺嗎？
酈言燊目光快速移動，忽然停在骨架左腳附近，那裏有一根骨頭看起來有點特別。
“你們看那裏。”
酈言燊說出了自己的發現，立刻得到了方處珈的附和。
“我過去看看。”
方處珈當即一個瞬移跑到了那具骨架左腳附近，因為骨架實在太過龐大，即便只是一只腳，也是小山一般高大。
那個令酈言燊感到不同的地方，是在某根骨頭的某個部位，方處珈連連揮拳擊打，只聽骨骼碎裂的聲音，那種邪惡的氣息也越發濃烈。
空氣中摻雜著令人不安的味道。
酈言燊神識放開，完全籠罩那具骨架，忽然大叫道：“方師姐，快回來！那東西是活的！”
方處珈原本還在興頭上，聽到酈言燊這麽一說，又看見眼前的骨頭似乎動了動，當即毫不猶豫地倒退回來，一直退到同伴身邊。
來畔兒驚叫道：“真的活了！”
剛剛還是沒有任何生機的骨架，此刻竟然緩緩動了起來，一開始就像動作不靈活的老人，笨拙的很，應該是還不適宜，但很快就像人一樣伸展四肢，一時間大地震動，一股令人膽顫的邪惡氣息遍布整個天地間。
原本灰敗的天空忽然之間就變成了血一般的紅色，而紅色夾雜著腥臭的土壤，突然冒出了血一般的汁水，咕咚咕咚地往外流。
來畔兒看得直犯惡心，暗暗慶幸眾人一開始就是禦空而行，並未真正踏足地面，也就免了沾染了那些東西。
但是現在，似乎也不得不面對了。
三人退到相對安全的地方，遠遠的觀察著那具突然“活過來”的骨架。
此時，那具骨架似乎並沒有空理會三個大活人，而是轉動腦袋和身子，然後像是忽然發現鎖鏈的存在，骷髏臉上居然露出驚訝的表情，十分擬人。
然後，它就開始變得狂暴起來，開始猛地拉拽身上的鎖鏈，一時間鎖鏈摩擦的聲音，與大地震動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整個空間一副即將要塌了天的意思。
天沒塌。
無論那具骨架如何狂暴，無論整個空間顯得多麽搖搖欲墜，那鎖鏈始終未能解開。而且，由於土壤裏冒出來如血一般的汁液沾到了骨架身上，就好像開水倒到了皮肉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一股更為難聞的味道在整個空間裏散開。
酈言燊大為不解，難道這紅色的土壤也能舒服那骨架的行動嗎？為什麽骨架會突然“活了過來”？難道是因為那一處特殊的骨頭，被方處珈攻擊了嗎？
她百思不得其解，一時也不願離開。
方處珈還在為剛才差點兒得手的事遺憾，看她的表情，顯然是要再試一次，不搞清楚謎題決不罷休的那種。
來畔兒在三人當中顯得最為膽小，但是看到兩位真傳並未轉身離開，她雖然有逃離的念頭，此刻還是強忍住那種感覺，硬生生逼迫自己留下來。
酈言燊忽然問：“來畔兒，你覺得剛才的骨架可怕，還是現在的更令人厭惡？”
來畔兒微楞，旋即答道：“現在的更可怕。”
頓了頓，來畔兒又說：“我有一種感覺，現在不是它的最終形態，應該可以變得更加——”
想不到形容詞說後面的內容，來畔兒略顯苦惱的停住了。
酈言燊和方處珈當然是聽懂了。
方處珈道：“我們現在沒辦法把它帶走，就只有在這裏解決它，然後看看那東西到底什麽。”
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兩個同伴，很肯定地說道：“我敢打賭，那根骨頭上的東西，值得我們冒險。”
這是一個煉器師的自信。
酈言燊道：“既如此，我們該出手了，就是動靜大一點兒，也無所謂。”
她並不怕驚動其他仙門的人，尤其是涉及真正重要的東西，那可是巴不得人越多越好。
畢竟，按照出門前胥硯仙尊的叮囑，酈言燊覺得這一次鄺寧界之行，絕不是為了什麽探寶，恐怕是要解決什麽更為麻煩卻不能明說的事。
“那就先下手為強！”
方處珈說罷，整個人已經化作一道殘影，直接飛到極高的位置，從高處使用數件法寶直接攻擊骨架的頭顱。
來畔兒也不甘示弱，同樣飛到更高的位置，在骨架的背後尋找出手的機會。
酈言燊默默拿出豆兵葫蘆，把四名豆將、五百名豆兵統統放出來，能打群架，為什麽要單打獨鬥呢？
於是，原本只是三個人對戰一具百丈骨架，如今卻變成了數百人對付那具骨架，無數法寶和手段使出，靈光閃動，場面變得異常混亂起來。
酈言燊最初擔心地上那些紅色汁液會傷到豆兵豆將的靈性，結果發現那東西只對骨架起作用，於是更加放心地指揮豆兵豆將攻擊骨架。
那具骨架實在太大了，而且著實牢固，大乘期的手段雖然能傷到它，但那就像一個人在用斧頭開山，雖然總能弄下幾塊石頭，但也太費勁了。
“這東西怎麽這麽硬！”
方處珈抱怨起來，她直接砸到骨架腦袋上，倒把自己彈飛到天上去，忍不住罵了起來。
“這東西，趕得上一件仙器了吧？”
酈言燊道：“它看起來靈智不高，也許從前活著的時候，是什麽天地異獸吧。”
來畔兒也道：“我也覺得像，那種感覺，就像遇到了半個天敵。”
“天敵？狐貍還有天敵嗎？”
方處珈來了興致，一道法訣打在骨架左臂上，又抱怨道：“這骨頭到底什麽東西做的？”
“是那種刻在血脈裏的厭惡。”
來畔兒解釋了一句，忽然滿臉驚恐地說道：“空間，空間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要塌了。”
此時，戰鬥已經進行了一刻鐘，修士與骨架之間的戰鬥，攪得虛空扭曲，連同最初維持這個空間的力量也受到了影響，天邊竟然開始出現細微的縫隙。
大地也在裂開，那些紅色汁液終於不再往上冒，而是滲入大地的縫隙之中。
不幸的是，正是因為這種天崩地裂場景的出現，原先舒服骨架的鎖鏈也出現松動，隨著大地裂開的縫隙越來越大，束縛骨架左腳的鎖鏈脫離了大地，徹底放開。
似乎意識到這種變化，骨架不再理會酈言燊等人的攻擊，開始全力以赴掙脫鎖鏈，由於它不斷拉扯鎖鏈，大地的裂縫也越發大了。
巨大的碎片砸下來，這裏的“天”，已經開始塌了。
“走！”
酈言燊果斷收起豆兵豆將，往來時通道退去。
方處珈緊隨其後。
來畔兒趕緊跟上。
三人前後出了通道，才來到黑泥沼澤地下一百五十丈的位置，那通道便極速膨脹，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炸裂。
“走！”
酈言燊看了一眼自己布下的法陣，並不打算逗留，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向上，從亂石縫隙到黑色土壤再到黑泥沼澤，一直飛到黑蟾谷的上空，這在停下來。
方處珈、來畔兒二人也前後跟了上來。
就在來畔兒想說什麽的時候，黑泥沼澤地下開始劇烈震動，好像有什麽龐然大物正準備拱開地面。
這股力量雖然強大，卻被酈言燊留下來的法陣限制，否則此刻那東西早已經破土而出了。
只是這法陣本身是防禦性質，所以只是堅持了數息時間，很快便失去威能，而黑泥沼澤在劇烈的震蕩之中，從地下緩緩撕裂一個巨大口子，一具沾了黑色泥水的骨架扒拉著兩邊的土石，借力爬了上來。
站在黑蟾谷的土地上，已經遍體鱗傷的骨架接觸到外界的靈氣，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
首先是骨骼受損處的自動生長修覆，原本碎裂、缺失的部分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來，接著是筋脈血肉，綠色靈光纏繞其上，連著臟腑也重新生長。
轉眼間，一個渾身長滿黑色毛發，如同山岳一般的巨猿就出現了。
這一次，是真的活了。
山岳巨猿轉動剛剛長出來的眼珠子，盯著酈言燊三人所在的方向，忽然舉起雙拳憤怒地捶打胸口，口中也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吼！吼！吼！”
方處珈驚道：“這是什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術？這裏的靈氣這麽神奇嗎？”
“不是因為靈氣。”
酈言燊斷然否決，心念一動，仙劍“六月涼”已經握在手中，目光掃過山岳巨猿左腳。
應該是因為那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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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最引人註目的，是那一具高達百丈的骨架，不是人類，像是某種如人類一般站立的上古猛獸，腦袋很大，四肢、脖子、腰部的位置都被鎖鏈鎖住，鎖鏈的另一頭深入地下，形成一種牢牢束縛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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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言燊目光快速移動，忽然停在骨架左腳附近，那裏有一根骨頭看起來有點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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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處珈原本還在興頭上，聽到酈言燊這麽一說，又看見眼前的骨頭似乎動了動，當即毫不猶豫地倒退回來，一直退到同伴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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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是沒有任何生機的骨架，此刻竟然緩緩動了起來，一開始就像動作不靈活的老人，笨拙的很，應該是還不適宜，但很快就像人一樣伸展四肢，一時間大地震動，一股令人膽顫的邪惡氣息遍布整個天地間。
原本灰敗的天空忽然之間就變成了血一般的紅色，而紅色夾雜著腥臭的土壤，突然冒出了血一般的汁水，咕咚咕咚地往外流。
來畔兒看得直犯惡心，暗暗慶幸眾人一開始就是禦空而行，並未真正踏足地面，也就免了沾染了那些東西。
但是現在，似乎也不得不面對了。
三人退到相對安全的地方，遠遠的觀察著那具突然“活過來”的骨架。
此時，那具骨架似乎並沒有空理會三個大活人，而是轉動腦袋和身子，然後像是忽然發現鎖鏈的存在，骷髏臉上居然露出驚訝的表情，十分擬人。
然後，它就開始變得狂暴起來，開始猛地拉拽身上的鎖鏈，一時間鎖鏈摩擦的聲音，與大地震動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整個空間一副即將要塌了天的意思。
天沒塌。
無論那具骨架如何狂暴，無論整個空間顯得多麽搖搖欲墜，那鎖鏈始終未能解開。而且，由於土壤裏冒出來如血一般的汁液沾到了骨架身上，就好像開水倒到了皮肉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一股更為難聞的味道在整個空間裏散開。
酈言燊大為不解，難道這紅色的土壤也能舒服那骨架的行動嗎？為什麽骨架會突然“活了過來”？難道是因為那一處特殊的骨頭，被方處珈攻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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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言燊忽然問：“來畔兒，你覺得剛才的骨架可怕，還是現在的更令人厭惡？”
來畔兒微楞，旋即答道：“現在的更可怕。”
頓了頓，來畔兒又說：“我有一種感覺，現在不是它的最終形態，應該可以變得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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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言燊最初擔心地上那些紅色汁液會傷到豆兵豆將的靈性，結果發現那東西只對骨架起作用，於是更加放心地指揮豆兵豆將攻擊骨架。
那具骨架實在太大了，而且著實牢固，大乘期的手段雖然能傷到它，但那就像一個人在用斧頭開山，雖然總能弄下幾塊石頭，但也太費勁了。
“這東西怎麽這麽硬！”
方處珈抱怨起來，她直接砸到骨架腦袋上，倒把自己彈飛到天上去，忍不住罵了起來。
“這東西，趕得上一件仙器了吧？”
酈言燊道：“它看起來靈智不高，也許從前活著的時候，是什麽天地異獸吧。”
來畔兒也道：“我也覺得像，那種感覺，就像遇到了半個天敵。”
“天敵？狐貍還有天敵嗎？”
方處珈來了興致，一道法訣打在骨架左臂上，又抱怨道：“這骨頭到底什麽東西做的？”
“是那種刻在血脈裏的厭惡。”
來畔兒解釋了一句，忽然滿臉驚恐地說道：“空間，空間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要塌了。”
此時，戰鬥已經進行了一刻鐘，修士與骨架之間的戰鬥，攪得虛空扭曲，連同最初維持這個空間的力量也受到了影響，天邊竟然開始出現細微的縫隙。
大地也在裂開，那些紅色汁液終於不再往上冒，而是滲入大地的縫隙之中。
不幸的是，正是因為這種天崩地裂場景的出現，原先舒服骨架的鎖鏈也出現松動，隨著大地裂開的縫隙越來越大，束縛骨架左腳的鎖鏈脫離了大地，徹底放開。
似乎意識到這種變化，骨架不再理會酈言燊等人的攻擊，開始全力以赴掙脫鎖鏈，由於它不斷拉扯鎖鏈，大地的裂縫也越發大了。
巨大的碎片砸下來，這裏的“天”，已經開始塌了。
“走！”
酈言燊果斷收起豆兵豆將，往來時通道退去。
方處珈緊隨其後。
來畔兒趕緊跟上。
三人前後出了通道，才來到黑泥沼澤地下一百五十丈的位置，那通道便極速膨脹，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炸裂。
“走！”
酈言燊看了一眼自己布下的法陣，並不打算逗留，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向上，從亂石縫隙到黑色土壤再到黑泥沼澤，一直飛到黑蟾谷的上空，這在停下來。
方處珈、來畔兒二人也前後跟了上來。
就在來畔兒想說什麽的時候，黑泥沼澤地下開始劇烈震動，好像有什麽龐然大物正準備拱開地面。
這股力量雖然強大，卻被酈言燊留下來的法陣限制，否則此刻那東西早已經破土而出了。
只是這法陣本身是防禦性質，所以只是堅持了數息時間，很快便失去威能，而黑泥沼澤在劇烈的震蕩之中，從地下緩緩撕裂一個巨大口子，一具沾了黑色泥水的骨架扒拉著兩邊的土石，借力爬了上來。
站在黑蟾谷的土地上，已經遍體鱗傷的骨架接觸到外界的靈氣，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
首先是骨骼受損處的自動生長修覆，原本碎裂、缺失的部分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來，接著是筋脈血肉，綠色靈光纏繞其上，連著臟腑也重新生長。
轉眼間，一個渾身長滿黑色毛發，如同山岳一般的巨猿就出現了。
這一次，是真的活了。
山岳巨猿轉動剛剛長出來的眼珠子，盯著酈言燊三人所在的方向，忽然舉起雙拳憤怒地捶打胸口，口中也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吼！吼！吼！”
方處珈驚道：“這是什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術？這裏的靈氣這麽神奇嗎？”
“不是因為靈氣。”
酈言燊斷然否決，心念一動，仙劍“六月涼”已經握在手中，目光掃過山岳巨猿左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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