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還死死地抵在自己脖頸間，滿是冰冷的寒意，手執匕首的男人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帶著幾分不屑，又帶著幾分輕蔑，那個人問他，“要不要合作？”

那眼神與話語讓柯曄翰怒火飆升，差點當場爆/炸，但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正躺在床上的女子，她將自己整個人都縮在被子中，縮成小小的一團，黑色的發絲更襯得那張臉十分蒼白，瘦弱的、膽小的、仿佛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小動物。

他最了解她了。

她是一個溫柔又善良的姑娘，最是見不得別人慘叫，宮內的宮女太監被罰，她看見的話，總是要把人救下來的，而到了這蠻夷聚集的地方，她不得不學著強硬起來，用尖銳的鎧甲包裹自己，才能求得生存，可即使是這樣，她也未能保護好自己，她中了暗/算，昏迷三日不醒，好不容易醒來，身子虧損得厲害，還要聽著那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想必整個人的心都是糾著的吧，柯曄翰看著那個縮成一團的姑娘，發現她的身子不時微微抖動，哪怕把自己整個都埋在棉被之中，都仿佛有幾分冷，他的憤怒漸漸消散，仿佛被冰封了一般，——她還在這裏受苦，他竟然還能為兩句譏諷幾個眼神而暴怒？

他回來的目的只有那麽一個，就是想帶她走，想讓她安穩、幸福、快樂，

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需要一個盟友，

自然這個男人上前提出合作，他又有什麽理由不同意呢？

他先配合這個男人，讓這個男人暫時得利，又何妨？

等這個男人實力稍微強上一些，他就將事情捅出去，讓這個男人和蠻王對上，兩個人狗咬狗，互相消耗彼此的力量，他則帶著曦月離開，這個男人和蠻王互相咬完，這草原上的實力也削弱一截，對他們西成王朝來說更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分毫不顯，柯曄翰緩緩道：“好。”

柯曄翰並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他比誰都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對他的殺意是實打實的，而他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殺意，也是實打實的，——任何覬覦公主的男人，都該死！

他們兩個合作，只是迫於現實之下的無奈，因為現實有一個更強大的敵人擺在面前，所以他們只能暫時聯手，來對抗那個男人，但實際上，仇恨與殺意一點也沒有減少，只不過被暫時擱置，他們都是心懷鬼胎之輩，合作也是與虎謀皮，但是現實讓他們不得不這麽做，不過……

——輸家絕對不會是他！

柯曄翰總認為自己比起其他兩個人來，有著天然的優勢，他是西成人，曾經與曦月公主有過一段感情，最為純真的初戀，差一點，他們就是攜手一生的人了，他對曦月念念不忘，曦月又怎麽會這般淡然地就把自己忘記呢？

不會的。

他這般篤定。

“哇，將軍的好感度上升到九十了！”系統1314興奮地在葉流卿的腦海中大聲喚道，在系統這邊的標準數值中，九十就已經到了矢志不渝的階段了。

“修羅場真的好棒棒啊，”系統1314數著自己的好感度，美滋滋地說道。

“還會有更棒棒的呢。”葉流卿啞著嗓子，含笑道。

這一切，才只是一個開始。

蠻王夜間處理的人太多，自然是壓不住的，第二天草原之上對此接議論紛紛，甚至連朝堂之上，此事都被提起，蠻王拍著桌子憤怒道：“西成公主嫁過來，是帶著西成王朝的善意，是我們與西成王朝修好的象征！”

“我們與西成王朝修好，是為了保護百姓免於戰亂之苦，是為了我們草原！”

“而那幾個人，竟然為了一己之私，對西成公主下手，這是破壞我們與西成王朝的同盟，這是破壞我們雙方的關系！這是讓我們再一次開戰，讓我們的百姓再一次在戰亂中受苦！”

“上不忠於我，下愧對百姓，傷人是為不仁，暗算是為不義，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不配做我草原子民！”

蠻王的眼睛還帶著些許紅色，看起來很是危險，他的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在大殿中回響，那一雙鷹目死死地掃過在場的人，直到每一個人都低下了頭，然後——

有一人跪地，大聲道：“大王英明。”

“大王為百姓著想，是草原之福！”

所有人，都一一跪下，齊聲道：“大王英明。”

而那幾個死了女兒被削了面子的草原大族，也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現在的蠻王，已經不是那個靠他們擁戴扶持上位的蠻王了，他開始……向曾經扶持他的草原大族，動手了。

喬家和欣家只是出頭鳥，而他們，一個也不會被放過，但是這時候的他們，似乎已經明白的太晚了。

難道……就只能這麽生生認下去嗎？

還是說……就這麽放棄一切、遠離權力中心？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啊！

**

有欣家和喬家打底，暗一籠絡其他的家族便更順利一些，這些家族近些年來被蠻王打擊的狠了，多多少少心中都含著幾分怨氣，現在見蠻王這般舉動，分明就是想把他們趕出權力中心，但是他們怎麽甘心？

不甘心，所以在暗一拋出橄欖枝，在欣家家主和喬家家主的推動下，這些大族漸漸向暗一靠攏起來，表面上看起來在步步退讓，實際上私底下又一次擰成了一根繩。

曾經，草原上的世家大族都是聯合起來的，權力有的時候甚至會淩駕於王權之上，但是在蠻王這些年的打壓之中，這些家族的聯系越來越分散，蠻王手段高超，擡這個貶那個，或者擡那個貶這個，生生將草原大族的聯系都給掐滅了，而現在，在暗一的推動下，這些大族們私底下的聯系，又漸漸密切起來。

而蠻王對此，並沒有太大的察覺。

葉流卿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蠻王日日來她的帳中，其他夫人的帳中鮮少去一次，而葉流卿不耐俗物，什麽都懶得沾，這才給了其他夫人側夫人一條“活路”，要是葉流卿將蠻王的寵愛和後宮的權力一起奪走，那她們集體都不要活了！

蠻王的好感度已經好幾天沒有動過了，葉流卿躺在床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跟系統1314道：“別急，我也應該幹活了。”

“應該？？？”系統1314迷惑道。

“享受了那麽幾天，也確實該活動活動了，在我休息的這幾天內，蠻王好感度還漲了一些呢，很給面子了。”葉流卿面帶讚嘆道。

系統1314：“……”

“等等宿主！”系統1314驚/悚道，“你這幾天不是在盡心盡力地攻略蠻王嗎？你什麽時間再休息了？”

“……”葉流卿詭異地沈默了一會兒，深深地嘆氣，“我這幾天，難不成不是在盡心盡力地享受嗎？”

“躺了好幾日，盡心盡力地布局攻略，可憋/死我了。”

“以後蠻王的器/大/活/好就感受不到了，誰知道下個世界怎麽樣呢？”

“你躺的那幾日難不成不是在休息嗎？！”系統1314近乎驚叫著開口，“難得蠻王沒有折騰你，你不是休息的挺好的嗎？”

葉流卿：“……”

“傻系統，”葉流卿無可奈何地搖頭，“你可真是個小可愛啊。”

系統1314：“……”

總感覺這不是什麽好話。

“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葉流卿嘆息道，“算了，在接下來的世界中，我一定會讓你深深了解我的，小可愛。”

系統1314：“……”

莫名的覺得怕怕的QAQ！

享受了好幾天的葉流卿終於決定起來幹活了，算算日子，她給暗一和大將軍留了不少時間了，那兩個家夥強強聯手，怎麽也該把那幾個家族收於馬下了吧？

這個世界快結束了，那就加把火好了。

這一晚，顛/龍/倒/鳳之後，葉流卿強撐著沒有倒下，只是眼睛幾乎要合上，卻還是推著蠻王的胸/膛，蠻王把持住葉流卿的手，略帶情/色/地撫弄，“怎麽，還想要來一次？”

蠻王低低地笑，胸膛微微震了一下，葉流卿擡起頭來，虛弱地睜開眼睛，道：“不……”

那黑亮的眸子中水光瀲灩，讓蠻王心尖一跳，“大王，我想……”葉流卿猶豫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道，“求你一件事。”

她閉上了眼睛，所以錯過了蠻王一瞬間顯得格外低沈的鷹目，他撫弄著葉流卿的手，輕笑道：“卿卿對我，還需要用‘求’？”

“卿卿直說便是。”

雖這般說，但是蠻王卻沒有說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種語言小技巧葉流卿曾經早就玩過百八十遍，所以一點也不在意，只弱弱道：“……求大王，放我身邊的一些侍女丫鬟出去。”

“除了胡嬤嬤和那幾個用慣了的……唔……我給大王寫份單子吧……”

“許了人也好，送出去也好，送到個莊子裏也行，哪裏都可以，”

“只是……別讓她們在我身邊了。”

她說的極為虛弱，眼眸微垂，似乎有一點傷心的模樣，蠻王心中的警惕更高，他撫弄著葉流卿的背脊，輕笑道：“卿卿為什麽要這般做？”

心中閃過萬千理由，蠻王眼眸更暗了，葉流卿只微微搖頭，用虛弱的聲音道：“……沒有為什麽。”

“大王就……不要問了吧。”

她的眼角，滴下了一滴淚。

蠻王輕笑，撩起葉流卿的發絲，眼眸中卻沒有什麽笑意，“好。”

“卿卿的要求，怎麽能夠拒絕？”

大不了，就讓這些人無聲無息地死去唄，要幾個丫鬟侍女死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送去溫泉莊子上可好？”蠻王試探般問道，“活也比較輕松。”

“……好的，都可以，大王決定就好……”

葉流卿似乎是極累了，仿佛一點也不在意一般，很快，她的呼吸就均勻起來，蠻王看著她的睡顏，輕笑一聲，眉目中帶出幾分陰郁，——我的小卿卿，可別讓我失望啊。

“宿主你這是幹什麽？”系統1314迷惑道。

“也該讓他們三個人見個面了。”

葉流卿懶洋洋道：“明天有雨，就讓暴風雨來的猛烈一些好了。”

系統1314完全摸不到頭腦，

而空中，烏雲翻滾，黑雲壓城，風聲呼嘯凜冽，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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