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30 章

關燈
第 30 章

換人?

李臨夏心思百轉,而後站起身道,“那就換我上吧。”

眾人一片嘩然,李臨夏卻是低頭系緊了手臂上的綁帶,自從上次受傷後,這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打鬥。

“……你,聽說你身上有傷。”元玲玲咬了咬唇,“我那個黑甲衛不是一般人,學的都是殺人技,你還是認輸算了。”

“多謝你。”李臨夏擡頭,笑了笑,“但是我不會輸的。”

接過那個疤臉年輕人手中的秘寶,她隨手塞入了衣服裏,而後轉身踏入了棋盤中。這與坐在高處指揮感覺完全不同,下面的棋格縱橫交錯,身為棋子,要做的便是奮力廝殺。

如今,她要面對的便是眼前這個黑甲衛出身的子鼠。

男人身形高大雄偉,精光內斂,太陽穴卻是鼓鼓的,顯見得的內家的高手,看著她時眼中都是濃濃的興奮與戰意。

也對,若是今日能將東洲的小將星一舉擊敗,那該是多麽值得吹噓的事情。

“開始!”

隨著一聲令下,那男人朝著她沖了過來,李臨夏連退幾步,足尖輕踩,而後反身避開正面攻擊,手肘後撤擊向對方後背,瞬間只覺得手肘劇痛發麻,他裏面居然穿了鐵板護甲!

她甩了甩手臂,一邊躲閃一邊等待著那股痛楚過去,很快的,那人便開始連連攻擊過來,一時間竟將她逼得險象環生。

這人知道她哪裏受過傷。

眼看著那黑甲衛又狠狠擊向她斷過的那處手臂,李臨夏閃身跳起,而後借力重重踢到他胸口,同時手掌按向棋格某處,瞬間數十根尖刺從地下探出,逼得那黑甲衛狼狽打滾,身上卻仍是多了好幾道血口子。

這一落下風,便連連挨打,他從未見過像李臨夏這樣的人,雖然力氣和身形完全比不上自己,但卻有著超乎常人的戰鬥意識,簡直只要幾個照面,便能敏銳地發現自己的弱點並精準打擊。

黑甲衛一開始的雄心壯志此時已經完全被擊潰,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將士,獨獨東洲的李臨夏成了聞名天下的小將星,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在戰場上,是會讓對手失去所有鬥志的存在。

眼看著他被重重擊倒在地,樓上終於忍不住了,“等等!”

李臨夏擡頭,只見有位身著軍袍的男人走了出來,臉色難看,“既然比的是棋,便不應該以武力來定勝負。更何況……”他冷冷地看著李臨夏,“這人不過是一顆棋子,又怎麽能比得上聞名天下的小將星?”

李臨夏笑了笑,從善如流地收回了攻擊的動作,“所以呢,你們想怎麽比?”

“你不能下場,雙方另擇一人作為棋子重新比鬥。”那人冷道,“我們進行迷宮戰。”

李臨夏思量片刻,那邊冷嘲道,“怎麽,不敢麽?身為將領可不能只靠武力,便是你一人再厲害又如何?打仗要面對的可是千軍萬馬。”

“好吧。”李臨夏笑了笑, “再多比一場,就當我為恭賀貴國皇帝陛下壽辰湊個熱鬧了。”

雖然說得隨意,然而要再挑一個人卻不容易,她目光與那疤臉年輕人相對,而後道,“……就他吧。”

場地很快就重新布置了起來,李臨夏被帶到一旁休息,上好的茶水送了過來,她低頭喝了一口,借此擋住了眼眸中的深思。

剛才出現的那人如果沒認錯的話,便是大盛皇帝身邊的黑甲衛首領仄,向來只聽從大盛皇帝的指令。

看來她的勝利讓大盛皇帝著急了,所以哪怕是耍賴也要重新比鬥,接下來的比賽估計不會是場公平的比鬥。

所以,那個疤臉年輕人……能做到嗎?

兩個多時辰過去,李臨夏又重新回到了比鬥場的高臺上,下面的棋盤已經完全不同。

之前是許多小方塊的棋格,如今卻已經布置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八卦陣,執棋者分別位於陰陽兩個眼中,比鬥者蒙眼從不同方位入陣,聽從執棋者的指令破除機關陷阱到達他們所在位置,而後共同破陣而出,將秘寶送至指定位置。

元玲玲神色有些緊張,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玩法,可是仄送來的父皇密旨又讓她不得不硬著頭皮比下去,心中早已後悔死了之前的沖動。

待站到陣眼中時,她的這種懊悔達到了最高峰,什麽鬼陣還會動來動去啊!

看來這個地下整片都是一個大的機關。

李臨夏看著眼前不斷變化的擋板,心知這次比賽說是執棋者指揮,但實際上很大程度卻要靠棋子自己聽聲辨位的能力,尤其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所以這關卡雖難,對於黑甲衛來說卻不過輕而易舉。

遠處已經傳來了元玲玲的驚叫聲,李臨夏閉上眼,很快地,周圍的嘈雜聲在她耳邊漸漸消失,腦海中浮現出整個比鬥場上的太極八卦圖形,清晰地顯示出所有通道路徑。

“子鼠,左轉行十。”

她朗聲開口,聲音用了內力,清晰地傳入了那疤臉年輕人耳內,他微微側首,唇邊露出抹淡笑,而後按照她的指令往左行去。

轟隆——

一陣坍塌之聲響起,在他的前方地面忽然裂開了一大道口子,只要再走一步便會整個人摔下去,他卻神色不變,只安靜地站在那黑洞前面,等待著李臨夏的下一步指令。

“那李臨夏又看不見,她怎麽知道不能再多走一步了?”

“大概是碰運氣吧,說不定下一步就會讓那小子摔下去了。”

周圍的觀眾樓裏議論紛紛,而下一刻地面的棋盤發生轉動,生門死門相互交替,李臨夏與元玲玲兩人的位置也發生了改變。

“左轉行五,往前行三。”

李臨夏閉眼推算,而後冷靜準備地報出行走路線,那疤臉年輕人也絲毫不疑她,按照她的指示一路而來,很快地就到了附近的地方。

“啊!”元玲玲忽然發出一聲驚叫,原來是她不知怎地亂動觸碰到了機關,李臨夏只覺得大地在搖晃,緊接著便開始往下沈,那些迷宮擋板也開始倒塌,亂七八糟的機關隨機被觸發。

“糟了,棋局開始自毀,再不將棋子放回陣眼,整個機關都要重啟了。”

隨著眾人的議論紛紛,兩只隊伍也加快了匯合速度,那黑甲衛自不必提,令人驚訝的是紅棋的那疤臉年輕人竟絲毫不遜色於他,甚至因為擁有李臨夏的指引而更加快捷幾分。

很快地,兩邊先後匯合,然後開始同時破陣,幾乎也就瞬息之間,棋盤又開始震動,整個八卦圖分裂四散,露出一條機關密布的通道來。

那黑甲衛想也沒想,搶過元玲玲手中棋子便朝目的地而去,李臨夏遲了一步,剛要跟著踏上通道,那邊元玲玲忽然一跺腳,竟也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

“糟了!”她看向那疤臉年輕人,四目相對之間已經有了決定,兩人一前一後跟著往通道而去,因為速度極快,很快那年輕人便追上了黑甲衛。

“找死!”眼見得那疤臉年輕人過來阻攔自己,黑甲衛大怒,出手攻擊毫不留情,然而李臨夏卻觸發了機關,使得他不得不翻身閃躲,導致竟慢了一步。

但緊接著他便將黑棋扔給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去到了前面的元玲玲,同時咬牙,“殿下快走,我來殿後!”說著便攻向了李臨夏,同時朝疤臉年輕人射出了暗器飛針。

李臨夏擡手擋住攻擊,那邊疤臉年輕人一個翻滾閃躲,待踩穩後便要去追元玲玲,只是那黑甲衛卻格外難纏,在對付李臨夏的同時不斷發射暗器,硬生生拖住了他的步伐。

而此時的元玲玲只差幾步距離,眼看著便能將手中的棋子放置上去。

“轟隆——”

不知道打鬥間觸碰到了哪裏,整個通道忽然裂開,那黑甲衛躲避不及竟整個人跌落下去,李臨夏被他抓住了腳踝,幸而攀到了邊緣,於是腳下連蹬將人踢開,而後翻身爬了上來。

“救……救命!”

元玲玲顫抖的聲音響起,李臨夏擡眼看去,只見她死死趴在傾斜的地面邊緣,手指間還扣著那顆黑色棋子。

沒有多想,李臨夏飛快地朝她方向而去,然而下一刻,幾道飛鏢便射了過來,逼得她不得不往後仰,轉頭竟是那名黑甲衛不知什麽時候從旁邊爬了上來。

“我來,你快去!”那疤臉年輕人擋在了她身前,李臨夏停頓了一瞬,很快就繼續往前而去,但她卻並沒有急著將棋子放置上去,而是彎腰去拉涕淚交加的元玲玲。

“別怕。”她眼睛彎起,握住她的手指有些粗糙,卻很有力量,牢牢地將她從裂縫邊緣一點一點地拉了上來。

明亮的天光中,對方的神色溫柔,元玲玲看得癡住了,被拉上去時竟不受控制地撲了過去,而後便聞到了一種青草的清淡香味。

“沒事吧?”李臨夏低聲問道,元玲玲紅著臉搖頭。兩人從地上爬起來,李臨夏握住她的手,將剛才撿到的黑色棋子放到她掌心,然後在她驚訝的眼神裏又一次彎起眼睛,“我們,一起放?”

元玲玲迷迷糊糊地點頭,跟著她一起將紅黑棋子放到指定位置,地面的震動停止了,周圍的樓裏安靜了一瞬,然後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在這樣的氣氛中,樊樓的樓主搖著扇子出來,眼中都是滿滿的笑意,“此次棋鬥,平局!”

李臨夏松了口氣,終於露出個輕松的笑來,果然,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她證明了東洲的實力,卻也沒下大盛的顏面,無論如何也不會影響之後的和談。

元玲玲在旁邊偷眼瞧她,莫名地臉熱起來。

*

因比鬥結果出乎意料,樊樓此次賺得盆滿缽滿,那樓主也笑瞇瞇的,親自將彩頭送了過來。元玲玲說什麽也不肯要,於是李臨夏便拿走了落霞果和匕首,然後將那頂寶石花冠送給了她。

“很適合你。”她笑了笑,然後轉身去找君遷,這回可真是意外之喜,竟如此順利地拿到了落霞果,待君遷檢查完朝她點頭,李臨夏終於松了口氣,笑道,“那就麻煩君神醫先保管,另外兩樣我也會想辦法拿到的。”

“你也不要太拼,或許也不是沒有其他能替代的東西。”君遷擡起她的手腕把脈,“你的舊傷其實還需要多調養些時日,日後還是盡量避免這樣強度的打鬥。”

“好。”李臨夏點頭應付,擡眼卻看到了什麽,急匆匆道,“君神醫,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做,之後再談吧!”

“你……”君遷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已經抽回手快步離開,少女高挑的馬尾在人群中輕輕晃動,而後消失在了視野裏。

君遷垂眼,將懷中的玉瓶掏出來看了看,而後又重新放了回去。

罷了,還是之後再給她吧。

……

李臨夏攔住了那個疤臉年輕人,對方微微楞了一下,很快地就垂下眼,“李將軍,恭喜得勝。”

李臨夏看著他的眼睛,哪怕做過掩飾,但仔細看去依然可以窺見其中美貌,她輕輕嘆了口氣,“你不該過來的。”

這世上的事情又哪裏有那麽多應不應該。

那疤臉年輕人唇邊帶笑,“不來怎麽知道你對我如此熟悉?這樣都瞞不過你。”

李臨夏有些無奈,想了想將懷中的那把匕首遞了過去,“這個送你。”

“這麽好?”疤臉年輕人也就是東方巽笑了起來,“這把匕首據說是域外寒鐵所制,說一句神兵利器也不為過,你真舍得給我?”

李臨夏點點頭,“你是不放心才過來幫我,我都知道。”

東方巽本來還在笑,但看她神色如此認真,忍不住笑意漸收,半晌才嘆息道,“都不知道該說你是聰明還是傻子。”

說傻吧,什麽都能看得清楚,說聰明吧,卻又完全不明白他的心,還事事都要算得那麽清。

他接過了匕首,到底還是珍惜地放進懷中,好歹也是第一次收到她的禮物,算是開了個好頭。

“我可是很貪心的。”東方巽懶洋洋地笑,“這彩頭算樊樓出的,你要謝我就得用自己的方式。”

李臨夏遲疑片刻,點點頭,“自然,若是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在不影響東洲利益及違背我做人準則情況下,願為君赴湯蹈火。”

“倒也不至於……”東方巽扶額,好半晌才嘆息道,“罷了,你先記住自己的承諾,過幾日後可絕對不能推脫。”

……

到底是什麽事呢?

李臨夏等了幾天也沒有答案,於是也就暫時丟開,開始安排起其他事情。樊樓那邊已經將她選中的棋子身契送來,李臨夏按照承諾還給他們自由,並每人都安排好了一大筆盤纏,俱都感恩戴德地離開,唯獨那個擔任子鼠的小孩卻朝她重重磕了個頭,“求大人收留我,教我本事,讓我能夠去尋找失蹤的親人。”

李臨夏楞了一下,扶他起來,詢問了才得知他原本家中是開豆腐店的,雖然不富裕但日子也算過得去。他長姐更是生得美麗動人,到了快要找婆家的年紀,有一天深夜卻被人擄走,父母遍尋不見,又氣又急間多次找當地官員告狀,結果卻被打成重傷,沒多久便死了。家中營生被莫名出現的債主收走,而他也被賣進樊樓。

“爹娘死前唯一的心願便是找到姐姐,但我人小力微,什麽都做不到,求大人管我幾年,小子願意這輩子肝腦塗地,結草銜環以報之。”

那小男孩不過十來歲年紀,話卻說得很漂亮,李臨夏覺得他之前大概讀過些書,想了想便也直接道,“你應該知道我是東洲人,如今雖然是過來和談,卻管不了太多你們大盛的事情。”

“正是因為大人來自東洲,小子才鬥膽來求。”那小男孩恨恨道,“這本地官員相互勾結,沆瀣一氣,只要有錢拿,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小子在樊樓中見過太多齷齪惡心的事情,早已對大盛及大盛的朝廷死心。”

這話簡直大逆不道了,李臨夏思索片刻,“我一時也不能答應你,這樣吧,你先留下來幾日,待此次和談結束後再說。”

“多謝大人!”那小男孩又重重磕了個頭,李臨夏於是讓人將他帶下去安頓,此次比鬥事宜也算暫時了結。

接下來便是等待和談了。

離大盛皇帝壽辰還有十來天的時間,各國的使臣陸續進入國都,帶來的奇珍異寶無數,李臨夏仔細查探著另外兩樣藥材的下落,可惜均無所獲。

這一日驛館中張燈結彩,仆從們身上都掛上了香囊彩飾,李臨夏恍然察覺竟已時至七夕,按大盛風俗需要沐浴熏香,年輕男女更是會去街上掛彩燈祈福,以赴鵲橋之約。

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本打算呆在房中看會兒兵書,恍惚間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正要喚人來問,那邊君遷卻急急忙忙走了進來,“李姑娘,我有了鳴神花的下落!”

李臨夏猛地站起身來,然後便聽得事情來龍去脈。原來君遷給神醫谷的弟子們都發去了尋找藥物的消息,其中有位曾去過西域的弟子說自己幾年前在某個小國聽過鳴神花。據說此物有美容生肌,延年益壽的作用,所以該國國君好幾年前送給過明紹則,為的是求他幫忙解決他們與大盛邊境互貿之事。

“所以,東西如今在明紹則手裏?”李臨夏微微擰眉。

君遷也覺得棘手,“或者我以神醫谷的名義出面尋藥,也許會給些面子。”

李臨夏搖了搖頭,神醫谷身處中立,從不牽扯進任何國家之中,更何況那明紹則看上去溫和儒雅,實則詭詐算計,誰知道會利用此事做什麽謀劃。

“你之前告訴我鳴神花夜晚會散發出很雅致的香味,沾染衣服經久不散對不對?”她思索片刻,忽然開口問道。

君遷點頭,“不錯,便是因為此種特性深受那些貴人們喜歡,所以才導致被肆意采挖,幾近絕跡。”

“我先去明府探探情況再說。”李臨夏微微思量,“至少,先確定東西的確在那裏。”

君遷也沒有什麽更好的建議,只叮囑她要多加小心。

選日不如撞日,眼見得天色既暗,今日又是佳節,竟是個方便的時候,於是李臨夏換了夜行衣,趁著熱鬧潛入了明相府。

傳聞明紹則為官清廉,府中果然也是一片簡樸,連巡邏的護衛都沒有幾個,倒方便了李臨夏的潛入。

不過一會兒,她便摸清楚了府中構造,順著細石子路來到了庫房,裏面卻只堆放了些木箱子,廢舊的瓷器等,竟是連半點金銀值錢物件也無。

按明紹則的官位與皇帝榮寵,清貧到這個地步,倒是有些虛假了,更何況明飛雪身上的東西,也無一件不是精品。

李臨夏想了想,放棄了這個放在明面上的庫房,轉身朝其他地方而去。

明府的書房中,明紹則正提筆練字,忽然明飛雪推門而入,笑盈盈地朝他撒嬌道,“爹爹,今日過節也不放松些嗎?陪我們出去走走嘛!”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