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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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李臨夏！”
秦宋又驚又怒，下意識便覺得她是因嫉生恨，想也沒想便擡腳飛踢而去。
李臨夏受了這一擊，卻並沒有停止自己的攻勢，直到迫使明飛雪松開樹枝後才重重滾落在地。
下一刻，那根長在沙坑旁的枯樹便整個陷落下去，那速度之快教人連反應的速度都沒有，若不是明飛雪松手及時，此時只怕早已經被連帶著一同埋進了沙裏。
原來她剛剛是為了救人！
秦宋心中愧疚，手卻還是緊緊地抓著明飛雪沒有起身，“臨夏，你，你還好嗎？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李臨夏卻沒有出聲，只是沈默地忍耐著胸腹的劇痛過去。
秦宋不由得愧疚更甚，抿了抿唇道，“你等我先將飛雪救出來，出去後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也任你處置！”說著，轉身要將明飛雪從流沙中拉出。
然而明飛雪慌亂之下亂動誤了不少事兒，秦宋好不容易拉了她大半個身體出來，有些著急地想找李臨夏幫忙，一擡首才發現她半個身子都已經陷進了沙裏。
原來剛剛他那一腳竟將她踢落到了流沙的區域！
“臨夏！”秦宋震驚地睜大眼，下意識要去救她，這邊明飛雪卻哭著道，“阿宋，快救我上去！”
秦宋為難地看了眼那邊的李臨夏，到底還是咬牙，“臨夏，你再撐一撐，等我將阿雪救出來就過來幫你！”
李臨夏唇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還期待什麽呢？也不是第一次被放棄了，他心中就從來沒有過選擇。
風沙卷過，周圍陡然暗了下來，遠處的戰鬥也接近了尾聲，卻仍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忙，似乎有驚慌的聲音響起，“不好了，沙塵暴來了！”
飛快地擡首看向天邊，李臨夏果然見一片黑雲侵襲而來，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沒有時間慢慢從流沙中掙脫了。
那邊兩人好不容易脫困，明飛雪嚇壞了，抱著秦宋嗚嗚哭泣，秦宋則耐心地安慰勸哄著，全然不顧周圍已經卷起的風沙。
“秦宋！”李臨夏終於忍無可忍，她並不想死在這片流沙裏，所以哪怕是心中膈應，也開口喊道，“過來拉我一把。”
“阿宋，我腿軟！”秦宋剛要過去，那邊明飛雪忽然軟倒在地，哭訴道，“我站都站不起來了。”
秦宋忙回頭抱扶住她，低聲安撫道，“沒事，過會兒就好了。”不過耽誤了這麽會兒，忽而已是漫天飛沙走石，黃沙屏蔽了天日，伸手幾乎不見五指。
“將軍，快帶著明姑娘走！”尖臉軍師的聲音響起，“不然待會兒就走不掉了！”
“不行！”秦宋慌忙過去拉李臨夏，“先將人救上來！”
“哎喲，我的將軍！”尖臉軍師從黃沙中露出身形，急忙道，“李姑娘武藝高強，哪怕沙塵暴來了也能脫困，可明姑娘受不住啊!”
秦宋下意識地回頭看了明飛雪一眼，只見風沙中她小臉蒼白，似乎連喘氣很艱難，一時間心疼不已，“飛雪，你還好嗎？”
“沒關系，你，你快救人！”明飛雪似乎努力想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然而搖搖晃晃的，似乎下一刻就會倒下去。
“將軍，快帶著明姑娘走吧！”尖臉軍師一把抓住了李臨夏的胳膊，急急道，“這裏有我呢！”
飛沙席卷而來，打得人臉上生疼，秦宋看不清李臨夏的神色，但又實在放心不下明飛雪，只得道，“臨夏，飛雪情況不太好，你自己可以嗎？”
“將軍你就別耽誤了！”尖臉軍師著急，“我會把李姑娘拉出來的，再拖就都跑不掉了！”
黑色的沙塵暴就在眼前，秦宋終於做了決定，咬牙慢慢松開了抓住李臨夏的手，“……臨夏，我等你出來！”說完，足尖點地，抱著明飛雪飛快地朝著相反的方向逃去。
指尖殘留的溫熱觸感飛快地被風沙卷走，哪怕並沒有什麽期待，李臨夏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嘲，那尖臉軍師拉她的動作一停，警惕地道，“你在笑什麽？”
李臨夏沒有回答，只努力地讓自己從流沙裏掙脫出來，然而下一刻忽然有股大力襲來，竟將她整個人重新推進了流沙裏，甚至陷落到了更深的地方。
“別，別怪我！”漫天的風沙中，尖臉軍師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出去後只怕會報覆將軍，我不能，不能留你這麽個禍患。”
“要怪，就怪你太強硬了，總要跟男人爭搶！”
“下輩子，做個乖順聽話的女人吧！這樣，就不會被輕易舍棄了……”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黃沙裏，李臨夏的口鼻間都是沙子，身體困在沙子裏無論如何也用不上力氣。
這次，她恐怕沒有辦法從這片沙漠裏活著出去。
男扮女裝二十三年，為別人活了二十三年，到了現在這一刻，居然好像也並不怎麽害怕死亡的到來。
只是風雲騎的師兄弟們散落四方，皇帝師兄病重不起，國朝不穩，戰事還沒有停歇。
她也沒有真正地，作為自己活過一天……
到底，還是有些遺憾罷了。
……
“呼——”
冰冷的空氣進入肺部，李臨夏猛地喘出一口氣來，睜眼是茫茫一片白色。
她怎麽沒死……不對，這裏不是蒼洲沙漠！
“臨夏！”熟悉的清朗男聲在旁邊響起，同時有人熟稔地攬住了她的肩膀，親昵地抱怨道，“我們都跟著車隊這麽久了，到底什麽時候動手啊？”
秦宋！！
李臨夏驚得睜大眼，猛地伸手將人推開，她已經很久不曾與他如此靠近了。
“幹什麽呀！”眼前青年容貌俊朗，雖然說著抱怨的話語，眼中卻是調侃的笑意，“你啊你，簡直就像個小姑娘似得，扭扭捏捏，大男人摟一下怎麽了？！”
李臨夏見鬼了似得看著他，這才發現眼前人似乎年輕了許多，眉宇間都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更像是他們兩人剛認識時候的模樣。
“李臨夏，你到底怎麽了？”秦宋看著她，有些擔心伸出手想摸她額頭，“該不會是這幾天凍得生病了吧？”
“沒事！”李臨夏迅速躲開，目光落在了周圍的景物上，遠處是蒼莽連綿的雪山，唯有中間斷裂開來露出黑色的通路，近處冰雪掛在枝稍上，那是南國少見的霧凇。
好熟悉……
這裏好像是大臨與盛朝相鄰的邊界，越過這裏便到達南漠。那一年盛朝與血都聯姻，名義上送嫡公主前去和親，實際是要聯合起來攻打大臨。為了破壞這場合謀，她暗中跟隨許久，路上偶然救了跌下山崖的秦宋，便被他給一路纏上，說是一見如故，硬要認她做拜把子兄弟以報答救命之恩。
她本無意深交，卻偶然看見他胸口那塊舊玉，不動聲色試探其身世，逐漸確定他便是爹爹找了二十年的秦主公之子，自己的未婚夫婿！
於是她給父親傳了信，又將人帶在身邊，打算等事情完結後再帶回去。
難道……
猛然意識到了什麽，李臨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果然沒有了那道醜陋的疤痕，也十分靈活自如，完全不像是受過傷的模樣，“現在，是哪一年？”
“天乾三年。”秦宋皺眉，感覺她今天真的是怪怪的，“我說臨夏，你該真不會是生病了吧？”
天乾……三年。
李臨夏握緊手指，果然，她當真是回到了初相識的那一年！
怎麽會，怎麽會發生這樣古怪的事情？
還是，這只她臨死前的幻覺？
“再走沒多久，就要進天塹了。”秦宋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再遲就不方便動手了，臨夏，你若是不舒服便由我替你去，如何？”
李臨夏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毫不作偽的關心，是的，除了對婚約避之唯恐不及，雖然遠遠比不上心頭的那輪明月，但曾經他的確是將她當做好友的。
李臨夏忽然有些釋然，這一次，她再不要重蹈覆轍了。
“不用，我自己便可以。”她開口道，“何況，我也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
“那我就跟著你。”秦宋不以為意，朝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以我的身手，總能幫你殺幾個人！”
看著他故意沒臉沒皮的樣子，李臨夏看在眼裏，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在認識之始，他的確待她赤誠，陪著她赴湯蹈火，甘願性命相托。也是因為如此，在得知他便是自己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婿時，自己心中不是沒有過隱秘的歡喜與期待。
可是，那都是錯的，從一開始就錯了。
李臨夏垂下眼，這一次她不會再放任他的靠近，今夜會有風雪，盛朝車隊必要駐紮修整，因明日便要進天塹，送親使會帶護衛前去探查，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
可以讓他早一點見到……明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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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臨夏！”
秦宋又驚又怒，下意識便覺得她是因嫉生恨，想也沒想便擡腳飛踢而去。
李臨夏受了這一擊，卻並沒有停止自己的攻勢，直到迫使明飛雪松開樹枝後才重重滾落在地。
下一刻，那根長在沙坑旁的枯樹便整個陷落下去，那速度之快教人連反應的速度都沒有，若不是明飛雪松手及時，此時只怕早已經被連帶著一同埋進了沙裏。
原來她剛剛是為了救人！
秦宋心中愧疚，手卻還是緊緊地抓著明飛雪沒有起身，“臨夏，你，你還好嗎？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李臨夏卻沒有出聲，只是沈默地忍耐著胸腹的劇痛過去。
秦宋不由得愧疚更甚，抿了抿唇道，“你等我先將飛雪救出來，出去後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也任你處置！”說著，轉身要將明飛雪從流沙中拉出。
然而明飛雪慌亂之下亂動誤了不少事兒，秦宋好不容易拉了她大半個身體出來，有些著急地想找李臨夏幫忙，一擡首才發現她半個身子都已經陷進了沙裏。
原來剛剛他那一腳竟將她踢落到了流沙的區域！
“臨夏！”秦宋震驚地睜大眼，下意識要去救她，這邊明飛雪卻哭著道，“阿宋，快救我上去！”
秦宋為難地看了眼那邊的李臨夏，到底還是咬牙，“臨夏，你再撐一撐，等我將阿雪救出來就過來幫你！”
李臨夏唇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還期待什麽呢？也不是第一次被放棄了，他心中就從來沒有過選擇。
風沙卷過，周圍陡然暗了下來，遠處的戰鬥也接近了尾聲，卻仍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忙，似乎有驚慌的聲音響起，“不好了，沙塵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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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兩人好不容易脫困，明飛雪嚇壞了，抱著秦宋嗚嗚哭泣，秦宋則耐心地安慰勸哄著，全然不顧周圍已經卷起的風沙。
“秦宋！”李臨夏終於忍無可忍，她並不想死在這片流沙裏，所以哪怕是心中膈應，也開口喊道，“過來拉我一把。”
“阿宋，我腿軟！”秦宋剛要過去，那邊明飛雪忽然軟倒在地，哭訴道，“我站都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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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快帶著明姑娘走！”尖臉軍師的聲音響起，“不然待會兒就走不掉了！”
“不行！”秦宋慌忙過去拉李臨夏，“先將人救上來！”
“哎喲，我的將軍！”尖臉軍師從黃沙中露出身形，急忙道，“李姑娘武藝高強，哪怕沙塵暴來了也能脫困，可明姑娘受不住啊!”
秦宋下意識地回頭看了明飛雪一眼，只見風沙中她小臉蒼白，似乎連喘氣很艱難，一時間心疼不已，“飛雪，你還好嗎？”
“沒關系，你，你快救人！”明飛雪似乎努力想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然而搖搖晃晃的，似乎下一刻就會倒下去。
“將軍，快帶著明姑娘走吧！”尖臉軍師一把抓住了李臨夏的胳膊，急急道，“這裏有我呢！”
飛沙席卷而來，打得人臉上生疼，秦宋看不清李臨夏的神色，但又實在放心不下明飛雪，只得道，“臨夏，飛雪情況不太好，你自己可以嗎？”
“將軍你就別耽誤了！”尖臉軍師著急，“我會把李姑娘拉出來的，再拖就都跑不掉了！”
黑色的沙塵暴就在眼前，秦宋終於做了決定，咬牙慢慢松開了抓住李臨夏的手，“……臨夏，我等你出來！”說完，足尖點地，抱著明飛雪飛快地朝著相反的方向逃去。
指尖殘留的溫熱觸感飛快地被風沙卷走，哪怕並沒有什麽期待，李臨夏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嘲，那尖臉軍師拉她的動作一停，警惕地道，“你在笑什麽？”
李臨夏沒有回答，只努力地讓自己從流沙裏掙脫出來，然而下一刻忽然有股大力襲來，竟將她整個人重新推進了流沙裏，甚至陷落到了更深的地方。
“別，別怪我！”漫天的風沙中，尖臉軍師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出去後只怕會報覆將軍，我不能，不能留你這麽個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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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有真正地，作為自己活過一天……
到底，還是有些遺憾罷了。
……
“呼——”
冰冷的空氣進入肺部，李臨夏猛地喘出一口氣來，睜眼是茫茫一片白色。
她怎麽沒死……不對，這裏不是蒼洲沙漠！
“臨夏！”熟悉的清朗男聲在旁邊響起，同時有人熟稔地攬住了她的肩膀，親昵地抱怨道，“我們都跟著車隊這麽久了，到底什麽時候動手啊？”
秦宋！！
李臨夏驚得睜大眼，猛地伸手將人推開，她已經很久不曾與他如此靠近了。
“幹什麽呀！”眼前青年容貌俊朗，雖然說著抱怨的話語，眼中卻是調侃的笑意，“你啊你，簡直就像個小姑娘似得，扭扭捏捏，大男人摟一下怎麽了？！”
李臨夏見鬼了似得看著他，這才發現眼前人似乎年輕了許多，眉宇間都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更像是他們兩人剛認識時候的模樣。
“李臨夏，你到底怎麽了？”秦宋看著她，有些擔心伸出手想摸她額頭，“該不會是這幾天凍得生病了吧？”
“沒事！”李臨夏迅速躲開，目光落在了周圍的景物上，遠處是蒼莽連綿的雪山，唯有中間斷裂開來露出黑色的通路，近處冰雪掛在枝稍上，那是南國少見的霧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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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好像是大臨與盛朝相鄰的邊界，越過這裏便到達南漠。那一年盛朝與血都聯姻，名義上送嫡公主前去和親，實際是要聯合起來攻打大臨。為了破壞這場合謀，她暗中跟隨許久，路上偶然救了跌下山崖的秦宋，便被他給一路纏上，說是一見如故，硬要認她做拜把子兄弟以報答救命之恩。
她本無意深交，卻偶然看見他胸口那塊舊玉，不動聲色試探其身世，逐漸確定他便是爹爹找了二十年的秦主公之子，自己的未婚夫婿！
於是她給父親傳了信，又將人帶在身邊，打算等事情完結後再帶回去。
難道……
猛然意識到了什麽，李臨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果然沒有了那道醜陋的疤痕，也十分靈活自如，完全不像是受過傷的模樣，“現在，是哪一年？”
“天乾三年。”秦宋皺眉，感覺她今天真的是怪怪的，“我說臨夏，你該真不會是生病了吧？”
天乾……三年。
李臨夏握緊手指，果然，她當真是回到了初相識的那一年！
怎麽會，怎麽會發生這樣古怪的事情？
還是，這只她臨死前的幻覺？
“再走沒多久，就要進天塹了。”秦宋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再遲就不方便動手了，臨夏，你若是不舒服便由我替你去，如何？”
李臨夏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毫不作偽的關心，是的，除了對婚約避之唯恐不及，雖然遠遠比不上心頭的那輪明月，但曾經他的確是將她當做好友的。
李臨夏忽然有些釋然，這一次，她再不要重蹈覆轍了。
“不用，我自己便可以。”她開口道，“何況，我也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
“那我就跟著你。”秦宋不以為意，朝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以我的身手，總能幫你殺幾個人！”
看著他故意沒臉沒皮的樣子，李臨夏看在眼裏，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在認識之始，他的確待她赤誠，陪著她赴湯蹈火，甘願性命相托。也是因為如此，在得知他便是自己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婿時，自己心中不是沒有過隱秘的歡喜與期待。
可是，那都是錯的，從一開始就錯了。
李臨夏垂下眼，這一次她不會再放任他的靠近，今夜會有風雪，盛朝車隊必要駐紮修整，因明日便要進天塹，送親使會帶護衛前去探查，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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