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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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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服

楚延心上抽疼,他撫上封皎皎的面龐,抹去了她不知不覺間留下的淚。

“師父,你可曾想過,你不在了,我該如何?”

楚延道:“你的子民需要你,你還有魔界。”

封皎皎抓著楚延的衣襟,近乎抓狂:“我不需要什麽魔界,獨獨一個你,為何如此難求!”

楚延在此刻,確實無法承諾她什麽,他身子本就不適,此刻情緒上湧,心口更加疼了起來。

封皎皎松開了抓著楚延衣襟的手,扶著他坐了下來。

“師父,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究竟該怎麽做,才能救你?”

楚延抓著她細膩的手,對方也緊緊反握住了他的手,楚延見著她微微泛紅的指尖,笑了。

但他此時唇角還有未擦幹的血跡,楚延知道自己此刻笑得比哭還難看。

“是師父對不起你。”他終究還是辜負了她。

“一定要如此嗎?”封皎皎面如死水一般:“真的沒有別的法子嗎?”

楚延搖了搖頭。

“魔域被毀,你也會一同受到牽連,灰飛煙滅是嗎?”

楚延靜默,未答,而是緊緊地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師父,我好恨你。”封皎皎雖是這麽說著,但卻依然緊握著楚延的手:“可我也不敢恨你。”

良久,封皎皎又道:“師父,在那之前,為我披上嫁衣吧。”封皎皎聲音如同羽毛一般,輕的微不可聞。

楚延看著她,看著面前那個自己心愛的人,心又開始痛了起來,雖然對方好像在說一件喜事。

他眼中泛著波瀾,堅定地說道:“好。”

封皎皎找著花非雪的時候,花非雪正在同自己的愛徒下棋。封皎皎眸中沒了光澤,二人見著她的模樣,心下皆是一驚。

花非雪見過如此的陣仗,她明白定是楚延出了事。

封皎皎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並讓花非雪幫自己毀掉魔域。

千年之前,師父是近乎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將魔域裏的深淵封印,而此刻,封皎皎更是不能眼看著她蘇醒過來,再次為禍六界。

這是師父的心血。

除了花非雪之外,天界不會有人幫她,因為事情還未發生。

假如連神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天界的眾仙們,又能有什麽能耐呢。

除了她們二人,沒有合適的人選了。

同樣內心受著煎熬的人,還有花非雪。

自封皎皎說完後,花非雪也再沒說過一句話。鏡晚臨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嘴臉,此刻也心道大事不妙。

過了許久,花非雪同封皎皎靠近了些,她輕輕地攬過封皎皎,說道:“若是你能割舍,我自然也能辦到。”

花非雪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她原本覺得神是不會心痛的,但此刻她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麽是心痛。

可職責所在,她不允許自己心痛。

花非雪會答應,封皎皎並不意外,這本是早就能預料到的事實。

鏡晚臨張了張口,安慰的話像是被堵住了,於是他改口道:“需不需要我做什麽?”

花非雪:“不用。此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你待在神宮裏,不要出來。”

封皎皎和花非雪照著楚延的說法,在魔域周圍布下了結界,屆時他們發動陣法的時候,靈力的波動會引來眾人,反倒會影響封皎皎和花非雪施法,而結界能避免外人知曉。

魔域四周火光燎原,花非雪和封皎皎踏在四周滾燙的巖石上,心無旁騖。

封皎皎問道:“深淵被封印在何處?”

“你想去尋她?”

封皎皎不回,只是定定地向前走去。她不是師父,深淵的封印與她沒有牽連,故而封皎皎感知不到,但師父一定知道。

“我不清楚。”花非雪說道。

封皎皎原以為師父知道的事情,花非雪也會知曉。她本以為花非雪在欺瞞她,後來想了想,欺瞞她又如何呢。如若真的能找到深淵,她又能怎麽做呢?殺的了她嗎?

她有封印加持,若是外人做了什麽,楚延也會受到影響。

唯有一同毀去整個魔域,才是最好的上上之策。

封皎皎同著花非雪出了魔域,花非雪見著她神色淡淡,似是疲累極了:“這兩日是動手的最佳時機,時間越久,封印堅持不了多久,你……”

“我知道。”

“你同他好好道個別吧。”花非雪說完後騰雲離去了。她不需要道別,她明白封皎皎比她更需要時間。

封皎皎回了魔宮後,取出那套她早已準備了很久的婚服。

這套婚服是自師父蘇醒後,她命工匠繡娘每日精心制作,上頭的一針一線都用金絲線縫制,極為華美。

封皎皎指尖撫上金絲線縫制的圖案,乃至上頭垂放著的華麗流蘇,封皎皎都一一盡收眼底。

她原本是極想看師父穿婚服的樣子。現在願望即將實現,她卻一點兒都不開心。

殿內紅燭搖曳,封皎皎遣散了眾多的侍衛侍女,今晚的魔宮,安靜非常。

封皎皎沐浴完後,率先套上了自己的婚服,她的婚服不像楚延那般繁覆,加之紅色本就稱的封皎皎膚色如雪,她對著鏡中的自己,並沒有覺得驚艷之感。

她坐在昏黃的銅鏡前,極力扯出一個笑容。

她反覆練習了多遍,而後放棄了。

楚延也是趁著夜深人靜之時,來到了封皎皎的寢殿。

他沒想到的是封皎皎竟這麽快就穿好了婚服,他看著面前容顏昳麗的女子,穿著婚服的她似乎更加明艷動人了。

“師父,快換吧。”封皎皎雙手拖著婚服,來到了楚延的面前。

她眸中帶著水光,卻依舊強忍著,不讓眸中的淚留下來。

楚延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笑著說道:“多大了,還哭鼻子。”

“我沒哭。”封皎皎吸了吸鼻子。

楚延無奈,接過他手中的婚服,想去裏頭換上,身前的女子卻又開了口:“我幫師父換吧。”

楚延想了想,饒是有些害羞,卻還是答應了。

“師父莫怕,先前我不也給師父穿過麽?”封皎皎故作輕松道。

“我沒有怕。”楚延否認。

他怎麽可能怕,他不可能會害怕,換個衣服而已。

但婚服卻不比平常的衣裳,前者穿起來繁覆許多,套上去一層又一層,封皎皎最終將金冠戴至楚延頭上的時候,對著鏡中楚延的模樣,恍了神。

楚延站起身子,微微向前走了幾步,而後轉過身,看著同樣穿著婚服的封皎皎。

二人眼中具是驚艷。

楚延拖著長長的鳳尾圖案的婚服,走至封皎皎的身前。

封皎皎拿起一旁的口脂,叫楚延抿了抿。

楚延原本想拒絕這些脂粉,但是她想看,他自是不會叫她失望的。

封皎皎又替楚延瞄了眉,甚至還在眼尾處抹了點微微的紅色脂粉。

她早就想這麽幹了,這是獨屬於她封皎皎的愛好。

楚延看著鏡中差點認不出的自己,這般濃妝艷抹,還真有些不適應,幸好只有他們二人看得到。

也不知是紅燭的光影還是兩人身上本就有些燥熱,楚延的臉不似平日裏的那般蒼白,瞧上去倒是微微有了血色。

“師父,你好美。”

楚延擁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身說道:“我愛你皎皎。”

封皎皎閉上了雙眼,眼角有淚滑落,被她輕輕的拂去了。而後她拿起一旁的合巹酒,對著楚延道:“師父,喝吧。”

她挽著楚延的手臂,看著楚延,飲盡他們二人的合巹酒,一滴都不曾漏下。封皎皎確認楚延也喝了之後,終是有了些許的笑容。

楚延身上逐漸傳來暖意,似是還有些頭昏腦脹。

一杯合巹酒而已,怎會醉?

楚延將身子微微向後靠了靠,抵至一旁的桌子,雙手撐著,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封皎皎看著楚延,站在一旁,並未有所動作。

楚延覺的身上越來越熱,他似乎是極為不適地扯開了胸口的領子,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

楚延腦袋昏昏沈沈的,他此刻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只知道怎麽樣讓自己舒服。

封皎皎上前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師父,你醉了。”

醉了?楚延想否認,但是腦內又有一個聲音告知他:“你醉了。”

他可能真的醉了。

封皎皎不由分說,將他打橫抱起,把他放至了身後的床上。

楚延一接觸到柔軟的被褥,覺得舒服極了,於是輕囈出聲,惹得封皎皎渾身上下都熱血沸騰。

她看著師父毫無防備的模樣,咽了咽口水,而後傾身吻住了他殷紅的唇。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襲來,封皎皎淺嘗不能止。

她忽然有一個想法,於是盯著楚延白皙的脖頸出神了好久。

她湊近,唇齒貼著肌膚,在上方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楚延雖是頭昏腦漲,但也清楚面前之人在做什麽,他緊緊地抓著大紅喜被,身子在不自覺地發顫。

封皎皎雙手游離到他的腰封,對著他輕輕地吹著氣:“師父,給我。”

楚延想拒絕,但是手卻不聽使喚,雙手開始幫封皎皎脫大紅的婚服。

封皎皎滿意極了。

醒來後,她看著身旁昏睡的楚延,輕輕吻了吻他的唇,眸中帶著無限的留戀與親昵看著自己的愛人。

她在靜靜地享受著這獨屬於她的時光。

直到日頭高升,她又像是極力控制著什麽,起身,出去了。

待封皎皎走後,楚延睜開了雙眼。

他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撫了撫自己的心口,墨發垂在兩旁,胸前的肌膚更是白皙,還遺留著昨晚的旖旎,更襯得他嫁衣如血。

封皎皎來到魔域,花非雪早早地就在此處等著她。

花非雪對著她道:“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本君從不悔。”

“好。”花非雪說:“那開始吧。”

封皎皎頃刻間匯聚周身所有的靈力,魔域裏頭的熔巖之火瞬時熄滅,天上烏雲匯聚,但強大的結界將魔域隔絕開來,因此不會叫人發現端倪。

而花非雪在另一頭,以神之力,吸收著魔域裏所有的汙穢之氣。

沒有這股汙穢之氣,魔域瞬時就像一盤散沙,可隨意捏碎。

本以為一切都是那麽順利,可就在他們打算松一口氣之時,魔域深處傳來層層的巨大的靈力波動,似是有什麽將要破土而出。

封皎皎知道,這股靈力之中,夾雜著楚延身上的力量,令她無比的熟悉。

她看了花非雪一眼,後者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二人發力將靈力匯聚在一起,而後沖破層層的烏雲,天邊飛過諸多色彩斑斕的流光,都朝著一個方向匯聚。

“在那裏。”封皎皎順著花非雪指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的天邊似是被開了一道口子,裏頭是層層翻滾的黑雲。

封皎皎紅衣飄搖,紅眸乍現,周身魔氣沖天。

“小妹妹,本君就想出來玩會,不給姐姐個機會麽?”

深淵裏傳來一聲清脆的女人的聲音。

封皎皎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

她召來酒舒,酒舒本就是神劍,能號召天地靈氣,封皎皎不給深淵掙紮的機會,匯聚所有的靈力後,朝著深淵攻去。

這一舉本就耗費了封皎皎極大的力氣,看著面前逐漸扭曲的深淵,直至最後消失不見,封皎皎松了口氣。

沒了深淵的支撐,魔域一瞬間土崩瓦解。但封皎皎已然沒有力氣逃脫,是花非雪扛著她,在魔域轟塌之前,將她帶到了外間。

“都結束了。”

“嗯。”

“你。”花非雪看了看她:“沒事吧?”

封皎皎像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轉身回了魔宮。

魔宮的一切都很安靜,井然有序,大家都按部就班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只有封皎皎知道,她再也等不到那個人了。

她看著桌上已經繡好的手帕,將它拿在手上,看得出神。

帕子上頭繡了一只瞇著雙眼的小狐貍,在太陽底下曬著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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