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雪（三）

“若是她來見你，你願意原諒她嗎？”花非雪試探。

原諒嗎？不，他不知道。

但要說恨，他也是不恨的。當時醒來就跑的原因無非就是害怕再次造到毒手。現下事情明了了，無非就是細節上的差距。

他就是氣不過而已。

楚延閉上雙眼，眼角有淚流下，劃過他的臉頰，淌進漆黑不見的泥土中。

封皎皎隱匿身形，就站在不遠處。她知道師父發現不了她，但是花非雪一定能。

這位魔族君王耳聽八方眼觀六路，自然沒有錯過楚延落淚。

她的心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揪起來了一般。

她很想沖上去把師父帶回魔宮，鎖起來，日日只見她一人。

可是理智又告訴她，不可以。

他是師父，曾經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她不能這麽做。

花非雪動容，良辰美景，美人哭泣，她擡起纖纖玉手環住楚延腰身：“不哭了不哭了，乖。”

楚延莞爾，眼尾餘紅未褪去，又被逗笑了，擡袖擦了擦淚漬，並不說話。

“那咱就不原諒她了，氣死她。”花非雪意有所指朝著某個地方望了望。

封皎皎感受到了挑釁的氣息，差點沒忍住沖出去。

若是過去的自己，必然一言不合就開殺，現在畢竟在高位那麽久，封皎皎也逐漸收斂了許多的脾性，她知道此時的自己須得忍住，須得安分，須得……

封皎皎暗罵一聲，越想越氣，最終按捺不住走了出去。

楚延聽到不遠處的異動，轉眼，就看到封皎皎從不遠處走向自己。

“阿意？你回來了？”

此時花非雪的手依舊抱著楚延不放，她也沒想到封皎皎就這樣會出現。

“哥哥，你不回家燒飯，我都餓死了。”一面說著，一面環過楚延的纖腰，將他帶到自己懷中。

“這位是？”

“一位舊交。”

封皎皎不以為意，揚眉道：“哥哥是我的。”

花非雪掩袖斂去神情，用傳音術與封皎皎交談：“剛剛還幫你說話來著，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

封皎皎同樣回擊：“你碰到他了，我說過，不許碰他。”

楚延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想將知意介紹給花非雪認識，卻沒想到她們盯著對方不放，一時之間也不好插話。

到底還是花非雪開了口：“天色已晚，我也回了，不然我那小徒弟可不好對付。”忘了一眼楚延，對著他做了個口型：保重。

楚延點頭示意，望著花非雪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出聲。

四神之中，他和花非雪最為熟稔。

“哥哥，她已經走很遠了。”

封皎皎出聲，打斷楚延的思緒。

楚延望著她，忽而想起那股熟悉的感覺。

“話說，阿意你是哪裏的小妖來著？”

封皎皎沒想到楚延會突然這麽問，她還沒縷清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楚延就這麽看著她，眸光清澈堅韌，她不敢直視他。

“哥哥為何……突然這麽問。”

“突然想起，你只說自己是別處來的小妖，相處了這麽久卻沒告訴我你是打哪兒來的。”

“就，隔壁那座山！”封皎皎手指向不遠處，話說出口當即後悔，因為這同時也是魔宮的方向。

楚延循著封皎皎的指向望去，俞火山隱匿在天邊的黑雲之中，若隱若現。

俞火山往前十萬裏處，便是魔宮入口。

莫非這丫頭和魔族有什麽聯系？

楚延頭疼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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