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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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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招

她這一招攻勢並不兇狠,僅用了不到兩成的勁力,自然是不可能傷到祁宥,但卻旗幟鮮明地亮出了她的立場,並帶著一股極重的挑釁意味。

祁宥面色未變,掌風一帶便輕松化解了這一招。

“放肆!”一旁赫連碧大怒,呵斥道。

殷梳目光不偏不閃地直視著祁宥,嗆道:“教主若實在想要伽華聖典,我身上也有,教主想試試嗎?”

她擡起手,曲起的指尖上縈繞著熒熒幽火。

祁宥冷冷地看著她,微擡嘴角:“不錯,這次任務你長進很大,都敢要挾我了。”

赫連碧則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繼而仰天大笑,道:“你怕不是昏了頭了,竟敢要挾教主?你忘了你自己幾斤幾兩了嗎?”

這話刺耳,令人心生不悅。

須縱酒難掩怒火,手已經壓在了刀柄上。但是他馬上想到了他們身上都極有可能懷有那個能催發殷梳體內不由人毒性的詭異陶笛,又極力忍隱下來,只是目色冰冷地盯著赫連碧提防著他動作,餘光則向湖面掃去。

江湖傳聞湮春樓教主祁宥武藝高絕、心狠手辣,但其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也都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真容。

此番一見,看到祁宥的功力的確深不可測,再加上赫連碧的纏鬼劍和環伺在碧波灣周圍埋伏,他們若想正面取勝的確很有難度。

但碧波灣地勢開闊,如今他們四人僅直接面對祁宥和赫連碧二人,想要帶著剛找到的伽華聖典殘卷脫身離去應當不會沒有機會。

唯一的變數,就是殷梳體內的不由人……

想到這裏,須縱酒關切又擔憂地看向身側的殷梳,只見她昂首直視著湖心亭上的祁宥,目光不偏不倚,毫無懼色。

她渾身的風采是這般迷人,須縱酒心裏一動,又想到殷梳剛剛挑釁祁宥的舉動。他慢慢品出其中的意味,心又逐漸放下幾分。

殷梳絕不是一個莽撞的人,她定然是有把握這次不會再被他們借毒性操控。

察覺到他的目光,殷梳也側過頭來,朝他露出一個叫他安心的笑。

她一雙杏子眼裏仿佛盛滿了璀璨的星子,她天性一直是這樣爛漫,根本看不出經歷過的那麽多苦痛。

須縱酒再次暗下決心,離開此地後,一定、一定要盡快幫她祛除體內毒素。

她須得無羈無絆振翅翺翔。

殷梳則在心中讚嘆她與須縱酒的默契,一個眼神她便知道須縱酒明白了她的意圖。

她又看向祁宥,清了清嗓子,似是溫言勸說他道:“教主這是何必呢?如今你想要的殘卷是在我們手上不假,但是我們是絕不會將它交給你的。我或許不是教主的對手,可惜也不是能任你搓圓捏扁的人。大不了我們拼個玉石俱焚,到時你又能如何呢?”

祁宥神色淡漠,仿佛沒有把她說的任何一個字放在心裏。

殷梳迎風玉立,她訝然地發現長期以來祁宥以及湮春樓對她罩下的陰影竟不知何時開始慢慢散去,而她對他們恩怨難分的糾葛心緒也不再時時刻刻占據她心底。

她現在一心一意想的,都是怎麽和她身邊的夥伴一起逃脫眼下湮春樓布置的天羅地網。

她左手慢慢運轉功法,輕柔的掌風朝殷莫辭吹拂了過去。殷莫辭微微一怔,便讓她取走了他懷裏的伽華聖典下卷。

殷梳將殘卷窩在手裏,朝祁宥綻開一個天真的笑容:“若教主步步緊逼,我便毀去殘卷,你待如何呢?”

祁宥平靜無瀾的面色終於有了一絲波動,而赫連碧更是又驚又怒,大喊道:“你敢?”

伽華聖典蘊含至上功法,他不相信有人能下手毀去。

原本沒有祁宥示意,赫連碧不會輕舉妄動,但此刻他忍無可忍,從懷中掏出了那個陶笛。

見其餘三人面色一沈,尤其是須縱酒眼中壓抑的怒火繃到了極點,赫連碧得意一笑,沖殷梳轉動著手中的陶笛。

陶笛冰冷的釉面,映出她瞬間冰冷的眼眸。

殷梳嗤笑了一聲,終於給了他一個眼神,譏諷他道:“你好歹是一個堂主,便只有這種威脅人的本事。不過凡事有再一再二,不會有再三再四。還能不能控制我,你大可一試。”

她不再臣服,不再恐懼,飛速運轉體內伽華聖典的心經。

看到她的舉措,祁宥淡淡地開口:“心經的確可以暫時抵禦不由人的毒性,不過你現在根本還不能完全駕馭心經,以毒攻毒猶如飲鴆止渴,你又能硬抗幾回?”

須縱酒心中既驚又痛,沒想到殷梳竟又要傷及自身。到了如此境地,他再難忍怒意,一道刀光朝赫連碧面門劈去。

赫連碧有恃無恐並未防備,差點被刀風掀翻。殷梳一把拉住了須縱酒朝他搖了搖頭,不想讓他在這種情況下為她出頭。

赫連碧站穩了身子,剛準備出口再譏諷兩句,這時沈默已久的萬鈺彤開口了。

她一直蹙眉看著湖面,此時慢慢擡起秋水般的雙眸,瞥了一眼祁宥,緩緩開口:“你們這樣行事,實在是令人不齒。湮春樓好歹也是蜀南第一大門派,難道就沒有別的能上臺面的手段嗎?”

祁宥看了她一眼,似是被她言語所激,對赫連碧命令道:“收起來。”

赫連碧不敢違抗,依令將陶笛收回懷中。

祁宥如此陰晴不定反覆無常,須縱酒雖覺得不解但還是松了一口氣,他看向殷梳,卻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恐懼。

還不待他再細看,祁宥忽然笑了一聲,他開口:“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來打一個賭?”

“什麽賭?”殷梳擡起頭警惕地問他。

他緩緩抽出劍,劍尖指向湖心,漫不經心地開口:“你若能接住我三招,今日我便從這裏撤走。若不能,我們接下來還是該如何就如何。”

殷梳幾乎毫不猶豫地就應道:“好啊!”

她朝須縱酒自信地笑了笑,須縱酒會心朝她頷首。她又將手中的殘卷又送還給殷莫辭,抽出袖中軟劍朝祁宥橫掃而去。

祁宥身體立於原地未動,橫劍接下這一劍,兵刃錚鳴,裂石穿金。

第一招。

眾人感受到兩人劍氣中裹挾的逼仄鋒芒,心中均是一凜,江湖傳聞誠不欺人,這個湮春樓教主的功力竟已趨化境!

殷梳勢如破竹,祁宥則化守為攻揮出縱橫劍氣劈向她下盤不讓她落在湖心亭上,欲將她打落入湖中。

殷梳手中劍流光乍閃,矮身以一個十分刁鉆的角度從亭子邊緣滑過,身形如電架住了他這一劍。

第二招。

二人均劍法精湛,每一劍都蘊含了千變萬化,眾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祁宥翻手劃出一劍直逼殷梳面門,劍氣橫空,霎時湖水翻滾震顫。而殷梳縱身一躍,一劍刺穿湖面,如貫長虹。

第三招,二人仍未分出高下。

殷梳已經穩穩落在祁宥身後,祁宥面色未變,瀟灑收劍道:“我自會遵守諾言,今日就放過你們,不過……”

他轉過身,眼中含著一絲譏誚,看向殷梳說:“你如此急不可耐地要叛出湮春樓,不想和我們為伍,可你心心念念的武林正道就真的是你所想的那般嗎?”

殷梳回想這些日子一來的經歷,稍一猶疑便回答他道:“自然不是。”

祁宥面色轉厲,質問她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這樣天真,奢望一些不會屬於你的東西?”

殷梳蹙起雙眉,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祁宥沒有再言語,他雙手向外一拍,蘊含其中的內力隨著水波蕩開,山谷中一時間回蕩著波浪翻騰的巨響。

眾人還未理解他這一舉動的含義,湖水對岸的湮春樓教眾接收到信號,紛紛抽出刀兵,呼聲震天。

這個情景實在有些詭異,祁宥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殷梳感覺心下湧上一陣不安,問道:“你這是何意?”

祁宥臉上掛著冰冷的笑意,開口:“如你所願,我會帶人撤走。”

須縱酒皺緊眉頭,絕不相信祁宥今日會這麽輕易放過得到伽華聖典的機會。

經過之前在萬家堡的那一番經歷,他們原本就在武林中頗引人註目,如今雖沒有人明著來追捕他們,但暗中必定有人在搜尋他們的蹤跡。而湮春樓的行蹤更是備受矚目,今日湖心亭一戰本就動靜不小,再加上祁宥現在這般陣仗,這個消息怕是很快就會傳遍……

須縱酒靈光一閃,忽然抓住了關竅,他暗道不好,厲聲問:“祁教主是想要將今日之事傳播出去,叫全江湖都知道?”

祁宥笑而不語。

這就如同默認,湮春樓向來行事狠辣,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今日之事傳出定會引起武林中猜疑紛紛,祁宥親自出馬碧波灣圍剿,聲勢浩大,令人很難不會往伽華聖典的方向猜測。再加上他竟無功而返,這豈不是進一步坐實了是因為他們手握伽華聖典的猜測……

想到這,殷梳不由遍體生寒,咬牙切齒道:“教主果然好手段,想要借刀殺人?”

祁宥輕笑一聲,反問:“不知正道中人猜到你們得到伽華聖典之後,會不會和我一樣仁慈地放你們一馬?”

說完,他翩然離去。

殷梳怔然地立在亭上,忽然如同支持不住了一般,撐著手中劍彎下了身子。

眾人大急,忙上前察看她的情況。

見須縱酒搭著她的手腕欲給她傳輸真氣,殷梳捂著胸口,抽回手制止道:“不用,我沒事,只是……”

只是即使沒有陶笛催動,違逆施毒者心意,體內的不由人還是被催發了幾分而已。

須縱酒滿面憂色,見到同樣面色覆雜、捧著秘籍的殷莫辭,下定決定開口道:“剛好找到了伽華聖典,我們不如先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殷梳擡頭看他。

須縱酒柔聲說:“一個能為你祛毒的地方。”

他環視眾人,又接著說:“也是一個或許能告訴我們為什麽伽華聖典在殷氏手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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