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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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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

司遙走後的第一年,溫如蘊每天呆呆地站在院子裏,等司遙兌現承諾,來接他走。

一年過去了,梅樹長勢喜人,已經比去年要粗了一圈,也高了許多。溫如蘊從冬至等到開春,從花開等到花謝,等到新雪初霽,柳條抽芽,她依舊沒有來。

僅僅一年,司遙的臉已經在腦海中有些模糊,就如同處在水裏看岸上的人,怎麽也看不清。

溫如蘊害怕自己忘記司遙,於是提筆畫了一幅司遙的畫像,一襲紅衣,一柄白玉劍。

紅衣似火,白劍勝雪。

在幼年印象中,畫中女子是何等風光恣意,神采飛揚,待自己又是無比溫柔,事事依他。

到了第二年,溫如蘊已經知道,她不會來,他叫了四年的姐姐,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再也不會來。

只是溫如蘊抱著僥幸心理,每日都會站在廊檐下,靜靜地望著梅林外,她離去的那個方向,期盼她的到來。

第三年,他已經徹底忘記了司遙的樣子,只依稀記得她喜愛穿紅衣,還有一柄白玉劍,常常在一個地方幹坐著熬湯,還是煎藥?

第四年,老道修煉突破未果,駕鶴西去。溫如蘊不再等她,他將她的畫找來鐵盒子鎖上,潛心修煉,只等飛升。只是心中依舊記得,有個人將他帶到這裏,拋棄了他。

鐵盒不知被放到哪個地方。終日枯燥修煉,還要帶幾個比自己要小的師弟。

溫如蘊在感到疲弊時,常常會透過窗牗看向院中梅林,自九歲起就陪伴自己的梅林,淡淡的清香會驅散他一天的疲勞,只是有時候常常會想起她,卻忘了她的模樣,聲音。

溫如蘊在十八歲這一年成功飛升,他遇見一個特別的女子,往他死水般的生活中擲入一顆石子,漣漪自水面層層暈開,亂了他的心房。

後來,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一不是往他心中擲入一顆又一顆石子,到最後,心底一攤死水也因她變得沸騰,翻湧不止。

溫如蘊一見到司遙就會心跳變快,不見她時會止不住地想她,在她撞破自己彈琴時的嘲笑而感到羞憤和自愧,因為他並不想讓司遙看見自己短的一面。

溫如蘊想,這應該就是話本中所說的,喜歡。

可他面對司遙,總是很別扭,不敢表明心跡。想與她多多相處,卻總被她不解風情的話語氣個半死,到後面,溫如蘊也不知該作何了。

某日回到道觀,在整理屋子時,無意將一個發舊的鐵盒子翻出來,鐵盒子周身附有法力,這才讓它保存一百多年。

打開鐵盒,他看見一幅熟悉而陌生的畫,記憶中那幅無比精致的畫,在如今看來是如此潦草。

畫中人的紅衣被紅顏料糊成一團,就連手中那劍也是歪歪扭扭,烏發,白膚,五官模糊,分不清鼻子眼睛。

女子紅衣,烏發,白玉劍,溫如蘊認出來,所畫的人就是司遙。而司遙熬的不是藥,是孟婆湯,她整日坐在一個地方不是為和人聊天,是為送別人去投胎。

隨著畫重見天日,封塵多年的記憶也隨之而來,原來當初拋棄他的,便是司遙。

自凡界恢覆記憶以來,委屈,歡喜,生氣,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溫如蘊難受了許久。

可如今看著眼前的人,他想,或許失一趟憶也是不錯的,至少司遙也喜歡上了自己,凡界這一趟,值。

司遙試探牽上溫如蘊的手,握緊,他沒拒絕。

她問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鬼界,我熬湯的地方,我想起來了。所以,你說的話還作數嗎?”她將二人緊扣的手舉到跟前輕輕晃動。

溫如蘊極力壓下唇角,歪過頭,語氣似勉強,“將就作數。”

司遙看他這副小傲嬌的模樣,眉眼彎彎:“那就是作數,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溫如蘊默默紅了耳朵,悶著聲音“嗯”了聲。

神武殿已經出現在視野範圍內,司遙又道:“阿蘊,對不起。”

溫如蘊止住步子,轉過身,認真沖她道:“我說過,不用道歉。”

司遙還欲說什麽,溫如蘊已經一把牽過她,往神武殿走去。

殿門開啟,帝君負手站在殿中,看樣子,早已等候多時。

“司遙,陌玉,你二人來了。”

司遙與溫如蘊抱拳行禮。

司遙道:“稟帝君,經查證,屠我梵音國的兇手與近年屠害村鎮的兇手乃同一人,且極有可能是位神官。”

梵音國為痋蟲所滅,而陸鈺能控制痋蟲,又出現在小鎮,為他口中所說的“大人”布置案發現場,本末兇手是同一人,早已達地知根。

帝君頷首,他自袖中拿出銅牌,大寫的“憫”字刻在牌正中,“我已派人去查過,這枚令牌出自靈澤國國師憫塵之手,乃國師的身份令牌,或許可以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

司遙接過令牌,心中一動,不由得看向溫如蘊,溫如蘊也是神色一淩,憫塵,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稱呼,便是助五皇子拉下太子,令溫丞相家倒臺的元兇。

憫塵國師現下便入住皇宮,為皇帝煉丹祈福,尋長生之道。黑衣人既送來這枚令牌,想來有他的道理,那幕後之人與這國師有什麽關系也說不定。

帝君道:“司遙,既然你是痋蟲案其中受害者,這緝拿元兇的任務授予你,最為合適不過。”

帝君拂袖一揮,金光閃爍,司遙手中出現枚方方正正白玉牌,玉牌上沒有字,表面光潔如初。

可司遙知道,這是一枚能調動司法殿神兵的令牌,司法殿,乃上天庭戰力所在。心中大為震撼,她道:“帝君,這……”

帝君:“你且收下便是。”他轉頭看向溫如蘊,“陌玉,接下來你的職責便是輔佐司遙捉拿元兇,望你二人齊心協力,互為犄角。”

司遙與溫如蘊同時拱手道:“定不負帝君所望。”

帝君點點頭,看向二人眼中滿是欣慰,“元兇伏法後,全權交由你來處置,我得去一趟萬鬼坑。”

司遙瞳孔一縮,“您親自去,不用分身?”

溫如蘊眉頭亦緊鎖。

帝君點頭,“萬鬼坑暴動愈發頻繁,且鬼王相互吞噬的現象也頻頻增多,現在已經有幾個格外厲害的鬼王誕生,不能再由它們繼續互噬下去。若只靠分身,我恐制不住他們。”

加之萬鬼坑對法力有限制,任誰進去法力都會被壓至兩成,純靠分身想要收拾鬼王,已經力不從心,只能本體親自下場。

“可封印還在,您怎麽出來?”司遙問道。

封印乃帝君傾盡全力而下,帝君進入萬鬼坑只會剩下兩成法力,僅僅靠這兩成法力,又如何闖出全盛時期布下的封印?

帝君聽後淡然一笑,“便是出不來也無妨,少一個帝君,也會有下一個補上。留在萬鬼坑內,阻止鬼王誕生,也不錯。至少,也能為天下除去一個隱患。”

帝君之位,非神官能決定,乃天定。

若是這個位置空缺下來,天道會選取一位舉備懿行,公平公正,且心懷蒼生之神來做。

如果找遍整個上天庭也沒能尋到符合條件的,天道寧願去凡界找。找到後,會擢此人飛升,冠以功德之光滌身,將他推上帝君之位。

上一任帝君為救蒼生,與熒惑罪神同歸於盡,帝君之位為此空閑好長一段時間,就在上天庭快為了這個位置而亂套之時,一凡界之人陡然飛升,被天道推上此位,便是如今的帝君。

既然帝君心意已決,旁人自不能再過多幹擾,二人選擇緘默。

“好了,你們去吧,我也該動身了。”帝君道。

“是,帝君。”司遙與溫如蘊退出大殿。

路上,迎面走來一男子,擋在司遙跟前,神色肅穆,一絲不茍,正是鶴夢疑。

鶴夢疑道:“上天庭我逛了個遍,沒有感知到宴清的心。”

司遙眼前一亮,道:“鶴夢疑,你來得正好。”她補充道,“上天庭沒有,興許靈澤國皇宮內有,我們現在去一趟凡界,你好好感受感受,皇宮內有沒有你弟弟的心。”

黑衣人奪了鶴宴清的心,這回有鶴夢疑在,這下不用擔心誤傷他人,就能精準找到他,那結界,自然也不用在乎。

聞言鶴夢疑神色凜冽,眼中盡是殺氣,“帶路,現在就走。”

“好。”司遙牽上溫如蘊,給他解釋,“這是我們途徑靈城時遇見的守護神,清夢神君,鶴夢疑。”

溫如蘊朝他行禮,“清夢神君。”

鶴夢疑顯然急於尋找殺害弟弟的兇手,連禮節也顧不得多少,匆匆點頭,以示回禮。

溫如蘊見狀,道:“阿遙,我們出發罷。”

司遙點頭,當即朝著靈澤國前去。

甫才落地,手中玉牌一閃,感知到玉牌存在的司法殿神兵閃至幾人跟前,他朝司遙行禮道:“大人。”

司遙也不客氣,直問道:“皇宮內可有可疑人員出走?”

神兵:“屬下等分別守在結界四周,暫無可疑人員出現。”

那就是還在皇宮內了,司遙在皇宮附近設了個更大的結界,將原本結界籠罩在裏,神官與邪祟厲鬼皆不可出。

接著,司遙召出四乙,舉劍朝原來的結界一劈,空氣無形流動,結界碎了。

還未等司遙發話,鶴夢疑就已率先化作流光飛往皇宮各處,去感應弟弟的心臟所在。

至於司遙,行至半路,胸口突然一燙,她止住步子,負手捂住發燙的心口。

溫如蘊一臉緊張,“怎麽了?”

司遙將白玉令牌塞至溫如蘊手中,“陸鈺在殺人,我得去阻止他,你拿著令牌,去助鶴夢疑,若是你們打不過那人,就動用玉牌,找司法殿的神兵相助。”

不等溫如蘊回答,司遙施展縮地成寸之術朝著陸鈺的方向而去。

溫如蘊握緊玉牌,不知想到什麽,他顯露身形,隨手抓了一個宮人,眸光幽如深潭,似要將人吸進去。

“你們國師憫塵,現下在何處?”

宮人呆呆地望著他漆黑瞳孔,猶如會說話的木頭人,“在,在保寧殿。”

溫如蘊輕聲道:“現在給我帶路。”

“好……”

一番折騰,天色已然暗淡,漆黑的幕布籠罩了整片天。

司遙發現,陸鈺現下所在的城池,果真如他所說,乃“神棄之地”,此處沒有神官坐鎮,靈力稀薄,就連邪祟也極少。

此時整座城被一道結界籠罩,城內,火光肆溢,哀嚎聲連天,城中滿是亂爬的痋蟲,一旦找到活人,便不客氣將他吸成人幹。

陸鈺走在街道正中,痋蟲群自動避開陸鈺,朝周圍亂竄的人襲去。陸鈺看著自他身邊跑過的人群,眼中帶著玩味,好似將這些人當作盤中之餐,只等他來挑選。

很快陸鈺一把拉住個孩子,狂笑道:“總算讓我逮著一個了,哈哈哈哈哈!”

他將小孩腦袋掰到一旁,露出獠牙,準備朝他咬下,不料一道藍火朝他面門打來,陸鈺被迫放下小孩,捂著臉,大喊:“誰?誰敢襲擊小爺我?!給老子出來!”

藍火以司遙為中心,迅速擴展開來,將地上痋蟲焚燒殆盡,接著不等陸鈺再吼,四乙直直刺向他喉間,捅個對穿。

陸鈺捂著喉嚨,口中發出“嗬嗬”殘聲,司遙拔出四乙,又是一劍捅向他丹田,將他釘在地上。

腳底踩上他喉間,狠狠碾壓,司遙心底怒火中燒,朝他問道:“你怎麽來到這的?”

見是司遙,陸鈺臉上先是閃過一陣慍怒,後突然露出森森詭笑,“當然是傳送陣啊,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趕來了,那死鬼呢?”

司遙聲音如卒了冰,“自然被我捉到上天庭去了。”

聞言,陸鈺哈哈大笑,“我就說他是個狂妄自大的蠢貨哈哈哈哈!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還主動提議要把你引走,再解決掉。”

“這下倒是把自己送上門了吧?!哈哈哈哈哈!”

“呃!”

司遙踩向他喉嚨的腳更加用力,“你背後主子讓你來收集百姓亡魂,意義為何?”

陸鈺艱難道:“你自己猜?!哈哈……呃……”

“你主人屠那些村鎮,又是為何?”

陸鈺不再說話,只是笑意盈盈死死盯著司遙。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主子之所以殺這麽多人,目的就是為了讓萬鬼坑暴動是吧。”

陸鈺臉色一扭,“你怎麽知道?!”

司遙想,她猜得沒錯。

這些年帝君不斷擊殺一些厲害的鬼王,鬼王誕生的速度比不上新鬼入萬鬼坑的速度,眼看萬鬼坑的鬼越來越少,於是幕後之人開始專挑人多的村鎮下手。

而村鎮治安不如城縣好,所以犯殺業的人也就更多,這些人死後想投胎,自然免不了要祛除身上怨氣。

據司遙所知,想要祛除怨氣的這些鬼中,有一半會選擇跳渡河,可能從渡河游上來的鬼寥寥無幾,游不上來的鬼,只能順著渡河流入萬鬼坑。

十多年來那人陸陸續續屠了這麽多村鎮,死的人不計其數,如此一來,無聲無息進入萬鬼坑的鬼自然也就增加不少。

到最後,鬼與鬼之間相互吞噬,壯大,鬼王誕生的速度越來越快,鬼王也越發厲害,到了最後,免不了要引得萬鬼坑暴動,因為,鬼王廝殺到最後,將會誕生最強的一位鬼王。

說不定,最強的這只鬼王還能沖破帝君封印,造成人界大亂。

可這也只是司遙單方面猜測,其中還有諸多疑點。

上天庭許久未有心神飛升,是否出自幕後之人的手筆?這人屢次三番想要收集亡魂又是為了什麽?且收集亡魂只挑所謂的“神棄之地”,普通地方的亡魂他都不碰。

司遙看著神色扭曲的陸鈺,淡淡道:“你管我怎麽知道。”

腦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阿遙,清夢神君沒有找到兇手,不過,我去找了憫塵住處,發現人早就跑了,其餘東西也沒帶,房間內有殘餘傳送符的痕跡。”

司遙一怔,想來人早就在他們進來時就開啟傳送符跑了,如此,司遙看向陸鈺。

“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你主子所做一切目的,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陸鈺依舊一臉輕狂,滿不在乎,“有種你下手啊,哈哈哈哈我才不怕你!!”

司遙笑道:“你是覺得你主子還會來救你嗎,實話告訴你,你主子憫塵,他早就跑了,他拋棄了你與另一只鬼。”

陸鈺臉色一僵,“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又一笑,“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說這話騙我,就是想看我恐懼是吧?!我偏不如你願,我不信我不信!我就不信!哈哈!”

司遙看著還在狂笑,一臉無所謂的陸鈺,內心不禁扶額,這蠢貨把自己主子賣了都不知道。

後傳音給溫如蘊,“阿蘊,我問到了,那幕後兇手就是憫塵,你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弄到憫塵的畫像。”

“好。”溫如蘊道。

關掉傳音,司遙松開腳,迅速往他身上刺上幾道,直到把他刺來重傷,動不得,也說不出話,只能轉動眼球死死盯著她後,她才收手。

也不知他主子還會不會來救他倆,先將陸鈺送去司法殿再說。

運氣好的話,或許司法殿能撬開這倆的嘴,問出一些東西。

迅速將陸鈺送到司法殿,司遙回到仙府,白玉京街道旁,仙府門口那棵歪脖子樹下,立著一位玄衣青年。

溫如蘊在此等候司遙多時。

司遙一見溫如蘊,一身疲憊拋卻腦後,腳下步子不禁加快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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