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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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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柳凝垂淚回握住她的手,“蘊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就算不用你說,我也會救這個孩子。”

聞言,秦弦月一把抱住柳凝,“阿凝,謝謝你!真的謝謝!。”她語無倫次道。

柳凝回抱住她,“那你怎麽辦?難不成真的要聽命嗎?弦月……”

秦弦月松了手,她面帶譏笑,“國主求永生之道,憫塵國師當下得勢,又剛好站隊那昏庸無能的五皇子,現在他們連太子都能拉下去,我們不過是臣子罷了,區區蜉蝣,怎能撼樹?”

“阿凝……這都是命啊!”

“我秦弦月,絕不受此侮辱,阿凝,此次一別,天人永隔,望你珍重。”秦弦月臉上滿是決絕。

柳凝呆呆地楞住。

是啊,秦家滿門忠烈,即使秦弦月嫁到了丞相府 ,骨子裏依舊是秦家骨,如今要受此屈辱,她怎會甘願屈服。

可是,明知道結局,她的心依舊絞著疼,不甘心啊,憑什麽,奸臣當道,忠臣被迫害。

已經沒有多的時間了,秦弦月起身匆匆來到溫如蘊身旁。

她掀溫如蘊頭上的兜帽,此時溫如蘊的嘴巴被堵住,身上繩子五花大綁,他死死掙紮,露出的手腕被繩子磨得通紅,可就是掙紮不開。

他的臉被憋得通紅,眼角也泛紅,他望著秦弦月,眼中滿是乞求,只是在搖頭。

秦弦月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撲過去一把抱住兒子,抱著他的腦袋,邊哭邊道:“蘊兒啊,我的蘊兒,阿爹和阿娘走後你要好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阿娘也舍不得你啊……”

溫如蘊依舊在掙紮著,急得甚至想用腦袋撞墻,他快崩潰了。

這時秦弦月忍痛拿出染了迷香的帕子,捂在他口鼻處。

迷藥很快見效,溫如蘊停止了掙紮,閉眼靜靜靠在她懷中。

司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

沒想到溫如蘊的劫這麽快就到了,八苦中的愛別離,與至親至愛之人分離。

這對於沒有記憶的溫如蘊來說,確實夠苦,只是今天一過,就意味著溫如蘊隨時可以歸位了。

所以從今天開始,她得時時刻刻註意著溫如蘊的安危,不然自己的大劫還沒有過,不能歸位,而溫如蘊一個不小心死了,到時候一歸位,準會來找自己算賬,凡人司遙對上神官溫如蘊,結果可想而知。

秦弦月將兒子扶起,司遙也來幫忙,二人合力將溫如蘊扶到床榻上。

越看只會越不舍,秦弦月狠下心來不讓自己再看兒子,她從側門出了府,臨走前,她又沖柳凝母女二人又行了一個大禮,秦弦月拉著司遙的手,“阿遙啊,以後阿蘊弟弟就交由你了。”

司遙鄭重點頭,不說秦弦月對自己的好,就算是為了自己,也得好好保護溫如蘊,不能讓他沒了。

秦弦月轉身回府,背影決絕。

司遙再一瞧,柳凝已經跪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很快大理寺的人已到了丞相府,府中兵荒馬亂,溫丞相於人群中大喊:“奸臣當道,國主被蒙蔽雙眼,太子也遭奸人陷害。我溫州南一心為民,自問從未做過對國家不利之事,卻落得個如此下場!”

“國主糊塗!”

說罷,一把火點燃了早已撒上烈酒的丞相府,拉著妻兒趕赴火海。

周圍都是權貴居住之地,一個處理不好就會燒到隔壁,大理寺的人急忙救火,等火撲滅以後丞相府燒了大半,他們最後在一堆灰中找到了丞相一家三口焦黑的屍體。

其餘人都被押送走了,丞相府徹底成了一座空府。

許是迷藥藥效有些重,又或是溫如蘊身體太差,等他醒來已經是兩天後了,期間司遙一直守在他身旁。

她生怕溫如蘊睡著睡著就睡死過去。

溫如蘊睜開眼,看著守在床邊的司遙,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阿爹阿娘呢?”

司遙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是無力的,她直白道:“節哀,丞相與丞相夫人已經自焚了。”

沒有想象中的哭鬧,溫如蘊聽聞後只是呆呆地看著帳頂,不再說話。

見狀司遙把溫如蘊扶起靠在床頭,去桌子邊端來白粥,“你已經睡了兩天,先吃點東西吧。”

溫如蘊神色麻木地看著前面,雙眼空洞,身上找不到一點活氣。

司遙直覺不好,溫如蘊已經沒了活下去的意志,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

她道:“你應該也知道,其實太子謀反本就是五皇子和國師設的一場計,若是想替你父母報仇,那就活下來。”

“只有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如果連你也死了,那丞相和夫人就白白犧牲了。”

溫如蘊睫羽輕顫,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他從司遙手中接過白粥,開始喝起來。

兩天沒進食,溫如蘊餓得手抖,喝粥的時候勺子裏的粥總是被抖落大半,見狀,司遙想接過碗餵他喝,“我來餵你吧。”

溫如蘊拒絕道:“不用,我自己來。”

他一口一口喝著粥,司遙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從書桌上扯了一張紙開始折,不一會一只兔子就折好了。

她將兔子隔著被子放在他腿上。

司遙再擡眼時,溫如蘊已經喝光了一碗粥,她接過空碗放回桌上,轉身發現溫如蘊還在看著那只兔子。

她坐到床頭,將兔子拿起來放進他手中,一如小時候那般,每次她戲弄玩溫如蘊時,他總會悶悶不樂,往往這個時候她會折一只兔子哄他,哄著哄著人就哄好了。

可這一次,貌似哄不好他了。

溫如蘊聲音嘶啞,他道:“阿遙,我沒親人了……”他的眼睛很紅,眼中全是血絲。

司遙蓋住他的手背,“你還有我,我陪著你。”所以千萬別死,求求了。

溫如蘊徹底哭出了聲,他崩潰地抱住自己,任由沾了淚水的發絲糊了滿臉,接著,他又緊緊抱住司遙。

司遙被他抱住,渾身不適,身體僵硬,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

半晌,她還是伸出手,輕拍他的背,溫如蘊卻又一把推開司遙,轉過身開始吐,將喝下的粥吐得一幹二凈。

司遙慶幸他沒吐到自己身上,不然這可忍不了。

等他吐完,司遙找來帕子給他,讓他擦嘴。

溫如蘊擦完嘴,想到什麽似的,突然跌跌撞撞跑下床,司遙趕緊扶住他,“你要去哪兒?你現在身體太差了,還不能亂跑。”

低頭又看見他光著腳,這間屋子裏可沒鋪軟墊啊,俗話說病從腳底入,萬一他因此受寒了那可要命,司遙又道:“先把鞋穿上好嗎?”

“我的東西,我要找我的東西。”溫如蘊想往外走,奈何沒有力氣,被司遙強硬地拉回床尾坐著。

拿他沒辦法,司遙扶住溫如蘊雙肩,一字一句認真道:“先把鞋穿上,我慢慢陪你找。”

溫如蘊楞楞的望著她,反應遲鈍的找到鞋穿上。

司遙幹脆拉住溫如蘊的手,“去哪兒找,我帶你去。”

“我的房間,丞相府……”

司遙想到丞相府被燒了大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的東西,還是決定陪他去找一找試試,“好,但是你要跟著我,不能亂跑被別人發現。”

司遙和溫如蘊避開府中人多的地方,從偏門出去,丞相府附近沒有人,溫如蘊找到一扇隱蔽的小門入了府。

府中盡是殘垣斷壁,溫如蘊按著記憶來到了自己的院子,他在廢墟裏面胡亂地翻找著,不顧手臟,司遙想幫忙,又被他拒絕,只能無奈在一旁守著他。

終於,一個燒得黢黑的鐵盒子被他找了出來,他用袖子抹幹凈上面的灰燼,將盒子抱在懷裏。

見找到了東西,司遙道:“我們回去吧,別人看見就麻煩了。”

溫如蘊點頭,眼前出現了重影,身體已經開始微晃。

等回到了原來的房間,溫如蘊終於支撐不住,倒下了。

溫如蘊又生了一場大病,這場病,來勢洶洶,幾乎要了他半條命,等人救回來後,也留下了後遺癥,情緒激動時溫如蘊會呼吸不暢,容易暈倒。

這下溫如蘊徹底成了個病秧子。

病好後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不說話,往日愛穿的青衫也換了下來,總是穿著一身白衣,頭發也用一根白色發帶半束,他整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除了看書就是折兔子。

唯一願意親近的人也就只有司遙,現在連和溫如蘊說話都要輕聲細語,對此司遙想框框撞墻。

三個月後,將軍凱旋,將軍府多了一個前來投奔的表公子,名喚司長風。

溫如蘊就這麽在將軍府隱姓埋名過了一年多,又是一個春三月,上巳節。

將軍府嫡女司遙十五歲及笄禮,各路達官顯貴齊聚一府,彼時司遙正在屋內嘗試召喚範七。

十五年,她在人界整整十五年都沒有收到鬼界來的消息,凡人之軀又不能直接千裏傳音給範七通靈,只能用最笨的辦法,符紙擺陣,但是這一陣法失敗率也非常高。

就在司遙以為又會失敗的時候,符陣中間忽的飄出一陣青煙,慢慢地凝聚成一個黃衫男子,他手中還拿著一把扇子。

許久不見,範七竟比上次還要狼狽。

他眼底一片青黑,目光呆滯,臉上仿佛被什麽妖怪吸幹了精氣一樣,刷白無比。

司遙見到來人,差點沒認出來,“……範七?”

範七用扇柄撥開額前碎發,點點頭,“正是在下,大人喚我出來可是有什麽麻煩?”

“……你們也沒說怎麽找判官筆,我怎麽找?找到了又如何去收?現在判官筆又是個什麽模樣?還有……鬼界是出什麽事兒了嗎,你怎的這一副模樣?”

司遙記得這人可是最愛打扮的,鬼界到底是出了什麽事竟叫他連打扮的時間也沒有?

“大人恕罪,是在下疏忽,一時太忙,忘了來找您交代事宜。”

範七用扇子敲了敲糊成一團的腦袋,手中一轉,掌心上出現了一個樸實無華的銀鐲子,“這枚靈鐲可以感知到判官筆的大致方位,不過判官筆的具體位置還是要您自己來找。”

“當然,如果您離判官筆很近了,一旦判官筆身上出現法力波動,銀鐲可以瞬間定位到它的位置。您只需用法力催動靈鐲,它會自動將判官筆收回。”

司遙接過銀鐲將它帶到手腕上。

範七又道:“這些年不知怎的,死的人越來越多,動輒一個村或者一個鎮,可怎麽死的查又查不到,離奇得很 ,連鬼君和帝君都為此感到頭疼。”

判官筆又丟了,只能找普通的靈筆代替來寫命簿,導致鬼界效率大大降低。”

“現在鬼界擠滿了等著投胎的鬼,我們已經十多年沒休過假了。”

司遙看著快要哭的範七,突然慶幸在鬼界自己與溫如蘊打的那一架,這才能來人間躲過加班,這麽一想,溫如蘊的形象瞬間在心中拔高。

她拍拍範七的肩,鄭重道:“範七,辛苦了。不過,你也說了,要想收回判官筆需要法力,我只是一個凡人之軀,身體空空,你得給我點法力。”

痛,太痛了。範七感覺心都要碎了,不僅連續無休被壓榨十五年,如今還要把自己辛辛苦苦修來的法力給這位祖宗,他捂住胸口,忍痛道:“好……”

司遙道:“行了行了,法力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回了鬼界我雙倍還你。”

範七立馬兩眼放光,“成交!”

說罷一掌拍到司遙肩上,體內瞬間被法力充斥,司遙感覺耳目豁朗了許多,身體輕盈好幾倍,她感嘆道:“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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