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陸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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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陸總
“到底投資方用錢塞進來的人，瞧這通體的氣派，竟和我們這些小白菜渾不一樣。”蹲門口的小青年看了眼，“瞧著，這人看起來就挺貴的。”
“我們這些沒投資方憐愛，也沒導演心疼的小白菜，哪來的膽子和老爺們相提並論。也不知劉導演能不能初心不改，和資本家好好拉扯一番。我還想這劇可是我童年白月光。世風不古，禮崩樂壞嘍。”
在嘈雜的人聲之中，那高瘦青年緩緩走到陸穆生身旁，便有人為他拎著椅子，好讓他坐下。
“我來試鏡。”他對陸穆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先介紹了自己，“排你後面，我不記得你名字，我只記得你這張臉。”
“你的臉看起來很值錢，平常沒少花錢保養吧。”男演員還挺自然熟。
這些視線便轉到了陸穆生聲旁。
陸穆生沒見過這個男演員。
他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起來。
陸穆生又不怎麽網上沖浪，上網通常只上中國知網，只說：“還好，權力和金錢是最好的保養品。”
“喲，家裏有錢的。”男演員豎了大拇指，“小少爺。”
“你怎麽一點兒不慌的？”他探過頭來看陸穆生。
陸穆生在這兒揣摩角色，徐徐看了他眼：“多看看劇本。”
“看過了。”男演員說，“你還用熒光筆圈圈畫畫，勤奮。”
“劇本寫得挺好的，比西方經濟學有意思。”陸穆生給了個較高的評價，“別太緊張。”
“劇本我不知看了多少回了。還是托陸總的關系才能來試鏡，不知陸氏集團會不會當真照看我，讓我演個小配角。那位陸總的意思，可真是難猜。”
“我做個配角，也算得上賞心悅目。”
“年輕人，自信是好事。”陸穆生有些憐愛，慢條斯理將劇本翻了頁。
“能不能演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試鏡，我開心。”男演員笑了笑，“我說你就在這兒幹坐著？”
“你要不要看看熱搜？上面全是我的名了。”男演員又說，“熱搜好貴的。”
陸穆生手忙腳亂在自己朋友圈裏滑了好一會兒，後知後覺才想起朋友圈沒有熱搜。
於是他點開微x運動。
第一名三萬步，是他爸。他爸今天又去釣魚，封面還是他爸和魚的合照。噢，釣了三條小金魚。
“熱搜在微博。”男演員都有些看不下去，“你不上網嗎？”
“有時上中國知網。”陸穆生雙手交疊。
“這個嗎？”他指了指熱搜第一。
“思州一老板兒子遭匪徒綁架索要贖金三百萬，老板砍價砍至三萬五，調查發現：此事為其子自導自演，理由為想換新鞋。”
“這可不是我。”
第二是業城一男子狂吃三十碗涼皮，腹部腫大，連夜掛號誤進婦產科診斷。
“還是吃涼皮？”陸穆生只是抿著唇，“人不可貌相。”
陸穆生往下滑，繼續看這個吃涼皮的傳奇人生。
“據調查證明：該男子母親系婦產科主任，該男子自稱胃部疼痛難耐不知所措遂尋母親。”
“說到底，還是買的水軍。”高瘦青年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同陸穆生說，“花錢上的熱搜，也不能待多久。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宵還沒這熱搜貴。”
“燒錢的玩意兒。”男演員又吐槽。
“涼皮好吃嗎？”陸穆生打斷他。
“好吃。”青年有些莫名其妙，“你問這個做什麽？”
“什麽都狂吃和什麽都找媽只會害了你。”陸穆生語重心長，“年輕人，你要…”
“什麽都吃只會讓我茁壯成長。”
陸穆生才是過來人。
他面上波瀾不驚，指間夾著一頁劇本：“能吃是福。”
做生意讓他年紀輕輕就閱人無數，見過的人一個比一個離譜，輕度離譜是魔幻現實主義比如隔壁劉總十年生八子，八個子女親子鑒定沒一個為他親生，高度離譜就應送去《走近科學》。
這個男演員還在他能夠理解的範圍內。
“我媽不管我的。”男演員說著說著，面上妝有些花了，“我口紅是不是糊了？”
“還行。”陸穆生說，“我以為你嘴是吃涼皮吃的。對你媽好些。”
男演員也沈默了。
他媽走得太早，他爸某年清明給他媽燒紙，車禍死在路上。娛樂圈花花世界迷人眼，他太久沒想起他爸他媽，倒是這人一番話，讓他心中有些歉意。
他打開手機，決定給他爸他媽墳前多栽兩棵柏樹，網上下單。
“你說得對，我得對我逝去的父母好些。。”男演員伸手，“我叫陳默。”
“我姓陸。”陸穆生道。
“你和陸總一個姓，不過陸總怎麽會到這來…人可是日理萬機，聽說每日坐淩晨四點的飛機去墨爾本談生意。”
“淩晨四點是北京時間還是墨爾本時間？”陸穆生打斷他。
“不知道，可能是農歷。”陳默為難道，“我學習不好。”
“陸氏集團的總經理，家財萬貫。要是我投胎成他兒子便好。”
陸穆生問他：“你今年幾歲？”
“十八。”男演員比了個三十。
“十八還是三十？”陸穆生眉毛一挑。
“三十。”陳默老實回答。
陸穆生心想自己才二十六的大壽，到底也生不出一個三十的兒子來。
“知道陸總今年多少歲麽？”陳默又問。
“二…”
“他今年正好過五十歲大壽，已準備奔六。”陳默口氣篤定，沒給陸穆生開口的機會，“豪門老男人，鉆石王老五，主打一個老。”
“你很懂他？”陸穆生輕笑一聲。
“我當然懂他了。連他喜歡釣魚，喜歡釣什麽魚，最喜歡在哪裏釣魚都明白。這人五十多歲時，跟著缺德導航為釣魚騎車三個多小時，發現釣魚的地兒在人軍事基地裏，這事我也知道。”
“你知道網上怎麽說麽？陸氏集團會有人帶資進組，可惜這人不是我。或許就是那位陸總的手筆。”
陸穆生眉心一痛。
陳默說的陸總…好像是他爹，畢竟他當真去派出所裏找過他爹，還陪著他爹寫了三千字檢討。
“你不信也好，我要拿到個角色，倒時請你喝酒。”
“你看看網上怎麽說陸總的。五十歲最愛性/感男模，夜開銀趴進白馬會所。戀愛對象三百六十八位，翻牌子侍寢從不重覆。上通八國語言，下會散打體操芭蕾舞。好漢子身長八尺，肩寬似雙開門冰箱，雙眼氣若噴焰五彩色，能抗鼎來…”
“停。”陸穆生都有些聽不下去。
“最後一點，此人肚子很大，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陸總啤酒肚。”
“下一個！下一個！”
陸穆生還在給看自己的微博賬號。
三個關註，一個是他爸，一個是他媽，一個是劇組。
陳默的就不一般，一千多萬粉絲，陸穆生多點了幾遍，心想這要是錢便好。
“要不要互關一下？”陳默撞了撞他手機，“蹭蹭我的流量，我還在熱搜第八掛著呢。”
陳默的微博賬號下，發了挺多雞毛蒜皮的小事。
大多數都是他的自拍，修圖風格每日一變，還有他參加了什麽電視劇的拍攝，拿了什麽獎項。
最後一條是：“我要去參加《最後一幕》的試鏡了，祝我好運。”
“今年26歲。不是40歲離異帶一孩。”陸穆生發了澄清，“沒必要將我看得太老，有為的，未必老。”
“陸穆生！陸穆生！進來試鏡！”劉導在樓上大聲喊他，“快來！讓你的六塊腹肌安撫一下我受傷的雙手…啊不對！受傷的眼睛！”
“這人名字挺像陸總的。”陳默在他耳邊說，“估計帶資進組。”
陸穆生推開椅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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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投資方用錢塞進來的人，瞧這通體的氣派，竟和我們這些小白菜渾不一樣。”蹲門口的小青年看了眼，“瞧著，這人看起來就挺貴的。”
“我們這些沒投資方憐愛，也沒導演心疼的小白菜，哪來的膽子和老爺們相提並論。也不知劉導演能不能初心不改，和資本家好好拉扯一番。我還想這劇可是我童年白月光。世風不古，禮崩樂壞嘍。”
在嘈雜的人聲之中，那高瘦青年緩緩走到陸穆生身旁，便有人為他拎著椅子，好讓他坐下。
“我來試鏡。”他對陸穆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先介紹了自己，“排你後面，我不記得你名字，我只記得你這張臉。”
“你的臉看起來很值錢，平常沒少花錢保養吧。”男演員還挺自然熟。
這些視線便轉到了陸穆生聲旁。
陸穆生沒見過這個男演員。
他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起來。
陸穆生又不怎麽網上沖浪，上網通常只上中國知網，只說：“還好，權力和金錢是最好的保養品。”
“喲，家裏有錢的。”男演員豎了大拇指，“小少爺。”
“你怎麽一點兒不慌的？”他探過頭來看陸穆生。
陸穆生在這兒揣摩角色，徐徐看了他眼：“多看看劇本。”
“看過了。”男演員說，“你還用熒光筆圈圈畫畫，勤奮。”
“劇本寫得挺好的，比西方經濟學有意思。”陸穆生給了個較高的評價，“別太緊張。”
“劇本我不知看了多少回了。還是托陸總的關系才能來試鏡，不知陸氏集團會不會當真照看我，讓我演個小配角。那位陸總的意思，可真是難猜。”
“我做個配角，也算得上賞心悅目。”
“年輕人，自信是好事。”陸穆生有些憐愛，慢條斯理將劇本翻了頁。
“能不能演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試鏡，我開心。”男演員笑了笑，“我說你就在這兒幹坐著？”
“你要不要看看熱搜？上面全是我的名了。”男演員又說，“熱搜好貴的。”
陸穆生手忙腳亂在自己朋友圈裏滑了好一會兒，後知後覺才想起朋友圈沒有熱搜。
於是他點開微x運動。
第一名三萬步，是他爸。他爸今天又去釣魚，封面還是他爸和魚的合照。噢，釣了三條小金魚。
“熱搜在微博。”男演員都有些看不下去，“你不上網嗎？”
“有時上中國知網。”陸穆生雙手交疊。
“這個嗎？”他指了指熱搜第一。
“思州一老板兒子遭匪徒綁架索要贖金三百萬，老板砍價砍至三萬五，調查發現：此事為其子自導自演，理由為想換新鞋。”
“這可不是我。”
第二是業城一男子狂吃三十碗涼皮，腹部腫大，連夜掛號誤進婦產科診斷。
“還是吃涼皮？”陸穆生只是抿著唇，“人不可貌相。”
陸穆生往下滑，繼續看這個吃涼皮的傳奇人生。
“據調查證明：該男子母親系婦產科主任，該男子自稱胃部疼痛難耐不知所措遂尋母親。”
“說到底，還是買的水軍。”高瘦青年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同陸穆生說，“花錢上的熱搜，也不能待多久。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宵還沒這熱搜貴。”
“燒錢的玩意兒。”男演員又吐槽。
“涼皮好吃嗎？”陸穆生打斷他。
“好吃。”青年有些莫名其妙，“你問這個做什麽？”
“什麽都狂吃和什麽都找媽只會害了你。”陸穆生語重心長，“年輕人，你要…”
“什麽都吃只會讓我茁壯成長。”
陸穆生才是過來人。
他面上波瀾不驚，指間夾著一頁劇本：“能吃是福。”
做生意讓他年紀輕輕就閱人無數，見過的人一個比一個離譜，輕度離譜是魔幻現實主義比如隔壁劉總十年生八子，八個子女親子鑒定沒一個為他親生，高度離譜就應送去《走近科學》。
這個男演員還在他能夠理解的範圍內。
“我媽不管我的。”男演員說著說著，面上妝有些花了，“我口紅是不是糊了？”
“還行。”陸穆生說，“我以為你嘴是吃涼皮吃的。對你媽好些。”
男演員也沈默了。
他媽走得太早，他爸某年清明給他媽燒紙，車禍死在路上。娛樂圈花花世界迷人眼，他太久沒想起他爸他媽，倒是這人一番話，讓他心中有些歉意。
他打開手機，決定給他爸他媽墳前多栽兩棵柏樹，網上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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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陸。”陸穆生道。
“你和陸總一個姓，不過陸總怎麽會到這來…人可是日理萬機，聽說每日坐淩晨四點的飛機去墨爾本談生意。”
“淩晨四點是北京時間還是墨爾本時間？”陸穆生打斷他。
“不知道，可能是農歷。”陳默為難道，“我學習不好。”
“陸氏集團的總經理，家財萬貫。要是我投胎成他兒子便好。”
陸穆生問他：“你今年幾歲？”
“十八。”男演員比了個三十。
“十八還是三十？”陸穆生眉毛一挑。
“三十。”陳默老實回答。
陸穆生心想自己才二十六的大壽，到底也生不出一個三十的兒子來。
“知道陸總今年多少歲麽？”陳默又問。
“二…”
“他今年正好過五十歲大壽，已準備奔六。”陳默口氣篤定，沒給陸穆生開口的機會，“豪門老男人，鉆石王老五，主打一個老。”
“你很懂他？”陸穆生輕笑一聲。
“我當然懂他了。連他喜歡釣魚，喜歡釣什麽魚，最喜歡在哪裏釣魚都明白。這人五十多歲時，跟著缺德導航為釣魚騎車三個多小時，發現釣魚的地兒在人軍事基地裏，這事我也知道。”
“你知道網上怎麽說麽？陸氏集團會有人帶資進組，可惜這人不是我。或許就是那位陸總的手筆。”
陸穆生眉心一痛。
陳默說的陸總…好像是他爹，畢竟他當真去派出所裏找過他爹，還陪著他爹寫了三千字檢討。
“你不信也好，我要拿到個角色，倒時請你喝酒。”
“你看看網上怎麽說陸總的。五十歲最愛性/感男模，夜開銀趴進白馬會所。戀愛對象三百六十八位，翻牌子侍寢從不重覆。上通八國語言，下會散打體操芭蕾舞。好漢子身長八尺，肩寬似雙開門冰箱，雙眼氣若噴焰五彩色，能抗鼎來…”
“停。”陸穆生都有些聽不下去。
“最後一點，此人肚子很大，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陸總啤酒肚。”
“下一個！下一個！”
陸穆生還在給看自己的微博賬號。
三個關註，一個是他爸，一個是他媽，一個是劇組。
陳默的就不一般，一千多萬粉絲，陸穆生多點了幾遍，心想這要是錢便好。
“要不要互關一下？”陳默撞了撞他手機，“蹭蹭我的流量，我還在熱搜第八掛著呢。”
陳默的微博賬號下，發了挺多雞毛蒜皮的小事。
大多數都是他的自拍，修圖風格每日一變，還有他參加了什麽電視劇的拍攝，拿了什麽獎項。
最後一條是：“我要去參加《最後一幕》的試鏡了，祝我好運。”
“今年26歲。不是40歲離異帶一孩。”陸穆生發了澄清，“沒必要將我看得太老，有為的，未必老。”
“陸穆生！陸穆生！進來試鏡！”劉導在樓上大聲喊他，“快來！讓你的六塊腹肌安撫一下我受傷的雙手…啊不對！受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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