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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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3）
木屋內簡樸但整潔，一張木頭桌，四條木頭凳，一把陶壺，四個陶碗。廳旁兩扇小門各掛著天青色的門簾，將屋內的物事擋得嚴嚴實實。
就在這簡樸的木屋裏，四個姑娘圍坐在木桌旁，就著各自身前的一碗清水，將原本撲朔迷離的事抽絲剝繭地分析得一清二楚。
不，應該說，陸雲華旁聽另外三位姑娘匯總她們各自手頭的信息，從一團雜亂中得出事情的真相。
尚玉惜眉頭緊蹙：“陸姑娘，現在知道了推我下山跟推墨姑娘夫君下山的都是那個負心漢，可，為什麽呢？”
“那人為何推我夫君下山？又為何要將我賣入花街柳巷？”墨煙臉上又是氣又是恨。
小玉：“還能為什麽？肯定是為了錢！”
“說得不錯。”陸雲華笑著給了小玉一記讚許的目光，“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們這兩宗公案，確實都是因為錢。”
小玉一臉得意地開口：“看，被我說中了吧！”
“是不是想問為什麽偏偏選中的是你們？”陸雲華見兩人點頭便繼續往下說，“尚姑娘，選你是因為你是他的夫人，你嫁妝豐厚；墨姑娘，選你是因為你的夫君是他失散的弟弟，這個弟弟不但有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還有一個貌若天仙的夫人。”
墨煙聽到誇她容貌的話那一瞬不禁害起羞來，一朵紅霞飄上臉頰。而小玉則是偏過頭來仔細看看她的臉，隨後說：“阿煙確實長得好，不然也不能叫我哥惦記了那麽長時間。”
“小玉！“墨煙半羞半惱地喊了一聲，而後便丟開她轉向陸雲華，”陸姑娘，你是說殺了我夫君的人正是他苦尋多年的親人？“
陸雲華沒有開口，只微微點頭。
墨煙呆呆地念叨著：“怎麽會？怎麽會是這樣？”
尚玉惜一臉的不可置信：“可是，可是我們家中並不缺錢，甚至可以說日子過得十分的鋪張浪費了……“
陸雲華無奈地嘆了口氣，手微微一揚，一幅畫卷緩緩自屋內人的腦海裏展開。
畫卷很長，每一處落墨的重點都是尚玉惜的夫君武安，他或與狐朋狗友打賭，或與人喝酒猜拳，或在賭場裏夜以繼日，或與美人同游，或在青樓一擲千金，好一幅醉生夢死的畫卷。
尚玉惜的手緊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喊出聲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他，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謊言裏，原來……
墨煙似有所悟，可仍是疑問滿滿：“濫賭之人自然是沒什麽做不出來的，可是殺妻謀取嫁妝怎麽也說不過去，若尚姑娘真的一命嗚呼，那嫁妝也是要送還娘家的啊。“
尚玉惜流著淚搖頭：“雖然我還未生下孩兒，照理嫁妝要送還娘家。但家中對他甚是歡喜，未行嫁娶時，便說過嫁妝入他家便絕無再出的道理。當時為的是永結秦晉之好，可誰知竟給這狼子野心的人有了空子可鉆。“
墨煙語結，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這……”
“哎，你們說的這一套一套的都跟阿煙沒關系啊，那人憑什麽捉了我阿煙去賣啊？”小玉聽半天沒聽到自己關心的，趕緊插話。
陸雲華晃了晃手中的契紙，小玉見狀急忙起身過來搶。待到將紙張拿到手裏了，才想起自己不識字，只好將它遞給墨煙。
墨煙接過紙來，目光便傾註了上去，只一眼，眉頭便蹙起來，愈往下看，臉色便愈難看。半響才開口：“我是阿柳的丫環？”
陸雲華半笑不笑地看著她：“賣弟弟的丫環跟賣弟弟的夫人，哪個好脫手，不很明顯嗎？”
墨煙怔怔地看著陸雲華，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半響才回過味來，隨即抓住她的手：“姑娘把我救出來了？”
陸雲華笑著點頭：“嗯，算是吧。”
墨煙又是哭又是笑：“謝謝姑娘，大恩大德，沒齒不敢忘！”
“原來那王婆給的是墨姑娘的身契。”尚玉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不解馬上又爬上她的眉梢，“只是，這身契怎麽那般容易就給了出來呢？”
一聽這話，看著陸雲華的便不只是尚玉惜，墨煙和小玉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轉了過來。
陸雲華臉上的表情很是平淡，既沒有故作高深，也沒有刻意地同仇敵愾。她拿起身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說：“我可是拿了好幾張紙跟她換的呢。”
“你給了那賊婆子多少銀錢？”小玉臉上的肉微微在跳，說話的聲音微微在抖，“若是很多，我哥怎麽給得起？”
聽到這話，陸雲華很是無奈，敢情在對方眼中，自己也是買賣人口那一類，不由開口：“你哥打算從我手上買走墨煙姑娘？”
小玉警惕地看著陸雲華：“你不要獅子大開口，我們鄉下人家，沒多少錢可以給你訛！”
“買我？”墨煙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小玉，又問了一遍，“買我？”
小玉點點頭：“阿煙你別怕，哥哥一定會把你買回家的，我們以後就能在一塊了！”
才止住哭的墨煙抑制不住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不斷地重覆著那句話“買我回家”，笑著笑著眼淚便開始狂飆。
小玉立馬起身，湊近她，著急地晃著她的肩膀：“阿煙你怎麽了？”
尚玉惜看著這兩人，又看了陸雲華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搖頭嘆氣。
陸雲華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來，輕輕地遞到墨煙眼前。
墨煙正哭得厲害，本不想搭理，但對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便生生憋住哭，伸手想去接手帕。
驀然間，一股熟悉的綠意模糊著自己的眼睛。她擡手抹了一把眼淚，瘋了似地搶過那方手帕。
“這是石郎的，是我給石郎繡的。看，池邊一株籠罩在煙霧中的柳樹，石郎說了，’煙鎖池塘柳’我倆是註定要一生一世的。”墨煙指著手帕上的刺繡，給了陸雲華看，給了尚玉惜看，給了小玉看。只有小玉不屑一顧，翻個白眼轉過頭去。
墨煙將手帕緊緊地貼在心頭，貼在臉頰，好不容易情緒稍稍平覆，問句便追著陸雲華而來：“陸姑娘，你怎麽會有石郎的手帕？“
小玉開始惡毒猜測：“就是，哪來的，你不是跟他有一腿吧？“
陸雲華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一眼小玉，不予理會。而後便睜著那雙撲閃的大眼睛，盯著墨煙看。直看得墨煙心裏發毛時才開口：“若我們不來，墨姑娘打算如何自處？“
墨煙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怔了一怔才說：“大概這世間的繁華再與我無緣，鄉間的寧靜怕也只是表面寧靜，我想，青燈古佛便是唯一歸處。“
陸雲華仍不錯眼地看著她，似乎想在她身上看出這幾句話有幾分可信來。
小玉一聽卻跳了腳：“什麽？你要當尼姑去？我哥怎麽辦？“
墨煙拉著小玉的衣袖，將她拉回凳上，認真且誠懇地看著她：“小玉，我一向都把阿金哥當親哥哥，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親哥哥？可別，我哥有親妹妹！“小玉一聽立馬又蹦起身來，大聲嚷嚷，”他就想要你這個情妹妹！“
墨煙急得臉一下子就紅了：“小玉！不要亂說！“
“亂說？你去問問我哥，他是想當你的親哥哥還是情哥哥！“
“小玉，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阿金哥，不然當時我就不會嫁給石郎了。”說到自家夫君時，墨煙的神情不自覺地緩和下來，整個人仿佛罩在柔光裏。
小玉就不愛聽墨煙提到這個姓石的，一聽反應就容易大：“別提你那個死鬼！要不是他橫插一腳，你跟我哥娃兒都不知生幾個了！“
“小玉！你再胡說我就要生氣了！“墨煙氣得臉都鼓起來。
小玉見墨煙果真一副要氣炸的樣子，擔心真把她氣壞了會觸了自家哥哥的黴頭，便趕緊敗下陣來，哼一聲算是結束戰鬥。
陸雲華就那樣坐著，一直默默地看著，直到打斷對話的人偃旗息鼓了，她才好整以暇地繼續自己的問話：“若你的夫君一直生不見人死不見骨，你打算如何？“
憤怒自墨煙的臉上慢慢褪去，憂傷慢慢爬上她的臉，她很是認真地思索。想著想著，眼淚便又開始滑落：“入土為安，如若他一定不能安，我，我……“
墨煙的話中斷了，她陷入迷茫，良久，有一絲喜意在她眉間閃過。
她嘴唇微抖著張了幾張才將話說了出口：“聽說西方有個極樂世界，你說，若我一路求著過去，能不能感動神佛，讓他幫忙找到石郎的魂魄，讓石郎的魂魄也進極樂世界，不要再受苦？“
話說到最後，墨煙的問句裏多了肯定，越說越覺得可行，她恨不得馬上打點行裝，立刻往西行去求佛。
陸雲華的眼神有那麽一瞬為之一軟，一層霧蒙過，但只是一瞬，很快，她的眼神便又恢覆了清明。
“西行之路可不好走，高僧尚且要費時十數載且不一定能達成。你？“陸雲華沒有把話說完。
墨煙肯定地點頭，眼神堅定：“不管此行有多少苦難，不管此行能不能，能不能讓石郎魂安，我都必須出發。他在受苦，我怎能享樂？“
陸雲華低頭嘆了口氣，隨後帶著一抹苦笑站起身來：“罷了，我便為你們走這一趟吧。“
話音才落，一縷細風拂面而過，陸雲華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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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內簡樸但整潔，一張木頭桌，四條木頭凳，一把陶壺，四個陶碗。廳旁兩扇小門各掛著天青色的門簾，將屋內的物事擋得嚴嚴實實。
就在這簡樸的木屋裏，四個姑娘圍坐在木桌旁，就著各自身前的一碗清水，將原本撲朔迷離的事抽絲剝繭地分析得一清二楚。
不，應該說，陸雲華旁聽另外三位姑娘匯總她們各自手頭的信息，從一團雜亂中得出事情的真相。
尚玉惜眉頭緊蹙：“陸姑娘，現在知道了推我下山跟推墨姑娘夫君下山的都是那個負心漢，可，為什麽呢？”
“那人為何推我夫君下山？又為何要將我賣入花街柳巷？”墨煙臉上又是氣又是恨。
小玉：“還能為什麽？肯定是為了錢！”
“說得不錯。”陸雲華笑著給了小玉一記讚許的目光，“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們這兩宗公案，確實都是因為錢。”
小玉一臉得意地開口：“看，被我說中了吧！”
“是不是想問為什麽偏偏選中的是你們？”陸雲華見兩人點頭便繼續往下說，“尚姑娘，選你是因為你是他的夫人，你嫁妝豐厚；墨姑娘，選你是因為你的夫君是他失散的弟弟，這個弟弟不但有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還有一個貌若天仙的夫人。”
墨煙聽到誇她容貌的話那一瞬不禁害起羞來，一朵紅霞飄上臉頰。而小玉則是偏過頭來仔細看看她的臉，隨後說：“阿煙確實長得好，不然也不能叫我哥惦記了那麽長時間。”
“小玉！“墨煙半羞半惱地喊了一聲，而後便丟開她轉向陸雲華，”陸姑娘，你是說殺了我夫君的人正是他苦尋多年的親人？“
陸雲華沒有開口，只微微點頭。
墨煙呆呆地念叨著：“怎麽會？怎麽會是這樣？”
尚玉惜一臉的不可置信：“可是，可是我們家中並不缺錢，甚至可以說日子過得十分的鋪張浪費了……“
陸雲華無奈地嘆了口氣，手微微一揚，一幅畫卷緩緩自屋內人的腦海裏展開。
畫卷很長，每一處落墨的重點都是尚玉惜的夫君武安，他或與狐朋狗友打賭，或與人喝酒猜拳，或在賭場裏夜以繼日，或與美人同游，或在青樓一擲千金，好一幅醉生夢死的畫卷。
尚玉惜的手緊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喊出聲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他，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謊言裏，原來……
墨煙似有所悟，可仍是疑問滿滿：“濫賭之人自然是沒什麽做不出來的，可是殺妻謀取嫁妝怎麽也說不過去，若尚姑娘真的一命嗚呼，那嫁妝也是要送還娘家的啊。“
尚玉惜流著淚搖頭：“雖然我還未生下孩兒，照理嫁妝要送還娘家。但家中對他甚是歡喜，未行嫁娶時，便說過嫁妝入他家便絕無再出的道理。當時為的是永結秦晉之好，可誰知竟給這狼子野心的人有了空子可鉆。“
墨煙語結，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這……”
“哎，你們說的這一套一套的都跟阿煙沒關系啊，那人憑什麽捉了我阿煙去賣啊？”小玉聽半天沒聽到自己關心的，趕緊插話。
陸雲華晃了晃手中的契紙，小玉見狀急忙起身過來搶。待到將紙張拿到手裏了，才想起自己不識字，只好將它遞給墨煙。
墨煙接過紙來，目光便傾註了上去，只一眼，眉頭便蹙起來，愈往下看，臉色便愈難看。半響才開口：“我是阿柳的丫環？”
陸雲華半笑不笑地看著她：“賣弟弟的丫環跟賣弟弟的夫人，哪個好脫手，不很明顯嗎？”
墨煙怔怔地看著陸雲華，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半響才回過味來，隨即抓住她的手：“姑娘把我救出來了？”
陸雲華笑著點頭：“嗯，算是吧。”
墨煙又是哭又是笑：“謝謝姑娘，大恩大德，沒齒不敢忘！”
“原來那王婆給的是墨姑娘的身契。”尚玉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不解馬上又爬上她的眉梢，“只是，這身契怎麽那般容易就給了出來呢？”
一聽這話，看著陸雲華的便不只是尚玉惜，墨煙和小玉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轉了過來。
陸雲華臉上的表情很是平淡，既沒有故作高深，也沒有刻意地同仇敵愾。她拿起身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說：“我可是拿了好幾張紙跟她換的呢。”
“你給了那賊婆子多少銀錢？”小玉臉上的肉微微在跳，說話的聲音微微在抖，“若是很多，我哥怎麽給得起？”
聽到這話，陸雲華很是無奈，敢情在對方眼中，自己也是買賣人口那一類，不由開口：“你哥打算從我手上買走墨煙姑娘？”
小玉警惕地看著陸雲華：“你不要獅子大開口，我們鄉下人家，沒多少錢可以給你訛！”
“買我？”墨煙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小玉，又問了一遍，“買我？”
小玉點點頭：“阿煙你別怕，哥哥一定會把你買回家的，我們以後就能在一塊了！”
才止住哭的墨煙抑制不住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不斷地重覆著那句話“買我回家”，笑著笑著眼淚便開始狂飆。
小玉立馬起身，湊近她，著急地晃著她的肩膀：“阿煙你怎麽了？”
尚玉惜看著這兩人，又看了陸雲華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搖頭嘆氣。
陸雲華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來，輕輕地遞到墨煙眼前。
墨煙正哭得厲害，本不想搭理，但對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便生生憋住哭，伸手想去接手帕。
驀然間，一股熟悉的綠意模糊著自己的眼睛。她擡手抹了一把眼淚，瘋了似地搶過那方手帕。
“這是石郎的，是我給石郎繡的。看，池邊一株籠罩在煙霧中的柳樹，石郎說了，’煙鎖池塘柳’我倆是註定要一生一世的。”墨煙指著手帕上的刺繡，給了陸雲華看，給了尚玉惜看，給了小玉看。只有小玉不屑一顧，翻個白眼轉過頭去。
墨煙將手帕緊緊地貼在心頭，貼在臉頰，好不容易情緒稍稍平覆，問句便追著陸雲華而來：“陸姑娘，你怎麽會有石郎的手帕？“
小玉開始惡毒猜測：“就是，哪來的，你不是跟他有一腿吧？“
陸雲華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一眼小玉，不予理會。而後便睜著那雙撲閃的大眼睛，盯著墨煙看。直看得墨煙心裏發毛時才開口：“若我們不來，墨姑娘打算如何自處？“
墨煙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怔了一怔才說：“大概這世間的繁華再與我無緣，鄉間的寧靜怕也只是表面寧靜，我想，青燈古佛便是唯一歸處。“
陸雲華仍不錯眼地看著她，似乎想在她身上看出這幾句話有幾分可信來。
小玉一聽卻跳了腳：“什麽？你要當尼姑去？我哥怎麽辦？“
墨煙拉著小玉的衣袖，將她拉回凳上，認真且誠懇地看著她：“小玉，我一向都把阿金哥當親哥哥，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親哥哥？可別，我哥有親妹妹！“小玉一聽立馬又蹦起身來，大聲嚷嚷，”他就想要你這個情妹妹！“
墨煙急得臉一下子就紅了：“小玉！不要亂說！“
“亂說？你去問問我哥，他是想當你的親哥哥還是情哥哥！“
“小玉，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阿金哥，不然當時我就不會嫁給石郎了。”說到自家夫君時，墨煙的神情不自覺地緩和下來，整個人仿佛罩在柔光裏。
小玉就不愛聽墨煙提到這個姓石的，一聽反應就容易大：“別提你那個死鬼！要不是他橫插一腳，你跟我哥娃兒都不知生幾個了！“
“小玉！你再胡說我就要生氣了！“墨煙氣得臉都鼓起來。
小玉見墨煙果真一副要氣炸的樣子，擔心真把她氣壞了會觸了自家哥哥的黴頭，便趕緊敗下陣來，哼一聲算是結束戰鬥。
陸雲華就那樣坐著，一直默默地看著，直到打斷對話的人偃旗息鼓了，她才好整以暇地繼續自己的問話：“若你的夫君一直生不見人死不見骨，你打算如何？“
憤怒自墨煙的臉上慢慢褪去，憂傷慢慢爬上她的臉，她很是認真地思索。想著想著，眼淚便又開始滑落：“入土為安，如若他一定不能安，我，我……“
墨煙的話中斷了，她陷入迷茫，良久，有一絲喜意在她眉間閃過。
她嘴唇微抖著張了幾張才將話說了出口：“聽說西方有個極樂世界，你說，若我一路求著過去，能不能感動神佛，讓他幫忙找到石郎的魂魄，讓石郎的魂魄也進極樂世界，不要再受苦？“
話說到最後，墨煙的問句裏多了肯定，越說越覺得可行，她恨不得馬上打點行裝，立刻往西行去求佛。
陸雲華的眼神有那麽一瞬為之一軟，一層霧蒙過，但只是一瞬，很快，她的眼神便又恢覆了清明。
“西行之路可不好走，高僧尚且要費時十數載且不一定能達成。你？“陸雲華沒有把話說完。
墨煙肯定地點頭，眼神堅定：“不管此行有多少苦難，不管此行能不能，能不能讓石郎魂安，我都必須出發。他在受苦，我怎能享樂？“
陸雲華低頭嘆了口氣，隨後帶著一抹苦笑站起身來：“罷了，我便為你們走這一趟吧。“
話音才落，一縷細風拂面而過，陸雲華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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