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一求百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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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一求百應
幾個當鋪裏派出來的鑒定師傅，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輕微地搖頭。
最後推舉一個年紀最大的山羊胡子發言。
山羊胡子清理了一下嗓子，對著所有觀眾行禮，然後開口說道：“鄙人沒有看錯的話，這就是一批黃蠟石了，原產自真臘國（柬埔寨），因此得了一個蠟字，況且它實質油膩如蠟，也很貼切，後來我們嶺南各地，廣東省也有大量產出，大致都是一樣的，產地無需區分。塊頭小的，拿在手中把玩也很有幾分趣味，塊頭大的，幾千幾萬斤也有的，可做庭院布景。”
“你就說，值得多少錢吧！”看客中有人起哄。
山羊胡子呵呵一笑：“這一批，都是精品的把玩件，差不多，小的三五塊錢，大的十多塊也是值得，鄙號願意出一百大洋，全部買下。”
眾人還以為今日見識了什麽奇寶，見價錢竟然這樣低，難免有些失望起來，其中有人不服氣，又起哄：“別是騙我們的吧，你們當鋪，轉手賣了高價。”
山羊胡子故作生氣：“鄙號向來童叟無欺，你們要是不信，你們自管買了家去，黃蠟石這個東西，也無需太分什麽貴賤，你們喜歡就好。”
眾人猶豫不信。
那官差頭子又出聲詢問其他家的鑒定師傅。
時人大多不懂玉，當初葉小妹就曾經在仙女鎮，驚訝人家用漢白玉做橋要多貴，今日眾人又都覺得黃蠟石昂貴。
松江府裏當鋪請的供奉們，卻是吃過見過，摸過用過的。區區黃蠟石難不倒他們。
於是這些師傅紛紛點頭，支援了山羊胡子的意見。
官差頭子就說：“既然這樣，你們就喊價吧，誰出的多，就賣給誰。”
那些看客眾人，現在更加猶豫了，剛才嫌棄人家鑒定師傅出價低，如今自己卻不舍得出幾塊錢，那可是幾十斤的豬肉錢了。
就有一個官差領命，拿出那些黃蠟石擺件，一件一件喊價拍賣。
江小月低頭對江大哥說：“叫個夥計，不拘多少錢，給我隨便買一件吧。”
說完之後，也就沒了興趣，轉身回去照相館了。
江大哥向來最聽妹妹的話，於是親自盯著讓夥計買了一件。
就是四只拳頭大小，黃中帶了些褐色，看起來如同一只臥牛。
因為出價的人並不多，出了十塊錢，當場就拿到手。
江大哥親自給妹妹送去。
江小月拿在手中看了看，也沒有多話。
回頭說另一邊，因為拍賣方式還挺新奇的，這一帶又是小官宦和小富商的集結地，因此是過了半天時間，東西就售賣一空了。
有個官差匯總了賬目，給官差頭子看。
大頭就是10個婆子丫頭，折價600塊。
然後就是兩件大毛衣裳，折價200塊。
那些黃蠟石擺件，折價190塊。
另有四頭肥豬，折價80塊。
其餘零七八碎的，折算下來，統共也有500多。
這樣就先把聶寶珍的1500塊賬目清理了。
零星還剩下幾十個大洋。
聶寶珍得了結果，簽字畫押，讓人擡著銀箱子，仰首挺胸地走了。
剩餘的大洋，就是抵扣仙女鎮的債務。
葉太太和葉小妹，看著一切變得空蕩蕩，有些茫然地相互攙扶著起身。
又聽說剩餘的大洋自己摸不著，也得拿走還債。
再一個，宅院也是歸了聶寶珍，母女兩人竟然是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孤苦伶仃，分外可憐。
幸好這個時候，那個邱老書辦走來，給她們找了一間民房，讓她們暫時安身。
再說另一邊，“一求百應”邱師爺，在松江府是十分吃得開，他故意拖延了一些時候，等到分家抵賬各種事項了結了，才在晚上時間，到了監獄。
到了晚上，牢房裏昏昏暗暗，各種犯人，有病痛的有冤屈的有瘋癲的，各種鬼哭狼嚎。
牢頭提著洋油燈，很恭敬地給邱師爺引路。
走到地方喊了一嗓子：“人犯葉俊，有人來看你了。”
其實這家牢房還挺好的，至少是管飯的，
可惜剛才葉俊嫌棄不好，沒有動那一碗飯。
牢頭冷笑奚落他：“外面多少災民餓著肚子那，要他們知道牢房裏還管飯這個巧宗兒，非把這裏擠滿了不可。”
說完之後，也不慣著他，將飯拿走。
葉俊站了一天 ，已經撐不住，挨著墻角，在稻草上坐了。
此刻看見人來，立刻撲了過來叫了一聲：“幹爹！”
“哎！”邱師爺就開始一連串的抱怨：“今天這官司，輸成這個樣子，還是怪你年輕糊塗，仙女鎮的拐帶官司，你怎麽不給幹哥哥們說，再有一樣，欠人家的錢，也該趁著手頭寬裕，早早還了，不然竟讓人家一起發難，落到這個地步。”
葉俊從鼻子裏發出不屑的聲音。
“仙女鎮欠債沒有那麽多，都是他們報的虛賬，我當初也是吃了哄騙，才簽字畫押了。”
邱師爺又抱怨：“你前陣子風光，怎麽不把以前的冤孽都了結了？”
葉俊搖頭：“我本來想著，錢在我手裏，一個月就能翻一個滾，明年再處理也不晚，想不到聶寶珍竟然發瘋到這個樣子。”
邱師爺嘆了口氣：“寶珍的事情，今日就算了斷了。”
葉俊低頭沈默片刻，雙手緊緊抓著牢房欄桿：“幹爹，幹爹快放我出去吧。”
邱師爺搖頭：“你的母親妹妹，我已經讓人安置好了，只是你剩餘的那些家底兒，完結了寶珍的事，仙女鎮還欠著六百多塊的債，那邊遣過來的兩個官差，還在驛站住著，等拿錢那，拿了錢，才能放你出去呀。”
葉俊低著頭，內心暗暗咒罵，烏龜老王八，你以前吃我那麽多，這次替我頂上六百多塊不就行了。
邱師爺卻完全沒有這個覺悟，繼續追問道：“你看你還有什麽辦法，把錢湊出來，就能出來了。”
事情到了這個關頭，葉俊也只能忍著內心恥辱，低聲哀求說：“還請幹爹幫忙，借貸了這筆錢，等我出去，三個月內保證還清。”
邱師爺眼神閃爍貪婪，直直盯著他：“你可還有什麽東西，拿來質押？”
事到如今，葉俊只能撒謊：“我還有幾個洋人朋友，只要我能出去，就可以找他們幫忙，幹爹放心，千兒八百，在我這裏不算什麽。就算退一萬步講，我做洋文翻譯，洋行買辦，一個月也能賺的百八十塊大洋那。”
邱師爺用手摸索著胡子，想著他說話確實有些道理。就又讓他寫了一個欠債八百塊的條子，算作還債以及打點的費用。
過了一兩日，葉俊才被放出來。
母子兄妹三人相見，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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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子故作生氣：“鄙號向來童叟無欺，你們要是不信，你們自管買了家去，黃蠟石這個東西，也無需太分什麽貴賤，你們喜歡就好。”
眾人猶豫不信。
那官差頭子又出聲詢問其他家的鑒定師傅。
時人大多不懂玉，當初葉小妹就曾經在仙女鎮，驚訝人家用漢白玉做橋要多貴，今日眾人又都覺得黃蠟石昂貴。
松江府裏當鋪請的供奉們，卻是吃過見過，摸過用過的。區區黃蠟石難不倒他們。
於是這些師傅紛紛點頭，支援了山羊胡子的意見。
官差頭子就說：“既然這樣，你們就喊價吧，誰出的多，就賣給誰。”
那些看客眾人，現在更加猶豫了，剛才嫌棄人家鑒定師傅出價低，如今自己卻不舍得出幾塊錢，那可是幾十斤的豬肉錢了。
就有一個官差領命，拿出那些黃蠟石擺件，一件一件喊價拍賣。
江小月低頭對江大哥說：“叫個夥計，不拘多少錢，給我隨便買一件吧。”
說完之後，也就沒了興趣，轉身回去照相館了。
江大哥向來最聽妹妹的話，於是親自盯著讓夥計買了一件。
就是四只拳頭大小，黃中帶了些褐色，看起來如同一只臥牛。
因為出價的人並不多，出了十塊錢，當場就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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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月拿在手中看了看，也沒有多話。
回頭說另一邊，因為拍賣方式還挺新奇的，這一帶又是小官宦和小富商的集結地，因此是過了半天時間，東西就售賣一空了。
有個官差匯總了賬目，給官差頭子看。
大頭就是10個婆子丫頭，折價600塊。
然後就是兩件大毛衣裳，折價200塊。
那些黃蠟石擺件，折價190塊。
另有四頭肥豬，折價80塊。
其餘零七八碎的，折算下來，統共也有500多。
這樣就先把聶寶珍的1500塊賬目清理了。
零星還剩下幾十個大洋。
聶寶珍得了結果，簽字畫押，讓人擡著銀箱子，仰首挺胸地走了。
剩餘的大洋，就是抵扣仙女鎮的債務。
葉太太和葉小妹，看著一切變得空蕩蕩，有些茫然地相互攙扶著起身。
又聽說剩餘的大洋自己摸不著，也得拿走還債。
再一個，宅院也是歸了聶寶珍，母女兩人竟然是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孤苦伶仃，分外可憐。
幸好這個時候，那個邱老書辦走來，給她們找了一間民房，讓她們暫時安身。
再說另一邊，“一求百應”邱師爺，在松江府是十分吃得開，他故意拖延了一些時候，等到分家抵賬各種事項了結了，才在晚上時間，到了監獄。
到了晚上，牢房裏昏昏暗暗，各種犯人，有病痛的有冤屈的有瘋癲的，各種鬼哭狼嚎。
牢頭提著洋油燈，很恭敬地給邱師爺引路。
走到地方喊了一嗓子：“人犯葉俊，有人來看你了。”
其實這家牢房還挺好的，至少是管飯的，
可惜剛才葉俊嫌棄不好，沒有動那一碗飯。
牢頭冷笑奚落他：“外面多少災民餓著肚子那，要他們知道牢房裏還管飯這個巧宗兒，非把這裏擠滿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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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邱師爺就開始一連串的抱怨：“今天這官司，輸成這個樣子，還是怪你年輕糊塗，仙女鎮的拐帶官司，你怎麽不給幹哥哥們說，再有一樣，欠人家的錢，也該趁著手頭寬裕，早早還了，不然竟讓人家一起發難，落到這個地步。”
葉俊從鼻子裏發出不屑的聲音。
“仙女鎮欠債沒有那麽多，都是他們報的虛賬，我當初也是吃了哄騙，才簽字畫押了。”
邱師爺又抱怨：“你前陣子風光，怎麽不把以前的冤孽都了結了？”
葉俊搖頭：“我本來想著，錢在我手裏，一個月就能翻一個滾，明年再處理也不晚，想不到聶寶珍竟然發瘋到這個樣子。”
邱師爺嘆了口氣：“寶珍的事情，今日就算了斷了。”
葉俊低頭沈默片刻，雙手緊緊抓著牢房欄桿：“幹爹，幹爹快放我出去吧。”
邱師爺搖頭：“你的母親妹妹，我已經讓人安置好了，只是你剩餘的那些家底兒，完結了寶珍的事，仙女鎮還欠著六百多塊的債，那邊遣過來的兩個官差，還在驛站住著，等拿錢那，拿了錢，才能放你出去呀。”
葉俊低著頭，內心暗暗咒罵，烏龜老王八，你以前吃我那麽多，這次替我頂上六百多塊不就行了。
邱師爺卻完全沒有這個覺悟，繼續追問道：“你看你還有什麽辦法，把錢湊出來，就能出來了。”
事情到了這個關頭，葉俊也只能忍著內心恥辱，低聲哀求說：“還請幹爹幫忙，借貸了這筆錢，等我出去，三個月內保證還清。”
邱師爺眼神閃爍貪婪，直直盯著他：“你可還有什麽東西，拿來質押？”
事到如今，葉俊只能撒謊：“我還有幾個洋人朋友，只要我能出去，就可以找他們幫忙，幹爹放心，千兒八百，在我這裏不算什麽。就算退一萬步講，我做洋文翻譯，洋行買辦，一個月也能賺的百八十塊大洋那。”
邱師爺用手摸索著胡子，想著他說話確實有些道理。就又讓他寫了一個欠債八百塊的條子，算作還債以及打點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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