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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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想永王妃從來都是眼界極高，她唐府門楣不低，卻也是一直入不了她的眼，怎的今日還親自駕臨“寒舍”了？
床上的周鳳玉不知何時醒來，聽了她主仆二人的對話，迷迷糊糊道：“王妃娘娘來了？那必定是來給十一郎，向你提親的……”
唐莞的心砰的一撞，急急道：“瞎說。怎可能？”
周鳳玉閉著眼，自顧自一笑，半條魂還沒從夢裏拉過來：“總之我說的話，你都不敢信。膽小如雞。”
“……”唐莞無言瞪她。
說起來，唐莞自小被嬌養著，性子的確是比不得她大大咧咧。想她一個大相公府的嫡女，膽子小不到哪兒去，還從小就學醫給貴婦接生瞧病，可見家風自由。加之這回一個人來越州，連個女使婆子也不帶，也真真是心大。
當下，唐莞對她的口無遮攔無計可施，只得深吸了一口氣，回身仔細對著菱花鏡整理好鬢發衣衫，帶著兩名女使打算出門去。
卻見周鳳玉還睡在榻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唐莞一時滿頭大汗，哎呀一聲，回轉去將她從床上拉起來：“永王妃都來了，你還不起來梳洗了去見禮麽？”
“不去，”周鳳玉揮開她的手，重新倒下睡去，“困啊，你且說我身子不適，她才懶得管我。”
因前一晚是唐莞拉著她徹夜長談，此刻見她如此困頓，心中慚愧，也只得任由她犯懶，接著重新替她蓋好被子才離開。
剛邁出房門，翠英低聲道：“姑娘，來的不止是永王妃，十一郎與郡主也都來了。”
唐莞聽得頭皮發麻：“今日是什麽日子，怎的一下子幾尊大佛都來了？”
“是有些難以招架，”翠英在後頭寬慰道，“好在老爺與衙內告假了，此刻正同大娘子一塊招待著，姑娘且莫慌，好好地去了跟前說話，指不定……真是為了提親一事而來。”
——提親？哪有那麽容易。
唐莞心跳愈急，腦海裏浮現出永王妃那張笑面虎似的臉，不禁一陣膽寒。
但轉念想到趙思騁也在，她也便稍稍能松一口氣。
她無論何時都篤定，若是永王妃刻意刁難她，他必定是會為她出頭撐腰的。
從自己院子行至前廳，原本也就一射之地，可唐莞從未覺得這段路這樣漫長過。
穿過二重垂花門、中庭、抄手游廊，那前廳就在觸手可及之地，唐莞卻忽然駐足，不肯向前。
翠娥翠英在後頭默然對視一眼，也不敢出言催促，便後退一步，垂手候在唐莞身後。
廊下北風肅殺，卻有溫暖幹凈的男子嗓音含笑響起：“莞莞，你總算來了。”
唐莞聽見趙思騁喚了她的名，不由得一陣心悸。待遙遙望去，只見他眉眼彎彎，薄唇微挑，柔軟笑意暖過三月春。她神色愈發恍惚，竟生出一種從未與他分開過的錯覺。
他這般溫情脈脈的笑，幾乎令四周的冷梅香如夢似幻。唐莞渾身綿軟，如墜雲端，雙足好似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趙思騁今日是帶著喜訊來的。
昨日深夜，二姐趙思驪親自去找了他，說是母親松口，終於首肯他與莞莞的婚事。
他不知二姐是用了什麽法子，使了什麽能耐，竟能扭轉乾坤。塵埃即將落定，他只怕夜長夢多，急急去求告了父親，要他拿出王府的名義來，次日大清早就來唐府下聘。
永王向來放心他這個唯一的嫡子，又深知唐家在越州素來門風端正，也便沒有多加阻攔，只粗略問及了唐莞的年歲、模樣、才名等。
既問到心上人，趙思騁哪裏有保留的，事無巨細將莞莞的好一一挑明了。一邊的趙思驪也因愛惜幼弟，想著務必成其美事，便錦上添花誇了唐莞許多好處。
既是這樣好的姑娘，門第又還相當，並未差得太遠，永王這個慈父哪裏還有不同意的。
趙思騁帶著父親的恩準，欣喜若狂回去，一夜都未合眼。
天剛亮，他便去找了二姐，又請了母親，打算下聘。誰知永王妃謹慎慣了，又差點變卦，又非要來唐府先坐坐，想著最後瞧一下唐莞，探一探她的虛實。
抵達唐府之後，永王妃與趙思驪坐定了，趙思騁卻不肯落座。其時又聽得下人傳話，說是姑娘已經從院子那過來了，他急著要見唐莞，索性便出來廳外等著唐莞。
此時見她遠遠行來，身姿婉麗，容顏如畫。他對於她的渴望倍加熱烈，下意識便脫口喚了她的名。
遙見她容色白皙勝雪，初冬有微寒冷風吹過，將她細碎烏黑的鬢發，拂至柔美精致的臉頰。
軟玉溫香在前，趙思騁心中悠悠一蕩，幾乎是被她勾得神魂顛倒，下意識便擡步迎了上去，堪堪在吻上她唇瓣時，及時克制住非分遐思，繼而如同掩飾一般，擡手替她理好了幾縷隨風舞動的鬢發。
唐莞見他漆黑的眉眼灼灼，只顧癡癡望著自己，不禁莞爾道：“你這雙鳳眼，倒是生的好看。”
冷梅淺香裏，趙思騁彎唇一笑：“那也是因我眼裏，裝了一個好看的你。”
一派旖旎繾綣之時，前廳內忽然傳來別有意味的重重一咳。唐莞聽出是永王妃的聲音，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垂眸退步，與趙思騁離遠了些。
趙思騁見她嚇成小兔一般，不由得輕笑道：“有我在，不用怕。再過幾日，你便是我的妻，往後有我護著你，你再不用怕任何人、任何事。”
他的承諾，她永遠都是信的。
垂首時，見到他腰間懸著的另一半並蒂蓮佩，唐莞心中一暖，將自己腰間的那一半蓮佩拾起來，旁裏是他溫潤如玉的修長手指伸了來，將她的玉佩接過去，與他自己的並在了一起。
忽然從前的那些快樂事又轟轟烈烈回來了。她不曾忘卻，上輩子的那些日子裏，短短相守的兩三年，他教她騎馬，為她畫眉，與她床笫溫存，送她萬千次的綿綿密吻。
一切與他的甜蜜回憶，瞬間仿似從遙遠的彼岸盡頭灌進了腦海，她想到自己錯過他上一世，而這一世的他終於還是追了上來。從前他許諾的生生世世護著她，竟都冥冥中成了真的，如何不算是上天眷顧呢？
思及這輩子依舊能夠與他成婚，得他愛護，唐莞已是百感交集，眼眶酸脹發熱。她只得用力吸了一口氣，想要將那奪眶而出的淚，盡數收回去。
趙思騁已經含笑牽過她的手：“咱們進去吧，我母親與姐姐還等著瞧你。”
他方才叫她不要怕，有這樣的話撐著場面，唐莞不自覺腰桿都挺直了許多。但她並不敢恃寵而驕，進得廳內的第一件事，便是朝座上右側的永王妃與左側的高堂褔身見了禮。
在唐莞來之前，永王妃就已略表來意，暗示兩家結親之事。唐明賢雖說擔心齊大非偶，但既是永王妃都屈尊前來，加之自己一直欣賞趙思騁的才俊風度，心中自然歡喜，便也默許了這樁親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唐明賢見自己愛女與未來佳婿雙雙而至，二人才貌氣度均是上乘，一雙金童玉女攜手而立，幾如天造地設，面上不由得流露出諸多讚許。
而後和藹一笑：“十一郎快去娘娘那邊坐著，莞兒，你也過來坐，王妃娘娘正好還有一些話要問你。”
唐莞依言要坐到她父母那側，趙思騁卻是緊握住她的手，不肯放。
座上趙思驪掩嘴一笑：“十一，你既不想坐我們這邊，便挨著莞姑娘一塊兒坐下便是，總不能為了你要牽一會子的手，生生讓莞姑娘站得腿疼。”
永王妃見自己的兒子執了唐莞的手不放，神色堅定幸福，心知再橫加阻礙，也只是徒然。
便也道：“嗯，十一與莞姑娘坐下說話罷。”
唐莞知道趙思騁是在向他母親表明態度，但這愛護之心……也太溢於言表了，簡直讓她的臉都燒得通紅。
座上趙思驪笑著解圍道：“莞姑娘這些時日在府中作甚？你我有許久未見，倒瞧你氣色愈發好，愈發美了。”
唐莞連忙答道：“回郡主的話，這些時日因有鳳玉姐姐在府上做客，日日與她陪伴說話，還學了許多京師閨秀門戶的規矩。”
“不必稱我郡主，倒沒得叫生分了，你如十一一般，喚我二姐姐便是，”趙思驪笑了一笑，“說起鳳玉那丫頭，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我與母親來了這，她也不趕緊出來見一見。”
唐莞生怕永王妃聽了多心怪罪，急著開口道：“姐姐你不知，昨夜鳳玉姐姐歇在我屋子裏，說了大半宿的體己話，我因心疼她她累著了，便偷偷地起了床，沒有叫醒她。”
“那鳳丫頭，是無狀慣了，在她們周家府上也是沒個規矩的，”永王妃打了岔道，“過得幾天她也該回京師了，今日原本是她娘送了信來，托付我送她回去的。”
唐莞點了點頭，因心裏懼怕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卻是永王妃見縫插針，突然將話鋒對準了她：“莞姑娘，十一總對我說起你千般好，上次中秋花宴，我也見過你才情，確然是出眾。只是我們王府深院，向來奉行一條‘女子無才便是德’，因太過有才，頭腦便會太過活絡，多少會生出後宅事端……不知我所言，你可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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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唐莞對她的口無遮攔無計可施，只得深吸了一口氣，回身仔細對著菱花鏡整理好鬢發衣衫，帶著兩名女使打算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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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周鳳玉揮開她的手，重新倒下睡去，“困啊，你且說我身子不適，她才懶得管我。”
因前一晚是唐莞拉著她徹夜長談，此刻見她如此困頓，心中慚愧，也只得任由她犯懶，接著重新替她蓋好被子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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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莞聽見趙思騁喚了她的名，不由得一陣心悸。待遙遙望去，只見他眉眼彎彎，薄唇微挑，柔軟笑意暖過三月春。她神色愈發恍惚，竟生出一種從未與他分開過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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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見她遠遠行來，身姿婉麗，容顏如畫。他對於她的渴望倍加熱烈，下意識便脫口喚了她的名。
遙見她容色白皙勝雪，初冬有微寒冷風吹過，將她細碎烏黑的鬢發，拂至柔美精致的臉頰。
軟玉溫香在前，趙思騁心中悠悠一蕩，幾乎是被她勾得神魂顛倒，下意識便擡步迎了上去，堪堪在吻上她唇瓣時，及時克制住非分遐思，繼而如同掩飾一般，擡手替她理好了幾縷隨風舞動的鬢發。
唐莞見他漆黑的眉眼灼灼，只顧癡癡望著自己，不禁莞爾道：“你這雙鳳眼，倒是生的好看。”
冷梅淺香裏，趙思騁彎唇一笑：“那也是因我眼裏，裝了一個好看的你。”
一派旖旎繾綣之時，前廳內忽然傳來別有意味的重重一咳。唐莞聽出是永王妃的聲音，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垂眸退步，與趙思騁離遠了些。
趙思騁見她嚇成小兔一般，不由得輕笑道：“有我在，不用怕。再過幾日，你便是我的妻，往後有我護著你，你再不用怕任何人、任何事。”
他的承諾，她永遠都是信的。
垂首時，見到他腰間懸著的另一半並蒂蓮佩，唐莞心中一暖，將自己腰間的那一半蓮佩拾起來，旁裏是他溫潤如玉的修長手指伸了來，將她的玉佩接過去，與他自己的並在了一起。
忽然從前的那些快樂事又轟轟烈烈回來了。她不曾忘卻，上輩子的那些日子裏，短短相守的兩三年，他教她騎馬，為她畫眉，與她床笫溫存，送她萬千次的綿綿密吻。
一切與他的甜蜜回憶，瞬間仿似從遙遠的彼岸盡頭灌進了腦海，她想到自己錯過他上一世，而這一世的他終於還是追了上來。從前他許諾的生生世世護著她，竟都冥冥中成了真的，如何不算是上天眷顧呢？
思及這輩子依舊能夠與他成婚，得他愛護，唐莞已是百感交集，眼眶酸脹發熱。她只得用力吸了一口氣，想要將那奪眶而出的淚，盡數收回去。
趙思騁已經含笑牽過她的手：“咱們進去吧，我母親與姐姐還等著瞧你。”
他方才叫她不要怕，有這樣的話撐著場面，唐莞不自覺腰桿都挺直了許多。但她並不敢恃寵而驕，進得廳內的第一件事，便是朝座上右側的永王妃與左側的高堂褔身見了禮。
在唐莞來之前，永王妃就已略表來意，暗示兩家結親之事。唐明賢雖說擔心齊大非偶，但既是永王妃都屈尊前來，加之自己一直欣賞趙思騁的才俊風度，心中自然歡喜，便也默許了這樁親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唐明賢見自己愛女與未來佳婿雙雙而至，二人才貌氣度均是上乘，一雙金童玉女攜手而立，幾如天造地設，面上不由得流露出諸多讚許。
而後和藹一笑：“十一郎快去娘娘那邊坐著，莞兒，你也過來坐，王妃娘娘正好還有一些話要問你。”
唐莞依言要坐到她父母那側，趙思騁卻是緊握住她的手，不肯放。
座上趙思驪掩嘴一笑：“十一，你既不想坐我們這邊，便挨著莞姑娘一塊兒坐下便是，總不能為了你要牽一會子的手，生生讓莞姑娘站得腿疼。”
永王妃見自己的兒子執了唐莞的手不放，神色堅定幸福，心知再橫加阻礙，也只是徒然。
便也道：“嗯，十一與莞姑娘坐下說話罷。”
唐莞知道趙思騁是在向他母親表明態度，但這愛護之心……也太溢於言表了，簡直讓她的臉都燒得通紅。
座上趙思驪笑著解圍道：“莞姑娘這些時日在府中作甚？你我有許久未見，倒瞧你氣色愈發好，愈發美了。”
唐莞連忙答道：“回郡主的話，這些時日因有鳳玉姐姐在府上做客，日日與她陪伴說話，還學了許多京師閨秀門戶的規矩。”
“不必稱我郡主，倒沒得叫生分了，你如十一一般，喚我二姐姐便是，”趙思驪笑了一笑，“說起鳳玉那丫頭，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我與母親來了這，她也不趕緊出來見一見。”
唐莞生怕永王妃聽了多心怪罪，急著開口道：“姐姐你不知，昨夜鳳玉姐姐歇在我屋子裏，說了大半宿的體己話，我因心疼她她累著了，便偷偷地起了床，沒有叫醒她。”
“那鳳丫頭，是無狀慣了，在她們周家府上也是沒個規矩的，”永王妃打了岔道，“過得幾天她也該回京師了，今日原本是她娘送了信來，托付我送她回去的。”
唐莞點了點頭，因心裏懼怕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卻是永王妃見縫插針，突然將話鋒對準了她：“莞姑娘，十一總對我說起你千般好，上次中秋花宴，我也見過你才情，確然是出眾。只是我們王府深院，向來奉行一條‘女子無才便是德’，因太過有才，頭腦便會太過活絡，多少會生出後宅事端……不知我所言，你可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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