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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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老板見他二人情意款款，哎喲一聲笑道：“我這一把老骨頭了，你們這對年輕鴛鴦還要來羨煞我是不是？”
唐莞的臉更紅，只得悄悄松開了趙思騁的手。
老板笑著將那根相思紅豆簪與另一枚並蒂蓮花佩也遞過來：“郎君，你替你娘子將這簪子簪上，你也將玉佩系著，一對璧人，成雙成對嘛！”
趙思騁笑意更深，道了聲謝，直接遞與老板一錠雪花銀：“可夠了？”
“夠，夠！”老板將銀子送到嘴邊一咬，“好幾年沒遇著您這樣的貴客了，下次若有興致，您再陪著娘子來！”
趙思騁輕聲一笑，點頭道：“好，我再陪著娘子來。”
唐莞連耳根子都火辣辣紅作一片，正要開口去澄清，他卻拂袖過來，為她鬢間插上了那支紅豆簪。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他薄唇輕吟，又將手心玉佩遞與她，溫聲笑了笑，“要不要替我系上？”
周圍行人來來去去，他只安安靜靜地含笑看她，仿如大千世界中，只她一個是鮮活的。
唐莞禁不住他這樣看，便依言，紅著臉替他系上了玉佩。
璧人成雙，玉蓮並蒂。
趙思騁瞧著她因低頭露出一片白皙的後頸，心中悠悠一蕩。
默然一瞬，他忽然道：“莞莞，我去向你爹爹提親罷？”
未料他如此突兀開口，唐莞怔了怔，心間湧起無數驚詫、訝異、欣悅，莫名還有些茫然不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趙思騁卻只當她不肯，當即為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了：“我知，剛才這話……說的太倉促了些。”
他又帶著她往煙雨臺的方向繼續走，忽然又道：“我聽二姐姐說，母親要從京師接位官家姑娘來王府。”
唐莞不記得上輩子還有這茬，疑道：“哪位官家姑娘？”
“聽說是周大相公家的二姑娘……”
唐莞還並未聽出他話中不對，一心還在想他提親的那句話，便哦了一聲。
他又道：“母親打算替我去說周二姑娘的親事。”
唐莞腳步突然頓住，啊了一聲，瞪大眼睛瞧著他。
一時又以為自己聽錯，重新向他問了一遍：“永王妃打算……打算讓你們……”
趙思騁點點頭，見她一臉茫然，又笑道：“你別擔心，只要我不同意，誰都不可能嫁到我王府來。”
因想起上輩子他為了娶自己，不惜與永王妃翻臉，揚言要自盡——
唐莞小聲嘟囔道：“是……大不了……你死給他們看。”
要說那京師的周二姑娘，又不知是何方神聖。
畢竟唐莞前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又或許她真的存在著，只是那會兒趙思騁直接來娶她進府，說不定是擔心她多心，直接將周二姑娘這事兒瞞下來了，沒讓她知曉。
怎的重生一回，這人的關系還越發錯綜覆雜起來？
等到了煙雨臺，趙思騁帶她上了三樓雅間，只聽那說書人驚堂木一拍，也絲毫沒激起唐莞的半分興致。
——橫路殺出個程咬金，她愁啊！
正是那說書的講到：“紹興年間，行在有個關西延州延安府人，本身是三鎮節度使鹹安郡王。”
唐莞恍恍惚惚道：“我仿似聽過，這不是《碾玉觀音》麽？”
趙思騁一楞：“你竟聽過？”
“……”唐莞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那還是上輩子的今天，趙思騁帶她來煙雨臺聽的。
遙想上輩子，今時今日，她早嫁給他了。
趙思騁神色覆雜，又追問道：“你果真聽過？”
唐莞被問得頭皮發麻，一時只好道：“方才說錯了，不是聽過，是從前曾看過這話本子。裏頭說的一個叫秀秀的女子，被父母賣到郡王府，後來又與情郎私奔，做了一對鬼夫妻的事情。”
趙思騁道：“你講的一字不差，果真是看過。這裏頭的人，為著自己喜歡的，寧願性命也不要……我很愛這個故事。”
“我也很愛。”唐莞有些後悔，為何之前不答應他去提親的事，那臺上的說書人聲音正時緊時慢傳來，更令她不安。
她再沒旁的心思，一時間心亂如麻，擡眼去看他：“你說的那位周二姑娘，是幾時來？”
趙思騁神色稍稍一滯，而後噗嗤一聲笑起來。
唐莞急道：“你怎的要笑我？我分明在問你事情。”
因是雅間，聲音大些也吵不到其他聽書人。趙思騁更是笑得不可開交，一面又拿食指去點了點她鼻子，輕聲道：“你這個傻丫頭。”
“……”唐莞無話可說。她知道自己的確好傻。
“怪道你方才前言不搭後語的，原來是吃起那周二姑娘的醋來，”趙思騁忍著笑，極為辛苦，“你且放心，我會趕在她來之前，就去你府上提親。況且就算她來了，又能如何呢。我心裏，總只裝得下一個人，你最清楚不過。”
他慣會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
“……”唐莞忽然成了個啞巴，不爭氣地紅了臉。
但唐莞知道，能說動永王妃同意提親之事，沒那麽簡單。
而後連著幾日，趙思騁都沒去找唐莞，只有一次是青羽悄悄從側門送口信來，道十一郎這幾日都在清門書院溫習功課，預備著來年殿試。
不覺就要入了冬，這日難得萬裏晴空，算是個好天。
唐莞在院子裏，吩咐翠娥她們將過冬的棉被褥席全都搬出來一一曬過，而後得知花園的銀杏落了一茬又一茬，她便帶了個小丫頭翠丹去那揀些漂亮的金黃葉子，打算拿銀線一片片穿成珠簾的樣子，懸在房裏也是極好看的。
那翠丹在一眾女使裏是年歲最小的，才十三歲，平時也不在屋內服侍，唐莞對她印象並不深。
見這丫頭說話一直怯生生的，唐莞便笑道：“怎的，你很怕我？”
翠丹忙小聲道：“奴婢不敢。”
唐莞在銀杏樹下轉了一圈，覺得風有些涼，又見這丫頭膽怯，不想讓她不自在，便又道：“你回去幫翠娥曬被子去，另叫翠英拿我的那件薄桃色褙子來與我穿。”
翠丹應了一聲便回去了。
因這後花園偏僻，離自己的院子有些腳程，唐莞想著這一時半會兒翠英也走不過來，索性又往園子前頭走了走。
才走了一截，她回過神來，再往前便是那孫姨娘的偏院了。
想著之前孫姨娘還得了她父親的吩咐，為她操心了一回婚事，唐莞便打算趁著今日正巧走到這，去孫姨娘的院子瞧瞧。
畢竟是個姨娘，若吃穿用度有捉襟見肘的地方，她也好瞧過了，去回稟母親，寬待她些。
——但大體是不會對她苛待的。雖然父親對她一向冷淡，但母親心善，也不曾薄待過她。
一面想著，唐莞已走出了花園子，只差繞過一座假山，就到孫姨娘的院子門口了。
卻是遠遠便聽得一陣笑聲，只聽得一個婦人聲音：“虧你還說你們的大姑娘是如何天資出眾，將那小王爺迷得團團轉，這些日子不還是沒個半點動靜，莫不是嫁不出去了？”
另一個婦人也是笑：“好妹子，我不過是因她的身份，奉承她幾句罷了。你當我是真心誇她的？馬上那京師的周二姑娘就要嫁進王府，只怕咱們這大姑娘，還真是嫁不出去了。”
——唐莞聽了出來，此時說話的便是孫姨娘。這腔調，這語氣，還真是和平日判若兩人啊。
“哎，也是可惜了，怎的她就死活逃不出這棄婦的命？”那婦人又笑了幾聲，“姐姐以前老是讓我給那陸家的老太太帶話，咱們兩姐妹原以為在中間攪上一攪，能讓陸家直接休了她。可不曾想，這丫頭本事大，竟生生把休書變成一份和離書。”
唐莞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還未來得及細想，那孫姨娘又開了口：“算她福氣好，臟水潑不到她身上，但她這個嫡長子哥哥，可就沒她那樣聰明了。”
“是，還是姐姐有主意，只等著姐姐把這唐府的嫡子嫡女都扳倒，來日便是咱們瑋哥兒的天下了。”
——把這唐府都扳倒？
上輩子，唐府滿門抄家，只剩這孫姨娘和她的庶子唐瑋躲過一劫。這難道另有蹊蹺？？
一陣寒風吹過，唐莞渾身被冷汗濕透。而那院子的講話聲漸漸低下來，似乎是那另一個婦人要從偏門出府了。
只是只言片語，算不上什麽鐵證。
唐莞不欲打草驚蛇，屏息悄悄往後花園的方向走，剛走回園子裏面，就見翠英抱著一件褙子站在銀杏樹下急的團團轉。
直到見到她，翠英這才送了一口氣，連忙跑過來：“原是給姑娘送衣裳來，卻又尋不見人，真是急壞奴婢了！”
唐莞豎起食指，噓了一聲，而後悄悄快步往花園的一條小徑走去。
這小徑正是通往孫姨娘院子的偏門，若是運氣好，說不定能看清方才與她說話之人到底是誰。
翠英機敏，雖不知是為了何事，也一路悄悄跟著後頭。
快到偏門時，唐莞果真見一個灰色布衣的婦人身影，卻是一轉眼，她便出了門外頭。
四下無人，唐莞索性跟了上去。
那婦人右拐進府外偏巷，直出東大街，腳步極快，唐莞跟著跟著便給跟丟了。
說來也巧，翠英在後頭哎了一聲：“姑娘，那不是十一郎麽？”
已是多日未見，唐莞忽然就害怕起來。
下意識轉身去尋那人的身影，遠遠的人群裏頭，唐莞一眼便望見了他。
元色錦袍，宮絳腰帶，修長筆挺的身形，豐神俊秀的一張臉。
一張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這張臉遙不可及。
因他身側，還站著一位淺笑倩兮的年輕女子。
唐莞想起來，那便是京師來的周二姑娘。
要嫁給他的周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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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思騁笑意更深，道了聲謝，直接遞與老板一錠雪花銀：“可夠了？”
“夠，夠！”老板將銀子送到嘴邊一咬，“好幾年沒遇著您這樣的貴客了，下次若有興致，您再陪著娘子來！”
趙思騁輕聲一笑，點頭道：“好，我再陪著娘子來。”
唐莞連耳根子都火辣辣紅作一片，正要開口去澄清，他卻拂袖過來，為她鬢間插上了那支紅豆簪。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他薄唇輕吟，又將手心玉佩遞與她，溫聲笑了笑，“要不要替我系上？”
周圍行人來來去去，他只安安靜靜地含笑看她，仿如大千世界中，只她一個是鮮活的。
唐莞禁不住他這樣看，便依言，紅著臉替他系上了玉佩。
璧人成雙，玉蓮並蒂。
趙思騁瞧著她因低頭露出一片白皙的後頸，心中悠悠一蕩。
默然一瞬，他忽然道：“莞莞，我去向你爹爹提親罷？”
未料他如此突兀開口，唐莞怔了怔，心間湧起無數驚詫、訝異、欣悅，莫名還有些茫然不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趙思騁卻只當她不肯，當即為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了：“我知，剛才這話……說的太倉促了些。”
他又帶著她往煙雨臺的方向繼續走，忽然又道：“我聽二姐姐說，母親要從京師接位官家姑娘來王府。”
唐莞不記得上輩子還有這茬，疑道：“哪位官家姑娘？”
“聽說是周大相公家的二姑娘……”
唐莞還並未聽出他話中不對，一心還在想他提親的那句話，便哦了一聲。
他又道：“母親打算替我去說周二姑娘的親事。”
唐莞腳步突然頓住，啊了一聲，瞪大眼睛瞧著他。
一時又以為自己聽錯，重新向他問了一遍：“永王妃打算……打算讓你們……”
趙思騁點點頭，見她一臉茫然，又笑道：“你別擔心，只要我不同意，誰都不可能嫁到我王府來。”
因想起上輩子他為了娶自己，不惜與永王妃翻臉，揚言要自盡——
唐莞小聲嘟囔道：“是……大不了……你死給他們看。”
要說那京師的周二姑娘，又不知是何方神聖。
畢竟唐莞前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又或許她真的存在著，只是那會兒趙思騁直接來娶她進府，說不定是擔心她多心，直接將周二姑娘這事兒瞞下來了，沒讓她知曉。
怎的重生一回，這人的關系還越發錯綜覆雜起來？
等到了煙雨臺，趙思騁帶她上了三樓雅間，只聽那說書人驚堂木一拍，也絲毫沒激起唐莞的半分興致。
——橫路殺出個程咬金，她愁啊！
正是那說書的講到：“紹興年間，行在有個關西延州延安府人，本身是三鎮節度使鹹安郡王。”
唐莞恍恍惚惚道：“我仿似聽過，這不是《碾玉觀音》麽？”
趙思騁一楞：“你竟聽過？”
“……”唐莞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那還是上輩子的今天，趙思騁帶她來煙雨臺聽的。
遙想上輩子，今時今日，她早嫁給他了。
趙思騁神色覆雜，又追問道：“你果真聽過？”
唐莞被問得頭皮發麻，一時只好道：“方才說錯了，不是聽過，是從前曾看過這話本子。裏頭說的一個叫秀秀的女子，被父母賣到郡王府，後來又與情郎私奔，做了一對鬼夫妻的事情。”
趙思騁道：“你講的一字不差，果真是看過。這裏頭的人，為著自己喜歡的，寧願性命也不要……我很愛這個故事。”
“我也很愛。”唐莞有些後悔，為何之前不答應他去提親的事，那臺上的說書人聲音正時緊時慢傳來，更令她不安。
她再沒旁的心思，一時間心亂如麻，擡眼去看他：“你說的那位周二姑娘，是幾時來？”
趙思騁神色稍稍一滯，而後噗嗤一聲笑起來。
唐莞急道：“你怎的要笑我？我分明在問你事情。”
因是雅間，聲音大些也吵不到其他聽書人。趙思騁更是笑得不可開交，一面又拿食指去點了點她鼻子，輕聲道：“你這個傻丫頭。”
“……”唐莞無話可說。她知道自己的確好傻。
“怪道你方才前言不搭後語的，原來是吃起那周二姑娘的醋來，”趙思騁忍著笑，極為辛苦，“你且放心，我會趕在她來之前，就去你府上提親。況且就算她來了，又能如何呢。我心裏，總只裝得下一個人，你最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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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莞忽然成了個啞巴，不爭氣地紅了臉。
但唐莞知道，能說動永王妃同意提親之事，沒那麽簡單。
而後連著幾日，趙思騁都沒去找唐莞，只有一次是青羽悄悄從側門送口信來，道十一郎這幾日都在清門書院溫習功課，預備著來年殿試。
不覺就要入了冬，這日難得萬裏晴空，算是個好天。
唐莞在院子裏，吩咐翠娥她們將過冬的棉被褥席全都搬出來一一曬過，而後得知花園的銀杏落了一茬又一茬，她便帶了個小丫頭翠丹去那揀些漂亮的金黃葉子，打算拿銀線一片片穿成珠簾的樣子，懸在房裏也是極好看的。
那翠丹在一眾女使裏是年歲最小的，才十三歲，平時也不在屋內服侍，唐莞對她印象並不深。
見這丫頭說話一直怯生生的，唐莞便笑道：“怎的，你很怕我？”
翠丹忙小聲道：“奴婢不敢。”
唐莞在銀杏樹下轉了一圈，覺得風有些涼，又見這丫頭膽怯，不想讓她不自在，便又道：“你回去幫翠娥曬被子去，另叫翠英拿我的那件薄桃色褙子來與我穿。”
翠丹應了一聲便回去了。
因這後花園偏僻，離自己的院子有些腳程，唐莞想著這一時半會兒翠英也走不過來，索性又往園子前頭走了走。
才走了一截，她回過神來，再往前便是那孫姨娘的偏院了。
想著之前孫姨娘還得了她父親的吩咐，為她操心了一回婚事，唐莞便打算趁著今日正巧走到這，去孫姨娘的院子瞧瞧。
畢竟是個姨娘，若吃穿用度有捉襟見肘的地方，她也好瞧過了，去回稟母親，寬待她些。
——但大體是不會對她苛待的。雖然父親對她一向冷淡，但母親心善，也不曾薄待過她。
一面想著，唐莞已走出了花園子，只差繞過一座假山，就到孫姨娘的院子門口了。
卻是遠遠便聽得一陣笑聲，只聽得一個婦人聲音：“虧你還說你們的大姑娘是如何天資出眾，將那小王爺迷得團團轉，這些日子不還是沒個半點動靜，莫不是嫁不出去了？”
另一個婦人也是笑：“好妹子，我不過是因她的身份，奉承她幾句罷了。你當我是真心誇她的？馬上那京師的周二姑娘就要嫁進王府，只怕咱們這大姑娘，還真是嫁不出去了。”
——唐莞聽了出來，此時說話的便是孫姨娘。這腔調，這語氣，還真是和平日判若兩人啊。
“哎，也是可惜了，怎的她就死活逃不出這棄婦的命？”那婦人又笑了幾聲，“姐姐以前老是讓我給那陸家的老太太帶話，咱們兩姐妹原以為在中間攪上一攪，能讓陸家直接休了她。可不曾想，這丫頭本事大，竟生生把休書變成一份和離書。”
唐莞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還未來得及細想，那孫姨娘又開了口：“算她福氣好，臟水潑不到她身上，但她這個嫡長子哥哥，可就沒她那樣聰明了。”
“是，還是姐姐有主意，只等著姐姐把這唐府的嫡子嫡女都扳倒，來日便是咱們瑋哥兒的天下了。”
——把這唐府都扳倒？
上輩子，唐府滿門抄家，只剩這孫姨娘和她的庶子唐瑋躲過一劫。這難道另有蹊蹺？？
一陣寒風吹過，唐莞渾身被冷汗濕透。而那院子的講話聲漸漸低下來，似乎是那另一個婦人要從偏門出府了。
只是只言片語，算不上什麽鐵證。
唐莞不欲打草驚蛇，屏息悄悄往後花園的方向走，剛走回園子裏面，就見翠英抱著一件褙子站在銀杏樹下急的團團轉。
直到見到她，翠英這才送了一口氣，連忙跑過來：“原是給姑娘送衣裳來，卻又尋不見人，真是急壞奴婢了！”
唐莞豎起食指，噓了一聲，而後悄悄快步往花園的一條小徑走去。
這小徑正是通往孫姨娘院子的偏門，若是運氣好，說不定能看清方才與她說話之人到底是誰。
翠英機敏，雖不知是為了何事，也一路悄悄跟著後頭。
快到偏門時，唐莞果真見一個灰色布衣的婦人身影，卻是一轉眼，她便出了門外頭。
四下無人，唐莞索性跟了上去。
那婦人右拐進府外偏巷，直出東大街，腳步極快，唐莞跟著跟著便給跟丟了。
說來也巧，翠英在後頭哎了一聲：“姑娘，那不是十一郎麽？”
已是多日未見，唐莞忽然就害怕起來。
下意識轉身去尋那人的身影，遠遠的人群裏頭，唐莞一眼便望見了他。
元色錦袍，宮絳腰帶，修長筆挺的身形，豐神俊秀的一張臉。
一張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這張臉遙不可及。
因他身側，還站著一位淺笑倩兮的年輕女子。
唐莞想起來，那便是京師來的周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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