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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溫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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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溫軟

生活從來都是一面多棱鏡。

所有的事情其實都不是人憑直覺能感受到的一個表面那樣簡單。

身為檢察官,驕傲自負的溫敘程一直以為他的邏輯清晰,立場明確。

然而,他其實根本從未探觸過真相,完全不懂得溫吞乖順的溫琰為什麽會喜歡張揚猖狂的伍明緯。

遇上初雪天氣,觸景生情,對往昔依然念念不忘,時不時就會不由自主的將它們想起的溫琰打住回憶,換上一件牛奶白的宮廷風棉質睡裙,出了浴室,披著濕頭發,把臟衣服撿在收納籃裏,拿到陽臺上的洗衣機去洗。

吳盈雲在客廳裏看劇,問溫琰要不要一起,溫琰說不用,她想回房間倒頭就睡,剛上完夜班回來,累得慌。

吳盈雲想起昨夜在溫琰的房間裏翻到的那些東西,她以前只聽說溫琰在大學時代有個有錢公子哥男朋友。

直到昨日,她找蠟燭,無意間打開溫琰私藏的寶盒,才見到原來他們早從高中起就開始了那場戀愛。

吳盈雲覺得怪可惜,又聯想到現在那人在邊境上當緝毒警,天天都在玩命。

吳盈雲於是旁敲側擊的告訴溫琰:“琰琰,今天我去超市買水果的時候碰到之前介紹租這屋給咱們的中介小哥了 。”

“嗯。”溫琰在小陽臺上設置洗衣機的程序,不經意的聆聽完,隨口問道,“然後呢?”

“他告訴我一個內幕,就是……”吳盈雲欲言又止。

“快說吧,別賣弄了,我困死了,沒勁被你吊胃口。”溫琰催道。

昨晚她在急診接收了不少病人,半夜有一個六十歲老太太上急救室開刀了,她做的手術二副手,今天下班什麽都不想幹,只想回來洗澡,然後快點睡覺。

吳盈雲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就是他說,我們這屋其實租金本來不是這麽便宜,是有人闊氣的買下來了,然後再用極低的價錢租給我們,是故意這麽做。”

溫琰怎麽覺得聽起來對方頗有陰謀的樣子,令她毛骨悚然的想起了一些恐怖電影橋段。

所以,這棟租金太便宜的公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

“誰啊?沒病吧?閑的?”溫琰後怕的問。

“伍、明、緯。”吳盈雲提起這個已經從溫琰的生活裏消失了好多天的人,“那個中介告訴我說,現在我們住的這棟公寓的產權人是伍明緯。”

“……”溫琰呆若木雞。

她沒想到這房子還是伍明緯租給她的。

他什麽意思呢。

“那個中介還說讓我不要告訴你,說伍明緯的私人助理說了不要說。”吳盈雲提起這個小秘密。

這個人要是對溫琰沒意思,為何瞞著溫琰,給她找了這麽好的公寓住。

他要的租金比市面上的租金低了一倍還不止。

“他是不是還喜歡你呀?”吳盈雲猜。

“怎麽可能呢。”溫琰低下頭去,想了想,那日她出去找那個生病的小姑娘,在夜店裏碰見在豪華包廂裏花天酒地的伍明緯。

當時他身邊有美女作陪,他還當眾數落了溫琰不如她們。

後來溫琰遇上流氓,甚為警察的他不得不管,送溫琰回醫院,給她穿他的外套,分別時,跟她說的是,他那件衣服給溫琰穿了,就不要了。

溫琰理解到的意思,是伍明緯不想跟她產生聯系,分手就分手了,他不想跟她玩破鏡重圓這種爛俗情節。

對伍明緯這樣桀驁不馴的公子哥來說,破了的東西,扔了就行了,他不要了。

即使是一段從高中時代開始,就持續到他們大學的感情,一旦破了壞了,伍明緯也不要了。

溫琰主動跟他提的分手,他那麽驕傲的人,怎麽能接受。

從來都是女孩子哄著他。

溫琰明明不是他理想的那種艷女類型,他都勉為其難跟溫琰在一起談了那麽多年,最後結果是溫琰把他給甩了。

他一定很意難平,溫琰清楚。

分開的後來,溫琰一直在心裏有這樣的認知,她跟伍明緯絕對不會覆合了。都過去了。

可是,旁觀者清的吳盈雲卻不這麽認為。

“琰琰,我覺得他對你很好,心裏肯定還有你,你聯系他吧,當時在雲城邊境,你被欺負了,他一晚上不睡覺,翻遍整座山都要把那三個欺負你的悍匪抓到。你們從十八歲就在一起了,就這麽分開,真的太可惜了。”

吳盈雲心疼的勸溫琰,“這些年,你一直單著,心裏一直想著他,他在邊境上任職,那麽危險,那麽破的小城,讓我呆一個禮拜,我都覺得是活受罪。

他還長年累月的呆在那裏,日子肯定過得特別苦。要是你跟他覆合了,叫他回北城來當警察,你在北城做醫生,兩人一起過安穩日子,對他來說,不是很好嗎。”

這些話讓溫琰不知怎麽,就聽得眼角有些濕潤了,只覺得整個人更累了,本來是值了夜班,身體累,現在被吳盈雲勸這麽一通,她覺得她的心更累。

心頭壓抑的情緒崩塌了,像一灘轟然流瀉的泥石流,沖得她整個人躲避不及的被淹沒。

嘀嘀嘀的聲音響了好幾陣,心不在焉的溫琰終於調好洗衣機的洗衣程序,然後快速背過身去,不想讓吳盈雲知道她哭了。

現在的她長大了,進社會工作了,她不再是那個乖軟的小女孩,每次遇上什麽困難事,都哭。

被人欺負了哭,寫不好卷子哭,跑不完八百米哭。

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哭。

終於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還是哭。

直到,她終於去完了伍明緯身邊那一趟,她還是會輕易的哭。

她都快二十六歲了,怎麽還能為他這麽情緒化。她都服了自己。

望著陽臺玻璃隔斷外簌簌落下的雪花,溫琰眼睛通紅。他們分手就是在溫敘程來北城找溫琰的那場初雪時分。

俗話說,一起淋雪,就是共白頭。

他們一起淋完雪,卻分手了。

所以,他們分手真的分得很意難平。

溫琰懷著這股意難平過了三年,卻發現更意難平的是,分手之後,再遇伍明緯,溫琰發現他似乎過得一點都不好。

每一對情侶分手,再遇前男友,都巴不得他過得要多差,就有多差,這樣自己心裏才會痛快。

那句話反著說,是你若安好,便是雨天。

等到溫琰跟伍明緯分開三年,再遇他,見他過得差,她反而會覺得是心裏的雪天來了,她感到又冷又孤單。

“我真的累了,我先回房間去睡覺了。下個禮拜還要去參加培訓。不好好休息不行。”沈吟片刻,緩過那陣洶湧的情潮,喉嚨發沙的溫琰告訴吳盈雲。

吳盈雲還以為她要馬上給伍明緯打個電話,發個信息,問他這房子故意用這麽低的租金租給她是怎麽回事。

結果她就是壓抑著站在陽臺,背身過去偷偷哭了一場,然後就說要回房間去睡覺。

溫琰徑直回房間,吳盈雲心疼她,招呼她:“廚房裏我熬了稀飯,養胃的,要不你喝一碗再去睡?”

溫琰搖頭,她現在吃不下,說不定等會兒還會睡不著。

發現現在住的這個公寓是伍明緯專門買來租給溫琰的,溫琰好幾天都在玩味男人做這件事的理由。

想來想去還是得不到明朗的見解。

最後一個能說服她的念頭出現,應該是那日送她回醫院宿舍,見到前女友現在在醫院上班,住的宿舍條件太差了,作為一個曾經跟過他的妞,現在混成這樣,有點丟他這種頂級財閥公子哥的臉了。

如此之下,伍明緯才大發善心給溫琰重新找了個住所。

這麽想,伍明緯跟溫琰之間的確不存在什麽了,都過去了,溫琰讓自己不再想了。

醫院的工作很忙,日子過得忙忙碌碌又普普通通。

持續一個月,溫琰在科室裏都被主任跟主治呼來喚去,一不留神,她頭發已經長很長了。

平時做完手術出一頭的汗,在醫院裏的淋浴房洗完,也不好搭理,她便決定趁休息時間去一家像樣的美發沙龍剪頭發。

周末,吳盈雲跟醫院同事去逛街了,獨自在公寓裏的溫琰正要出門去剪頭發,遇上對門李太太的孫女秦絲蕊來找她。

“溫琰姐姐,你上次借我看的數理化筆記我覆印完了,現在來還給你,真的太謝謝了。因為有你給我輔導,還借這些筆記給我,我這次月考考進年級前五十名了,我外婆可高興了,之前她花錢給我請的家教老師沒有一個幫我提高成績了,我外婆說改天要請你吃飯,對你言謝呢。”

小姑娘睜大澄澈的眼眸,樂悠悠的告訴溫琰。

溫琰接過那些此前借給小姑娘的筆記,一雙細柳眉展開,溫和笑道:“這些考試寶典是不是很有用,我以前也是靠這些筆記考上好大學。一開始我成績真的很不好。”

“是嗎?溫琰姐不寫這些筆記的人?”少女還以為是溫琰寫的。

“不是。”溫琰否認。

“對唉,這些字跟溫琰姐寫的字完全不一樣。”秦絲蕊這才想起溫琰幫她輔導功課,拿筆在演算紙上寫的字跡跟這些筆記上的字跡完全不同。

“那這些筆記是誰寫的啊?能羅列出這些知識點的人應該是個名校學霸吧,他比那些培訓班的老師講得還要好。現在應該呆在什麽厲害的國家級實驗室吧?”少女嘖聲讚嘆。

雖然高考改制,改來改去,一會兒這樣考,一會兒那樣考,但是現在的學習風向還是好幾十年來,高中老師愛告訴學生的,學好數理化,走遍全天下。

這三本厚厚的舊數理化筆記就算到了現在,也依然對準考生幫助頗大。

溫琰見秦絲蕊學習很吃力,思維不太開闊,就想起了她身邊還留著當初伍明緯送給她的數理化筆記。

沒想到借出去,真的幫助了秦絲蕊學習進步。

現在,秦絲蕊刨根問底,要問幫助她月考考進前五十名的師父是誰了。

“是一個警察,他不是學霸,他每次考試都不好好寫題,分數總是吊車尾。“溫琰回答。

“為什麽啊?”

“可能就是不想乖乖寫卷子吧,嫌棄聽老師的話會顯得他犯傻。”

“哦,就是叛逆?”秦絲蕊懂了,“我們班的那個孫諾信也總這樣,考試就睡覺,考完總交白卷。”

溫琰笑笑,附和道,“對。”

每個少女的少女時代裏應該都會有這樣離經叛道的壞男生,引她們喪失理智的去迷戀。

“那他既然不想寫卷子,又怎麽會耐心的寫下這些每個細小知識點都囊括的筆記?”

“為了……”溫琰想,為了什麽呢。

為了溫琰能考上好大學。

為了讓溫琰跟她家裏證明,其實她不比她那個檢察官哥哥差。

“可能就是當時無聊吧。”溫琰用不確定的口氣說。

“他長得帥嗎?字寫得那麽張揚的好看,肯定帥吧,他現在在哪裏當警察?溫琰姐靠他寫的這些筆記考上好大學,高考後感謝過他嗎?啊!你們是不是……談過戀愛啊?瞞著老師跟大人早戀?”

少女的好奇心被濃烈的勾起,一下子對溫琰提了好多個話題。

“沒有早戀,不是你想的那樣。”起碼是在高考後,那個人才放肆的熱吻溫琰,讓溫琰跟他在一起的。

第一次接吻的時候,溫琰就被下流又大膽的他親哭了。

溫琰將秦絲蕊歸還來的筆記本悉數放進抽屜,清楚全都是之前的事了。

如果不是因為租房子遇上對門老太太的外孫女恰好在上高三,她見到溫吞乖順的秦絲蕊,宛若見到過去的自己,應該也不會開啟那些已經塵封的記憶。

合上抽屜的時候,溫琰也關上了自己再度為男人萌動的心。

“時間太久了,抱歉,溫琰姐已經記不得了。重點是這些筆記內容真的是考試寶典,蕊蕊要記得照筆記上提醒的那些技巧去應考。”

“嗯,好,我都覆印下來了,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並且不會把它借給除了我之外的第二個人。”秦絲蕊得到了寶藏,拍胸脯保證。

“我現在要出去一下。”溫琰說,“去剪個頭發。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好啊。”秦絲蕊答應,目光朝溫琰的頭發看去,她頭發很黑很濃,還順溜。

秦絲蕊的頭發都是去理發店燙過才這麽平整。

但溫琰的好像就是天生那麽垂順。

“溫琰姐為什麽要剪頭發啊,現在不是很好看嗎?我的頭發如果留你那麽長,就會變得很毛躁。”

“因為影響我在醫院做事了,剪短了,會很省時間。”溫琰背起一個粉色格子托特包,披上外套,跟少女一起出門。

“那我也去吧。我想修一下劉海。”秦絲蕊用手摸了摸一下劉海。

溫琰帶著少女去了公寓附近的一家店面裝潢還算不錯的高級美發沙龍。

理發師助理很客氣的招呼了她,巧舌如簧的給她介紹了店裏一系列的燙發染發優惠活動。

溫琰一路聽得耳朵麻木了,最後才不好意思的拒絕對方:“我今天就想剪個頭發而已。”

對方哦了一聲,有些失望,問她:“那在我們店有熟悉的發型師嗎?我幫您叫。”

“沒有。我剛搬來這一帶住。”溫琰回答,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秦絲蕊,“還有那個小姑娘,我剪完之後,她要剪個劉海。”

“好,我馬上幫您找個合適的發型師來。”負責洗頭的瘦小夥子走了,幾分鐘後,他叫來的理發師來了。

不是慣常的理發店托尼,是一個胸大腰細的高個大美女。

“你好,我是6號發型師,很高興為您服務,請問想剪什麽樣的?”公式化的打完招呼,這位6號發型師給溫琰圍擋布。

理發店裏開著暖氣,她穿得清涼,只有一件方領小洋裝裙子,黑色的,裙擺有些短,露出一雙玉白的長腿。

雪白的天鵝頸上系著一個choker,留純黑及肩中發,拿剪刀的手搽了墨綠色的指甲油,顯得她的手很白皙。

溫琰有些把她認出來了。畢竟現實裏,這麽五官漂亮,身材性感,又有冷颯氣質的女生很少。

可是她還沒認出溫琰,因為她從站到溫琰身邊開始,就沒有正眼瞧過溫琰,個性冷淡的她只打量溫琰的頭發長度跟發質,思忖要怎麽給溫琰做造型。

“蘇婕,是你嗎?”溫琰試探的喊了一聲。

聽聞這聲軟軟的喊聲,女人一雙嫵媚的狐貍眼本來一直只看溫琰的頭,這才瞧向鏡子,從鏡中審視溫琰的五官。

確認到很碰巧的,這是誰來找她剪頭發了,女人嘴角生出幾絲玩味。

這不是被伍明緯偷偷寵愛到極致的小溫軟嗎。

“怎麽是你啊?我都沒認出來。”蘇婕略微驚異,其實也不驚異,她知道溫琰現在在北城當醫生,而,伍明緯在雲城當警察。

“怎麽樣?後來的你好嗎?”蘇婕掩飾與溫琰偶遇的情緒波動,只當她是一個認識的熟人,口吻淡淡的建議道,“先幫你把頭發剪了,然後我跟店裏請假,請你去外面喝杯咖啡吧。”

“嗯。好。”溫琰答應了,“我還帶來一個小妹妹,她要修她的齊劉海,能幫她一起修嗎?”

蘇婕點頭,“可以啊。我會竭誠為你服務。”爾後,刻意的沖鏡子裏的溫琰微笑了一下。

忘記說了,【周四】就下午六點左右更唷,九爺的時候就是。我以為你們習慣了,下更還是零點。^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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