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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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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齊露回到伍疏房間的,正遇上伍疏從一堆資料紙堆裏爬起來,裁過的資料剪紙被他疾走的風掀起,紛紛揚揚墜亂滿地。

他屁顛屁顛的朝她沖過來,拉住她的手腕。

“齊,齊露,我我我跟你說,我剛剛正好找到線索了!你看,這個高檔小區,前一個月新賣了一套房,這個戶主的聯系電話,和剛才給你手機發短信的人是同一個號碼。而且,我我我剛才調那個戶主小區的監控,我,我看見陳夕了!”

齊露眸子一亮,接過伍疏整理的資料,來不及感謝,馬上飛奔出門。

飛奔去鄭途小區的路上,齊露腦海中一刻不停的翻滾著各種覆雜的思緒。

陳夕,鄭途,他們居然認識?

可是她告訴陳夕說她有過男朋友的時候,陳夕的表情明明是吃驚……哦對了,他也是裝蒜高手。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刻不是時時註意表情管理,陳夕又豈會不是如此?到底是她又算錯一分。

真難相信,兩個一直在互相偽裝互相試探的人生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齊露卻覺得是平淡且溫暖的。她不知有多少次生出一種想要欺騙自己的沖動,她沒有在裝,他也沒有在裝。他就是一個從天而降的禮物,而她就是他的天選之人,是那個柔弱靈魂的歸宿。什麽責任,罪孽,隱瞞,都不存在。在平行時空的暗格裏,只有他們毫無邏輯的相遇,和毫無坎坷的……廝守。齊露被自己的想法深深縛住飲泣的心靈。她的心,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已經能為那個人隱痛至痙攣。

齊露走到房門口的時候,盯著漆黑的門出神。

她正打算敲門的時候,門卻開了。

她瞥見門縫裏漏出一角白的時候脫口而出:“陳……”

“怎麽是我?”門徹底打開,露出鄭途意味不明的笑臉。

“露露,我說過,你會來找我的。我賭贏了。”他笑的時候露出森森白牙。

齊露不想理他,只問道:“你認不認識陳夕?”

鄭途一只手搭在門框上,笑意更深:“你問我男朋友做什麽?”

齊露震驚的表情僵在臉上,比那天的面湯還糊。

門縫裏閃出一截白皙手臂拉住鄭途。

“讓我跟她說清楚吧。”

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低低的,從清風裏浸過,卻忽然聽得她如被風卷細沙吹了眼,溢出淚來。

鄭途乖巧的離開。

僅隔一夜未見,齊露卻覺得陳夕的眉眼已經分外陌生。

此刻,面無表情的人是他。

“我沒有想到你會找到這裏來。”

“我也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裏。”

說了兩句話,兩人都陷入了沈默。

齊露緊咬著唇,一肚子話想說,卻一句也再說不出。

她扯了扯陳夕扶著門把手的手上的白襯衫袖口,說的是同昨夜一樣的話:“跟我回家吧。”

“好。”

他答應的如此爽利,留給齊露的卻是驚訝。

齊露疑惑的看著他,他也正對視過來。

她從未有一刻覺得,他眼裏的情緒那麽遠,從前雖然讓人瞧不見底,卻很清澈,如今卻冷冽至極,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這還是當初那個會濕漉漉的望著她,搖尾乞憐的少年嗎?

陳夕,你真是偽裝的太好了。

一回到家,陳夕便開始在衣櫃裏整理衣服。

齊露終於明白他為何爽快的答應自己跟自己回來,原來是為了拿這些身外之物。既然他看重這些東西,那為何昨晚不順便帶走。還是說,他整這一出,只是為了光明正大的刺痛她?

齊露走過去,奪過陳夕手中的襯衫,往地上砸去。

“這都是用我的錢買的,你不能帶走。”她冷冷道。

“那我能帶走什麽?”陳夕靜靜看著她。

齊露的太陽穴突然疼得厲害,她扶住衣櫃,閉上眼,低聲道:“你,你能帶走你自己。”

雖然眼前這個人,她養了他一個月,但他終究屬於他自己。

她忍住哭泣,卻撿起地上的衣服,又塞回到陳夕手上。

“帶走吧,想帶走的都帶走吧。如果可以的話,都帶幹凈了才好呢。”

如果能把關於他的一切記憶都帶走,她便可以做到餘生都不會再責怪這個人。可是誰也做不到。

陳夕朝她走來一步,被她喝住:“不要過來!”

齊露後退,轉身離開臥室,奔入洗手間,鎖上洗手間的門,抽泣起來。

鏡子裏的她,花容模糊,紅腫的眼圈,被淚燙紅的眼尾。她瞧著鏡子裏的自己,卻覺得這模樣很是熟悉。

洗手間的門卻突然被人打開。

齊露將頭埋進裝滿清水的臉盆裏,竟也不知淹沒自己的是冷水,還是淚水。

陳夕將她的頭撈起來。

她濕淋淋的頭發,淚款款的眼,眼裏寫著對他的恨意。

她咬牙道:“你應該殺了我。此時此刻。”

陳夕從洗手臺上取下毛巾,替她擦臉,卻也沒法阻擋新的淚水流下。毛巾包住她的頭發,被她用力的扯下來,甩丟到一邊。

齊露突然拾起洗手臺上的剃須刀,將它握在陳夕的面前:“這種小刀夠嗎?夠你來殺我嗎?夠嗎?”

“是不是不夠,切不出致命的裂縫來?”

“你虐待喜歡你的女孩子的時候,用的都是比這大一點點的刀吧,從她們柔嫩的腰肢處切斷,像砍掉樹枝一樣,不留情面,是不是?”

陳夕的表情依舊平靜無波。

他伸手去搶過她手中的剃須刀,把她放回到洗手臺上。

“齊露,剃須刀也是很危險的。”

齊露心裏哂笑。她已經攤牌了。他為什麽還在裝傻。

“危險?誰能有你危險?先攻人心,再攻人城,你真是兵家典範。”齊露拿手背撫上他的臉廓,湊到他的耳邊說著。

當初專案隊在調查這個年輕少女腰殺案的時候,伍疏拿著一張陳夕在大街裏“濕”魂落魄的照片跟齊露說,他特別懷疑這個少年跟這個案件有關,他覺得這是兇手那邊拋出來的一個誘餌,就看警方怎麽應付。當時隊員們都說,幹脆直接通緝他,把他抓起來。可是齊露和伍疏都覺得,先不打草驚蛇的好。如果陳夕真的是兇手方故布迷障,他們也索然接招。只是這樣過於冒險,齊露和伍疏等同於為這個案子簽上生死協議,但他們不畏而赴。而他們這個大膽的計劃在被上級多次否決過後,竟然予以批準,想必也是這個懸案讓群眾過於恐慌。

不是沒有想過挑別的更有閱歷和經驗的女子去充當這個計劃的主角,而是齊露自告奮勇的理由過於……,沒錯,她提交的理由是“她不是直女”,這點簡直沒法讓別的女警戰勝她。七年來她也確實不曾對周圍的男人動過一點心。只是,她終究敗給了意料之外。

她偽裝成一個程序員,上百道程序進入調試狀態時,她都能臨陣不亂,幾乎能做到毫不犯錯。一旦代碼出錯也能及時糾錯,不會影響大局。

她原是不信,不認的,如今卻不得不信,不得不認——

人心的程序只能調試一次,失敗了,就不能再來。

陳夕眼眸擺動,似是不理解地看著她。

“我攻你心?你不是喜歡女人嗎,我可不是女人。難道你喜歡我?別說笑了。”

他把她的心意當成笑話。到底竟是多餘了。

淚腺像被紮破了孔,漏了洞,灌了無數深冬的風。

滿臉的淚,滿心的傷,卻被當成表演。且是用她的話作矛,叫她無處可遁。

齊露踉踉蹌蹌的走進浴室裏,拿起蓮蓬頭,用涼水為自己澆臉,模糊了她臉上的淚痕。她抽泣的厲害,被水直接嗆進鼻子裏。肺腔裏悶嘯起來,她劇烈的咳嗽著,整個人都脫力的臥倒在浴室的地板上。

陳夕慌忙沖進來,想過來扶她,卻被她用蓮蓬頭對準,霎時也淋了個濕透。

他還是迎著水柱走進去,抱住她。

“齊露,你瘋了。”

齊露撫住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說道:“我想我是瘋了。”

她揪住他的領口,把他的身子拉下來,讓他的重量都傾倒在她身上。

陳夕的手下意識的替她擋住後背與地板的急速沖撞,疼的他不禁悶哼一聲。

花蜜般的吮吻熨入他的唇闔,沾濕的發貼上他的肌膚,如茉莉花束收編著透窗而過的柔和光束,與馨香撩撥。迷晃中,人上人在下,柔骨裏彈指勾響。

驀然的痛感穿透神經,她疼的弓起了腰。

齊露抓著地板想要站起來,耳邊卻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這個聲音那麽近,那麽近,幾乎要刺破耳膜。她的心炫剎那糾止。

齊露嗤笑一聲:“怎麽,終於肯下手了?為什麽我的死法跟別人不一樣?你居然舍得還沒幹我,就一槍崩了我?”

話音未落,齊露的腦袋被人拽著頭發整個撈起來。

她原本是趴在地上,如今被拽起來,堪堪轉過身,卻瞅見了令她極度驚悚的一幕。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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