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

“璃兒可是在怪父皇？”

“孩兒不敢，孩兒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孩兒不想讓弟弟蒙受不白之冤。”

“父皇相信你，這件事不需要在議論了，父皇不準。”

“父皇，即使您相信孩兒，但，弟弟能一直相信孩兒嗎？如果弟弟聽信了奸人的讒言，日後……”

“怎麽可能……”

“父皇又何必如此，您心裏也明白的。”

先皇面色陰沈不定，他也感覺的到，莫璃的猜測並不是沒有可能，而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那也不用……鎮守塞外吧，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孩兒謝過父皇的關心，父皇也相信孩兒，孩兒去了塞外，定會為父皇，為弟弟，打出一個安定的塞外，而且，也只有如此，孩兒才能，在弟弟背後默默支持他。”

老皇上面色陰沈，不是生氣，而是難過，他何曾想到，自己身居高位，但連兒子的安全都無法保障，想到這裏，他仰面長嘆：“好吧，璃兒，你……去吧，什麽時候累了，記得，回來，這裏才是你的家。”

莫璃眼圈紅紅的，點了點頭。第二天，莫璃走了，前往塞外，老皇上親自前來送行，帝都城門處，人山人海，都來為莫璃送行，都來看看這位傳說中的皇子，現場的場面好不熱鬧。

有些和莫璃政見不同的大臣，也紛紛前來，至於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結果想必也就不言而喻了。莫璃離開的很無奈，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他不想與自己的兄弟刀劍相向。

莫璃不在乎皇位是誰的，他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完剩下的一生。不想與兄弟反目，盡管自己也許比兄弟更適合這皇位的寶座，不過，這些顯然已經不重要了，莫璃離開了，離開的很果斷。

莫璃並沒有辜負他的誓言，自己離開，為了洪澤打下了一個更加穩固的江山，而這個穩固的因素，很大的功勞，就是取決於莫璃。

這日，莫璃回都。父皇駕崩，弟弟上位，莫璃的心情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對於父親的突然離世，莫璃十分的傷心，莫璃的回來，受到了許多官員的歡迎，畢竟，他為官員們提供了一個更加穩定的前景，不必再為自己的國家而擔憂。

莫弘也是親自迎接出來，莫璃不知道莫弘是怎麽想的，不過，莫璃真的感覺，自己出去的時間真的是太長了，莫弘身上已經具備了一個君主該有的氣勢。十分大氣，而且威嚴外露。莫璃對這一切還是挺高興的，畢竟弟弟如此爭氣，他感覺自己也挺爭臉的。而他也沒想到，日後他們真的刀劍相向了。

其實當時莫弘的心裏也是感觸良多，看著莫璃，他感到莫璃身上流露出來的鐵血方剛，殺氣很重，這是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將軍身上所有的氣質。

那種氣質和皇上身上的氣質不同，皇上更像嬌生慣養出來的貴氣，還有高高在上的威嚴。

而莫璃身上的，是征戰沙場的果決，發號施令的霸氣。這也是莫璃和莫弘的本質區別，但，莫璃是臣，莫弘是君，這才是兩人之間關系最簡單，也是最根本的詮釋。

莫璃當時與莫弘的感情，還算不錯，兩個人的興致都不高，原因也是因為老皇上的病逝。兩個人之間沒有兄弟長時間見面的，重逢的喜悅，反而透露著一種淡淡的憂傷。

老皇上去世，莫弘上位，莫璃對這一切，都沒有什麽怨言，他不在乎這一切，不過，他在乎一個人。

那便是約定好的廝守到老，自己深愛著的一個女人也就是以後得皇後。莫璃當時就知道，自己與她，此生無緣，註定要越走越遠。

莫璃回都，並沒有見任何人，自己在府上終日飲酒，其實，在他離都時就想到會有今天這麽一天，只是，沒想到來的這樣快。

盡管做好了準備，還是讓人這樣的痛，那樣的無奈，感嘆世事無常，命運反覆。沒錯，莫弘與她，在大臣們的勸諫下，終於，喜結良緣。

自己最愛的女人，做了兄弟的皇後，自己在府裏終日飲酒消愁。

一個酒隔，莫璃渾身顫抖了一下。莫璃在院子裏，對著月亮，喝著酒。這也許就是現在人們常說，古代的月亮代表相思的緣故吧。

孤獨的一人，只能與月亮作伴。此時的莫璃就是如此，對著月亮，沒有大叫，沒有痛哭，只是無聲的在那裏，安靜的可怕。

不過，莫璃的雙目充紅，常年征戰沙場的他，已經漸漸地忘記了哭泣的滋味，他也變得不會那樣的脆弱。

可是，這一切真的讓他太心痛了，讓他已經快呼吸不下去，所以，盡管他也想一笑而過，但他不能。

因為那是自己山盟海誓的女人，約定廝守到老的女人，一個自己深愛，愛到無法自拔的女人。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如今，卻要遠離他，去和自己的弟弟廝守，這讓莫璃一時有一些無法接受。不過，莫璃知道，自己現在並不怨恨任何人，只恨自己的身份，只恨命運的捉弄，讓自己無能為力的嘲笑。

莫璃傷心，但還是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因為他心裏明白，只要自己心愛的那人，過得開心，幸福就好了，自己如何，都不重要，就算心已經傷的千瘡百孔，自己也會笑著面對，無視這些問題，好好的守護著這個自己深愛的女人。

現實中的莫璃，此時眼神充滿著傷感，陸小小知道，他一定是回憶起了當時的皇後，一定是在悔恨自己的無能，這時，陸小小也更加的堅定，無論如何也要把事情處理好，不光為了莫弘，還為了眼前這個傻傻的，癡情的男人。

莫璃幹澀的嘴唇，輕輕的顫動，然後發出一聲撕裂的吼叫：“我已經讓步了，為什麽，為什麽不把她保護好，你……”

陸小小被莫璃突然的一聲嘶吼嚇了一跳，看著眼前幾乎快失去理智的他，陸小小也不由得暗暗感嘆：世間唯有真情，超脫控制。

一句簡單的話，其中包含的蘊意真的太多了。是啊，唯有真情，不在人的掌控之中，唯有真情，也不在老天的掌控之中，唯有真情，讓人變得無法掌控自己，唯有真情，讓世間充滿了無限的可能與變數。

莫璃全身顫抖，聲音沙啞：“莫弘，你記住，造成今天這一切的都不是別人，是你，我要讓你知道，失去的滋味，讓你知道，不懂得珍惜，就要付出代價，去為了她陪葬……”說到這裏，可能是因為觸及到了莫璃心裏最後一根防線。

莫璃哭了，哭的並不是那樣撕心裂肺，只是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怎麽也停不下來。

不被父皇信任，被迫離都的他沒有哭，父皇去世也沒有哭，心愛之人離開自己，嫁給別人，沒有哭，心愛之人去世也沒有哭。現在，莫璃真的哭了。

可能，是他心中的苦太多，他真的承受不住了，心裏太苦，太痛，無法找到發洩的理由，讓他再也忍受不住了。

陸小小剛開始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莫璃會哭，她也不認為一個大男人會哭。但幾番確認才發現，莫璃真的哭了，而且很平靜，陸小小心裏暗道：他是真的太苦了吧。

陸小小不由得想到：莫璃所做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深愛的女人，為了她，他不惜背負判賊的罵名，為了她，他不惜讓自己辛辛苦苦營造的平穩國家動亂。當真是愛到了極致，被仇恨沖昏了頭腦。

自己到底要不要把實情告訴莫璃，這是陸小小此時心中的疑問。她已經沒有剛剛來時那種信心，她不確定實情會不會改變眼前的趨勢。

現在呃呃莫璃和莫弘兩個人，已經反目成仇，積怨滿滿。陸小小並不認為自己說出實情，可以讓事情出現轉機，所以，陸小小現在的心裏，也是十分的不確定。

就算莫璃可以不在乎和莫弘之間的恩恩怨怨，但他那樣的愛皇後，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難道真的會有理智麽？

陸小小現在並不看好這個答案，因為如果莫璃有一絲理智，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愛的太深，所以讓愛已經把他的理智沖散，讓他不負從前的理智。

在陸小小看來，盡管莫璃知道了真相，莫璃也會讓莫弘為皇後陪葬的，一意孤行的他，不會為了自己的幾句話，而放棄覆仇，在莫璃的心裏，皇後死了，莫弘無論如何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吧。

也許，莫璃現在不光在怨恨莫弘，也是在怨恨自己吧，如果自己那時候沒有離開帝都，自己心愛的女人便不會有事。如果那時候，自己能夠當上皇帝，那樣，自己的皇後也會是她，自己與她才是最般配的。

可惜，沒有如果，莫璃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而他無法發洩出來心中的傷痛，只想讓莫弘得到應有的代價，他不甘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他要讓全天下的人都記住，那個美麗的女人，記住那個，自己深愛，愛到無法自拔的女人。

陸小小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一開始她只是單純的認為，自己一定要幫莫弘，自己只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莫璃，那麽一切就可以恢覆平靜，可現在的她，並不這樣認為了，因為愛的太深，所以現在的莫璃，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更別說因為陸小小的幾句話了。

陸小小再來的路上，看到最多的便是人們安逸生活的笑容，富裕的生活，和一片祥和的世間，陸小小感受到了，洪澤在莫弘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陸小小實在不忍心看著這樣一個，國泰民安的國家，因為一個為了一己私欲的人，變得殘破鄙夷。不想看到現在的洪澤沒落，所以，陸小小來了，盡管前面有在大的障礙，陸小小也要將它鏟除。

陸小小把心一橫，對著還沈浸在思緒中的莫璃說道：“王爺，現在的洪澤，和以前相比，有什麽不同了？”

莫璃雖然不滿陸小小把他從過去的回憶中拉回來，但還是耐下性子想了想，開口說道：“如果，真要說有什麽不同了，就是老百姓的笑容多了，人口多了。”

“那王爺，您可知道為什麽老百姓的人口多了？”

莫璃先是搖了搖頭，想了想，然後才說：“也許，是因為，百姓們的日子過得好了吧。”

“王爺說的極是，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百姓的人口才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你想說什麽？”莫璃看著陸小小，不知道她為了表達什麽。

陸小小看著莫璃已經漸漸地往自己的方向走了，這才笑了笑，繼續說道：“那王爺，您覺得，這一切的根源在哪裏呢？”

陸小完，瞪大眼睛看著莫璃，沒有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同時，還怕他不明白，繼續解釋道：“百姓們日子過得好的根源在哪裏？”

莫璃冷眼看著陸小小，完全不懂她在說些什麽，心裏也在暗暗的埋怨陸小小，把自己從回憶中拉回來，就是為了說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不滿的嘟囔道：“本王哪裏知道，為什麽。百姓們想要孩子，跟本王有何關系，本王可不管這些小事。”

陸小小也看出了，現在莫璃的不滿，笑了笑，開口說道：“王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個國家，一個朝代，無論什麽時候，什麽情況，百姓才是根本。”

陸小小頓了一下，看莫璃聽的仔細，這才繼續說道：“百姓的多少直接和一國的國力相關。如果沒有百姓，那又如何有君，如何有臣？”

莫璃先是低頭沈思，然後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今天的這一切，可以說，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當今的皇上啊，也就是王爺的弟弟，是他頒布一系列的國策，才讓現在的洪澤有了現在的成就。”

莫璃眉毛挑起，但也沒有反駁，莫璃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切，確實大部分歸結於自己的弟弟。雖然，莫璃十分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無奈的是，這也是事實。

陸小小看莫璃臉色變換不定，但也沒有開口反駁自己，她知道，莫璃自己也已經承認了這一點。

“王爺，既然您也認為我說的是對的，那，您現在這麽做，不是在把洪澤國推向深淵嗎？您這樣做，可是要要亡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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