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醒醒……”

第二天早上，陸小小是在莫弘的輕聲呼喚中醒過來的，她的腦袋還有些昏沈。陸小小先是擡頭看了眼高掛天空的太陽，然後突然想起來自己昨天貌似是在守夜的，一下子整個人清醒過來。

“完了完了完了，我是不是睡過頭了？完了完了……”

“小小你冷靜一點，沒事的。”莫弘看陸小小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哭笑不得地伸手拽住不停走來走去的陸小小，伸出手指跟她指了指還一片寂靜的帳篷，輕聲說著：“不用擔心的，他們還沒準備起來呢，我只是稍稍提前叫了你一會兒而已。”

“什麽？這群人……”陸小小看了看頭頂的陽光，又看了看那個還是安靜得不得了的地方，心裏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居然是一個軍隊，實在是太過散漫了。

懷抱著這種不可置信地心情無奈的搖了搖頭，陸小小不經意的回頭就看到莫弘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趕緊端正態度，雙手合十地對莫弘道歉。

“太抱歉了莫公子，那個昨天晚上明明是應該我來守夜的，可是我居然就那麽睡著了，抱歉抱歉！”

“噓……”看陸小小的聲音太大了，莫弘伸出一只手指示意她小一點聲，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身對她笑了笑，“這個你就不必在意了小小，反正我本來也不是很能睡覺的類型，正好借著昨天的時間好好思考了一些事情。”

“思考？莫公子，你是不是則在擔心邊塞的事情？”陸小小聽莫弘這麽一說，心裏一下子就想到了如今不知道在做些什麽的景誠，她擡頭問著莫弘。

“小小，其實我……”

莫弘低頭看著陸小小原本正想說些什麽，沒想到正在這時候從帳篷裏傳來了士兵們的聲音，看樣子時間差不多了，他們也都準備起來了，莫弘低頭看了一眼還仰著頭準備聽自己說話的陸小小抿了抿唇，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大家都要起來了，我們也準備一下吧。”

說完，莫弘就不再看陸小小和她錯身走遠，只剩下後者一臉茫然的表情回頭看了看莫弘離開的方向，又轉過頭來，歪著腦袋皺了皺眉，輕聲嘀咕道：“奇怪，他是想說什麽事嗎？”

上午的時間在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陸小小和莫弘雖說中午又跟著車仁國的軍隊一起開始朝著邊境的位置前進，她的心裏越來越不喜歡待在這個地方。莫弘註意到陸小小情緒的不對勁，在所有人都沒註意到的時候慢慢移動到陸小小的身邊。

“小小，你的表情太明顯了。”

“啊……抱歉，莫公子。”經過莫弘的提醒，陸小小才發現自己現在幾乎就是咬牙切齒地盯著前面那些嬉笑打鬧的士兵眾人。她猛然驚醒，然後迅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不過距離邊境還有一小段距離了，我們就再人脈一下吧。”

莫弘看陸小小一副失神的樣子，心裏很清楚她是因為這些士兵剛剛所做的事情，果然，聽了莫弘的話之後，陸小小憤怒地表情又快要控制不住了。

從莫弘的身邊，只能聽到陸小小咬牙切齒地聲音，“莫公子，這些人軍紀散漫，沒有秩序就算了，畢竟他們不是我們國家的人，可是對那樣善良的村民進行無情洗劫和屠殺殘害，這群家夥簡直枉為做人。”

“小小……”

相處這麽久的時間，莫弘也能感覺出來，陸小小是一個愛恨分明的女子，她心地善良，有些自己難見的純真，卻也有些天真得讓他無奈。

“莫公子，我們真的還要繼續跟著他們一起行動嗎？”陸小小越想越覺得生氣，甚至在她看到那些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依舊一臉無所謂的士兵時都想去把他們揍到連他們的爹娘都認不出來。

“冷靜下來小小。”莫弘看陸小小真的蠢蠢欲動想要上前，他眉頭一揚趕緊伸手拽住陸小小的袖子，低聲跟她說道：“你想想，我們如果這個時候暴露的話，一定會被這些士兵攻擊的，到時候連景誠也見不到，豈不是很不劃算，之前的苦豈不是都白受了？”

“我……”

聽了莫弘的話，陸小小的理智漸漸回籠，她的掙紮力氣漸漸小了下來，陸小小回頭看了看莫弘不讚同的表情，默默停了下來，低聲說了句抱歉。

“小小？”接下來陸小小就一直沒有再說過話，莫弘走在她身邊，時不時看看她低下去的側臉，有些擔心地叫了她的名字。

陸小小沈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著頭輕聲說道：“莫公子，我們還要一直跟著這些人一起有多久呢？跟在他們身邊，我真的一分鐘都不想再多待了。”

“這個……”莫弘一邊擡頭看向前面那些人，一邊思考著要怎樣向陸小小回答這個問題，他抿了抿唇，覺得不能讓陸小小繼續保持現在這種精神狀態，所以有些話就必須要跟她說了。

“小小，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看到許多不公平地事情會覺得心裏很不舒服。”莫弘也沒有管陸小小是否擡起頭看自己，也沒有確認她是不是在聽自己說話，只是跟陸小小走在隊伍地最後面，然後用輕柔的聲音一句一句說著那些很現實的問題。

“可是很多時候對於弱者，對於那些世界上存在著的許許多多不公平的事情，你只是為之感到憤怒一心想逃離那個讓你不自在的地方是不夠的。”

陸小小的腳步聊聊慢下來，他緩緩擡起頭看向莫弘，卻發現對方的眼睛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一直緊緊地註視著自己，看到陸小小看向自己了，莫弘在心裏偷偷松了一口氣，然後表情一整，繼續說道。

“要想著去解決那些讓你苦惱的事情，去直面那些可惡的人渣，然後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這才是我們現在應該做到的事情。”

“……可是要怎麽做？”

“跟著他們吧，小小，雖然你可能會覺得自己的良心很不安，因為你救不了那些被這群家夥殘害的無辜百姓，但是我們還可以阻止這種惡行的進一步擴散，只要到了戰場，這些人絕對一個都回不來，我保證。”

莫弘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似乎帶著紅色的光亮，他跟以往不一樣的眼神讓陸小小心中一顫，在這個時候她才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人跟自己是不同的，雖然之前他一直那樣溫柔，眼中和煦的笑容好像能暖過陽光，可是不管怎麽樣，他的身份都決定了他能夠總有自己一輩子也追趕不上的眼界。

陸小小突然有了一種自卑的情緒，她生氣自己明明是這麽明顯的道理，為什麽一開始的自己就是想不明白呢！可是正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莫弘有些擔憂的聲音，再一擡頭，還是那張讓人熟悉的好看俊秀的樣貌，那一雙透亮的眼睛似乎滿是對自己擔心的情緒。

“小小？你沒事吧，抱歉，我要是說的太過分的話，你不要生氣……”

莫弘看陸小小的反應不太好的樣子，便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說的太過殘忍，畢竟之前聽景誠提起過，陸小小也不過是十八歲的少女，想不透自己現在說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誰知道莫弘還是低估了陸小小的生命力和適應能力，她在看到莫弘那雙好像會說話的眼睛就一下子清醒過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也很快消失了。

陸小小看著莫弘有些不安的眼睛一下子笑出來，然後又有些顧忌地轉頭看了看兩人前面的那些士兵，發現那些人還是自顧自地說自己的時候便放下心來。

“我知道你的意思，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抱歉了，莫公子。”

“不，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莫弘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老實說如果沒有跟陸小小一起相處這麽久還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莫弘不會想到這個之前在他記憶中總是毛毛躁躁的小丫頭其實很能吃苦，明明就嬌氣的不得了，卻在真的需要她吃苦的時候能夠做到一聲不吭。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自己是不是就不會對她……莫弘想不出答案索性放棄，正好這時候陸小小又在說其他的話，莫弘也就不再想了，而是專心聽她說話。

“大概是因為一直在邊塞這麽久，我的心情也變得焦躁了，所以很多時候會做出一些讓你困擾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不過也多虧了有莫公子在我身邊，我才能撐過這段艱苦的時間，所以，真的很謝謝你。”

“小小……”

莫弘居然對陸小小的感謝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叫了陸小小的名字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最後只好無奈地低頭笑笑，然後搖搖頭。

他不想聽到陸小小對自己說這些，想到這裏，莫弘似乎想跟陸小著別的事情，卻突然聽到最前方傳來一陣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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