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真的是你寫了那幾張紙條給我？”

陸小小直到坐在石凳上還是不敢相信，她看著自己面前正端著茶壺看起來一臉溫婉的侯芳霞，不可置信地問道。

“大小姐既然都已經看到了，為什麽還是不願意相信呢？”侯芳霞手裏的動作不停，行雲流水一般，像是藝術一般為陸小小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意味深長地說道：“喝茶吧大小姐，喝過之後我就告訴你巧兒的下落。”

她的表情太過怪異，讓陸小小心中忍不住起疑，她低頭看著自己面前剛被侯芳霞推過來的茶水。青色的瓷杯中盛著淺褐色的液體，哪怕是從陸小小這個地方也能清楚地聞到那悠遠沁人的茶香，似乎一切都沒有問題的樣子。

可是……

陸小小動了動喉嚨，明明是一杯普通的茶水，為什麽她心裏這麽不安？再次擡頭看向侯芳霞，後者接收到她的視線，表情不變，只是把茶杯又朝陸小小的方向推了推，輕聲說：“姨娘不會騙你的，大小姐，只要喝了這杯茶，我就告訴你巧兒的下落。”

可是之前我去問你的時候，你明明告訴我你從來沒見過巧兒。

這樣天真的話陸小小只是在心裏想了想，並沒有說出口。她再次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茶杯，喝，還是不喝，她究竟該怎樣選擇？如果這杯茶有問題的話……

陸小小不好繼續想下去的，她咬了咬牙，伸手把茶杯裏的水喝了下去，和想象中不同，這杯茶並不是很燙的樣子，溫熱甘甜，口齒留香。

看她只是思考了一下便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侯芳霞這才露出了見面來第一個驚訝的表情，她楞了楞，然後輕聲說：“大小姐果然膽識過人，能夠遇見你這樣的主子，巧兒那個姑娘也不知道是哪裏修來的福分。”

“那些沒用的話就不要再說了，你不是說只要我喝掉這杯茶就告訴我巧兒的下落嗎？現在我喝完了，作為交換，二姨娘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巧兒的下落了？”

雖說喝起來的口感還算不錯，不過由於不知道這杯茶到底有沒有問題，陸小小還是覺得心裏沒底。她在侯芳霞話音剛落的時候就趕緊接著說。

“這個……”侯芳霞的表情變了又變，很明顯就是不想告訴陸小小的樣子，陸小小看出了她的意思，一時間被欺騙的憤怒一下子在心中升起，她探身看著侯芳霞，忍不住質問她說道：“二姨娘，既然事情已經發展成這個樣子，我就直接問了吧，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難道老……難道我爹對你不好嗎？”

“……老爺他待我，自然是極好的。”侯芳霞沈默了一會兒，笑著對陸小，只不過在陸小小看來，那份笑容，是極其不自然的，不過她當時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想，只是繼續不死心的問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有事為什麽這麽做？難道做這種害別人的事情，很開心嗎？”

“害別人？”侯芳霞的眼神似乎閃爍了一下，她的目光好像越過陸小小看向了其他遙遠的地方，停頓了一會兒，侯芳霞這才像反應過來一樣，把目光對準陸小小，輕輕搖頭：“害人的話。怎麽會開心？可是人活著就是這樣，因為有許多牽掛的人和事，所以才會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陸小小把這幾個字在口中反覆地念叨了幾遍，然後猛地握住侯芳霞放在桌上的雙手，有些擔心的問道：“二姨娘，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如果是受人威脅的話，可以跟我說，我來幫你想辦法。”

“大小姐？”被陸小小突然地舉動有些驚到，侯芳霞睜大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在反應過來以後趕緊把手拿出來，低眉順眼地說道：“哪有那麽多理由，大小姐想的太多了，而且真的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大小姐也是幫不到我的，你還是不要操心了。”

“可是……”陸小小還想說些什麽，被侯芳霞不由分說地打斷了，她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推到陸小小面前，看著她的眼睛低聲說道：“這杯茶裏放了從外邦運來的軟香散，只要喝了一口就會渾身無力。不過大小姐放心，你剛剛喝的那一杯是幹凈的。”

“軟香散？二姨娘的意思是？”再次聽到類似這樣的名字，陸小小心裏顫了顫，不過她還是不明白侯芳霞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原因。

“實不相瞞，今天本是一場要抓住大小姐設的局，可是這樣害人的事情我真的做不來，剛剛的第一杯茶只是想看一看大小姐會不會喝下去。現在，那個人應該馬上就要過來了，大小姐你還是趁這附近無人趕緊離開吧。”

聽了侯芳霞的話，陸小小心中一驚，心想這果然是有人安排給自己的陷阱。雖然侯芳霞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陸小小無從考證，不過陸小小看著她看自己的那雙眼睛，那只剩憐憫和無奈地清澈眼神，讓陸小小決定相信她一次。

“你放心，巧兒姑娘的話，現在還不會有事，他還不會傷害她。”看陸小小起身要離開，侯芳霞在她身後說道。陸小小動作一頓，然後深深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謝謝。”

心慌慌地從後門逃出夏家，陸小小想到侯芳霞說的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追過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走到哪裏去才好，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走到了景家的門口。

“該死，難道真的是走習慣了？”看著自己頭頂的鎏金大字，陸小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己小聲嘟囔著就準備離開，沒想到大門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被打開了。

“是你？”

嚴筠本來是聽到些聲響才打開門看一看的，卻沒想到在門口看到了好幾天沒出現的陸小小，想到之前的事情，他的表情算不上友好，雖然在陸小小眼中還是一樣地面無表情。

嚴筠松開推門的雙手，走到景府的外面跟陸小小面對面，面無表情地問道：“陸小姐來景府，有什麽事嗎？”

“我……”陸小小有些局促的朝嚴筠身後看了看，有一瞬間期待景誠能突然從裏面走出來，不過還是幹笑著對嚴筠說道：“我只是不小心走到這個位置，馬上就回去了。”

“嚴筠，誰啊，是少爺回來了嗎？”正在陸小小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她十分害怕聽見的聲音從景府內傳出，陸小小頭痛地回頭，就看見煙流蘇一臉期待的跑了出來。

“煙兒。”聽到她的聲音，一直以來面無表情地嚴筠一下子柔和的表情。

“都說了不許叫我煙兒！”煙流蘇不厭其煩地糾正著嚴筠，原本還算輕松的表情在見到陸小小的瞬間一下子變得陰沈，“你怎麽就這麽不識趣！”

“不是，我本來沒想過來的。”陸小小擺了擺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在她局促的站在那裏的時候，就看煙流蘇的表情突然變了，她瞪了陸小小一眼，低聲說道：“沒想到你來景府一趟，還帶了尾巴過來。”

“什麽？”陸小小沒聽懂煙流蘇的意思，卻看見嚴筠突然嚴肅了表情，抓住自己的胳膊把自己拽向一邊。與此同時，煙流蘇和一個蒙面的人打了起來。

“這個人是我帶過來的？”

聽到陸小小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嚴筠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既然煙兒是這麽說的，他就一定是跟著你過來的。”

聽嚴筠這麽說，陸小小才反應過來，這個人大概就是侯芳霞說過的打算抓自己的那些人。如果她不是下意識走到了景府，如果煙流蘇沒有發現，那等一下說不定什麽時候自己就被殺死了。

一想到這一點，陸小小就後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覺得心臟那裏一片冰涼。

“陸小小，跟我走！”

似乎是並不想傷到景府周圍的東西，煙流蘇和那個人打了一會兒就拽著陸小小腳尖輕點，往遠離景府的位置飛去，然後回頭讓嚴筠好好待在景府。由於煙流蘇的舉動突然，蒙面人倒是真的楞了一下，不過由於他的目標就是陸小小，所以也沒有在景府多做停留，直接緊跟著煙流蘇和陸小小的方向。直直追了過去。

“流蘇姑娘！咳咳，煙流蘇，你要帶我去哪裏啊？”又開始痛苦地奔跑，陸小小一邊努力地調整呼吸，一邊咳嗽著問著前面那個紅衣少女。

“去你該去的地方！”

煙流蘇頭也不回地說道，陸小小聽了她地話也只是滿頭霧水，只能從周圍越來越荒涼的景色看出這是通往洪澤國邊境的地方。

“流蘇姑娘，你帶我去邊境要做什麽？”陸小小大聲問道，正好這時候煙流蘇也慢下腳步，停在附近最為隱蔽的一處。

煙流蘇回頭看著陸小小，一副不服氣的表情，她的眼睛看起來水潤透亮，似乎隱隱帶著火氣，煙流蘇看著陸小小，幹脆的說：“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配不上少爺，永遠都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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