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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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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見藍瀾依舊猶豫,辟天繼續道:“元靈離體能感受周圍靈氣,但也最容易被靈氣掣肘,說不定狗東西這會兒已經遇見危險,你再不將他的金身穩住嘗試喚回他的元神,後果真就不堪設想!”

一聽事關郁長臨生死,藍瀾再不敢猶豫,立即在郁長臨身後盤膝坐下,仔細回想著郁長臨交給自己的運功口訣,一步一步地從調動自己的內息開始,嘗試著為郁長臨輸送真氣。

此時在不遠處的黑沙水沼裏,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悄然浮出了水面,看著已經在沙島上停留了很久的兩人一靈,很快又沈入水中。

不多時,辟天見藍瀾為郁長臨運功還算順利,又道:“現在試著用你這一半的元神加上與他金身相連來召回他的元神。”

藍瀾焦急道:“真的可以嗎?”

“你專心一些,控制真氣往他心脈游走,如果能觸到他的心劍,他能立刻感受到。”

藍瀾聽從辟天的建議,繼續凝神運功,努力將輸入郁長臨體內的真氣匯聚到心臟處,只是卻在一個關口被硬生生攔住了:“不行,真氣到了靠近心脈的地方就過不去了。”

“再試試,時間不多了。”辟天望向結界外那陰翳幽暗的天,擔憂不已,“已經來了。”

辟天沒有點明是誰,藍瀾卻知道他說的正是那些潛伏在暗處的霹靂鰻。

此時黑沙海的風比剛才猛烈許多,周圍翻湧的水浪聲也變得激烈,那聲音仿佛在下一刻就能漫上沙島,打破他們之間的第一層障礙。

然而受阻的真氣依舊無法沖破郁長臨體內的那一處障礙,甚至有越來越明顯的反噬力量在對抗著藍瀾真氣的靠近,一道一道猶如劍芒般鋒利,穿刺在藍瀾奇經八脈中,像是將經脈都割裂一般。

充滿危險的氣息並沒有因為發生在藍瀾和郁長臨體內的抗衡而停止靠近,天際那烏泱泱的陰雲籠來,仿佛巨大的手掌要將沙島上的身影牢牢掌控住,最終溺死在已經撲上沙岸並且不斷在向島上漫延的水浪中。

蟄伏在空氣中的某種力量讓辟天的靈體不由顫動起來,他退到藍瀾身邊催促道:“還沒能沖過關要?”

“不行。”藍瀾此時的聲音已然發顫。

“郁長臨這個狗東西到底在心劍外設了什麽屏障,連你都沒辦法突破?”辟天忍不住怒罵起來。

說話間,一個巨大的黑色浪潮平地而起,全力拍打下來,眼看就要將沙島淹沒。

情勢危急,藍瀾卻依舊不敢在此時貿然收功,生怕因此危機郁長臨金身。聽著那似是異物咆哮的聲音撲來,她下意識在心裏喊了一聲“師父”。

然而水浪卻被郁長臨走前設下的結界阻擋,散成無數細碎的水滴附著在無形的結界之上,像極了無數只正在啃噬食物的蟲子,發出沙沙的聲響,一並還有不斷閃動的光。

“它們正在破壞結界,如果狗東西再不回來,結界一破,我們擋不住的。”辟天此時的靈氣將要耗盡,靈體已經不如之前穩定。。

藍瀾越發焦急起來:“辟天,你怎麽樣?”

辟天看著結界上正散著霹靂靈光的水滴,恨恨道:“狗東西大概是真的遇到麻煩了。藍瀾你過來,把這木劍紮進結界中心。”

“我現在收功,師父不會有危險吧?”

“你要是沒命了,還怎麽護他的金身?快!”

藍瀾不敢怠慢,當即收功要去拿那把木劍。只是她將要拿住時,一束霹靂從結界外打了進來,逼得她來不及細想,抽身時直接跌坐在地上。

緊接著好幾道霹靂刺向藍瀾,逼得她左躲右閃,根本無法靠近木劍。

藍瀾手臂上已有被霹靂擊中的痕跡,此時尚有殘存的結界保護,穿透進來的力量並不強,可被這細小霹靂打中的感覺就跟之前腳腕被纏住後渾身產生異常之感如出一轍。

辟天虛弱得連靈體都無法移動,焦急道:“再不快點,我們都要死!”

郁長臨是為她才來黑沙海的,此時他的元神不知陷在那一處危險中,而她如果不能保住他的金身,哪裏對得起他為自己做出的犧牲?

便是沒有這眼前的危險,她也不能任由郁長臨身陷險境而獨善其身。

藍瀾心下一橫,不顧越來越多的霹靂從結界外湧入並且目標出奇一致地向她擊來,她只知道不能讓結界就這樣被破開,不能讓郁長臨就這樣陷入危險。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地上一躍而起,直接撲向了那把木劍,並且迅速將劍護在懷中。與此同時,不斷有劈集中劈向她的身體,酥麻伴著劇烈的疼痛迅速在皮肉間綻開,疼得她失聲叫了出來,卻依舊不肯放開木劍。

藍瀾艱難地擡起頭,只見依舊盤膝而坐、閉著雙眼的郁長臨,絲毫不為身邊那些滿是危險的霹靂所動。

想起郁長臨對自己百般庇護的兩百年,想起他分出了自己的元神來救護她,養育她,藍瀾心底對這個人的感激便越發深刻,尤其是在她終於有機會回報他的時刻,必然不能輕言放棄。

又一道霹靂透過結界落下,直中藍瀾左肩,像是頃刻間擊碎了肩膀的骨頭,疼得她才站起來的雙腿一軟,整個人跌在地上,可她依然沒有放開木劍。

辟天借著藍瀾身上的靈力重新回到木劍中,道:“藍瀾,還差一點點,只要把木劍插進結界中心,我們就還有時間想辦法召回狗東西的元神。”

藍瀾咬牙支起身子,但此時實在沒有太多力氣,她便慢慢爬向結界中心。無論有多少霹靂襲來,她都沒再後退一步,終是忍著那生不如死的折磨到了中心處,最後再拼了一口氣,將木劍紮進關要。

木劍紮落處突然迸出一股強勢靈力,引得周圍飛沙走石。

藍瀾沒能抵擋這波威力順勢倒了下去,可木劍仍在劇烈晃動,顯然還沒有穩住。

被霹靂擊中的傷口處就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噬咬,而皮肉之下那斷骨劇痛也折磨得藍瀾死去活來。但她依舊咬著牙,艱難地爬向木劍,擡手握住劍柄,極其艱難地向上引身,再用身體的力量死死壓住木劍。

劍靈之氣圍裹在藍瀾周圍,不斷沖撞著藍瀾的肉身凡胎,將她視為和結界外那些神秘靈力一樣的入侵者,試圖就地誅殺。

結界上的水滴越來越多,已經完全將藍瀾籠罩其中,眼看著就要沖破最後這一道防線。

藍瀾努力壓制著猛烈顫抖的木劍,不斷默念著:“師父,你快回來……”

抵抗著劍氣的沖擊,藍瀾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徹底將木劍插入結界中心的黑沙中。一時間,金光大盛,猶如山崩地裂的氣勁炸開,沖散了如銅墻鐵壁一般的黑網,也撼動了整個黑沙海。

藍瀾的身體被震開,五臟六腑都仿佛被這股強大的威力震碎,眼前的金光瞬間鋪滿海面,光線強烈得她看不清周圍究竟發生了什麽。

將要失去意識的最後,藍瀾感覺到身體落入一個溫柔熟悉的懷抱中。即便此刻她已經沒有力氣,卻還是因為終於等來了期待中的那個人而高興不已,也不知他聽沒聽見她最後叫他的那一聲“師父”。

藍瀾從昏迷中醒來時已身處一個陌生的山洞中。

“小瀾兒。”

熟悉的聲音傳來,藍瀾下意識坐起身,居然發現在結界裏被那些霹靂擊中的傷竟然痊愈了。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郁長臨依舊滿目擔憂地看著臉色微白的藍瀾。

對自己的傷勢有過短暫的詫異後,藍瀾的目光完全鎖定在了郁長臨身上。看他如今安然無恙,看他還會對她笑,會叫她的名字,她頓時覺得能這樣看著他真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事。

“師父。”藍瀾激動地撲進郁長臨懷裏,再沒有什麽比滿是郁長臨氣息的懷抱更能讓她覺得安全的了。

藍瀾心裏那劫後餘生的慶幸和還未消散的後怕完全被郁長臨感應到了,他抱住懷裏輕顫的少女,輕輕撫著她的發,垂眼看了她許久,等她慢慢從昨日的驚慌恐懼中走出來,也讓自己在她那一聲聲“師父”裏漸漸安心。

“小瀾兒,你知道你昨天多勇敢嗎?”郁長臨淺笑著問道。

藍瀾卻溺在郁長臨懷裏,埋首在他胸口,悶悶道:“我再不要什麽勇敢了,我只要師父好好的,別再嚇我了。”

她忽然擡起的眼眸有些濕潤,咬緊的唇正無聲訴說著對他的懇求,看得他又是高興,又有些無奈。

“下次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將藍瀾溢出眼角的晶瑩輕擦去,郁長臨溫柔回應著藍瀾的目光。

“餵,看不見旁邊還有人嗎?”一個聲音打斷了山洞中柔情的沈默,頗為不耐煩。

藍瀾這才發現,洞口處站著個陌生少女,雖穿著黑衣黑裙,但那裙子似乎不同尋常,洞外的陽光照著,還一閃一閃的。

黑衣少女抱臂睨了郁長臨一眼,道:“我已經用夜幽草幫你徒弟把傷都治好了,該你履行承諾了。”

這少女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看來很不好親近。

郁長臨卻毫不在意她這頤指氣使的態度,只柔聲對藍瀾道:“如果還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們可以再歇一歇。”

那少女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大步沖到石床邊,揚聲道:“你好歹是神仙,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郁長臨氣定神閑道:“我真要出爾反爾,你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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