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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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越是戳她的軟肋，越能激得她跳腳逞強。
她就是這樣的脾性，他早就知道的。小彈簧似的，好笑得緊。
一開始，他還很不習慣，不知道自己的好心提醒溫言關懷，怎麽就適得其反，成了奇怪事端的導火索。
不過，善用邏輯的腦袋，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來龍去脈因果關系。
也開始覺得，她這樣的屬性，實在有趣。
有時候，也會惡趣味的，有意這麽戳她，然後看她蹦蹦跳的樣子，心情就好得不行。
偶爾，他也會反省。
不過更多時候，還是樂在其中。
那邊，李隊陳隊已經迎了上來，沒看見同僚似的，一手還夾著燃煙，另一只手就直接伸給了蘇瑾：“呦，弟妹來了。”
蘇瑾後知後覺，瞧見人家迎上來，自然也把手伸出去，臉上擺起微笑來，客氣又不失禮貌。
直到手被握住，上下搖著，剛才那一波空氣振動，才一個波峰又一個波峰地傳進耳朵。
他們剛才叫她啥？！傳說中的弟妹又是哪一個？！
臉上的微笑，還沒來得及僵掉，身後救場的就已趕到。
楊逸幾步上前，伸手在兩人肩上拍了一記，示意玩笑別太過：“別亂叫，這是我同學。”
先開口的李隊，好像也才有所反應，發覺自己這撥人，好像有點入戲太深。原本都是玩笑話，說著說著，就自己當真了。
面前兩個當事人，好像誰也沒開口確認。
情況有點尷尬。
幹笑兩聲，試圖挽回局面：“哎知道知道，開個玩笑。”又轉臉問蘇瑾，“不介意吧。”神色誠懇，希望看見的人心有靈犀，給個臺階便了。
蘇瑾還在楞怔。
剛理解了“弟妹”二字的確實含義，還沒來得及反應，轉眼就又降級成了尋常“同學”，還是從身邊這請她來的正主口中敲定。
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覺得窩心。
不過，察言觀色的眼力尚存，瞬間讀懂這瘦長警官臉上的微妙誠懇。於是，笑瞇瞇搖頭：“不介意不介意。”
這小妮子挺上道。
李隊默默松口氣，在心裏給蘇瑾加了好幾檔印象分。
一旁的陳隊也暗暗好笑了下，繼而上前，招呼著蘇瑾一起往店前走。
已經有好事的，把回廚房料理羊腿的郭老又叫了出來。一群人行著註目禮，把她和楊分隊長迎上了桌。
雖說是私底下聚餐，可一到群體活動，隊裏上下就破不了上下級分桌坐的慣性。
二十來個年輕人並了桌子，分了兩撥，楊逸他們單獨一桌，坐在兩撥人中間。跟在隊裏食堂沒兩樣。
及腰高的折疊桌，青白色桌面，倒也幹凈平整。
桌上毛豆花生，桌腳幾瓶啤酒，空著的玻璃杯，挨著四方的餐巾紙盒，齊齊站了一排。
桌邊的椅子，是帶靠背的折疊椅，像小時候老師辦公室的那種。
蘇瑾扶了下套在手腕上的小手包，伸手去拉椅背。楊逸先她一步，幫她把椅子往外拉了拉。
受人舉手之勞，習慣性的，低聲說了聲“謝謝”。只是話一出口，又覺得生疏，沒好意思擡頭看他。
挨著椅子默默坐下，等著身邊的人，也拉開椅子落座。
郭老指揮著兩個年輕夥計，把烤好羊腿一趟趟搬上桌。
長方扁平的搪瓷盤子，三五斤的焦黃羊腿，抹著香料，擺上桌來，還滋滋冒油。香味撲鼻，勾得人饞蟲直冒。
其中一個夥計，聲兒不大地問：“少辣椒多孜然的這個，擱哪一桌？”
蘇瑾對面，剛開了瓶啤酒的李隊，擡了胳膊答應：“這桌這桌。”
夥計看見，小步過來，把手裏的搪瓷盤子，擱在空出的桌子中間。轉身要走，又被李隊叫住：“哎，剛才我們冰的可樂，麻煩拿一下。”
夥計楞了下。
“就剛才要的那一瓶，可口可樂，拿去冰鎮的。”
夥計恍然大悟：“哦，我去拿。”
來之前，楊子就交代過的，紅瓶的可口可樂，稍微冰鎮一下，別太涼，也剛好清爽。
對人家的口味，如此了如指掌，甘願費心惦記小心照顧，還空口白牙，說人家只是普通同學。
當他們這幫跟犯罪分子鬥智鬥勇的老警察的腦回路都被熨平了麽？
夥計剛走，滿面煙火的郭老，就在身後現身，微笑出皺紋的臉，就只打量著蘇瑾：“這就是那個……”惦記著要看看的小姑娘。
可話一出口，就被李隊一聲咳嗽糊弄過去：“咳，這就是楊子他同學。”
郭老貌似對變調的稱呼沒甚在意，喃喃附和：“哦，同學啊。”依舊眼角褶著皺紋，全心打量蘇瑾。
那品評的眼神，和口中念叨的“同學”待遇，好像差的有點遠。
一桌人都已起身。
蘇瑾有點發窘，硬著頭皮，微笑打著招呼：“您好，我叫蘇瑾。”
盡管不知道，這老店家跟李隊他們為什麽如此熟稔，可看起來，他們對他倒是禮貌得很，晚輩對家長的那種禮貌。
她自然也客隨主便有樣學樣。
郭老高深莫測的點頭：“嗯，挺好。”
“……”分明還沈浸在剛才的世界中。李隊也跟著囧起來。
不過，這一句“不錯”定下調子，老人家立馬把蘇瑾這外來戶，當成了隊裏的自己人。
就這麽自顧自招呼起來：“嘗嘗我這羊腿，烤的怎麽樣？合不合口味？還想吃點啥，只管跟我說，這一頓我請了。”
方才離開的夥計，去而覆返，手裏是剛冰鎮過的大桶可樂。
李隊一邊笑著攔郭老，一邊接過可樂，又隔著桌子，遞到楊逸手裏。
楊逸順手擰開瓶蓋，一手拿過蘇瑾面前的玻璃杯，一下灌滿大半。
棕褐色的液體，嘩啦啦冒出半杯白沫。
蘇瑾還在勾著矜持微笑，看著陳隊李隊幫她，擋駕郭老的熱情。目光卻情不自禁的，移到了玻璃杯子，和握著它的那只手上。
透明的杯壁上，轉眼就是一層薄薄水珠。配上上湧的碳酸泡泡，滿眼的清涼。
連同捏著杯口的手指，都變得叫人垂涎。
不自禁的，輕輕咽了口口水。
端著杯子的人，卻一點沒有自覺，還是老老實實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她的饞樣，倒是被郭老看在眼裏，只是解讀起來，意思卻不大一樣：“女孩子啊，少喝點碳酸飲料，對身體不大好。”
老人家的絮叨，確實跟家裏人似的。
不過，畢竟是剛認識，蘇瑾還是覺得，他念叨的有點寬。自己不好意思辯駁，只笑得更尷尬幾分。
可剛開吃不久，那個取可樂來的夥計，就又拿來兩盒牛奶。巴掌大的軟包裝，逢年過節總會買來送人的那種。
拿來時，還是溫熱的。
夥計直接把牛奶擱在蘇瑾面前，笑笑的說是老板讓送的，剛在溫水裏熱過，說是女孩子應該多喝這個，暖胃。
蘇瑾頓時受寵若驚，忙不疊道謝。想到剛才，老爺子念叨她不要多喝碳酸飲料的話，原來不只是說說而已。
摸著還沾著水汽的溫熱盒子，這異鄉異地的，竟一時覺得胸口發熱，熱乎乎得可以。
老爺子料理完了廚房的事，又趕著出來，跟他們喝上兩杯。看見蘇瑾已經拆開了吸管，喝起了牛奶，也挺高興。
“平時老婆子跟媳婦在家，就喜歡這麽熱牛奶，說是對身體好。今天她們沒來，我就照著弄的，還能喝吧？”
“能喝能喝。”蘇瑾趕緊點頭。為了證明似的，順勢拿起灌上一大口。
因為這一茬，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在老人家面前，端起一旁的可樂杯子。
不過也因為這一茬，左右兩撥人，整頓飯的功夫，都沒好意思堂而皇之地湊到她面前勸酒瞎鬧。
一開始落座時，就是一番叮叮咣咣的開瓶聲，倒酒聲。
李隊把指尖的煙叼進嘴裏，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撈過桌上的玻璃杯，一個個滿上。倒酒的手法，很是熟練。
斜了杯子，挨著瓶口，慢慢且不停地倒下大半杯，然後直起杯子，一口氣倒滿。
細細白白的泡沫，你堆我疊的，爬到杯口，扒著杯沿，就是不往外冒。
桌上的空杯子，原本一個個並排放著。
倒滿了一杯，他就往蘇瑾面前送，好像才想來，又揚揚下巴，問上一句：“能喝麽？”
蘇瑾不是好酒的人，平時不主動去沾，可也不是沒有酒量，遇到當喝的時候，也不怎麽推拒。
眼下，也算是個當喝的時候吧。
她瞥了眼旁邊，正拿著小刀片著羊腿的一雙手，糾結了下是應該爽快豪放些，還是矜持謹慎些。
那只拎著羊腿的手，已經擱下了活計，擡了起來，想要去攔李隊手裏的玻璃杯：“老李……”
蘇瑾想說的，卻也正好開了口。
她笑笑的點點頭，幅度不大，卻是肯定：“那喝一點。”
李隊挺得意，睨了楊逸一眼，擡手繞開阻攔，把杯子遞到蘇瑾面前：“那就喝一點。”
蘇瑾還楞了下。
沒想到他會替她擋著，一點酒都不打算讓她沾的架勢。
可話已出口，還是覺得人情做足為好。他的戰友面前，她不想表現得太小心見外。於是，伸了雙手接過，客氣點頭，說一聲“好”。
頭頂傳來操心的吩咐：“能喝多少喝多少，別勉強。”
“嗯。”她應著，捧著涼涼的玻璃杯，沒有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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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戳她的軟肋，越能激得她跳腳逞強。
她就是這樣的脾性，他早就知道的。小彈簧似的，好笑得緊。
一開始，他還很不習慣，不知道自己的好心提醒溫言關懷，怎麽就適得其反，成了奇怪事端的導火索。
不過，善用邏輯的腦袋，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來龍去脈因果關系。
也開始覺得，她這樣的屬性，實在有趣。
有時候，也會惡趣味的，有意這麽戳她，然後看她蹦蹦跳的樣子，心情就好得不行。
偶爾，他也會反省。
不過更多時候，還是樂在其中。
那邊，李隊陳隊已經迎了上來，沒看見同僚似的，一手還夾著燃煙，另一只手就直接伸給了蘇瑾：“呦，弟妹來了。”
蘇瑾後知後覺，瞧見人家迎上來，自然也把手伸出去，臉上擺起微笑來，客氣又不失禮貌。
直到手被握住，上下搖著，剛才那一波空氣振動，才一個波峰又一個波峰地傳進耳朵。
他們剛才叫她啥？！傳說中的弟妹又是哪一個？！
臉上的微笑，還沒來得及僵掉，身後救場的就已趕到。
楊逸幾步上前，伸手在兩人肩上拍了一記，示意玩笑別太過：“別亂叫，這是我同學。”
先開口的李隊，好像也才有所反應，發覺自己這撥人，好像有點入戲太深。原本都是玩笑話，說著說著，就自己當真了。
面前兩個當事人，好像誰也沒開口確認。
情況有點尷尬。
幹笑兩聲，試圖挽回局面：“哎知道知道，開個玩笑。”又轉臉問蘇瑾，“不介意吧。”神色誠懇，希望看見的人心有靈犀，給個臺階便了。
蘇瑾還在楞怔。
剛理解了“弟妹”二字的確實含義，還沒來得及反應，轉眼就又降級成了尋常“同學”，還是從身邊這請她來的正主口中敲定。
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覺得窩心。
不過，察言觀色的眼力尚存，瞬間讀懂這瘦長警官臉上的微妙誠懇。於是，笑瞇瞇搖頭：“不介意不介意。”
這小妮子挺上道。
李隊默默松口氣，在心裏給蘇瑾加了好幾檔印象分。
一旁的陳隊也暗暗好笑了下，繼而上前，招呼著蘇瑾一起往店前走。
已經有好事的，把回廚房料理羊腿的郭老又叫了出來。一群人行著註目禮，把她和楊分隊長迎上了桌。
雖說是私底下聚餐，可一到群體活動，隊裏上下就破不了上下級分桌坐的慣性。
二十來個年輕人並了桌子，分了兩撥，楊逸他們單獨一桌，坐在兩撥人中間。跟在隊裏食堂沒兩樣。
及腰高的折疊桌，青白色桌面，倒也幹凈平整。
桌上毛豆花生，桌腳幾瓶啤酒，空著的玻璃杯，挨著四方的餐巾紙盒，齊齊站了一排。
桌邊的椅子，是帶靠背的折疊椅，像小時候老師辦公室的那種。
蘇瑾扶了下套在手腕上的小手包，伸手去拉椅背。楊逸先她一步，幫她把椅子往外拉了拉。
受人舉手之勞，習慣性的，低聲說了聲“謝謝”。只是話一出口，又覺得生疏，沒好意思擡頭看他。
挨著椅子默默坐下，等著身邊的人，也拉開椅子落座。
郭老指揮著兩個年輕夥計，把烤好羊腿一趟趟搬上桌。
長方扁平的搪瓷盤子，三五斤的焦黃羊腿，抹著香料，擺上桌來，還滋滋冒油。香味撲鼻，勾得人饞蟲直冒。
其中一個夥計，聲兒不大地問：“少辣椒多孜然的這個，擱哪一桌？”
蘇瑾對面，剛開了瓶啤酒的李隊，擡了胳膊答應：“這桌這桌。”
夥計看見，小步過來，把手裏的搪瓷盤子，擱在空出的桌子中間。轉身要走，又被李隊叫住：“哎，剛才我們冰的可樂，麻煩拿一下。”
夥計楞了下。
“就剛才要的那一瓶，可口可樂，拿去冰鎮的。”
夥計恍然大悟：“哦，我去拿。”
來之前，楊子就交代過的，紅瓶的可口可樂，稍微冰鎮一下，別太涼，也剛好清爽。
對人家的口味，如此了如指掌，甘願費心惦記小心照顧，還空口白牙，說人家只是普通同學。
當他們這幫跟犯罪分子鬥智鬥勇的老警察的腦回路都被熨平了麽？
夥計剛走，滿面煙火的郭老，就在身後現身，微笑出皺紋的臉，就只打量著蘇瑾：“這就是那個……”惦記著要看看的小姑娘。
可話一出口，就被李隊一聲咳嗽糊弄過去：“咳，這就是楊子他同學。”
郭老貌似對變調的稱呼沒甚在意，喃喃附和：“哦，同學啊。”依舊眼角褶著皺紋，全心打量蘇瑾。
那品評的眼神，和口中念叨的“同學”待遇，好像差的有點遠。
一桌人都已起身。
蘇瑾有點發窘，硬著頭皮，微笑打著招呼：“您好，我叫蘇瑾。”
盡管不知道，這老店家跟李隊他們為什麽如此熟稔，可看起來，他們對他倒是禮貌得很，晚輩對家長的那種禮貌。
她自然也客隨主便有樣學樣。
郭老高深莫測的點頭：“嗯，挺好。”
“……”分明還沈浸在剛才的世界中。李隊也跟著囧起來。
不過，這一句“不錯”定下調子，老人家立馬把蘇瑾這外來戶，當成了隊裏的自己人。
就這麽自顧自招呼起來：“嘗嘗我這羊腿，烤的怎麽樣？合不合口味？還想吃點啥，只管跟我說，這一頓我請了。”
方才離開的夥計，去而覆返，手裏是剛冰鎮過的大桶可樂。
李隊一邊笑著攔郭老，一邊接過可樂，又隔著桌子，遞到楊逸手裏。
楊逸順手擰開瓶蓋，一手拿過蘇瑾面前的玻璃杯，一下灌滿大半。
棕褐色的液體，嘩啦啦冒出半杯白沫。
蘇瑾還在勾著矜持微笑，看著陳隊李隊幫她，擋駕郭老的熱情。目光卻情不自禁的，移到了玻璃杯子，和握著它的那只手上。
透明的杯壁上，轉眼就是一層薄薄水珠。配上上湧的碳酸泡泡，滿眼的清涼。
連同捏著杯口的手指，都變得叫人垂涎。
不自禁的，輕輕咽了口口水。
端著杯子的人，卻一點沒有自覺，還是老老實實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她的饞樣，倒是被郭老看在眼裏，只是解讀起來，意思卻不大一樣：“女孩子啊，少喝點碳酸飲料，對身體不大好。”
老人家的絮叨，確實跟家裏人似的。
不過，畢竟是剛認識，蘇瑾還是覺得，他念叨的有點寬。自己不好意思辯駁，只笑得更尷尬幾分。
可剛開吃不久，那個取可樂來的夥計，就又拿來兩盒牛奶。巴掌大的軟包裝，逢年過節總會買來送人的那種。
拿來時，還是溫熱的。
夥計直接把牛奶擱在蘇瑾面前，笑笑的說是老板讓送的，剛在溫水裏熱過，說是女孩子應該多喝這個，暖胃。
蘇瑾頓時受寵若驚，忙不疊道謝。想到剛才，老爺子念叨她不要多喝碳酸飲料的話，原來不只是說說而已。
摸著還沾著水汽的溫熱盒子，這異鄉異地的，竟一時覺得胸口發熱，熱乎乎得可以。
老爺子料理完了廚房的事，又趕著出來，跟他們喝上兩杯。看見蘇瑾已經拆開了吸管，喝起了牛奶，也挺高興。
“平時老婆子跟媳婦在家，就喜歡這麽熱牛奶，說是對身體好。今天她們沒來，我就照著弄的，還能喝吧？”
“能喝能喝。”蘇瑾趕緊點頭。為了證明似的，順勢拿起灌上一大口。
因為這一茬，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在老人家面前，端起一旁的可樂杯子。
不過也因為這一茬，左右兩撥人，整頓飯的功夫，都沒好意思堂而皇之地湊到她面前勸酒瞎鬧。
一開始落座時，就是一番叮叮咣咣的開瓶聲，倒酒聲。
李隊把指尖的煙叼進嘴裏，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撈過桌上的玻璃杯，一個個滿上。倒酒的手法，很是熟練。
斜了杯子，挨著瓶口，慢慢且不停地倒下大半杯，然後直起杯子，一口氣倒滿。
細細白白的泡沫，你堆我疊的，爬到杯口，扒著杯沿，就是不往外冒。
桌上的空杯子，原本一個個並排放著。
倒滿了一杯，他就往蘇瑾面前送，好像才想來，又揚揚下巴，問上一句：“能喝麽？”
蘇瑾不是好酒的人，平時不主動去沾，可也不是沒有酒量，遇到當喝的時候，也不怎麽推拒。
眼下，也算是個當喝的時候吧。
她瞥了眼旁邊，正拿著小刀片著羊腿的一雙手，糾結了下是應該爽快豪放些，還是矜持謹慎些。
那只拎著羊腿的手，已經擱下了活計，擡了起來，想要去攔李隊手裏的玻璃杯：“老李……”
蘇瑾想說的，卻也正好開了口。
她笑笑的點點頭，幅度不大，卻是肯定：“那喝一點。”
李隊挺得意，睨了楊逸一眼，擡手繞開阻攔，把杯子遞到蘇瑾面前：“那就喝一點。”
蘇瑾還楞了下。
沒想到他會替她擋著，一點酒都不打算讓她沾的架勢。
可話已出口，還是覺得人情做足為好。他的戰友面前，她不想表現得太小心見外。於是，伸了雙手接過，客氣點頭，說一聲“好”。
頭頂傳來操心的吩咐：“能喝多少喝多少，別勉強。”
“嗯。”她應著，捧著涼涼的玻璃杯，沒有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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