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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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捉蟲）
籲出口氣，舔一舔嘴唇，好容易才開了口解釋：“沒啥姑娘。就我一個同學，來這邊出差。想著她可能找我吃飯，怕聯系不上。”
朝兩個隊長亮亮手裏手機，示意它今天不離左右的理由。
輕描淡寫的語氣，試圖解釋成一場眾人的誤會。
一幫小子們點頭的點頭，瞇眼的瞇眼，相信的，不信的，還有半信半疑的，卻都礙著隊長餘威，期期艾艾不好再問。
可惜，身邊兩位，卻不省油，再次對視一眼，又是一番心有靈犀。
具體情況不明，可大致策略已定——難得唐長老動了凡心，不管對方是人是妖，先無條件支持了再說。
李隊咳咳兩聲，撓撓耳朵：“同學？”
“嗯。”老實點頭。
陳隊皺皺眉毛：“女的？”
“……嗯。”也是事實。
李隊抱起胳膊：“一個人來出差？”
“……嗯。”至少目前如此。
陳隊微微點頭：“有可能要約你吃飯？”
“……嗯，可能吧。”怎麽有種包圍圈越收越緊的感覺。
這一對方才的冤家，眼下的搭檔，一唱一和，步步為營，配合得那叫一個天衣無縫。
所以說，古人就有雲，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冤家對頭。果然如此。
楊分隊長只覺臉上，故弄玄虛的雲淡風輕，是要春風化雪，怎麽也掛不住了。
外圍的一圈小子，也已經集結完畢，呼啦啦越圍越密。一個個臉上都是“你不說我們也知道就不要欲擒故縱故弄玄虛了”的欠揍表情。
知道楊長老臉皮薄，玩笑不能這麽一開到底。
陳隊咳了一聲，決定出馬壓鎮，暫時轉移註意：“晚上一起去郭老那兒聚個餐，有烤羊腿等著。”
“好！”一腦門子臭汗的小子們，半數以上筋疲力盡，對“羊腿”二字毫無防備，一擊即中，瞬間就覺腹中空空，只剩叫好擁護。
釘在楊逸身上的註意，轉眼去了一半。
只剩二分隊的自家小子，依舊眼巴巴瞅著自家隊長，想要知道，全隊人都替他恨嫁的隊長，是不是時來運轉，突然有了行情。
假裝沒看見一隊人殷殷期盼的小眼神，陳隊捏著還在手裏的煙屁股，順著眾人眼神，又轉向楊分隊長，出言甚是體貼：
“你晚上要是有約，該去就去，我跟李子帶隊就行。”
安排妥帖，進退有度。
實則麽……咳咳。
滿意得看到一群小子圍上來，七嘴八舌，撒嬌耍賴：
“隊長，你可不能丟下我們。”
“你要是不去，他們肯定可勁兒灌我們呢。”
“就是啊，隊長，你幹脆把嫂子叫過來，一起去吃得了。”
“……”
三年的鴻溝還沒修覆，人沒追到手，就憑空成了“嫂子”，楊分隊長哭笑不得。
默默睨了陳隊一眼，瞧見他老小子，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假裝沒瞧見他這兒一臉的哀怨和三道黑線。
一起做隊長半年有餘，這麽點小伎倆，他自然一眼看穿。
不就是欲擒故縱借刀殺人，利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波濤洶湧逼他就範麽……
顯然李隊也參透了局勢，幽幽一眼看過來，一臉佩服敬畏。
姜，還是老的辣啊。算計起自己人，也這麽順手拈來，毫無心理負擔。
於是，興致跟著興起，也一臉愉悅地慫恿起來：“對啊楊子，打電話叫弟妹過來吧。剛好嘗嘗郭老的手藝。”
“……”一個“嫂子”嫌不夠，又多了個“弟妹”的頭銜。
楊逸回頭，無語一記瞪視。只怪李隊不幫他，還在後面捅刀子添亂。
李隊也學老冤家，目視前方，裝沒瞧見。還淡定指揮吳明遠等一眾小子：“趕緊催你們隊長打電話，錯過這一個，下回就不知道啥時候了。”
眼瞅著自家一幫小子，就跟沒帶腦子似的，被兩個老小子忽悠的熱血沸騰熱情洋溢，滿臉期待圍著自家隊長逼宮。
平日裏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的團結勁兒哪去了？火眼金睛看穿對手狡猾用心的機靈勁兒，被狗叼走了麽？
真是不爭氣。
楊逸擡手，想揉眉心，額頭卻被頂住，硬邦邦的，是攥了一天的手機。
拇指停在鎖屏鍵上，一天下來的習慣動作，順著按下去，再按下去。屏幕亮了又暗，黑漆漆的，照出他一臉好笑的無奈。
自己的事，他一向不願多說，今天這一樁，原本也沒打算開口。
可不知為什麽，面對一屋子太過熟悉的人聲氣味，心裏那點子傲嬌，就堪堪崩了半條口子，該說的不該說的，就都不那麽分得清楚了。
就這麽被一左一右三言兩語的，問了個一窮二白。
所以說，他的這個警隊啊，就是這麽個吊詭的地方。
沖在最前的吳明遠，已經露出白凈凈的小虎牙，笑得諂媚又無賴：“隊長，你要是害羞，就把號碼給我們，我們幫你打。”
李陳二隊，也一點沒有陷他於水火的負疚自覺，繼續在旁微笑慫恿：“打吧打吧，趕緊的，別小媳婦似的。”
“……”
想再徒勞抗爭一番的，可話到嘴邊，卻成了：“那我問問她。”好像他真能做得了她的主似的。
從昨天起，就纏在腦子裏的那串數字，十一位的，左奔右突，急著尋到個把出口。
也罷，好容易借到個膽子，就這麽打過去試試吧。
就算圖今晚一個安穩覺，總比什麽也不做好。
或許她挺忙的，不一定肯來。她不是說了，有稿子要寫麽？或許就是因為忙，才一整天都沒什麽動靜吧……
左右牽絆，胡思亂想，打開鎖屏的手指，卻順當又自然。
九宮格上的數字，從1開始，然後是8，然後是6……最後，是圓滾滾的通話鍵。綠色的，代表暢通無阻。
無線電波滾滾而去，等待接收的那一端，是昨日未見的一片狼藉。
蘇瑾仰著臉，癱在椅背上。
開著WORD文檔的筆記本電腦，亮晶晶的，打開在面前桌上。只做案頭工作時才用上的淺度無框眼鏡，乖乖躺在一邊。
還有邊上散落的稿紙，被簽字筆壓著，已經畫了滿紙滄桑。
後脖頸的肌肉有點僵，用了太久電腦，還有些頭昏眼花頭暈腦脹。
原本計劃先輕松一日的，美好的一天，應該從一場懶覺開始。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主編大人又一通電話，三言兩語，就把她從被窩裏一把挖出來。
說是稿件問題，再下次的周刊可能開天窗，問她能不能把這兩天對孫律師的隨身采訪，先寫篇稿子出來，以資備用。
主題也挺明確，大致就是“年輕海歸律師國內事業起步”之類，新鮮又朝氣。
三四天的觀摩采訪，眼裏看的，耳朵聽的，見聞倒是不少。腦子裏想到的素材，竟然也是一抓一大把，自信能寫得內容充實，事例生動。
於是，爽快答應，一邊夾著手機，爬出被窩，和陳編簡單討論思路，一邊打開電腦，匆匆記下要點。
說好了趁著出差這兩天，就把稿子寫掉。爭取人未回到S市，稿子就能先發到。
陳編龍顏大悅：“不用太急，下周審稿前發來就行。”
蘇瑾的筆頭功夫，她信得過，不用反覆修改來回審稿。
倒是這小妮子一接了工作，就一門心思的努力勁兒，叫人讚賞，卻也有些擔心她繃得太緊。
年輕人麽，努力奮鬥是好事，但有張有弛多些韌性，才更能在職業路上走得長久。
於是，臨了，她又體貼開恩，問蘇瑾：“要不要多批你兩天，在H市公費逛一逛？”
習慣了勤儉節約，沒想到還能有這樣大手大腳的機會，蘇瑾下意識想推辭，可轉念間，楊警官一張冷峭面孔，就悄沒聲兒浮現眼前。
探到舌尖的一句“哎呀，不用了”，生生變成了欲拒還休：“啊真的麽？我想多留一天，周三再回去。”
不管怎樣，沒了工作纏身，就只需多一天，該明白的也就都能明白了。
陳編答應得很是爽快：“行，沒問題。那就周四再見你。”
掛掉電話，洗漱完畢，換掉充當睡衣的短袖短褲，去樓下酒店餐廳吃過早飯，就在電腦桌前坐定，抱著筆記本，一坐就是整整一天。
中午叫的是，樓下餐廳的三明治配咖啡，連消個食的時間也沒留，就又是一下午的埋頭奮戰。
她想趕在周三前，把兩篇稿子統統搞定，或者至少出個初稿。不然，憑空掉下的一天假期，豈不是又要獻給工作。
再說，她還缺個作戰計劃什麽的。早點做完工作，早點腦門上寫了“一生懸命”勉力規劃她的終身大計去。
一想到這個作戰計劃，她就忍不住直按眉間。
追人的本事，三年沒使過了，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客場作戰，實在有點力不從心。
猛然想起，這回出差，原本就只三五天的規劃，箱子裏的換洗衣服，也不過幾天餘量。應付下周兩天的研討會，大概勉強夠數——反正是去旁聽采訪，自己是陪襯，怎麽穿都成。
可她還有個周三要過，一對一攻堅戰的那種。
她可不想因為裝備不稱手，導致出師不利。
於是，驚然坐起，打算把箱子裏的衣服，統統倒出來，好好規劃一下，看是要抓緊時間簡單清洗，還是直接破費再買一身。
手機鈴聲，就是這時候響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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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描淡寫的語氣，試圖解釋成一場眾人的誤會。
一幫小子們點頭的點頭，瞇眼的瞇眼，相信的，不信的，還有半信半疑的，卻都礙著隊長餘威，期期艾艾不好再問。
可惜，身邊兩位，卻不省油，再次對視一眼，又是一番心有靈犀。
具體情況不明，可大致策略已定——難得唐長老動了凡心，不管對方是人是妖，先無條件支持了再說。
李隊咳咳兩聲，撓撓耳朵：“同學？”
“嗯。”老實點頭。
陳隊皺皺眉毛：“女的？”
“……嗯。”也是事實。
李隊抱起胳膊：“一個人來出差？”
“……嗯。”至少目前如此。
陳隊微微點頭：“有可能要約你吃飯？”
“……嗯，可能吧。”怎麽有種包圍圈越收越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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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分隊長只覺臉上，故弄玄虛的雲淡風輕，是要春風化雪，怎麽也掛不住了。
外圍的一圈小子，也已經集結完畢，呼啦啦越圍越密。一個個臉上都是“你不說我們也知道就不要欲擒故縱故弄玄虛了”的欠揍表情。
知道楊長老臉皮薄，玩笑不能這麽一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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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二分隊的自家小子，依舊眼巴巴瞅著自家隊長，想要知道，全隊人都替他恨嫁的隊長，是不是時來運轉，突然有了行情。
假裝沒看見一隊人殷殷期盼的小眼神，陳隊捏著還在手裏的煙屁股，順著眾人眼神，又轉向楊分隊長，出言甚是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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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則麽……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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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你可不能丟下我們。”
“你要是不去，他們肯定可勁兒灌我們呢。”
“就是啊，隊長，你幹脆把嫂子叫過來，一起去吃得了。”
“……”
三年的鴻溝還沒修覆，人沒追到手，就憑空成了“嫂子”，楊分隊長哭笑不得。
默默睨了陳隊一眼，瞧見他老小子，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假裝沒瞧見他這兒一臉的哀怨和三道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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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李隊也參透了局勢，幽幽一眼看過來，一臉佩服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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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隊也學老冤家，目視前方，裝沒瞧見。還淡定指揮吳明遠等一眾小子：“趕緊催你們隊長打電話，錯過這一個，下回就不知道啥時候了。”
眼瞅著自家一幫小子，就跟沒帶腦子似的，被兩個老小子忽悠的熱血沸騰熱情洋溢，滿臉期待圍著自家隊長逼宮。
平日裏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的團結勁兒哪去了？火眼金睛看穿對手狡猾用心的機靈勁兒，被狗叼走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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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他的這個警隊啊，就是這麽個吊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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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再徒勞抗爭一番的，可話到嘴邊，卻成了：“那我問問她。”好像他真能做得了她的主似的。
從昨天起，就纏在腦子裏的那串數字，十一位的，左奔右突，急著尋到個把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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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宮格上的數字，從1開始，然後是8，然後是6……最後，是圓滾滾的通話鍵。綠色的，代表暢通無阻。
無線電波滾滾而去，等待接收的那一端，是昨日未見的一片狼藉。
蘇瑾仰著臉，癱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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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計劃先輕松一日的，美好的一天，應該從一場懶覺開始。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主編大人又一通電話，三言兩語，就把她從被窩裏一把挖出來。
說是稿件問題，再下次的周刊可能開天窗，問她能不能把這兩天對孫律師的隨身采訪，先寫篇稿子出來，以資備用。
主題也挺明確，大致就是“年輕海歸律師國內事業起步”之類，新鮮又朝氣。
三四天的觀摩采訪，眼裏看的，耳朵聽的，見聞倒是不少。腦子裏想到的素材，竟然也是一抓一大把，自信能寫得內容充實，事例生動。
於是，爽快答應，一邊夾著手機，爬出被窩，和陳編簡單討論思路，一邊打開電腦，匆匆記下要點。
說好了趁著出差這兩天，就把稿子寫掉。爭取人未回到S市，稿子就能先發到。
陳編龍顏大悅：“不用太急，下周審稿前發來就行。”
蘇瑾的筆頭功夫，她信得過，不用反覆修改來回審稿。
倒是這小妮子一接了工作，就一門心思的努力勁兒，叫人讚賞，卻也有些擔心她繃得太緊。
年輕人麽，努力奮鬥是好事，但有張有弛多些韌性，才更能在職業路上走得長久。
於是，臨了，她又體貼開恩，問蘇瑾：“要不要多批你兩天，在H市公費逛一逛？”
習慣了勤儉節約，沒想到還能有這樣大手大腳的機會，蘇瑾下意識想推辭，可轉念間，楊警官一張冷峭面孔，就悄沒聲兒浮現眼前。
探到舌尖的一句“哎呀，不用了”，生生變成了欲拒還休：“啊真的麽？我想多留一天，周三再回去。”
不管怎樣，沒了工作纏身，就只需多一天，該明白的也就都能明白了。
陳編答應得很是爽快：“行，沒問題。那就周四再見你。”
掛掉電話，洗漱完畢，換掉充當睡衣的短袖短褲，去樓下酒店餐廳吃過早飯，就在電腦桌前坐定，抱著筆記本，一坐就是整整一天。
中午叫的是，樓下餐廳的三明治配咖啡，連消個食的時間也沒留，就又是一下午的埋頭奮戰。
她想趕在周三前，把兩篇稿子統統搞定，或者至少出個初稿。不然，憑空掉下的一天假期，豈不是又要獻給工作。
再說，她還缺個作戰計劃什麽的。早點做完工作，早點腦門上寫了“一生懸命”勉力規劃她的終身大計去。
一想到這個作戰計劃，她就忍不住直按眉間。
追人的本事，三年沒使過了，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客場作戰，實在有點力不從心。
猛然想起，這回出差，原本就只三五天的規劃，箱子裏的換洗衣服，也不過幾天餘量。應付下周兩天的研討會，大概勉強夠數——反正是去旁聽采訪，自己是陪襯，怎麽穿都成。
可她還有個周三要過，一對一攻堅戰的那種。
她可不想因為裝備不稱手，導致出師不利。
於是，驚然坐起，打算把箱子裏的衣服，統統倒出來，好好規劃一下，看是要抓緊時間簡單清洗，還是直接破費再買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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