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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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入城後，我們一行並未入住侯府，而是住在州府衙門裏，但侯府親眷來的一個比一個勤快。
剛剛打發走一個，我滿意的拍拍手，懶洋洋從檀木太師椅上站起來，因州府衙門地勢高，遠眺青山恣意，頓覺人生理當逍遙暢快，方不負再世為人這一生。
向九合也陪了我在一側，生怕我說了不該說的，影響了向家宗主、上官夫人的名聲，每每我嘲諷的口氣一出她就會咳兩聲。
“還有誰？有的話快點打發了，我要去陪無念玩了。”說是陪玩其實沒玩兩下，上官就會來提了我去背書吟詩，搞得我次次帶了小石頭和他玩起了捉迷藏，意外的是小石頭居然很喜歡，現下已經會自己找地方躲起來了。
“咳咳。”向九合掩了嘴輕咳兩聲，柱了柱拐杖，沈沈道：“宗主，他們都是姑爺的家眷，應以禮相待。”
上官自己都不當回事，要我客客氣氣幹嘛，不是我說，要是換了他來沒準都會借了衙門的板子打出去，我陰測測想著，正要離去，忽然一衙役匆匆跑了來：“夫人，牧州侯上官宇求見。”
向九合一楞，許是沒想到居然會是翁丈求見兒媳，卻不料衙役又補了句：“侯爺說他求見的是向家宗主。”
我倆頓時了然，自從上官取下半壁江山，向家又恢覆了往日威勢，甚至更甚，皆因外間傳的沸沸揚揚，都道是有了向家相助，上官如虎添翼，儼然是天定之人，短短幾日，其餘郡縣紛紛前來歸順，連對岸也有不少官兵送來投誠帖。
我還不及坐下，但見一中年素袍男子款款行來，容色沈定，舉止間頗有魏晉遺風，眼看著漸漸近了，闃然間一個低柔含笑的嗓音闖入腦海：“姐姐，你不知這牧州侯看似忠勇，其實不過是賣妻求榮之人，他獻了妻子又怕被人恥笑，竟然親手將她活活沈到侯府後的寒潭裏。”
這聲音主人應是白眠雨，原來，原來向十嵐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向宗主。”他連喚了我兩聲，向九合也是咳嗽頻頻，才讓我勉強從震驚中回過神，看著他的目光不自禁染上了濃重的殺氣。
上官宇略略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恭敬道：“宗主安好，一別多年，風姿依舊。”
我哼了聲，懶懶道：“有話直說吧。”
向九合顧不得許多，忙道：“宗主，侯爺可是你的翁丈。”
這樣的翁丈我可要不起，我直接賞了個白眼給他，面露譏諷，重覆道：“有話直說。”
心中盤算著是否要把這個信息告訴上官，他著實可憐了，苦苦追尋生母的下落，卻不知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宗主，我來只想問一句話，就是向家是否全力襄助城兒？”上官宇眸光乍然鋒利，觀察著我的神色來研判後面的形勢。
上官連城的容貌並不像他，應是像他娘吧，我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睨著他道：“與你何幹！”說完，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沒意思，還是回去找小石頭玩去，想不到迎面就碰到泫然欲泣的阿紫，見了我她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嚇得我忙摟住她哄道：“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那頭犟牛他對不起你了，我去替你出氣？別哭，別哭。”
“不是，是，是無念不見了，我，我們怎麽找也沒找到？”聞言，我大吃一驚，忙道：“是不是偷偷躲起來了？”
阿紫抽泣著搖搖頭：“府裏都找遍了，也沒找到。”
我忙撇了她，把之前帶著無念躲藏過的地方找了個仔仔細細，都一無所獲，不由的有些失魂落魄。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失蹤的竹輕寒屍首，銷聲匿跡的向影，還有如影隨形般的白眠雨，都是暗藏在身邊的危機，會不會是他們帶走了小石頭，正愁思難解時，一只手猝然搭上我的肩頭。
茫然回首，上官關切的面容映入眼簾，薄唇一張一合，我卻一點也聽不見聲音，仿佛世間的一切都靜止了。
突然，他一把將我擁入懷中，輕拍著我的背，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封住的嗓子才發出了聲：“無念、小石頭不見了。”
腦海裏閃過小石頭倒在血泊中的景象，讓無所畏懼的我第一次感到害怕，那個孩子，他已不僅僅是當年我從林中抱出的嬰孩，他是叫我娘娘，依戀著我的至親至愛。
“不怕，府衙周遭都是我的人，連只鳥都飛不進來，無念一定是躲在哪，我們一起去找。”他拿下巴摩挲著我的發頂，安撫道：“無水，你是關心則亂，靜心想一想，這小子還會去哪？”
我深吸口氣，閉上眼把過往玩鬧場景想了一遍，靈光一閃，猛的推開他，轉拉了他就往後院大槐樹跑。
“這裏，這裏。”我仰頭往樹縫裏尋覓，上官亦如此，很快，他一個騰身，竄飛上去，抱下酣睡的小石頭。
三魂七魄這才歸位，我拍拍胸口，很想伸手去擰臭小子的臉蛋，睡在上面萬一摔下來呢。
回到房裏，我定定看著他的小臉蛋，不知何時，上官也湊了過來，輕聲道：“也不知道哪個混球教他爬樹的？”
我低垂下頭，不敢告訴他那混球就在他眼前，真的，我發誓自己就給他爬了一遍，逗他開心。
他斜睨著我，唇角含笑，打趣道：“遍觀上下也只有你這個不著調的娘了。”
我悻悻回道：“我又不是他親娘。”
“是嗎？可你方才為什麽這麽害怕慌張？”上官深凝著我：“是你救了他，撫育了他，哪怕沒有血脈相連，也斷不了養育之情。”
我怔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熟睡的無念，好半晌，覆望著他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無念他也會來找我嗎？”
他垂眸一笑，笑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涼，擡手摸了摸我的臉頰，堅定道：“會，哪怕走遍萬水千山，他都會像我一樣要找到自己的母親。”
一朝思定，我咬咬唇，決定如實相告。
牧州侯府的後院寒潭旁，我看著十數個精通水性的兵士一個接一個跳了下去，而一側上官連城臉色凝重，一瞬不瞬的盯著不斷泛起水花的潭面。
在他身後向九離緊張的撚著長須，不時與帶隊的將領商量著什麽。
許是盼著我給的信息有誤，還存了點期盼，每每看到浮上來的兵士擺手，他就會不易察覺的松口氣。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有一人浮上來，比比手勢，示意其他人快點過去，又過了一刻，在三四人齊心協力下，一具屍骸緩緩被擡浮出水面。
捆縛著巨石的鐵鏈已經卸去，因著寒潭水寒之故，屍骸的裝束和面容依稀可以分辨，上官負手，臉色前所未有的幾近蒼白，緊抿著唇，聽仵作報出查驗信息。
“死時應不滿雙十，膝蓋和足底均有磨損，應是常年練舞之人……”
一樁樁一件件都能與他生母對上，等一枚銹跡斑斑的鎖片遞到他掌中，我湊近了去看，隱約可見福佑連城四字，心底忍不住嘆息一聲。
向九離揮手摒退諸人，我見他顫抖著嘴唇，緊緊握著鎖片，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了留下。
向九離難得的沒和我置氣，反而是戳戳我，輕聲道：“六爺需要你的安慰。”
搞什麽，我不會安慰人，讓我安慰，老母豬都會上樹了，我瞪了他一眼，回道：“他需要自己靜靜。”
他氣結，嘟囔道：“也不知道六爺為什麽會喜歡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妖女。”
哼，我把頭一揚，沒再睬他，轉望著駐足而立的上官背影，莫名覺得孤單和悲涼，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難受。
縱使今後富有四海又如何，他再也沒有了那個重要之人，我艱難的挪過去，靜靜陪他佇立了許久。
“無水，死亡是什麽樣的？”他的莫名一問讓我呆了呆，思索片刻，我勾唇一笑：“是啊，我經歷過，死亡不是終結而是開始，有些人會選擇忘卻，有些人會一直記得。不管有再多牽掛和不甘，最後都是一片寂靜。活著的人繼續，走了的人亦是。”
他默默低頭，淚水滑落，一顆顆砸在掌心的鎖片上，哽咽道：“她還來不及聽我喊她一聲娘。”
我學了他之前安慰的模樣，拍拍他的肩，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你娘她如果泉下有知，定是安心的。”
說完，狠狠瞪了瞪欣慰頷首的向老頭。
下一刻，他已擁我入懷，仿佛想從我這裏汲取點滴溫暖，來讓已然冰凍的心不再往下沈淪，我茫然的張著手臂，躑躅著慢慢回抱著他，輕輕拍了又拍。
寒潭漸漸起了霧氣，四下彌漫，已然尋不到向老頭的身影。
自那日後，牧州侯就沒了蹤跡，有人說他看到他獨自進了深山，也有人說他被悄悄處死了。
我沒問，也不想問，除了陪小石頭，就是不停接見收禮。
終於到了樹葉變黃那天，我等來了我一直盼著的人，合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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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後，我們一行並未入住侯府，而是住在州府衙門裏，但侯府親眷來的一個比一個勤快。
剛剛打發走一個，我滿意的拍拍手，懶洋洋從檀木太師椅上站起來，因州府衙門地勢高，遠眺青山恣意，頓覺人生理當逍遙暢快，方不負再世為人這一生。
向九合也陪了我在一側，生怕我說了不該說的，影響了向家宗主、上官夫人的名聲，每每我嘲諷的口氣一出她就會咳兩聲。
“還有誰？有的話快點打發了，我要去陪無念玩了。”說是陪玩其實沒玩兩下，上官就會來提了我去背書吟詩，搞得我次次帶了小石頭和他玩起了捉迷藏，意外的是小石頭居然很喜歡，現下已經會自己找地方躲起來了。
“咳咳。”向九合掩了嘴輕咳兩聲，柱了柱拐杖，沈沈道：“宗主，他們都是姑爺的家眷，應以禮相待。”
上官自己都不當回事，要我客客氣氣幹嘛，不是我說，要是換了他來沒準都會借了衙門的板子打出去，我陰測測想著，正要離去，忽然一衙役匆匆跑了來：“夫人，牧州侯上官宇求見。”
向九合一楞，許是沒想到居然會是翁丈求見兒媳，卻不料衙役又補了句：“侯爺說他求見的是向家宗主。”
我倆頓時了然，自從上官取下半壁江山，向家又恢覆了往日威勢，甚至更甚，皆因外間傳的沸沸揚揚，都道是有了向家相助，上官如虎添翼，儼然是天定之人，短短幾日，其餘郡縣紛紛前來歸順，連對岸也有不少官兵送來投誠帖。
我還不及坐下，但見一中年素袍男子款款行來，容色沈定，舉止間頗有魏晉遺風，眼看著漸漸近了，闃然間一個低柔含笑的嗓音闖入腦海：“姐姐，你不知這牧州侯看似忠勇，其實不過是賣妻求榮之人，他獻了妻子又怕被人恥笑，竟然親手將她活活沈到侯府後的寒潭裏。”
這聲音主人應是白眠雨，原來，原來向十嵐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向宗主。”他連喚了我兩聲，向九合也是咳嗽頻頻，才讓我勉強從震驚中回過神，看著他的目光不自禁染上了濃重的殺氣。
上官宇略略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恭敬道：“宗主安好，一別多年，風姿依舊。”
我哼了聲，懶懶道：“有話直說吧。”
向九合顧不得許多，忙道：“宗主，侯爺可是你的翁丈。”
這樣的翁丈我可要不起，我直接賞了個白眼給他，面露譏諷，重覆道：“有話直說。”
心中盤算著是否要把這個信息告訴上官，他著實可憐了，苦苦追尋生母的下落，卻不知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宗主，我來只想問一句話，就是向家是否全力襄助城兒？”上官宇眸光乍然鋒利，觀察著我的神色來研判後面的形勢。
上官連城的容貌並不像他，應是像他娘吧，我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睨著他道：“與你何幹！”說完，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沒意思，還是回去找小石頭玩去，想不到迎面就碰到泫然欲泣的阿紫，見了我她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嚇得我忙摟住她哄道：“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那頭犟牛他對不起你了，我去替你出氣？別哭，別哭。”
“不是，是，是無念不見了，我，我們怎麽找也沒找到？”聞言，我大吃一驚，忙道：“是不是偷偷躲起來了？”
阿紫抽泣著搖搖頭：“府裏都找遍了，也沒找到。”
我忙撇了她，把之前帶著無念躲藏過的地方找了個仔仔細細，都一無所獲，不由的有些失魂落魄。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失蹤的竹輕寒屍首，銷聲匿跡的向影，還有如影隨形般的白眠雨，都是暗藏在身邊的危機，會不會是他們帶走了小石頭，正愁思難解時，一只手猝然搭上我的肩頭。
茫然回首，上官關切的面容映入眼簾，薄唇一張一合，我卻一點也聽不見聲音，仿佛世間的一切都靜止了。
突然，他一把將我擁入懷中，輕拍著我的背，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封住的嗓子才發出了聲：“無念、小石頭不見了。”
腦海裏閃過小石頭倒在血泊中的景象，讓無所畏懼的我第一次感到害怕，那個孩子，他已不僅僅是當年我從林中抱出的嬰孩，他是叫我娘娘，依戀著我的至親至愛。
“不怕，府衙周遭都是我的人，連只鳥都飛不進來，無念一定是躲在哪，我們一起去找。”他拿下巴摩挲著我的發頂，安撫道：“無水，你是關心則亂，靜心想一想，這小子還會去哪？”
我深吸口氣，閉上眼把過往玩鬧場景想了一遍，靈光一閃，猛的推開他，轉拉了他就往後院大槐樹跑。
“這裏，這裏。”我仰頭往樹縫裏尋覓，上官亦如此，很快，他一個騰身，竄飛上去，抱下酣睡的小石頭。
三魂七魄這才歸位，我拍拍胸口，很想伸手去擰臭小子的臉蛋，睡在上面萬一摔下來呢。
回到房裏，我定定看著他的小臉蛋，不知何時，上官也湊了過來，輕聲道：“也不知道哪個混球教他爬樹的？”
我低垂下頭，不敢告訴他那混球就在他眼前，真的，我發誓自己就給他爬了一遍，逗他開心。
他斜睨著我，唇角含笑，打趣道：“遍觀上下也只有你這個不著調的娘了。”
我悻悻回道：“我又不是他親娘。”
“是嗎？可你方才為什麽這麽害怕慌張？”上官深凝著我：“是你救了他，撫育了他，哪怕沒有血脈相連，也斷不了養育之情。”
我怔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熟睡的無念，好半晌，覆望著他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無念他也會來找我嗎？”
他垂眸一笑，笑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涼，擡手摸了摸我的臉頰，堅定道：“會，哪怕走遍萬水千山，他都會像我一樣要找到自己的母親。”
一朝思定，我咬咬唇，決定如實相告。
牧州侯府的後院寒潭旁，我看著十數個精通水性的兵士一個接一個跳了下去，而一側上官連城臉色凝重，一瞬不瞬的盯著不斷泛起水花的潭面。
在他身後向九離緊張的撚著長須，不時與帶隊的將領商量著什麽。
許是盼著我給的信息有誤，還存了點期盼，每每看到浮上來的兵士擺手，他就會不易察覺的松口氣。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有一人浮上來，比比手勢，示意其他人快點過去，又過了一刻，在三四人齊心協力下，一具屍骸緩緩被擡浮出水面。
捆縛著巨石的鐵鏈已經卸去，因著寒潭水寒之故，屍骸的裝束和面容依稀可以分辨，上官負手，臉色前所未有的幾近蒼白，緊抿著唇，聽仵作報出查驗信息。
“死時應不滿雙十，膝蓋和足底均有磨損，應是常年練舞之人……”
一樁樁一件件都能與他生母對上，等一枚銹跡斑斑的鎖片遞到他掌中，我湊近了去看，隱約可見福佑連城四字，心底忍不住嘆息一聲。
向九離揮手摒退諸人，我見他顫抖著嘴唇，緊緊握著鎖片，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了留下。
向九離難得的沒和我置氣，反而是戳戳我，輕聲道：“六爺需要你的安慰。”
搞什麽，我不會安慰人，讓我安慰，老母豬都會上樹了，我瞪了他一眼，回道：“他需要自己靜靜。”
他氣結，嘟囔道：“也不知道六爺為什麽會喜歡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妖女。”
哼，我把頭一揚，沒再睬他，轉望著駐足而立的上官背影，莫名覺得孤單和悲涼，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難受。
縱使今後富有四海又如何，他再也沒有了那個重要之人，我艱難的挪過去，靜靜陪他佇立了許久。
“無水，死亡是什麽樣的？”他的莫名一問讓我呆了呆，思索片刻，我勾唇一笑：“是啊，我經歷過，死亡不是終結而是開始，有些人會選擇忘卻，有些人會一直記得。不管有再多牽掛和不甘，最後都是一片寂靜。活著的人繼續，走了的人亦是。”
他默默低頭，淚水滑落，一顆顆砸在掌心的鎖片上，哽咽道：“她還來不及聽我喊她一聲娘。”
我學了他之前安慰的模樣，拍拍他的肩，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你娘她如果泉下有知，定是安心的。”
說完，狠狠瞪了瞪欣慰頷首的向老頭。
下一刻，他已擁我入懷，仿佛想從我這裏汲取點滴溫暖，來讓已然冰凍的心不再往下沈淪，我茫然的張著手臂，躑躅著慢慢回抱著他，輕輕拍了又拍。
寒潭漸漸起了霧氣，四下彌漫，已然尋不到向老頭的身影。
自那日後，牧州侯就沒了蹤跡，有人說他看到他獨自進了深山，也有人說他被悄悄處死了。
我沒問，也不想問，除了陪小石頭，就是不停接見收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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