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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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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往事

用過晚膳之後,連淮暫時與她告辭,去處理一下宴席散後的事務。崔瑩知道他有事要忙,也不挽留,於是一個人在屋裏繼續歇著。

連淮把後續後續事宜和對崔天一的追蹤任務安排下去之後,並沒有立刻回到崔瑩的院子裏,而是往山莊大門去了。

不過片刻,他便到達了莊門口,此刻天色已然全黑,只有他手中挑著的燈籠發出了明堂堂的光亮,照亮了腳下的路。

“拜見少莊主。”門口守衛的下人紛紛行禮,連淮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腳步剛動,就聽到周圍有細微的破空之聲,幾枚石子分別射向門口的守衛。

這一下來得太快,而那些石子又在黑夜裏瞧不真切,幾個守衛頓時被打中穴道昏倒在了地上。

連淮微微閉眼,細聽方位,隨即寒光微閃,長劍出鞘,正向那剛剛從樹上躍下來的紅袍男子。

他剛一落地,咽喉處就被劍刃指住。

“你來了。”連淮冷冷地說道。

“你知道我要來?”那紅袍男人被他用劍指著,分毫也不顯得慌張,反而神色覆雜地問道,目光中頗有幾分難以辨認的痛恨、遺憾與感慨。

“告訴崔天一連家莊裏各處機關的就是你吧。”連淮的聲音越發沈冷,心中盛怒到了極致,同時又感到徹骨的失望,“你幫著崔天一對付我,我也無話可說,但你連祖父的安危都不顧了嗎?”

他踏前一步,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咬牙問道。

“你還是人嗎?”

這次紅衣人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你誤會了。父親所居之處的地道,我並沒有告訴他,是那個右護法自己探出來的。”

“我也不可能不顧父親的安危,他若真的動手,我自有辦法攔得下。”

紅袍人眼見連淮看著他的目光依舊憤恨,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我現在來也不是和你說這個的。”

連淮微微閉眼,讓自己胸口的起伏平息下來。他當然知道他的來意。

“連淮,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畢竟是你的父親,也只有你這一個兒子,我不會害你。”

“你以為我願意讓崔天一當著天下這麽多人的面打連家的臉,打你的臉嗎?”說到這裏,他的情緒也激動起來,青面獠牙的面具後露出一雙痛恨又悲傷的眼睛,“可你一點都沒有明白我的苦心。”

“你到底為什麽要費這麽大的功夫拆散我們?”

紅袍人與他對視了半晌,目光中明亮的仿佛恨到要掐死他的火焰漸漸熄滅,變得黝黑而深沈。

“我原本不想把全部的真相告訴你,我知道你雖然看上去溫潤謙遜,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傲骨天成,自尊自愛的人。我怕說了你會傷心。”

“到底是什麽事情?”連淮的聲音終於不負往日的清冷,他眉間微蹙,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緊。

為什麽他們一個個的,都要這麽處心積慮地拆散他們,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正邪不相容嗎?

“連家從前世代都是文人清流,一心只讀聖賢書,在朝中只有個掌管皇家藏書閣的官職,從來不曾接觸朝政,更別提什麽大權在屋,榮華富貴了。你知道後來連家是為什麽一夜繁盛,成為世上最信賴的重臣的嗎?”

連淮卻微微蹙起眉。“這些是祖父都不曾和我講過。”

“那你知道你的太祖父是什麽身份嗎?”

“不知道。”

“祖父為了保護你,這些事都沒有和你講。”紅衣人嘆了一口氣,“那今天我就從頭講一遍吧。”

“因為連家有一位出落得極美的姑娘,和當時還是皇子的元鐘帝一見鐘情,後來元鐘帝登基,她被封為貴妃,就是後世有名的寵妃蓮妃。元鐘帝愛屋及烏,於是連家也從此平步青雲,盛寵不衰。”

“而你的太祖父,也並非普通商賈富豪,而是元鐘帝和蓮妃所生的三皇子。”

連淮不由得愕然。他根據江湖中的傳言,對太祖父的身份也有猜測,卻做夢也沒有想到是這樣。

皇室……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我們連家實則是皇室嫡親的血脈,你太祖父和你祖父的姓名現在還記在皇宮族譜裏。”

“不過後來,你太祖父記恨元鐘帝,也記恨皇室,所以就不再將自己看作三皇子,在金陵建了這座連家莊,隱居至死。因此你祖父也再沒有回過皇宮,也沒有把你我的名字再記在皇室族譜中了。”

“你肯定很想知道,你太祖父為何會這樣恨元鐘帝。”

連淮道:“因為他辜負了蓮妃。後世誰人不知,元鐘帝晚年的時候極其寵愛胡國來的妃子,幾乎到了周幽王與褒姒的地步。”

“是這個原因,但不止於此。”說道這裏紅衣人也有些感嘆,忍痛說道,“因為蓮妃為他付出了所有,可是他不僅沒有回報蓮妃,反而恩將仇報。”

“元鐘帝從小體弱多病,登基之後卻身體越發強健,最終活到了九十高齡,你知道是為何?”

“因為蓮妃自願吃藥養血,去做他的藥人。”

聽到“藥人”兩個字的時候,連淮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他想起了古神醫在為自己看病時曾經說過他體內的血脈滋補過度,就好像藥人一般,那時他只是心中隱隱疑慮,並沒完全放在心上,可是現在……

“這藥人是怎麽一回事?”連淮忍不住急問道。

“制作藥人的方子是一個老道給聖朝獻上的東西,同時獻上的還有一塊能夠受天地滋養而不斷長大的懷蓮壁。

藥人需要先服用各式各樣的奇藥,將血煉制純化,隨後再用血浸潤那塊玉作為引,給被醫治之人隨身攜帶。一月之後,當被醫治之人熟悉了藥人的血,就可以開始固定割腕飲血了。

做藥人所受的罪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那些藥水浸泡灌腸灌藥的過程和天牢裏的極刑沒有什麽兩樣,每次被取血也是苦不堪言,而且長此以往,藥人的體質會發生改變,從此身上永遠帶著病痛,做什麽事情都沒法順意,活著還不如死了幹凈。”

“而做藥人最為關鍵的還有一樣……”說到這裏,紅衣人的聲音沈了下來,變得無比凝重,他的目光直視著連淮,仿佛要將他看穿。

“藥人必須是心甘情願做這一切的,內心不能感到悲傷,否則他的血就是廢血一灘,沒有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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