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徑（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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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徑（二更）
那少女早就止住了哭聲，垂眸看向他，淡淡地笑了，聲音逐漸變得平靜，仿佛只是在用極冷酷的言語描述著這個事實。
“你說是不是呢？被千嬌萬寵長大的花桑，怎麽受得起這樣的折磨呢。”
崔瑩擡袖抹去了眼淚，笑意盈盈地看著百花谷谷主。
百花谷谷主艱難地呼吸了一下，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眩暈。
“你說不出話？那可不行。”
她走到百花谷谷主面前，彎腰俯身，雙手垂於身前，遮蔽住了周身上下的要害之處。
谷主雖然已經中毒，但畢竟是武功高強之人，她無論何時都不會放松警惕。然而崔瑩面上卻分毫不顯，依舊笑得甜美。
“我把我身上最珍貴的無毒無味的毒都用在了你身上，你可得給我說說話，不然我就要寂寞死啦。”
百花谷谷主氣得發抖，感覺到身上半點力氣也沒有，又驚又怒，聽到他說這話終於反應過來，張嘴喊道：“來人……”
等的就是這一刻。
剎那間，崔瑩抓緊機會眼疾手快地將一粒丹藥扔進了他嘴中，另一只手用了十足的力氣死死鉗住他的下顎往上一擡，隨即垂下放藥的手搓揉了一下他的喉嚨，讓他猝不及防之下把這一枚丸藥活大口吞了下去。
“唔……”
谷主瞪大了眼睛，又驚恐又憤怒的看著她，這才明白自己中了計。她分明是早有準備就等著趁他不備來這一下呢。
藥丸滑入腹中，他頓時覺得那裏涼颼颼的，隱隱有些鼓動，攪得有些作痛。若換做旁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好在他從前是燕家死士，見多識廣，瞬間就認出了這藥丸裏包著的應該是西域蠱蟲。
“你給我吃的是什麽蠱？”他喘了兩口氣，沈著聲音道。
崔瑩微微一笑，顯出幾分高興。“哎呀，沒想到你還挺有眼色的。這個蠱蟲啊，叫做負心郎。”
谷主忍不住蹙起眉頭，隨即仔細感受著身體的變化。這名字古怪得很，想必不是什麽好對付的。
然而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聽崔瑩接著說道。
“我此次來呢，倒也不為別的，只是想請谷主幫一個忙。”
聽到她這麽客客氣氣地說話，谷主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他深吸了幾口氣，終於讓心情平覆了些許。“你直說。”
“請問谷主，燕雲飛在哪裏？”
聽到這個名字，谷主詫異的呆了一下，隨即道：“你就是為了他而來？你們之間難不成有什麽瓜葛？”
“沒有瓜也沒有葛，只是我閑得寂寞出來找找樂子，桑姑娘不也經常如此嗎？”崔瑩笑著反問。
聽到自己女兒的名字，谷主心裏又是一沈，果然聽見她說道：“你應該不知道眼下你的寶貴閨女在遭遇什麽吧？”
“她在哪兒？”谷主的聲音頓時高起，疾言厲色地問道。短短一天之內，百花谷裏已經出現過多位桑桑了，然而每一個都是假冒的，這讓他越發擔心起來。
崔瑩見狀卻絲毫不懼，露出了一個溫柔慈悲，普渡眾人的笑容，然後嬌嬌脆脆地說了一兩個字：“你猜。”
谷主再也忍不住，起身伸手就向她的喉嚨抓去。他這會兒身上雖然沒了力氣，但畢竟習武已久，動作之快依舊宛如疾風迅雷。然而崔瑩早有預料，所以剛見他動胳膊就已然往後急退了好幾步，險險躲開了。
“你要是敢動桑兒一根毫毛，我……”
“你要怎麽樣？”崔瑩笑了。
“我雖然知道你狡猾多詐，想動你恐怕有些困難，但我可以從你的情郎身上下手。”
崔瑩怔了一怔，似乎思索良久，才明白過來這情郎指的是誰，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你可別玩笑。就你身上這點功夫，想對公子下手，就是癡人做夢。何況他可不是我的情郎，你要想動他，你看我會不會管？”
谷主想了一想，沒再說話了。他與李婉婉相處多年，深知她的冷血無情，而崔瑩又是從小在極樂殿中長大的，惡毒狠辣恐怕更甚母親十倍。他可不敢輕易高看了她。
“那麽，你找燕雲飛做什麽？”
“找樂子。”崔瑩似乎不耐煩了，揮了一下手，即刻冷下臉，“你只需要帶我去見燕雲飛，並且在此期間不讓你夫人找到我，那就算辦成了。我離開谷之前自然會找到你，給你負心郎的解藥。”
谷主沈吟良久，沒有說話。倘若真的是他說的這樣，那麽他答應下來也未嘗不可。燕雲飛雖然事關重大，但是比起他們夫婦二人的性命，那就算不了什麽了。怕只怕崔瑩太過狡詐，在這事背後還埋了連環套等著他鉆下去。
“你要在這谷裏待幾天？”
“那就是我說了算。”崔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等我玩膩了就走。”
“我不答應。”谷主沈著聲音，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如果現在給我解藥，我可以悄無聲息地送你出谷，逃開夫人的追捕。否則的話，你就有苦頭要吃了。”
“我是燕家死士出生，從來不懼一死，更不怕毒發的折磨。”
他不是不能答應燕雲飛的事，只是崔瑩這妖孽實在讓人難以心安，他為了妻兒的安全就算死了也不能答應留她在谷中。
他有預感她一定會對她們動手。
崔瑩點了點頭，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我當然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這蠱蟲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不過嘛，他名叫負心郎，吃了之後的人就會得失心瘋，成了負心漢，將愛全都轉化成恨。從前越愛的人就越恨恨得咬牙切齒，不可自已，直到殺了他……”
谷主原本堅毅的神情慢慢崩塌，就仿佛冰山被烈陽一點點射化一樣，他的嘴唇有些哆嗦，說不出話。
崔瑩……真的是太惡毒了。
她不要他的命，卻要他親手害死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他腦海中的念頭急轉，牙齒慢慢地抵上舌尖，憤恨地瞪著她。
“先別急著咬舌自盡。”崔瑩仿佛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了些什麽，及時開口道，“可是這蟲子呢，也得看和你的血有沒有緣分，如果無緣，它就蟄居不發，慢慢死去。如果有緣就會發出來，控制你的心魂。”
谷主心中頓時一喜，但隨即震怒，明白這回算是徹底落在她的圈套裏了。
倘若一定會毒發，他一死也就罷了，但是這有機會毒發也有機會不發作，卻讓他怎麽甘心放棄那另一半的希望，在塵埃落定之前就主動赴死呢？
崔瑩早就料到了這份人性，準準抓住了這一點。
“你……”他氣盛氣極，忽然就不氣了，反而自我開導般一笑，“不愧是崔天一的女兒啊。”
“也不知道你在連少莊主眼前是怎麽裝的，他竟然沒有察覺你是這樣的人。”他扯了扯嘴角，目光中除了恨意還帶著嘲弄，“我倒要看看，你什麽時候會被他揭穿。”
“不勞掛懷。”崔瑩唇角含著溫柔的微笑。
“你且聽好了。”她也沒有耐心與他廢話下去。
“我說的這件事，你若答應呢，明日便會瞧見你的桑桑姑娘安然無恙，你身上的毒也會得解。”
“若不答應呢，我再去造出成百上千個桑桑姑娘來，好讓你和夫人想開些——死了一個女兒，還能多一群呢，而且長得一模一樣，真是值了。二來，到時候萬一你身上毒發把夫人弄死，然後又痛苦萬分自殺身亡，你們一家也可以齊齊整整地在地底下團圓了，豈不甚好？”
谷主鐵青著臉，幾乎要把鋼牙咬碎，半晌才從牙縫中蹦出四個字。
“我答應你。”
崔瑩微微點頭，目光中流露出幾分讚賞。
“你好好記下這份仇恨罷。你現在是怎麽恨我的，我也是這麽恨你們的，成百倍，成千倍地恨。”
對上那一雙柔波玲瓏的美目，谷主卻只覺得身上發寒，如墮冰窖，冷得冰僵了他的脊背，冷得讓他說不出話。
換上另一張人/皮/面/具，崔瑩在谷主心腹的引路下，趁著夜色往墻角邊折轉溜去，在紛雜的道路上穿梭。
剛出庭院，她就看到花夫人帶著人往谷主房間裏來，與她們一墻之隔相擦而過，於是不自禁地出了一身冷汗。
崔瑩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才聽到心跳一點點地平覆，而那股止不住的恨意卻又翻湧上來，宛如洶湧澎湃的海浪，翻滾不息。
眼下她已然長大了，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任人欺淩的孩童，但是在面對花夫人的時候，兒時那種由心而生的恐懼，卻依舊刻在了骨子裏。
她微微閉眼，忽而有許多的畫面從眼前一閃而過，像夜空中閃爍又消失的星，詭譎卻冷靜，一下子讓她清醒過來。
她這十七年都是這樣走過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兩件事：活著和報仇。而以後……她雖然不想，可是也只能這樣走過了。
並非每個人都是那樣幸運，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
有的人從生下來開始，老天就沒給他路，給的只有一片亂石和兩邊萬劫不覆的懸崖，全靠自己手腳並用地爬著，用被紮得全是傷口的身體，攀著碎石塊，沿著那條絕徑爬下去。
也許是在爬向另一條絕徑罷。
月色如水，月華如霧。
不知道連公子現在正在做什麽？
她望著眼前的月下小路忽而想到，毫無緣由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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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早就止住了哭聲，垂眸看向他，淡淡地笑了，聲音逐漸變得平靜，仿佛只是在用極冷酷的言語描述著這個事實。
“你說是不是呢？被千嬌萬寵長大的花桑，怎麽受得起這樣的折磨呢。”
崔瑩擡袖抹去了眼淚，笑意盈盈地看著百花谷谷主。
百花谷谷主艱難地呼吸了一下，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眩暈。
“你說不出話？那可不行。”
她走到百花谷谷主面前，彎腰俯身，雙手垂於身前，遮蔽住了周身上下的要害之處。
谷主雖然已經中毒，但畢竟是武功高強之人，她無論何時都不會放松警惕。然而崔瑩面上卻分毫不顯，依舊笑得甜美。
“我把我身上最珍貴的無毒無味的毒都用在了你身上，你可得給我說說話，不然我就要寂寞死啦。”
百花谷谷主氣得發抖，感覺到身上半點力氣也沒有，又驚又怒，聽到他說這話終於反應過來，張嘴喊道：“來人……”
等的就是這一刻。
剎那間，崔瑩抓緊機會眼疾手快地將一粒丹藥扔進了他嘴中，另一只手用了十足的力氣死死鉗住他的下顎往上一擡，隨即垂下放藥的手搓揉了一下他的喉嚨，讓他猝不及防之下把這一枚丸藥活大口吞了下去。
“唔……”
谷主瞪大了眼睛，又驚恐又憤怒的看著她，這才明白自己中了計。她分明是早有準備就等著趁他不備來這一下呢。
藥丸滑入腹中，他頓時覺得那裏涼颼颼的，隱隱有些鼓動，攪得有些作痛。若換做旁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好在他從前是燕家死士，見多識廣，瞬間就認出了這藥丸裏包著的應該是西域蠱蟲。
“你給我吃的是什麽蠱？”他喘了兩口氣，沈著聲音道。
崔瑩微微一笑，顯出幾分高興。“哎呀，沒想到你還挺有眼色的。這個蠱蟲啊，叫做負心郎。”
谷主忍不住蹙起眉頭，隨即仔細感受著身體的變化。這名字古怪得很，想必不是什麽好對付的。
然而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聽崔瑩接著說道。
“我此次來呢，倒也不為別的，只是想請谷主幫一個忙。”
聽到她這麽客客氣氣地說話，谷主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他深吸了幾口氣，終於讓心情平覆了些許。“你直說。”
“請問谷主，燕雲飛在哪裏？”
聽到這個名字，谷主詫異的呆了一下，隨即道：“你就是為了他而來？你們之間難不成有什麽瓜葛？”
“沒有瓜也沒有葛，只是我閑得寂寞出來找找樂子，桑姑娘不也經常如此嗎？”崔瑩笑著反問。
聽到自己女兒的名字，谷主心裏又是一沈，果然聽見她說道：“你應該不知道眼下你的寶貴閨女在遭遇什麽吧？”
“她在哪兒？”谷主的聲音頓時高起，疾言厲色地問道。短短一天之內，百花谷裏已經出現過多位桑桑了，然而每一個都是假冒的，這讓他越發擔心起來。
崔瑩見狀卻絲毫不懼，露出了一個溫柔慈悲，普渡眾人的笑容，然後嬌嬌脆脆地說了一兩個字：“你猜。”
谷主再也忍不住，起身伸手就向她的喉嚨抓去。他這會兒身上雖然沒了力氣，但畢竟習武已久，動作之快依舊宛如疾風迅雷。然而崔瑩早有預料，所以剛見他動胳膊就已然往後急退了好幾步，險險躲開了。
“你要是敢動桑兒一根毫毛，我……”
“你要怎麽樣？”崔瑩笑了。
“我雖然知道你狡猾多詐，想動你恐怕有些困難，但我可以從你的情郎身上下手。”
崔瑩怔了一怔，似乎思索良久，才明白過來這情郎指的是誰，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你可別玩笑。就你身上這點功夫，想對公子下手，就是癡人做夢。何況他可不是我的情郎，你要想動他，你看我會不會管？”
谷主想了一想，沒再說話了。他與李婉婉相處多年，深知她的冷血無情，而崔瑩又是從小在極樂殿中長大的，惡毒狠辣恐怕更甚母親十倍。他可不敢輕易高看了她。
“那麽，你找燕雲飛做什麽？”
“找樂子。”崔瑩似乎不耐煩了，揮了一下手，即刻冷下臉，“你只需要帶我去見燕雲飛，並且在此期間不讓你夫人找到我，那就算辦成了。我離開谷之前自然會找到你，給你負心郎的解藥。”
谷主沈吟良久，沒有說話。倘若真的是他說的這樣，那麽他答應下來也未嘗不可。燕雲飛雖然事關重大，但是比起他們夫婦二人的性命，那就算不了什麽了。怕只怕崔瑩太過狡詐，在這事背後還埋了連環套等著他鉆下去。
“你要在這谷裏待幾天？”
“那就是我說了算。”崔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等我玩膩了就走。”
“我不答應。”谷主沈著聲音，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如果現在給我解藥，我可以悄無聲息地送你出谷，逃開夫人的追捕。否則的話，你就有苦頭要吃了。”
“我是燕家死士出生，從來不懼一死，更不怕毒發的折磨。”
他不是不能答應燕雲飛的事，只是崔瑩這妖孽實在讓人難以心安，他為了妻兒的安全就算死了也不能答應留她在谷中。
他有預感她一定會對她們動手。
崔瑩點了點頭，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我當然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這蠱蟲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不過嘛，他名叫負心郎，吃了之後的人就會得失心瘋，成了負心漢，將愛全都轉化成恨。從前越愛的人就越恨恨得咬牙切齒，不可自已，直到殺了他……”
谷主原本堅毅的神情慢慢崩塌，就仿佛冰山被烈陽一點點射化一樣，他的嘴唇有些哆嗦，說不出話。
崔瑩……真的是太惡毒了。
她不要他的命，卻要他親手害死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他腦海中的念頭急轉，牙齒慢慢地抵上舌尖，憤恨地瞪著她。
“先別急著咬舌自盡。”崔瑩仿佛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了些什麽，及時開口道，“可是這蟲子呢，也得看和你的血有沒有緣分，如果無緣，它就蟄居不發，慢慢死去。如果有緣就會發出來，控制你的心魂。”
谷主心中頓時一喜，但隨即震怒，明白這回算是徹底落在她的圈套裏了。
倘若一定會毒發，他一死也就罷了，但是這有機會毒發也有機會不發作，卻讓他怎麽甘心放棄那另一半的希望，在塵埃落定之前就主動赴死呢？
崔瑩早就料到了這份人性，準準抓住了這一點。
“你……”他氣盛氣極，忽然就不氣了，反而自我開導般一笑，“不愧是崔天一的女兒啊。”
“也不知道你在連少莊主眼前是怎麽裝的，他竟然沒有察覺你是這樣的人。”他扯了扯嘴角，目光中除了恨意還帶著嘲弄，“我倒要看看，你什麽時候會被他揭穿。”
“不勞掛懷。”崔瑩唇角含著溫柔的微笑。
“你且聽好了。”她也沒有耐心與他廢話下去。
“我說的這件事，你若答應呢，明日便會瞧見你的桑桑姑娘安然無恙，你身上的毒也會得解。”
“若不答應呢，我再去造出成百上千個桑桑姑娘來，好讓你和夫人想開些——死了一個女兒，還能多一群呢，而且長得一模一樣，真是值了。二來，到時候萬一你身上毒發把夫人弄死，然後又痛苦萬分自殺身亡，你們一家也可以齊齊整整地在地底下團圓了，豈不甚好？”
谷主鐵青著臉，幾乎要把鋼牙咬碎，半晌才從牙縫中蹦出四個字。
“我答應你。”
崔瑩微微點頭，目光中流露出幾分讚賞。
“你好好記下這份仇恨罷。你現在是怎麽恨我的，我也是這麽恨你們的，成百倍，成千倍地恨。”
對上那一雙柔波玲瓏的美目，谷主卻只覺得身上發寒，如墮冰窖，冷得冰僵了他的脊背，冷得讓他說不出話。
換上另一張人/皮/面/具，崔瑩在谷主心腹的引路下，趁著夜色往墻角邊折轉溜去，在紛雜的道路上穿梭。
剛出庭院，她就看到花夫人帶著人往谷主房間裏來，與她們一墻之隔相擦而過，於是不自禁地出了一身冷汗。
崔瑩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才聽到心跳一點點地平覆，而那股止不住的恨意卻又翻湧上來，宛如洶湧澎湃的海浪，翻滾不息。
眼下她已然長大了，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任人欺淩的孩童，但是在面對花夫人的時候，兒時那種由心而生的恐懼，卻依舊刻在了骨子裏。
她微微閉眼，忽而有許多的畫面從眼前一閃而過，像夜空中閃爍又消失的星，詭譎卻冷靜，一下子讓她清醒過來。
她這十七年都是這樣走過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兩件事：活著和報仇。而以後……她雖然不想，可是也只能這樣走過了。
並非每個人都是那樣幸運，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
有的人從生下來開始，老天就沒給他路，給的只有一片亂石和兩邊萬劫不覆的懸崖，全靠自己手腳並用地爬著，用被紮得全是傷口的身體，攀著碎石塊，沿著那條絕徑爬下去。
也許是在爬向另一條絕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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