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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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
這聲音雖不輕不響，卻將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心頭大震，仿佛聽到了春雷破空之聲一般。
只因這句話是場上任誰也沒有想到的。
連淮不由得怒從心頭起，當真是又氣又急。
他如此行事就是要將她撇清開去，怎麽崔瑩反倒開口自願卷入其中？他知道她愛胡鬧，卻不知道竟會胡鬧到這個地步。
雪翁也未曾想到崔瑩竟會如此說話，一時間沈默了，若有所思。
剛才說話的那漢子最先反應過來，朗聲說道：“好妹妹，像你這般識趣不就得了？你這話早說片刻，我們也不必刀劍相向了。”
他當即揮手示意山匪們放下兵器，只留下腿腳微動，走到八卦陣的位置。
“但我是有條件的，你們若做得好，我就隨你們去。”
山匪們面面相覷，聽這小娘子的聲音竟不如何害怕，且又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感覺頗有幾分意外。
“你做什麽？”
連淮忍不住帶了幾分隱怒的問道，心中卻嘆了一口氣，知道她這是玩心上來了，估計怎樣也勸不服。
“哥哥總這樣緊張我，我知道的。只是我也到這個年紀了，也想尋一個夫家。”
“我看他們這山頭的大王風光的很，一個人坐擁這許多武功高強的山匪，而且居於山林之中占地為王，其瀟灑自在，不必多說……我心中倒有幾分羨慕呢。”
“故而我想請這些個大哥們說說他們大王是哪號人物，若是說的我心動了呢，我便是嫁過去也無妨。”
那群土匪聽到這番言辭，不由得心中大喜，心想撿到寶貝了。這姑娘的想法竟然與旁人如此不同。
於是先前說話的那人趁熱打鐵，又緊接著說道：“姑娘這話說的極是。我們大王姓吳，是這一代鼎鼎有名的。大王號稱齊天大聖轉世，風流瀟灑，武藝高強，自不必多說，來往商戶若想從此地經過，必然要孝敬我們大王幾杯酒的。”
“你這話說的跟放屁也沒有區別。”崔瑩慢悠悠地說道，“我且問你正經的，他今年幾歲，是哪兒的人，娶過妻，有過孩子沒有，山中幾畝地？藏了多少寶貝？在城裏有鋪子沒有？”
那目不識丁的山匪旁的話聽不懂，但“放屁”兩個字還是能明白的，他剛要發作就聽到後面那一連串的問題，於是懵了一下。
他仔細一想倒也理解，男婚女嫁關心的多是這種事情，那姑娘想問這些也是自然。
於是他便不生氣了，如實回答道：“大王今年多少歲俺們也不知道，但約麽是三十七八，聽聞從前是秦州人，十幾年前才來到這個山頭。大王多年來從未娶妻，也沒有孩子，想來就是在等姑娘慧眼識人，喜結良緣啊！”
“至於這田地鋪子什麽的，也不是俺們能知道的事情了，夫人要是想知道，可以問問大王。”
人還沒嫁過去呢，這一聲夫人他就先叫上了，倒是上趕著。
崔瑩聽他說這話，只覺得好笑，純當樂子看了，然而連淮聽到那兩個字，心中卻不甚樂意，暗想這山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你大王這麽個年紀了，怎麽還未娶妻呢？是不是生的太醜。”
“誒！夫人可別亂說啊，我們大王那是一頂一的好看，大家有目共睹。至於為什麽還未娶妻麽……”他嘿嘿笑了兩下，又顯出幾分艷羨，又顯出幾分羞於其恥，“大王明面上的妻子是沒有的，但是卻有一群小妾。”
“不過依我看吶，那些個小妾加起來都不及夫人好看，夫人如此花容月貌，必然能贏得大王的心，可不必擔心這些。”
“你怎麽知道我好看？”崔瑩不冷不淡的哼了一聲問道。
“誒呀，若非有人恰巧見到了夫人的容貌連夜飛奔過來告知咱，俺們也不會來攔下夫人呀。”
崔瑩聽到這裏，假裝生氣，嬌滴滴地呸了一聲。
“你們可真是壞事做盡，我瞧大王後院裏有那麽多個妾室，全都是你們這幫人鬧騰來的。”
這話雖然簡單卻有好幾層意思。那山匪腦子轉了好幾轉，忽想到什麽兩眼發亮，搶先著回答道：“不是這麽回事，夫人不要生了俺們這些人的氣啊。”
“若沒有不得了的情況，俺們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搶人。那畢竟是大王的女人，要大王看了開心才行，俺們哪敢亂搶呢。”
“這一回是因為大王最近幾日生氣了，暴躁得很，俺們受不了，實在沒了辦法，才想來搶一位漂亮小娘子去討他歡喜。”
說著話，旁邊那些土匪們也紛紛點頭應和。
“原來如此。”崔瑩話語一轉，又說道，“但那大王既然如此暴躁易怒，我也是不敢上山去的，萬一他以後生氣了打我該如何是好？”
“哎呀，我們的好夫人，大王可不常這樣的，這是最近在美貌女人那裏吃了癟……”
說到這裏，他恍然驚覺自己失言了，立刻嚇得臉色發白，閉上了嘴巴。
“什麽美貌女人竟然還能讓這麽厲害的大王吃癟？”崔瑩仿佛沒有聽出他的戛然而止背後所含的恐懼一般，自顧自的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
“你可得給我說說清楚，否則我怎麽知道那大王是真厲害還是假厲害。”
先前那土匪身邊的同夥開口解圍說道：“姑娘想岔了，那美貌女人只是來山中做了一回客而已，和大王到底是什麽關系，咱也不知道，阿四太喜歡嚼舌根，嚼的分不清好歹，這才把他推測出的事當成真的一樣說了出來。”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同你們去見一見大王。只是我也有個條件。”崔瑩慢條斯理的說道。
“夫人請說。”
“其一，我此番前來是陪家中長輩拜訪故友，你們需得將胯下的好馬都讓了出來，並且給上一些行路盤纏，將除長輩和幾個車夫仆人放行。”
那山匪當了這麽多年的土匪，還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竟然有人敢反著訛他們的錢，實在是……
但是一想到大王暴躁害人的模樣和小娘子的美貌，他們也就牙關一咬，心一橫，將胯下的馬匹和身上的錢財盡數都交給了雪翁等人。
“其二，哥哥從小養我長大，待我不薄，你們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我哥哥必然要向他道歉。”
“呸！”先前被連淮劍鋒一掃就撂在地下的人，這會兒剛剛爬起來，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一旁眾人在打鬥中或多或少吃過苦頭，也都是憤憤不平。
但是那幾個土匪頭子顯然聰明多了，連忙說道：“若成了一家人自然是要道歉的。”
說罷就有人帶頭給連淮道歉。
連淮的神色卻依舊平靜無波，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有幾分似笑非笑之感，讓人隱約感到他心中更生氣了。
“再有，我此番要哥哥同我一起去，我就哥哥一個親人，我的終身大事自然是要他做個見證的。”
這一回山匪們卻猶豫了。
他們都見識過連淮的武藝，心說帶這樣的人回山中該是何的模樣，他們怕是治不住他的，到時候他要是不服軟，掏出來或是鬧事，又該如何？
卻聽崔瑩接著說道：“我同你們去是自願去的，可不是你們綁上去的，因此我和哥哥都是來客，你們帶我上去時也須得先差人去通報大王一聲，叫他沐浴更衣好好迎接遠客。”
聽到這話，有人便在心中暗笑一聲，暗想你算是什麽東西，還輪得到讓他們大王……
“若你們都答應了，我就驅車隨你們上山。”崔瑩伸手揭開車簾，在暗紅絨布之下，露出一張嬌美的臉龐，半羞半怯，含嬌含嗔，宛如風中柳，水中月，頗有不勝之態，仿佛那一夜綻放的曇花，美好得宛如夢境一般。
看到這一張臉，山匪們心裏的諷刺便進行不下去了，全都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她。
果然是兄妹啊……哥哥生得如此仙人之姿，妹妹也就如此傾國傾城。
“好，答應，自然是答應的。”那幾個土匪頭子中有人率先說道，同時回頭對後面的人說，“李六哇，騎快馬去上面匯報一聲，其他人都把馬讓下。”
實則不用他們說，在打鬥間雪翁一行人便已然偷走了好幾匹馬了，此刻正在重整旗鼓，重新上路。
“只留一個車夫與我們一同行車吧。”崔瑩吩咐道，伸手叫連淮上來。
連淮清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終是歸劍入鞘，上了馬車。
“好！”
那群土匪們紛紛應和了，就在前面騎快馬開路，想到自己此刻為大王立下的功勞便一路趾高氣揚，好不風采。
馬車車廂內。
連淮一放下車簾，崔瑩便趕在他生氣前搶先說道：“我只要哥哥聽我說一句話，認真聽我說這一句就好，我說完了，就再不分辨了。”
連淮忍了一忍，壓下心中的怒火與隱憂，止住千萬思緒和想要脫口而出的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請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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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行事就是要將她撇清開去，怎麽崔瑩反倒開口自願卷入其中？他知道她愛胡鬧，卻不知道竟會胡鬧到這個地步。
雪翁也未曾想到崔瑩竟會如此說話，一時間沈默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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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麽？”
連淮忍不住帶了幾分隱怒的問道，心中卻嘆了一口氣，知道她這是玩心上來了，估計怎樣也勸不服。
“哥哥總這樣緊張我，我知道的。只是我也到這個年紀了，也想尋一個夫家。”
“我看他們這山頭的大王風光的很，一個人坐擁這許多武功高強的山匪，而且居於山林之中占地為王，其瀟灑自在，不必多說……我心中倒有幾分羨慕呢。”
“故而我想請這些個大哥們說說他們大王是哪號人物，若是說的我心動了呢，我便是嫁過去也無妨。”
那群土匪聽到這番言辭，不由得心中大喜，心想撿到寶貝了。這姑娘的想法竟然與旁人如此不同。
於是先前說話的那人趁熱打鐵，又緊接著說道：“姑娘這話說的極是。我們大王姓吳，是這一代鼎鼎有名的。大王號稱齊天大聖轉世，風流瀟灑，武藝高強，自不必多說，來往商戶若想從此地經過，必然要孝敬我們大王幾杯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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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便不生氣了，如實回答道：“大王今年多少歲俺們也不知道，但約麽是三十七八，聽聞從前是秦州人，十幾年前才來到這個山頭。大王多年來從未娶妻，也沒有孩子，想來就是在等姑娘慧眼識人，喜結良緣啊！”
“至於這田地鋪子什麽的，也不是俺們能知道的事情了，夫人要是想知道，可以問問大王。”
人還沒嫁過去呢，這一聲夫人他就先叫上了，倒是上趕著。
崔瑩聽他說這話，只覺得好笑，純當樂子看了，然而連淮聽到那兩個字，心中卻不甚樂意，暗想這山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你大王這麽個年紀了，怎麽還未娶妻呢？是不是生的太醜。”
“誒！夫人可別亂說啊，我們大王那是一頂一的好看，大家有目共睹。至於為什麽還未娶妻麽……”他嘿嘿笑了兩下，又顯出幾分艷羨，又顯出幾分羞於其恥，“大王明面上的妻子是沒有的，但是卻有一群小妾。”
“不過依我看吶，那些個小妾加起來都不及夫人好看，夫人如此花容月貌，必然能贏得大王的心，可不必擔心這些。”
“你怎麽知道我好看？”崔瑩不冷不淡的哼了一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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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沒有不得了的情況，俺們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搶人。那畢竟是大王的女人，要大王看了開心才行，俺們哪敢亂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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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他恍然驚覺自己失言了，立刻嚇得臉色發白，閉上了嘴巴。
“什麽美貌女人竟然還能讓這麽厲害的大王吃癟？”崔瑩仿佛沒有聽出他的戛然而止背後所含的恐懼一般，自顧自的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
“你可得給我說說清楚，否則我怎麽知道那大王是真厲害還是假厲害。”
先前那土匪身邊的同夥開口解圍說道：“姑娘想岔了，那美貌女人只是來山中做了一回客而已，和大王到底是什麽關系，咱也不知道，阿四太喜歡嚼舌根，嚼的分不清好歹，這才把他推測出的事當成真的一樣說了出來。”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同你們去見一見大王。只是我也有個條件。”崔瑩慢條斯理的說道。
“夫人請說。”
“其一，我此番前來是陪家中長輩拜訪故友，你們需得將胯下的好馬都讓了出來，並且給上一些行路盤纏，將除長輩和幾個車夫仆人放行。”
那山匪當了這麽多年的土匪，還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竟然有人敢反著訛他們的錢，實在是……
但是一想到大王暴躁害人的模樣和小娘子的美貌，他們也就牙關一咬，心一橫，將胯下的馬匹和身上的錢財盡數都交給了雪翁等人。
“其二，哥哥從小養我長大，待我不薄，你們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我哥哥必然要向他道歉。”
“呸！”先前被連淮劍鋒一掃就撂在地下的人，這會兒剛剛爬起來，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一旁眾人在打鬥中或多或少吃過苦頭，也都是憤憤不平。
但是那幾個土匪頭子顯然聰明多了，連忙說道：“若成了一家人自然是要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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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淮的神色卻依舊平靜無波，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有幾分似笑非笑之感，讓人隱約感到他心中更生氣了。
“再有，我此番要哥哥同我一起去，我就哥哥一個親人，我的終身大事自然是要他做個見證的。”
這一回山匪們卻猶豫了。
他們都見識過連淮的武藝，心說帶這樣的人回山中該是何的模樣，他們怕是治不住他的，到時候他要是不服軟，掏出來或是鬧事，又該如何？
卻聽崔瑩接著說道：“我同你們去是自願去的，可不是你們綁上去的，因此我和哥哥都是來客，你們帶我上去時也須得先差人去通報大王一聲，叫他沐浴更衣好好迎接遠客。”
聽到這話，有人便在心中暗笑一聲，暗想你算是什麽東西，還輪得到讓他們大王……
“若你們都答應了，我就驅車隨你們上山。”崔瑩伸手揭開車簾，在暗紅絨布之下，露出一張嬌美的臉龐，半羞半怯，含嬌含嗔，宛如風中柳，水中月，頗有不勝之態，仿佛那一夜綻放的曇花，美好得宛如夢境一般。
看到這一張臉，山匪們心裏的諷刺便進行不下去了，全都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她。
果然是兄妹啊……哥哥生得如此仙人之姿，妹妹也就如此傾國傾城。
“好，答應，自然是答應的。”那幾個土匪頭子中有人率先說道，同時回頭對後面的人說，“李六哇，騎快馬去上面匯報一聲，其他人都把馬讓下。”
實則不用他們說，在打鬥間雪翁一行人便已然偷走了好幾匹馬了，此刻正在重整旗鼓，重新上路。
“只留一個車夫與我們一同行車吧。”崔瑩吩咐道，伸手叫連淮上來。
連淮清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終是歸劍入鞘，上了馬車。
“好！”
那群土匪們紛紛應和了，就在前面騎快馬開路，想到自己此刻為大王立下的功勞便一路趾高氣揚，好不風采。
馬車車廂內。
連淮一放下車簾，崔瑩便趕在他生氣前搶先說道：“我只要哥哥聽我說一句話，認真聽我說這一句就好，我說完了，就再不分辨了。”
連淮忍了一忍，壓下心中的怒火與隱憂，止住千萬思緒和想要脫口而出的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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