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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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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崔瑩淡笑了一聲說道:“我瞧你近來是閑的慌,連我的事也操起心了。”

柳如媚聽她話裏有幾分緩和,於是連忙趁熱打鐵說道:“我打小瞧著妹妹長大,心中自然關切的。”

說到此處,她竟也難得的有了幾分真心,嘆了一口氣。

“往日我尋歡作樂,好不快活時,總覺得遺憾,不能勸服妹妹遍享這人間雲雨之歡,讓妹妹一個人在殿中孤苦伶仃,少了許多樂趣。”

“哪有什麽樂趣?”崔瑩聽了,忍不住皺起眉頭說道,“我倒是好奇已久,你同旁的,甚至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同床共枕……不覺得惡心嗎?”

柳如媚聽了雙眼微睜,極是詫異,兩條嫵媚的柳月眉微微上挑。

“這般人間至歡,怎麽能說是惡心呢?”

說到此處,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聲音微頓,然後才輕聲說道。

“妹妹想來是心思太重了,和誰親近都覺得如坐針氈。”

柳如媚的聲音緩下來,似乎有幾分溫婉的勸告。

“我從前也是這般想的,只是後來心下卻逐漸放開了。人生苦短,今日不知明日,何當及時行樂才是。如此就算是明日死了,也不算白來人間一回。”

“何況有些人你見了……便控制不住地想占為己有。只怕還嫌親熱的不夠了,只想與他更親近一些,天天黏在一起也不為過,再如何纏綿心中都只會覺得歡喜。”

“妹妹若是有幾分喜歡他,應當能明白我的意思罷。”

崔瑩垂眸不語,心中微微一顫。

柳如媚見她如此,不由得笑了。

“不過啊,這男人玩玩就好,可別當真動了心。”

“總有些姑娘家的少不經事,以為纏綿兩下,便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了。這都是失了把控,沒了分寸。”

崔瑩聽她話中有話,柳眉微揚,於是也就順著她的意思似笑非笑地問道:“如此說來,你倒很有把控的方法?”

柳如媚神色鑒賞過寂寞,暧昧之色,微微點頭,向她一笑。

“我這裏有些好東西,叫人欲仙欲死的,一試雲雨過後也對身體無害,妹妹回家後不妨試一試。屆時妹妹便不覺得非要某一個男人不可了,若有了這東西,是哪一個男人倒也沒有太大的分別,都能讓你舒服了。”

她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裏面透出幽幽的女兒香,那味道隱隱是……春毒。

崔瑩下意識地秀眉微蹙,面上不自覺地生了羞惱。

她剛欲發作,便聽她又說:“我瞧著你家那位如此容貌氣度,武功又不同凡響,想來也是個清傲難搞的。”

柳如媚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語氣中半含暧昧,像極了出嫁後的姐姐與未出閣的妹妹夜半說悄悄話,談論閨房密事。

“我剛剛不小心說錯了話,想來他該吃味了罷。不過這男人啊,哄起來最是簡單。”

“妹妹若是拿這藥香之氣助歡,與他纏綿一晚,他還有什麽不服帖的?”

崔瑩被她這火辣的言辭說得臉上發燙,也不知是因為氣惱還是羞澀,心中對她給的主意卻是不以為意,暗想道:她要是敢這樣對連淮,恐怕就不是吃味的事了,他要當真氣的與她一刀兩斷。

“姐姐想岔了,我可沒那般的閑心逸致。”崔瑩面上依舊神色平靜,不為所動,悠悠地回答道,“我也勸姐姐一句,在衣裳褪盡之時小心些,以防那男人假意摟住你,伸手到你脖頸後面來那麽一下。”

“這個倒是無妨。”柳如媚哈哈一笑,說起此事時,神情中竟還有幾分得意,“一來我武功遠在他們之上,就算是讓他們把手放我脖子上也治不住我。二來,這閨房趣事極多,我倒不必總是留著他們手腳自由,多玩玩其他的花樣也是不錯。”

崔瑩向來冰雪聰明,世間百事,無所不通,無所不曉,只唯獨這一件,每次聽柳如媚提起她都覺得臉上發紅,無話可說。

這當真是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了。

“好了,我倒也是閑來無事,竟然會同你說這個。”

她微一拂袖,背轉過身去,朝門外走。

“今日我便不多停留了,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你心中自然有數。”

“恭送小主。”柳如媚連忙恭敬地說道。

眼見著崔瑩離開的背影,她心中不由得微微嘆息。

也不知道她此生,能否看見小主成親的那一日。自從萬念俱灰,墮落魔教以來,她瀟灑自在,四處風流,無所牽絆,也唯有小主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孤獨時偶爾想起,也頗有兩份慰藉。

盡管極樂殿中也沒有誰會對誰真心相待。

從房間裏出來時,崔瑩一眼便看到了等在走道那一頭的連淮。

他內力深厚,耳中可聽聞的聲音比之旁人更遠一些,因此為顯示他不聽她們二人談話,他便站得更遠了。

崔瑩心中不由的微微一動。縱使兩人相處了這麽些時日,在見到他一些細微之舉時,她依舊會忍不住讚他的君子品行。

“那人我已經送到樓下,叫馬車接回去了。”

連淮見她來了也不多說旁的,只淡淡地如實陳述了一句,面上依舊神色清冷,瞧不出什麽情緒。

“他可謝過公子沒有?若不是公子聰明過人另辟蹊徑,估計連面也見不著,更別提救人了。”

“昏厥中的人哪裏能言謝。”

“我說那溫公子。”崔瑩回道。

兩人一來一往說到此處,腳步都不由自主的頓住了。

連淮默然一瞬,也不知出於何原因沒有立即答話。

“我瞧那溫公子飽讀詩書,是個知書達理,懂得言謝之人,理當好好謝過公子才是。”

連淮聽她如此說,莫名地覺得心頭一堵,也從不知哪裏來的不悅,喉頭微動說道:“他那樣飽讀詩書,知書達理,懂得言謝之人,自然是謝過我了。”

話一出口,他便覺得有幾分懊惱,薄唇緊抿,知道自己這話語氣有些逾矩,不甚妥當。

只是方才她一口一個溫公子的,又如此誇獎,讓人不免想到她是不是連帶著對那溫公子也起了心思,想……連淮也知道自己實在荒唐極了,這分明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但是想起柳如媚無意中說的話,他心中那股莫名的不甘願卻依舊揮之不去。

他隨即又想到相遇以來崔瑩的種種調皮話,和她與自己親近時的熟稔……若非做慣了這些,她一個女孩子家又為何對此如此熟練,甚至於上次解他腰帶時都悄無聲息,魂不知鬼不覺的。

連淮越想越覺得心口發堵,說不出的難受。

崔瑩一聽他如此說,怎麽還能不明白他這是在吃味呢。心中雖有幾分不知如何是好,但同時又生出難以言喻的歡喜來。

他心中有她,才會這般在意。

她於是試探性地伸手去牽他的衣袖,一邊故作嬌氣地說道:“那才好呢,我家哥哥是何等人物,竟然為了他勞費時間精力,若連一句謝都沒有,豈不委屈。”

“見人有難,出手相幫而已,有什麽好委屈的。且他是顧先生的弟子,若嚴格說起來,與我也算是同門之情。”

連淮淡淡的笑了一笑,聲音卻微微繃緊,不見分毫笑意。

“何況我又是什麽人物了?不過是姑娘新養的男寵罷了,也不知與我一樣的還有幾個。”

崔瑩聽到這話心中不由的一動,又好氣又好笑。

瞧他真是的,一字不落的記下了,連“新養的”三個字都不曾忘卻——非但不曾忘,反而還牢牢記恨上了。

“哪有什麽幾個?”

崔瑩眼見自己去捉他的袖子,竟未捉著,心中也知道他此刻正生了氣,於是軟著聲音與他撒嬌道。

“你凈聽柳姐姐瞎說,我哪裏來的什麽男寵呀?”

連淮只是抿唇不言,心中雖知道她多半也沒有那麽荒唐,但還是不想說話。

“這世間男人多的是一肚子草包的醜八怪,我見著他們能吃的下飯已然算不錯了,哪還有心思收什麽男寵,真是膈應的慌。”崔瑩知道他不相信,於是又接連著說道。

“當然,哥哥和他們不能相提並論。”她說罷擡頭看著連淮,眼神亮晶晶的滿溢著喜歡。

連淮聽她這話,心中不自覺的一笑,既覺得她話中討他歡喜之意甚是可愛,又有些明知她這是哄自己的氣悶,說不出究竟是什麽滋味。

“都是天地間的凡人而已,怎麽就不能相提並論了?”

“比哥哥武藝高強的沒有哥哥的才華,比哥哥更通琴棋書畫的又沒有哥哥的一手廚藝,比哥哥會做飯的……”說到這裏,崔瑩的聲音頓了一頓,然後低沈下來小聲說道,仿佛貼在他耳畔一樣,“又沒有哥哥讓我喜歡。”

聽到最後一句時,連淮繃緊了的神色終於有了幾分波動,耳根在黑夜裏瞧不見的地方悄悄紅了。

他強忍下心中不自覺的波動,故作冷淡的說道:“姑娘可莫要這般違心地哄我了。”

“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崔瑩聽他不信,假裝委屈極了,瞧著他的一雙美目裏,頓時就閃起了水澤,黑瞳中柔波蕩漾的倒映著他的臉龐。

“哥哥竟然這樣想我。”

一邊說著,她再一次停下腳步,止住不前了。

“那公子自己走罷,我要坐馬車回去。免得我待在旁邊礙了公子的眼。”說著便低下頭假裝要垂淚。

連淮見她如此,不由得楞了一楞,當即也停下腳步,站在她身側。

他想開口勸慰些什麽,卻欲言又止,心中好氣又好笑,暗道這事情倒真是絕了,每次她惹自己生氣,就這麽一哭一鬧的,最終反倒成了自己哄她。

“天色晚了,哪還有什麽馬車,姑娘隨我一同回去吧。”

“我走不動了偏要坐馬車。”崔瑩擡起頭瞪了連淮一眼,語氣軟綿綿的說道,帶著幾分誘哄,“若是沒有馬車,哥哥抱我回去嗎?”

連淮被她這嬌氣又依戀的眼神,看得心頭一窒,隨即頓生幾分無奈的氣惱。

她又是這樣。仿佛不有意誘他,就不會說話一般。

聯想起那柳如媚的風流放蕩和她二人關系的熟稔,他心中那股還未平息的氣悶便又升上來了。

“若姑娘非想坐馬車,我也可為你尋來,只是這後一件……我並非姑娘的男寵,以後還請不要這樣說了。”

崔瑩被他這話堵得心頭一梗,倒果真有幾分煩惱了。想來他是真的有些醋了……她想起自己一路以來的言行舉止,暗想他吃這回醋倒也不算是無中生有。

她當真只與他一人調笑過……但這世上除了她以外,恐怕旁人見了都是不信的。

崔瑩思來想去,沒有想到什麽方法,又見連淮這般對她,一時間有些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說道:“那我便回頭去找我那剩下的一百零八個男寵帶我回去,他們恐怕爭著搶著呢!”

說罷,她沒好氣地瞪了連淮一眼。

“你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就是想做我的男寵,我還不要呢。”

連淮聞言,不由得好氣又好笑。

“姑娘方才不還是說沒有男寵嗎?怎麽一夜之間就冒出來了一百零八個?”

他這會兒也看出來了,崔瑩似乎果真沒有什麽男寵,與他鬧時神情認真,也不似說假,於是問話時也不自覺的帶上了一點玩笑的語氣。

其實他本就沒有真的相信那柳如媚的說辭,只是聽到那些話心中不免難過,得她親口解釋兩句,也就夠了。

她能真心向他解釋,那心中多少還是有他的。

“我會變戲法!”崔瑩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賭氣說道,只是說話時依舊微嘟著嘴顯得有些委屈,似乎是等著他回心轉意過來與她重歸舊好。

“什麽戲法?”連淮忍不住問道。

“哥哥方才還說叫了馬車將人接回去,可見是有馬車的。”

崔瑩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仰頭望向他說道。

“你答應我叫馬車,我便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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