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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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她
崔瑩料想他一定會來的。
他忽然間聽說自己要叫他把木琴搬回去，一定會心下詫異，疑惑她為何忽然如此，是否當真生了他的氣，從此不要聽他彈琴了。
而他向來心胸敞亮，若是有了什麽懷疑的，就會與她說明白。一來是以免兩人之間有所誤會，二來是……他了解她的性子，若不趁著這個檔口來找她，過了時機，往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因此，除非連淮心裏壓根就沒有她，否則他一定是會來的。
崔瑩早早地料到了這一點，才讓秋雁選好了時辰，將她的話帶給他。
眼下他果真來了。
“姑娘可準我進去嗎？”連淮敲了三下門，見無人應答之後，便放軟了聲音，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問道。
聽見他的聲音，崔瑩垂下眼眸，低頭看著垂下的帷幔，唇角卻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
“我若說不準，公子又當如何？”
連淮神色間微微一頓，伸手扶在門把之上，輕笑一聲。
“可否問問姑娘為何不準我嗎？是我哪裏做錯了。”
他的聲音即是溫柔，最後一句尾音低低的，便聽得她心中一動，又升起了那種異樣的感覺。
這話雖是問話，然而他的語氣卻平淡肯定仿佛他已然默認他哪裏做錯了，既不狡辯也不蒙混，只是氣度翩翩地等她言明，為他解惑而已。
讓人只是聽著他這樣說便覺心動不已，即使當真有氣，這會兒也必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一時半會兒的倒真的想不起來了。”崔瑩假裝沈吟片刻，然後經過深思熟慮式地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木琴好生可憐，都連著幾個時辰不曾見到他的主人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聲音軟下來，便顯得嬌滴滴的，極是惹人喜歡。
連淮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竟千年難得的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意思了。她這是要他多過來陪他，與她彈琴嗎？那她又為何讓自己將琴搬走，難道只是托詞？
“那姑娘讓我進來與它團圓嗎？”
他下意識地接話道，語氣中倒也不自覺地順著她的話意含了幾分與她玩鬧時才有的調皮。
這話把包袱落在了她身上，頗有些難以回答。
然而崔瑩卻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準，公子便不進來了嗎？”
說罷，她嫣然一笑，竟然頗有些期待門外那人的反應。
聽到這話，連淮不由得微微一楞，想起幾個時辰之前的事情便不自覺的有些臉紅。
崔瑩聽他沒有立刻回話，想起了方才的事情，臉上莫名也有些發熱。她於是轉開話頭又追問道：“我瞧那木琴想你的緊，你若不進來，怕是要傷心的。”
她這話又巧妙的將那包袱重新落在了他身上，由他裁定決策。
連淮聽聞此言，不由得覺得好笑，心中暗想：這木琴也不是她，它在琴店裏待了兩三年都安然自在的，又怎會同她一樣，離了他兩三個時辰便要鬧開了。
這天底下也就只有他的姑娘如此嬌氣，離不開他。
“你舍得叫她傷心嗎？”崔瑩又追問道，語氣中頗有幾分纏綿的幽怨，仿佛在質問一個負心郎。
這話仿佛什麽也沒有問，又仿佛在一語雙關，聽得他心下一跳，隨即眉目舒朗，含笑說道：“我自然是不舍得她傷心的。”
崔瑩聽到他如此認真堅定的話語，雖然知道說的是木琴，但他對著自己說來，讓她心中難免有被觸動之感，仿佛泉水碰在了美玉之上，變成水花四散開來，歡喜自在，美不勝收。
“若姑娘讓我進來，那是最好的，若實在不讓……”
“哎呀，如此說來，我是在拆散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了。”她聽著這話忍不住噗嗤一笑，打斷了他的話，“我可真是不該呢。”
“哪裏來的苦命鴛鴦。”連淮端正了語氣，壓下聲音裏的笑意，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道，“這琴本就是為姑娘買的，姑娘若要它想我，它便想我，姑娘若不要它想我，它轉頭也就忘了我了。”
“想不想的……可不都是姑娘說了算嗎？”
這話說來一語雙關，當真是反將一軍，這局事頃刻之間又瞬息萬變了。
崔瑩雙頰上不由得浮起了紅暈，心跳也快了一些。他故意省去了木琴二字，只說想不想，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想他的不是木琴而是她了？
他這是在說什麽話，真是叫人……生氣。
不能叫他這樣得逞。下一刻，崔瑩又立即靜下了心，將有些散亂的思緒收了回來。
她美目流盼，看向房門處，思緒微轉，柳暗花明，頓時有了主意，於是巧然笑道：“那公子可是一直都想著她的嗎？”
“如若不然，又為何上得樓來，非要進屋去看？”
這兩句一問，又是記漂亮的反將一軍。
連淮只嘆她心思轉得當真快極了，這般玲瓏剔透，伶俐無雙。但若當真答起來，這話也極是讓人耳熱的，一時之間便有些難以回答。
他於是輕嘆了一口氣，眉眼間不自覺地流露出溫柔之色，所幸不再與她你來我往，而是認了輸一般地說道：“我想不想的，也是由她說了算。”
“她若不願我想她，我縱使再想也只能裝作不想，以免惹她生氣，叫她把我關在門外。”
“但此刻既然已被關在門外了，我便要說實話……我自然是想的。”
聽到這一句含了無限寵溺的話語，崔瑩頓時覺得臉上發燙，整個人如同置身於氤氳水氣之中一般，只覺得微醺。
縱使她再如何冰雪聰明，一時之間竟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隔了好半晌，她才悶悶的，聲音軟糯地說道：“進來吧。”
崔瑩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忍不住將頭轉向窗外，背對著不看他。
連淮關上門走至她身後停了下來，雖有千言萬語想要關心，但是見她不說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於是也沈默下來，只是靜靜護在她身後。
她餘光瞥見他站在自己後側方的身影，嬌嫩欲滴的櫻瓣微微抿緊，片刻後才佯裝悶悶不樂的說道。
“你既然如此想，現在我叫你們兩個團圓了，公子還不快謝謝我。”
“若不道謝，我可要吃味了。”
她又將身子側了側，轉到了連淮的正對面，只給他留下一個裊娜的背影。
聽到這一句，連淮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崔瑩聽到他的笑聲，臉上還未褪去的熱度就又起來了，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抓撓了一下，有些著急，連忙轉過身子瞪著他，訓斥道：“笑什麽？”
連淮只笑不語，看著她的一雙眼眸卻帶著掩不住的喜歡，心中便是一片柔軟。他自然知道她這是害羞了，所以才強行又把那木琴搬扯了出來，將他方才所說的都推到木琴頭上去，假裝不是對她說的。並且假裝當真有其事地說他與木琴感情很好，她要吃味了。
她被他那一雙專註漂亮的眼眸看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顆心越跳越快。
“好了。我與那琴難得重逢，姑娘想聽什麽，我再彈一曲？”
連淮終於收了笑不再逗她，溫聲問道。
崔瑩被他這一句忽然點醒，思緒回攏，狀態又回來了。於是，她繼續將戲演下去，轉過頭去傲然說道：“我都說我吃味了。你還敢讓我說彈哪一首嗎？就不怕我嫉妒的很了，故意傷它？”
連淮聽她如此一說，不由得心中微動，只覺得她說著“吃味”一類的話時撩得人心裏化作一片春水。
“姑娘想要如何傷它？”他同時也有幾分好奇。
“那我可是有法子的。”提到這個，崔瑩眼前微微一亮，眼眸中劃過幾分狡黠，她終於轉過身來正對著連淮，走到他身前說道，“公子可願意和我打個賭？”
“賭什麽？”
“公子這琴技自然是首屈一指的，什麽曲子到了公子手上都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而然地流洩而出……只是這世間有一首曲子，你若能完好無損的彈下來，我才真的服你呢。”
連淮聽她說的神秘，心中的好奇之情更甚，於是問道：“這是什麽曲子，姑娘或可將曲譜給我一看嗎？”
“這是我自己編的曲子。”崔瑩從書案上隨手抽出一本竹簡簿，拿在手中，垂眸看著它，目光清淺。
“這世上除我之外，從未有人能將它完完整整的彈下來。即使是京城名姬，或是皇家樂師都拿它無法。”
說到此處，她頗有些驕傲，神色間閃過靈動的傲然之氣，瞧著鮮活熱烈，猶如夏花迎風而綻，叫世間萬物都在這明媚面前黯然失色。
“故而，我便在心裏許下承諾。若是有誰能將這曲子從始至終，完完整整地彈出來，我願意從此答應他一件事。
無論是什麽事，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可以答應。”
說罷，崔瑩凝視著他的雙眸，目光清澈活潑，倘若玩鬧，微微含笑問道。
“如此，公子願意一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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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瑩料想他一定會來的。
他忽然間聽說自己要叫他把木琴搬回去，一定會心下詫異，疑惑她為何忽然如此，是否當真生了他的氣，從此不要聽他彈琴了。
而他向來心胸敞亮，若是有了什麽懷疑的，就會與她說明白。一來是以免兩人之間有所誤會，二來是……他了解她的性子，若不趁著這個檔口來找她，過了時機，往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因此，除非連淮心裏壓根就沒有她，否則他一定是會來的。
崔瑩早早地料到了這一點，才讓秋雁選好了時辰，將她的話帶給他。
眼下他果真來了。
“姑娘可準我進去嗎？”連淮敲了三下門，見無人應答之後，便放軟了聲音，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問道。
聽見他的聲音，崔瑩垂下眼眸，低頭看著垂下的帷幔，唇角卻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
“我若說不準，公子又當如何？”
連淮神色間微微一頓，伸手扶在門把之上，輕笑一聲。
“可否問問姑娘為何不準我嗎？是我哪裏做錯了。”
他的聲音即是溫柔，最後一句尾音低低的，便聽得她心中一動，又升起了那種異樣的感覺。
這話雖是問話，然而他的語氣卻平淡肯定仿佛他已然默認他哪裏做錯了，既不狡辯也不蒙混，只是氣度翩翩地等她言明，為他解惑而已。
讓人只是聽著他這樣說便覺心動不已，即使當真有氣，這會兒也必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一時半會兒的倒真的想不起來了。”崔瑩假裝沈吟片刻，然後經過深思熟慮式地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木琴好生可憐，都連著幾個時辰不曾見到他的主人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聲音軟下來，便顯得嬌滴滴的，極是惹人喜歡。
連淮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竟千年難得的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意思了。她這是要他多過來陪他，與她彈琴嗎？那她又為何讓自己將琴搬走，難道只是托詞？
“那姑娘讓我進來與它團圓嗎？”
他下意識地接話道，語氣中倒也不自覺地順著她的話意含了幾分與她玩鬧時才有的調皮。
這話把包袱落在了她身上，頗有些難以回答。
然而崔瑩卻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準，公子便不進來了嗎？”
說罷，她嫣然一笑，竟然頗有些期待門外那人的反應。
聽到這話，連淮不由得微微一楞，想起幾個時辰之前的事情便不自覺的有些臉紅。
崔瑩聽他沒有立刻回話，想起了方才的事情，臉上莫名也有些發熱。她於是轉開話頭又追問道：“我瞧那木琴想你的緊，你若不進來，怕是要傷心的。”
她這話又巧妙的將那包袱重新落在了他身上，由他裁定決策。
連淮聽聞此言，不由得覺得好笑，心中暗想：這木琴也不是她，它在琴店裏待了兩三年都安然自在的，又怎會同她一樣，離了他兩三個時辰便要鬧開了。
這天底下也就只有他的姑娘如此嬌氣，離不開他。
“你舍得叫她傷心嗎？”崔瑩又追問道，語氣中頗有幾分纏綿的幽怨，仿佛在質問一個負心郎。
這話仿佛什麽也沒有問，又仿佛在一語雙關，聽得他心下一跳，隨即眉目舒朗，含笑說道：“我自然是不舍得她傷心的。”
崔瑩聽到他如此認真堅定的話語，雖然知道說的是木琴，但他對著自己說來，讓她心中難免有被觸動之感，仿佛泉水碰在了美玉之上，變成水花四散開來，歡喜自在，美不勝收。
“若姑娘讓我進來，那是最好的，若實在不讓……”
“哎呀，如此說來，我是在拆散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了。”她聽著這話忍不住噗嗤一笑，打斷了他的話，“我可真是不該呢。”
“哪裏來的苦命鴛鴦。”連淮端正了語氣，壓下聲音裏的笑意，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道，“這琴本就是為姑娘買的，姑娘若要它想我，它便想我，姑娘若不要它想我，它轉頭也就忘了我了。”
“想不想的……可不都是姑娘說了算嗎？”
這話說來一語雙關，當真是反將一軍，這局事頃刻之間又瞬息萬變了。
崔瑩雙頰上不由得浮起了紅暈，心跳也快了一些。他故意省去了木琴二字，只說想不想，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想他的不是木琴而是她了？
他這是在說什麽話，真是叫人……生氣。
不能叫他這樣得逞。下一刻，崔瑩又立即靜下了心，將有些散亂的思緒收了回來。
她美目流盼，看向房門處，思緒微轉，柳暗花明，頓時有了主意，於是巧然笑道：“那公子可是一直都想著她的嗎？”
“如若不然，又為何上得樓來，非要進屋去看？”
這兩句一問，又是記漂亮的反將一軍。
連淮只嘆她心思轉得當真快極了，這般玲瓏剔透，伶俐無雙。但若當真答起來，這話也極是讓人耳熱的，一時之間便有些難以回答。
他於是輕嘆了一口氣，眉眼間不自覺地流露出溫柔之色，所幸不再與她你來我往，而是認了輸一般地說道：“我想不想的，也是由她說了算。”
“她若不願我想她，我縱使再想也只能裝作不想，以免惹她生氣，叫她把我關在門外。”
“但此刻既然已被關在門外了，我便要說實話……我自然是想的。”
聽到這一句含了無限寵溺的話語，崔瑩頓時覺得臉上發燙，整個人如同置身於氤氳水氣之中一般，只覺得微醺。
縱使她再如何冰雪聰明，一時之間竟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隔了好半晌，她才悶悶的，聲音軟糯地說道：“進來吧。”
崔瑩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忍不住將頭轉向窗外，背對著不看他。
連淮關上門走至她身後停了下來，雖有千言萬語想要關心，但是見她不說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於是也沈默下來，只是靜靜護在她身後。
她餘光瞥見他站在自己後側方的身影，嬌嫩欲滴的櫻瓣微微抿緊，片刻後才佯裝悶悶不樂的說道。
“你既然如此想，現在我叫你們兩個團圓了，公子還不快謝謝我。”
“若不道謝，我可要吃味了。”
她又將身子側了側，轉到了連淮的正對面，只給他留下一個裊娜的背影。
聽到這一句，連淮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崔瑩聽到他的笑聲，臉上還未褪去的熱度就又起來了，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抓撓了一下，有些著急，連忙轉過身子瞪著他，訓斥道：“笑什麽？”
連淮只笑不語，看著她的一雙眼眸卻帶著掩不住的喜歡，心中便是一片柔軟。他自然知道她這是害羞了，所以才強行又把那木琴搬扯了出來，將他方才所說的都推到木琴頭上去，假裝不是對她說的。並且假裝當真有其事地說他與木琴感情很好，她要吃味了。
她被他那一雙專註漂亮的眼眸看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顆心越跳越快。
“好了。我與那琴難得重逢，姑娘想聽什麽，我再彈一曲？”
連淮終於收了笑不再逗她，溫聲問道。
崔瑩被他這一句忽然點醒，思緒回攏，狀態又回來了。於是，她繼續將戲演下去，轉過頭去傲然說道：“我都說我吃味了。你還敢讓我說彈哪一首嗎？就不怕我嫉妒的很了，故意傷它？”
連淮聽她如此一說，不由得心中微動，只覺得她說著“吃味”一類的話時撩得人心裏化作一片春水。
“姑娘想要如何傷它？”他同時也有幾分好奇。
“那我可是有法子的。”提到這個，崔瑩眼前微微一亮，眼眸中劃過幾分狡黠，她終於轉過身來正對著連淮，走到他身前說道，“公子可願意和我打個賭？”
“賭什麽？”
“公子這琴技自然是首屈一指的，什麽曲子到了公子手上都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而然地流洩而出……只是這世間有一首曲子，你若能完好無損的彈下來，我才真的服你呢。”
連淮聽她說的神秘，心中的好奇之情更甚，於是問道：“這是什麽曲子，姑娘或可將曲譜給我一看嗎？”
“這是我自己編的曲子。”崔瑩從書案上隨手抽出一本竹簡簿，拿在手中，垂眸看著它，目光清淺。
“這世上除我之外，從未有人能將它完完整整的彈下來。即使是京城名姬，或是皇家樂師都拿它無法。”
說到此處，她頗有些驕傲，神色間閃過靈動的傲然之氣，瞧著鮮活熱烈，猶如夏花迎風而綻，叫世間萬物都在這明媚面前黯然失色。
“故而，我便在心裏許下承諾。若是有誰能將這曲子從始至終，完完整整地彈出來，我願意從此答應他一件事。
無論是什麽事，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可以答應。”
說罷，崔瑩凝視著他的雙眸，目光清澈活潑，倘若玩鬧，微微含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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