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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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東方剛有一線魚肚白之色時，崔瑩便已然夢中驚醒了。
她撩起床簾，擡頭向窗外望去，只見天色尚且一片烏黑，四處皆是蒼青色，灰蒙蒙一片。
眼下已是深秋，日頭本來就比幾個月前起來的晚一些。何況她今日醒的又如此之早，天色暗沈也是應該。
崔瑩閉上眼睛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前夜裏做的夢已然記不得了，這會兒想起來只是隱隱約約地頭疼。
若換作了往常，昨夜有連淮在旁邊彈琴，她感到一種被人溫柔相守的溫馨喜悅，必然心中安寧，睡得清甜。
但這一回卻是不同。他越是那樣待她好，就越讓她止不住去想那些事……懷蓮壁，癡人蠱，湖人百年前進貢的秘方，還有她今日所要見的，她的爹爹。
她是有心事的。但是往常她有心事的時候，也從不曾驚醒的如此之早，怎麽現在越發地不中用了。
崔瑩微微蹙眉，在心中暗暗地訓斥自己。
她從不曾忘記自己是為何而來，而這份心思必然不可能動搖——她從未做過搬著石頭砸自己腳的事，從前不會，以後自然也不會。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這才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知道現在可以起床了。
於是她穿戴好了衣服，從床上下來，剛在地上站定，一眼便看見了對面放著的瑤木琴。
想來連淮昨晚沒有將琴搬走，而是留在了原地。
崔瑩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
他這是知道自己愛聽他彈琴，於是便索性留在她這兒了，省得搬來搬去……如此看來，他今晚若是無事也會彈給她聽的。
想到此處，她心中的沈郁之情稍散，變得輕快了幾分。
她緩步走至木琴之前，跪坐了下來，指尖撫上琴弦，慢慢地滑落。
然後指節微挑，撥動一下，便從白皙柔軟的指腹之下蕩出了一個清脆悅耳的音節。
崔瑩忽然來了幾分興致，剛要繼續撫琴，又忽然止住，心中暗想：若彈了那首曲子，這琴也就廢了，可她晚上還想聽連公子彈琴呢。
她於是作罷不彈了，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披風繩子是否系的完好，然後起身走出門外，直向連淮的房間裏去。
走廊上，崔瑩遇到早起的幾位小廝，剛從水井裏打了水回來，見到她時都頗有幾分詫異，連忙放下水桶行了一禮。
“請姑娘安。”
“你們去忙吧。”她於是擺了擺手說道，聲音中頗有幾分輕快，說罷便徑直往前走去。
“是。”
他們忙不疊地答應了，直到她走遠之後，才敢擡頭去看她窈窕的背影，心中忍不住的遙想她與連少莊主的關系，當真是撲朔迷離。但他們說到底都或多或少心存幾分羨慕。無論是少莊主還是姑娘，都是這世間一等一的人物。
在連淮房間外站定之後，崔瑩剛想擡手敲門，便見到門從裏面開了，正遇上連淮想從裏面出來。
二人皆是一怔。
“姑娘怎麽來了？”這大半個月裏相處下來，連淮已有些明白她的脾氣。她向來隨心所欲，起的極早或是極晚都時常發生，若來了興致，她哪裏都去得，來他房裏自然也不算奇怪。
“我睡得冷了，便想過來你這裏暖一暖。”
崔瑩一邊說一邊往屋裏走，連淮下意識的為她讓開了道。
“可你這裏怎麽比我房裏還冷些？”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滿意這裏的模樣，說完話時卻伸手關上了木門，擺明了她就要待在這裏。
“姑娘的房子坐北朝南，應當是比我這暖和一些的。不過昨夜裏大風刮過，又下了雨，天氣確實比先前冷上許多了。”
連淮瞧著他身上單薄乖巧的縮在鬥篷裏，不由得心生愛憐。
“你若冷，我再叫人送幾個暖爐到你房裏可好？”
“可我不愛聞那火燒出來的味道。”崔瑩嬌氣的說道，“怪難受的。”
連淮聽了，靜默了一瞬，停下了正要生爐子的動作。
“姑娘可是從小畏寒嗎？”
崔瑩點點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她這會兒站得累了，便扯了他的袖子，兩人一起坐在了蒲團上。
坐下來之後，她無意間與他挨得近了，感受到了他的體溫和內力形成的氣場，身上頓覺得舒服暢快，暖和了許多。
要是晚上也能由他抱著入睡，那邊好了，有他周身純正的內力在，只怕是在嚴寒之中，也感覺不到片刻涼意。
“那你可想過……”
連淮垂眸看向她，聲音低沈，無比認真鄭重的說道。
“修習一門武功內法，打通周身經脈，增強禦寒之力？”
崔天一武功如此高強，功法詭秘莫測，非常人所能看穿。他原本以為他會將畢生之傳都交給女兒，見崔瑩絲毫不會武藝之後還詫異不已。只是後來聽說崔瑩並非他親生之女後便了然了。
想來就算她願意學，崔天一也不願意教了。
果見崔瑩搖搖頭說道：“不必了。我也不愛學這些。”
連淮剛要說些什麽，卻又聽她搶先說道：“你今日裏可是要與雪老前輩比試？”
“嗯，過會兒便要出去了。”
“過會兒是多久？你們怎麽天天比試，有什麽好玩的，可同我講講？”崔瑩一連串的問道，一雙美目凝視著他。
說話時，她側轉過身子半跪在蒲團上，悄無聲息的伸手下來繞到他身側，放於他腰間衣袍收束的之處。
“待前輩吃完早飯便去了。”
“雪老前輩當真是前輩高人，內力深厚莫測，所用招式皆樸實無華，卻有奇效。與前輩切磋，雖然撐不到一時半刻，但收獲良多，這一時片刻比試下來，便可抵得過獨自修煉十年半載的……”
說到此處，連淮忽然感覺腰間微動，低頭看時，卻見自己衣袍上所系的繩被崔瑩輕輕巧巧的抽開了。
他不由得楞住，下意識問道：“你這是……”
崔瑩心中暗叫不妙，已然被他發現了，於是索性快刀斬亂麻，將他的外袍一扯，頓時敞開，然後伸手進去，摟在他的腰間。
她頓時覺得都溫暖無比，一雙玉手被他的體溫包圍，在這深秋之際說不出的舒暢安心，讓她舍不得放開。
連淮感覺到她伸進衣服裏來的冷冰冰的小手，不由得渾身一僵，腰間的溫香軟玉之感竟如同高手點了穴道一般，叫人動彈不得。
同一時刻，他感到她手上的溫度，自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有意氣惱發作，對上她那雙眼眸卻發不出來。
他只能伸手去捉她的手腕，然後按住了，不準她再亂摸。
崔瑩不曾習武，哪裏是他的對手，只覺得手剛剛伸進去就被他拿捏住了，動彈不得，頓時委屈地譴責他。
“哥哥做什麽啊。”
“你說做什麽？”連淮被氣笑了，卻也拿她這個性子無法，只得好聲好氣的勸慰，寄希望於她能聽得歸勸，從此規矩些。
“你還是個未出閣的閨閣女子，怎能解……衣袍。”而且動作竟然如此之熟練。
想到此處，他當真有些生氣了。也不知是哪裏鍛煉出來的熟練，從前又解過誰的外袍呢。
雖然只解開了外衣，還有裏頭的中衣隔著，並未將手伸到裏衣中。
崔瑩感覺到他頗有幾分強硬的將自己的手推開，知道他是有些生氣了，暗想偷偷解開衣服果然是在往他的底線上探，於是假裝知錯地說道：“好嘛，哥哥放開了我罷，我再不敢如此了。”
連淮凝視了他一瞬，隨即松開手。
她果然信守承諾地把手收了回來，乖乖巧巧地放在雙膝之上，離他遠遠的，甚至還順帶將他的袍子往裏合了一下，看上去就和未曾解開一般。
連淮見她如此乖順，知錯就改，倒也不好多說些什麽了。只是兩人對視之間，卻見她一直睜大了一雙水眸瞧著自己，看上去好不乖巧可憐。
他重新將衣袍系好，若有若無之間，似乎還能感到腰間隱隱的冰涼，宛如她的小手還稱在那裏取暖一般。
崔瑩安安靜靜地瞧著他。
一瞬之後，只聽連淮說道：“姑娘的手還冷嗎？”
“比之前稍好一些，但……拿出來了就冷了。”崔瑩眨眨眼睛。
她見連淮沒有反應，又多加了一句。
“涼的都沒有知覺了，像冬日裏湖面上的冰塊一般，不信哥哥可以碰我一下。”
說著，她便伸出手到連淮手邊，眼神有意無意的誘使著他伸手來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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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東方剛有一線魚肚白之色時，崔瑩便已然夢中驚醒了。
她撩起床簾，擡頭向窗外望去，只見天色尚且一片烏黑，四處皆是蒼青色，灰蒙蒙一片。
眼下已是深秋，日頭本來就比幾個月前起來的晚一些。何況她今日醒的又如此之早，天色暗沈也是應該。
崔瑩閉上眼睛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前夜裏做的夢已然記不得了，這會兒想起來只是隱隱約約地頭疼。
若換作了往常，昨夜有連淮在旁邊彈琴，她感到一種被人溫柔相守的溫馨喜悅，必然心中安寧，睡得清甜。
但這一回卻是不同。他越是那樣待她好，就越讓她止不住去想那些事……懷蓮壁，癡人蠱，湖人百年前進貢的秘方，還有她今日所要見的，她的爹爹。
她是有心事的。但是往常她有心事的時候，也從不曾驚醒的如此之早，怎麽現在越發地不中用了。
崔瑩微微蹙眉，在心中暗暗地訓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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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道多久，她這才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知道現在可以起床了。
於是她穿戴好了衣服，從床上下來，剛在地上站定，一眼便看見了對面放著的瑤木琴。
想來連淮昨晚沒有將琴搬走，而是留在了原地。
崔瑩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
他這是知道自己愛聽他彈琴，於是便索性留在她這兒了，省得搬來搬去……如此看來，他今晚若是無事也會彈給她聽的。
想到此處，她心中的沈郁之情稍散，變得輕快了幾分。
她緩步走至木琴之前，跪坐了下來，指尖撫上琴弦，慢慢地滑落。
然後指節微挑，撥動一下，便從白皙柔軟的指腹之下蕩出了一個清脆悅耳的音節。
崔瑩忽然來了幾分興致，剛要繼續撫琴，又忽然止住，心中暗想：若彈了那首曲子，這琴也就廢了，可她晚上還想聽連公子彈琴呢。
她於是作罷不彈了，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披風繩子是否系的完好，然後起身走出門外，直向連淮的房間裏去。
走廊上，崔瑩遇到早起的幾位小廝，剛從水井裏打了水回來，見到她時都頗有幾分詫異，連忙放下水桶行了一禮。
“請姑娘安。”
“你們去忙吧。”她於是擺了擺手說道，聲音中頗有幾分輕快，說罷便徑直往前走去。
“是。”
他們忙不疊地答應了，直到她走遠之後，才敢擡頭去看她窈窕的背影，心中忍不住的遙想她與連少莊主的關系，當真是撲朔迷離。但他們說到底都或多或少心存幾分羨慕。無論是少莊主還是姑娘，都是這世間一等一的人物。
在連淮房間外站定之後，崔瑩剛想擡手敲門，便見到門從裏面開了，正遇上連淮想從裏面出來。
二人皆是一怔。
“姑娘怎麽來了？”這大半個月裏相處下來，連淮已有些明白她的脾氣。她向來隨心所欲，起的極早或是極晚都時常發生，若來了興致，她哪裏都去得，來他房裏自然也不算奇怪。
“我睡得冷了，便想過來你這裏暖一暖。”
崔瑩一邊說一邊往屋裏走，連淮下意識的為她讓開了道。
“可你這裏怎麽比我房裏還冷些？”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滿意這裏的模樣，說完話時卻伸手關上了木門，擺明了她就要待在這裏。
“姑娘的房子坐北朝南，應當是比我這暖和一些的。不過昨夜裏大風刮過，又下了雨，天氣確實比先前冷上許多了。”
連淮瞧著他身上單薄乖巧的縮在鬥篷裏，不由得心生愛憐。
“你若冷，我再叫人送幾個暖爐到你房裏可好？”
“可我不愛聞那火燒出來的味道。”崔瑩嬌氣的說道，“怪難受的。”
連淮聽了，靜默了一瞬，停下了正要生爐子的動作。
“姑娘可是從小畏寒嗎？”
崔瑩點點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她這會兒站得累了，便扯了他的袖子，兩人一起坐在了蒲團上。
坐下來之後，她無意間與他挨得近了，感受到了他的體溫和內力形成的氣場，身上頓覺得舒服暢快，暖和了許多。
要是晚上也能由他抱著入睡，那邊好了，有他周身純正的內力在，只怕是在嚴寒之中，也感覺不到片刻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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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一武功如此高強，功法詭秘莫測，非常人所能看穿。他原本以為他會將畢生之傳都交給女兒，見崔瑩絲毫不會武藝之後還詫異不已。只是後來聽說崔瑩並非他親生之女後便了然了。
想來就算她願意學，崔天一也不願意教了。
果見崔瑩搖搖頭說道：“不必了。我也不愛學這些。”
連淮剛要說些什麽，卻又聽她搶先說道：“你今日裏可是要與雪老前輩比試？”
“嗯，過會兒便要出去了。”
“過會兒是多久？你們怎麽天天比試，有什麽好玩的，可同我講講？”崔瑩一連串的問道，一雙美目凝視著他。
說話時，她側轉過身子半跪在蒲團上，悄無聲息的伸手下來繞到他身側，放於他腰間衣袍收束的之處。
“待前輩吃完早飯便去了。”
“雪老前輩當真是前輩高人，內力深厚莫測，所用招式皆樸實無華，卻有奇效。與前輩切磋，雖然撐不到一時半刻，但收獲良多，這一時片刻比試下來，便可抵得過獨自修煉十年半載的……”
說到此處，連淮忽然感覺腰間微動，低頭看時，卻見自己衣袍上所系的繩被崔瑩輕輕巧巧的抽開了。
他不由得楞住，下意識問道：“你這是……”
崔瑩心中暗叫不妙，已然被他發現了，於是索性快刀斬亂麻，將他的外袍一扯，頓時敞開，然後伸手進去，摟在他的腰間。
她頓時覺得都溫暖無比，一雙玉手被他的體溫包圍，在這深秋之際說不出的舒暢安心，讓她舍不得放開。
連淮感覺到她伸進衣服裏來的冷冰冰的小手，不由得渾身一僵，腰間的溫香軟玉之感竟如同高手點了穴道一般，叫人動彈不得。
同一時刻，他感到她手上的溫度，自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有意氣惱發作，對上她那雙眼眸卻發不出來。
他只能伸手去捉她的手腕，然後按住了，不準她再亂摸。
崔瑩不曾習武，哪裏是他的對手，只覺得手剛剛伸進去就被他拿捏住了，動彈不得，頓時委屈地譴責他。
“哥哥做什麽啊。”
“你說做什麽？”連淮被氣笑了，卻也拿她這個性子無法，只得好聲好氣的勸慰，寄希望於她能聽得歸勸，從此規矩些。
“你還是個未出閣的閨閣女子，怎能解……衣袍。”而且動作竟然如此之熟練。
想到此處，他當真有些生氣了。也不知是哪裏鍛煉出來的熟練，從前又解過誰的外袍呢。
雖然只解開了外衣，還有裏頭的中衣隔著，並未將手伸到裏衣中。
崔瑩感覺到他頗有幾分強硬的將自己的手推開，知道他是有些生氣了，暗想偷偷解開衣服果然是在往他的底線上探，於是假裝知錯地說道：“好嘛，哥哥放開了我罷，我再不敢如此了。”
連淮凝視了他一瞬，隨即松開手。
她果然信守承諾地把手收了回來，乖乖巧巧地放在雙膝之上，離他遠遠的，甚至還順帶將他的袍子往裏合了一下，看上去就和未曾解開一般。
連淮見她如此乖順，知錯就改，倒也不好多說些什麽了。只是兩人對視之間，卻見她一直睜大了一雙水眸瞧著自己，看上去好不乖巧可憐。
他重新將衣袍系好，若有若無之間，似乎還能感到腰間隱隱的冰涼，宛如她的小手還稱在那裏取暖一般。
崔瑩安安靜靜地瞧著他。
一瞬之後，只聽連淮說道：“姑娘的手還冷嗎？”
“比之前稍好一些，但……拿出來了就冷了。”崔瑩眨眨眼睛。
她見連淮沒有反應，又多加了一句。
“涼的都沒有知覺了，像冬日裏湖面上的冰塊一般，不信哥哥可以碰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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