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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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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不相識

在前往廂房用餐的路上,岑時歌一句話都沒有再說,這種氣氛不僅僅是莫淵和雲有鶴感受到了,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沈春淺也發覺不對,收起了以往那副蹦蹦跳跳的樣子,只餘下溫蓮嘰嘰喳喳地介紹著自己的家人,沒有察覺任何氣氛。

溫蓮將他們帶到廂房前,這是問仙樓最獨特的廂房,一般只對親屬開放。

走進廂房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味,墻上掛著一幅美景畫,勾勒出迷人的自然風光,房間中的每一件用品都透露出溫馨的氛圍,給人一種宛如回家的舒適感。

精美的菜肴已經擺放在桌上,一桌豐盛的美食令人垂涎欲滴。

圓桌對面已經坐著兩位中年男女和溫葉,中年男女之間充滿了親密的氛圍,顯然是一對恩愛夫妻。

中年男士身穿一襲華麗的衣袍,他面容端莊,氣質高雅。

而中年女人則穿著高貴素雅,她的眉宇間透露出清秀之美,散發出一種嫻靜的美感。

岑時歌一進門,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身上,而她也毫不掩飾地凝視著他們。

幾人目光交匯,反而是對面三人低下頭,表情隱忍,不敢再與她對視。

莫淵一直在關註著岑時歌,他自然留意到了這奇怪的一幕。

當三人低下頭後,岑時歌的目光仍停留在他們身上。

莫淵轉頭跟雲有鶴和沈春淺對視了半刻,兩人通通搖頭,表示不知情。

溫蓮絲毫沒察覺奇特的氣氛,他見大家都站著,疑惑著:“你們站在幹嘛啊,難道喜歡站著吃飯?”

“小蓮!”溫葉出聲打斷溫蓮的沒大沒小。

溫蓮聳肩,毫不在乎兄長的威脅:“前輩們來坐呀,我順便給你們介紹介紹,我大哥溫葉,我母親張婉琳,我父親溫季群!”

眾人順從溫蓮的指引坐下後,岑時歌順手為旁邊的莫淵倒了杯水:“你的身體,不能喝酒。”

莫淵:“……”

突然把氣氛引到他這來幹嘛?

害得對面三個人都同時看向了他!

莫淵知道溫蓮的父母一直都不太喜歡自己,這時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也多了不解,似乎在探究他與岑時歌的關系。

只是,他們拿什麽身份來探究呢?

仔細瞧瞧,張婉琳同岑時歌有一點相似?

莫淵側過頭看了一眼岑時歌,乖巧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如果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那岑時歌的反常是可以理解的了。

溫季群微微一笑,率先打破沈默:“小蓮,不介紹你拜師的幾位前輩?”

“對哦!”溫蓮起身剛想說什麽,就被岑時歌擡手阻止了。

“我是誰,你們不知道?”

岑時歌此話一出,溫蓮滿頭疑惑,對面三人平靜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只餘下莫淵和兩位徒弟好奇打量雙方人員。

溫季群很快就恢覆了冷靜:“仙長說笑了,你是天地七洲的仙長,我們一屆凡人如何能認識你呢?不過我兒溫蓮能有幸拜入仙長門下,請仙長日後定要多多照拂我兒。”

岑時歌只是看著溫季群,這場面何其相似。

當年也是溫季群出面說話,一樣冷靜,一樣素不相識。

岑時歌明白了,這是一群陌生人而已。

“不用你們交代,我也會照顧溫蓮,我會親自收他為徒。”

岑時歌再次註視著三人,她的氣場已經恢覆了以往的淡漠:“以後我只會是溫蓮的師尊,僅此而已。”

“唉。”張婉琳一聲嘆氣,最後又低下了頭,一旁的溫葉安慰著母親。

溫季群向岑時歌敬酒一杯:“多謝仙長,小兒從此就交給你了。”

“太棒啦!”溫蓮原本還擔心岑時歌會轉身將他交給宗門其他人,現在聽到會親自收他為徒後,立馬雀躍起來。

現在就要趁熱打鐵,以免錯失良機!

溫蓮找下人要了一杯好茶,他恭恭敬敬地來到岑時歌身邊,乖乖地跪下,將手中的茶舉過頭頂,恭敬地遞給岑時歌:“師尊,請您喝茶。”

岑時歌一楞,隨後又笑了,溫蓮這孩子可愛得都不像這家人了。

她接過茶杯,輕飲了一口敬師茶:“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靈寰劍派淩霜峰第三位內門弟子,直屬於青岑劍祖門下,需傳承劍祖劍法,繼承劍祖風采,可明白?”

溫蓮雙眼亮晶晶的,好似有滿天星辰,他興奮地點了點頭:“弟子明白!弟子一定會努力修煉,不辜負師尊的期望!”

“嗯,起來吧。”岑時歌示意溫蓮起身,她給了溫蓮一個乾坤袋,裏面都是一些修士的小玩意兒,“這個乾坤袋送你了,裏面有一些靈石、符咒和低階的法器,還有師門入門的心法和劍法,你先拿著這些,等回師門後我再給你一些好的。”

溫蓮開心地接過:“謝謝師尊,已經很好啦!”

“有鶴是你的大師兄,春淺是你的二師姐,你們這幾天都很熟悉了。”岑時歌轉頭看向莫淵,看著莫淵莫名的眼神,她輕聲一笑:“至於莫淵,雖然我沒有正式收他入門,但是他也是我們靈寰劍派淩霜峰的內門弟子,你要以師兄之禮對待師弟。”

“知道啦!我跟小淵可是過命的兄弟!只要我有肉吃,就不會忘記給我兄弟一塊!”說著還夾了一個雞腿給莫淵,又轉頭給師兄師姐夾菜,“大師兄!二師姐!你們吃呀,大家都楞著幹嘛,師尊你也吃!”

莫淵:“……”

“歡迎三師弟加入我們大家庭,來幹一杯!”

“以後我可以吃三師弟做的飯菜嗎?”

“當然可以!”

氣氛終於被溫蓮帶動了,大家都開始動筷吃飯。

岑時歌發現這些食材自帶靈氣,屬於修士也可以放心吃飯的飯菜,看來溫家為了這一頓,花了不少心思。

只有莫淵沒有動筷,被岑時歌發覺了,她輕聲問:“怎麽不吃?”

“哎呀!!!”溫蓮突然尖叫,打斷了岑時歌的詢問,岑時歌只能轉過頭去看向溫蓮,用眼神向他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溫蓮沒懂自己師尊的眼神,只抱頭大叫:“我忘了小淵不吃肉!抱歉啊!”

岑時歌看了一眼莫淵碗裏的雞腿,撲哧一笑:“不吃你說啊,盯著雞腿做什麽?”

岑時歌好心地把他碗裏的雞腿夾起來,放進自己的碗裏,她環視桌上一圈,發現就兩個素菜,岑時歌只能給莫淵把兩個素菜給夾到他碗裏。

岑時歌笑道:“吃吧。”

在岑時歌的目光下,莫淵終於動筷把碗裏的菜吃了下去。

但一入口,他就皺眉。

這菜裏有肉沫,吞下的瞬間,他反胃得想吐。

可是強大的忍耐力,讓他閉上雙眼,強行讓自己沒有吐出來。

“不舒服?”

溫暖的手撫上額頭,莫淵一驚想要逃離,但被岑時歌一手按住了。

“沒發燒,你額頭怎麽出了這麽細汗?”岑時歌見他臉色不好,難道是身體不舒服了?

見莫淵還是沈默不語,一巴掌拍上了他的頭頂,莫淵吃痛地用雙手捂住了頭。

岑時歌笑道:“知道疼了?有什麽事你直接說,我七情淡薄,最不喜歡猜人心思。”

莫淵深吸一口後,才緩緩說道:“菜裏有肉沫。”

這麽丟人的事,他還是說出來了。

“你一點肉都不能吃?”岑時歌有點詫異。

見莫淵又沈默了,溫蓮插話說:“抱歉,我爹娘已經讓下人去弄些純素菜了。小淵好像是不能吃肉,之前我見他身體營養不良,想給他弄雞湯,他光是聞著味就吐了。還有……”

“當時是身體太差了!現在聞著不會吐了。”莫淵打斷了溫蓮的話,他才不想這小子繼續揭短,還是魔祁淵的時候,這個秘密可是誰都不知道的,結果一重生就暴露了!

莫淵語氣淡淡地:“因為幼時之事,不想吃肉。”

岑時歌心念一動,在莫淵那些記憶的對話中,她找到了關鍵線索。

“哇,這人肉也能吃得下去?”

“還是他娘的肉……”

“噓!別讓他聽見了……”

原來如此。

岑時歌又輕撫莫淵的頭:“不吃就不吃吧,以後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找來。”

岑時歌的微笑和話語是那樣的純粹與真誠,像一陣溫柔的微風,在心間輕輕拂動,攪動著黑夜裏的熒光。

也許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見了一點溫情後,居然還有一點感動。

莫淵努力平覆自己的心境,沒有再說話,等素菜上桌後,岑時歌第一時間就給他夾到了碗裏。

他也只是默默地吃著,一頓飯,他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而岑時歌也沒有再關註溫家的三個人,全程視如陌路。

她覺得看那些糟心之人,還不如給莫淵夾菜有意思。

午膳之後,溫蓮跟著父母回家,他們一家人想度過最後的時光,明天一早他們就要出發去通天路,從城裏過去需要大半天時間。

夜晚要在通天之路外度過,清晨通天路的結界就會打開,允許進入時間只有半炷香,過時不候。

因此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在通天路的門口過夜。

仙凡有別,這一去,對凡人來說也許就是一輩子。

岑時歌自嘲道:“一家人嗎?”

獨自把莫淵送回柴房時,岑時歌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莫淵回頭看她,見她沒什麽反應後,說出了自己猜測:“岑時歌,溫家人是你的家人吧?”

莫淵的頭又挨了一巴掌,岑時歌笑了:“沒大沒小的,叫誰岑時歌呢?你要不入門,叫我師尊,要不當你的雜役弟子,同所有人一樣叫我小師祖。”

莫淵摸著自己的頭,白了岑時歌一眼:“小師尊。”

他故意這麽叫的,意在調侃,但岑時歌卻不在意。

“兩者結合啊?你想這麽叫也可以,隨你吧。”岑時歌剛想往外走,就被莫淵叫住。

“你還沒回答我呢?”

岑時歌停下了腳步,嘆道:“被你看出來了啊。”

莫淵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那溫蓮?”

岑時歌嘆道:“他是我的弟弟,親的。”

“那他知道嗎?”莫淵又問。

岑時歌搖搖頭,她不認為那三個人會告訴溫蓮實情:“他們應該不會說的……他們不說,我也不會說……”

莫淵覺得此時的岑時歌,也許還是會有點難過的?

“想去看看嗎?我知道他們家在哪……”

說完,莫淵真想把自己的嘴給縫起來。

置身事外不好嗎?為何突然想幫岑時歌做點事?

岑時歌轉身看著莫淵,她突然覺得莫淵也變得鮮活起來,不再像冷冰冰的假人。

“想去。”

岑時歌又露出了暖心的微笑,宛如一杯熱茶在冰冷的夜晚輕輕傾瀉入心,讓莫淵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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