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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怪物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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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怪物的新娘

四十八這個數字對佟美佳來說實在不算陌生。

畢竟她的生活和四十八這個數字密切相關。

這個數字幾乎是能瞬間刺激到她的大腦。

但,為什麽暮央選擇的是一些青壯少年,暮飫選擇的卻是同一生肖的人?

鄭氏諸人從最開始的受害者變成後來的幫兇,這位叫鄭寶方的家主知道後人的作為嗎,他有沒有把封印暮央的方式流傳下來?

電影片頭曲在這時響起,流淌在放映室裏的鋼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鄭明問:“這什麽電影?”

佟美佳答:“怪物的小玫瑰。”

但佟美佳的註意力並未在電影裏,她將聲音調低,問鄭明:“為什麽那些青壯少年會死?他們的死因是什麽?”

“族譜沒有記載。”鄭明的目光雖然盯著電影,但並未略掉佟美佳的問話,他回答:“夫人若是感興趣,我再去查查。”

“太好了”佟美佳開心,“我超級感興趣。”

“好的夫人。”

雖然得到了鄭明的許諾,但佟美佳打算晚上再去找三樓那位出場喜歡把特效的拉滿的鬼騙子聊聊天。

這部電影講的是觸手系怪物與人類女主從最開始因為物種不同引發的喜劇式相處,逐漸到後來變得溫情治愈,但電影結尾卻是一個悲劇式的結尾。

佟美佳見鄭明看的極為專註,問他:“你覺得海神大人和電影裏的男主像嗎?”

“不像。”鄭明雖然目光盯著屏幕,但他的聲音和神情都極為嚴肅認真,“夫人,海神大人不會讓您獨自迎接死亡。”

佟美佳:“我並不了解它。”

更無法信任它和它的侍從。

鄭明的手機在這時響起。

佟美佳見他並不打算接電話,有些好奇:“你的手機響了。”

鄭明:“夫人沒有打電話。”

他帶著手機,不過是為了隨時能接起夫人的電話,至於別人……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佟美佳反應過來他這言外之意,頓時無語,“接一下吧,說不準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鄭明將她的話當做命令,聞言掏出手機按了接聽鍵。

“祖宗爺爺,滄嶼這出事了,這邊的公司大樓突發火災,好多員工被困在樓裏了。”

鄭明皺眉:“地址給我,我馬上過去。”

他掛了電話,對佟美佳說:“有點事需要我過去一趟,或許今晚無法回來,夫人請保護好自己。”

佟美佳隱約聽著他電話裏說的“大火”、“出事”,她跟在對方後面問,“什麽事情這麽著急?是你們鄭家的事情嗎?”

“是的。”鄭明發現夫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他慢下步伐,“有件事需要去確認,明天早上我會在夫人上班之前回來,把夫人感興趣的事情查清楚。”

咦?是為了去查鄭家祖上死了的那些青壯年?

佟美佳連連點頭:“我等你回來啊。”

她隨手把門口的傘遞給鄭明,“今晚天氣預告的有雨,你把傘帶上,小心淋濕。”

鄭明接過傘,他的指尖碰觸到對方圓潤溫軟的指腹,一觸即離,電流卻在那一瞬席卷他全身。

他神情不變,微微頷首點頭:“好。”

直到對方將門合上,站在門外的鄭明這才扭頭。

雖然隔著一扇門,他卻能在腦海裏描摹出她站在門後,目光盈盈一臉期盼望著他的含笑模樣。

她說外面會有雨,喊他不要淋濕,她說會等他回來。

他垂下頭,手指腹輕輕摩挲,碰過她的那根手指在發燙發熱、泛酥泛麻。

分明還沒遠走,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這不對的。

他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這是海神大人的妻子,是海後大人,是他的主人。

他怎麽對主人產生這種匪夷所思的想法?

他……不該這樣!

睫毛垂落,遮擋了眼底那些瘋狂的思緒,他腳步無聲地朝電梯走去。

佟美佳在敲門聲響起時,從熟睡中醒來,她拎了桶和辣椒噴霧器,這次學乖了,她給自己戴了一個頭盔。

就算風暴再大,也沒法把辣椒水再吹進她眼中了。

把手裏拎的桶打開,將液體全都倒在樓道裏,佟美佳這才打開門。

她望著門外穿了一套水紅裙子的暮央,嘖嘖感慨:“這次又要跟我講什麽鬼故事?我覺得你在講故事之前再搭一雙紅高跟鞋才能有意境感。”

暮央沒有回答,門被打開後,她的目光定定地盯著佟美佳。

面對佟美佳的調侃也沒有任何反應。

佟美佳挑眉:“怎麽?還沒想好開頭怎麽說嗎?要不我給你講一個人魚每次殺四十八人的故事?”

暮央終於有了反應,她擡起眼,和佟美佳目光對上,“四十八人不是定數。”

佟美佳:“嗯?”

暮央聲音緩緩道:“是為了萬無一失,其實需要的只是四十八人裏的一個,但又不知道是哪個,只好把這些人全都圈住。”

她不等佟美佳回應,又歪歪頭,似笑非笑的望著佟美佳:“很明顯,你是上次被需要的那唯一一個,另外四十七人因為你的緣故死亡,但明明該死的你卻活了下來。”

暮飫的人魚形態非常醜陋,暮央和暮飫又像兩個極端,她五官嬌艷明媚,不笑的時候像冷艷美人,凜然不可侵犯,一笑便媚意橫生勾魂攝魄,相比暮飫,暮央更像是傳說中的美人魚。

佟美佳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她面色沈下來,盯著暮央:“他們不是因為我才死,是因為你們,因為你們這些喜歡搞人祭,把人命當螻蟻的東西。”

“人命在我們眼中本就是螻蟻。”暮央不屑大笑。

佟美佳等她笑完,這才平淡地的敘述:“可你和一個自己不屑的螻蟻相愛並結婚了。”

暮央大笑的神情一僵,下一刻眼眸變成豎瞳,五官猙獰地朝佟美佳呲牙,“我才沒有愛他,我從沒愛過他。”

佟美佳不理會她的威脅,繼續重申:“你不僅愛他,還和他結婚了。”

“閉嘴,我沒有。”暮央聲音刺耳地尖嘯。

狂風席卷入門將佟美佳卷裹。

“他不過一個人類,有什麽資格愛我,我給予了他長生不老的資格,那是我對他的仁慈,他面上感恩戴德,卻在背地裏妄想要封印我,簡直找死。”

她一步一步走進門,五官因為憤怒與憎恨,早就不是人類的正常五官,她的嘴巴變大,牙齒細長一排,她的眼睛成豎瞳,鼻子也縮小成了兩個小小的黑孔。

“他為了那些人背叛我,很好,我就把這些人全都弄死,讓他知道什麽叫背叛我的下場。”

她的蹼手上,指甲暴漲三寸多。

她捏向佟美佳的脖子,“你能留下一條命,是上天的安排,連老天也知道我喜歡你這副皮囊。”

她哈哈大笑,五官猙獰,氣焰囂張,“他想封印我,做夢!我照樣活的風生水起!”

話剛落,她的魚尾疼的快速拍打在地面,但越是這樣,疼的越厲害。

“什麽水?”她低頭望向地面,“是什麽水?”

“84消毒液。”佟美佳瞅著風暴變弱,立刻掙脫開來,拿起手上的辣椒糊朝暮央的臉一頓猛噴,“人類清潔臟東西用的,效果特別好。”

“你個賤//人。”暮央氣得用自己的指甲去劃拉佟美佳,“我要殺了你。”

佟美佳帶了厚實無比的頭盔,辣椒水沒法回流在她的臉上,而且這個頭盔把脖子也圍的嚴嚴實實。

暮央的一爪子扒拉過來,只聽到“哢嚓”幾聲脆響,她的指甲戳在頭盔上被挫斷了。

但與此同時,佟美佳發現自己的頭盔玻璃上裂了幾道縫隙。

頭盔是鄭明為她找來的,按照鄭明的辦事風格,佟美佳覺著這個頭盔的質量就算不是頂尖也差不多了。

但現在,被對方一爪子撓下來,頭盔就裂了幾條縫隙,暮央這爪子這麽厲害?

但前兩晚暮央並沒有這樣的“能力”,在這之前暮央的指甲甚至也沒有長出來。

只是和她“愉快聊天”三個晚上,對方就長出了囂張的資本,這有點不太科學!

佟美佳的辣椒水也沒有昨晚那麽管用。

也不對,準確說是沒法正確降落在暮央的臉上,因為對方的身邊總是夾裹風雪,就像一層天然的屏障,隔絕了她的辣椒水。

顯然對方在這一天間也在想對策防備她。

幸好她今天往地上倒了84,不然就是個送上門的小白任對方抓撓。

發覺辣椒水無法穿透風雪,佟美佳直沖過去,飛起一腳踹暮央的身上。

她計劃是把對方踹進門後面去。

但暮央也沒前兩晚那麽軟弱,她被佟美佳踹的後退兩步後立刻站穩了,化被動為主動,呲牙咧嘴一聲尖嘯撲向佟美佳,“你找死。”

但她靠魚尾彈跳挪動走路,魚尾浸在84液體中,侵蝕她的血肉,令她疼的鉆心。也更憎恨眼前這個女人,豎瞳死死盯著佟美佳,恨不得把佟美佳撕成碎片。

佟美佳一腳踹下去後就在飛快後退朝樓道口沖去。

暮央見她這副模樣顯然是怕了自己,猖狂大笑,“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末了,又大叫:“我終於自由了哈哈哈哈,我將是這世界唯一的神,人類都得跪在我的腳下舔我。”

佟美佳沖到樓道口,拎著一桶84沖過來朝她身上潑去,“乖神,我先把你洗幹凈。”

她一桶84潑完扭頭又朝樓道口沖去,這次扔了桶拿了一把大砍刀過來,“乖神,你連腳腳也沒有,讓別人怎麽跪舔你,來,我幫你修出一個腳腳。”

她一砍刀削向暮央的魚尾。

暮央被84消毒液灼的渾身的冒煙,就差沒原地升天,見佟美佳又揮舞砍刀過來,她的嘴巴裂開到腮幫子處,密密麻麻的牙齒就像兩排鋸齒,她的兩只蹼手落在地上,代替魚尾朝前爬行。

地面的84消毒液覆了一層,她的蹼手疼的滋啦啦冒煙,可對佟美佳的憎恨已經蓋過疼痛。

她的蹼手就像動物的兩只前爪,落地後交互前行,可比她一條尾巴彈跳的速度要快多了。

佟美佳揮出自己的大砍刀,被她雙手扒拉墻壁一躍,猶如壁虎般附在墻上避開。

好家夥,水裏的魚竟然還能爬墻,佟美佳暗暗咋舌,覺著自己今天有點兇多吉少了。

抱著死也要拉著對方一起死翹翹的念頭,佟美佳快速回轉身體,又一砍刀揮了出去。

她在小島上成日裏想著和那些人對決,每天不是扔石頭就是揮舞一端尖利的木棍。

佟美佳自認為臂力和反應能力都要比正常人厲害多了,她可是連鄭總都能輕松打趴下的人。

可眼前這條嬌嬌弱弱的比她低了半個腦袋的人魚,這兩天像是吃了什麽激素般,不僅反應極快,耐疼力也比之前強悍了很多。

怎麽回事?

佟美佳不是個喜歡埋頭苦幹的人,她故意氣喘籲籲地問:“你今天怎麽這麽厲害?”

暮央得意大笑:“你現在求饒,我可以留你一條小命。”

她被封印太久太久,在她沒被封印之前,人類女子大多柔弱不堪,除了一張嘴愛嘚吧,就沒別的地方有用。她雖然那麽憎恨,卻不得不承認,這女人也很令她欣賞。

佟美佳:“萬一我求饒後你又變弱了,我豈不是白求饒。”

她一砍刀再次揮過去,暮央躍在另一面墻壁上。

發現墻壁上沒有84液體後,暮央就不打算再落地,但她畢竟是魚類不是壁虎,扒拉在墻壁上很吃力。

“蠢貨,你竟然不信我。”

佟美佳躲開她尾巴的一擊,用砍刀去削她尾巴:“你說你被男人背板。可明明是你把人家騙身騙心,還把人家的兄弟們殺了個精光。你尖牙利嘴花言巧語,連男人都被你騙的團團轉,我怎麽能信你。”

暮央氣得朝佟美佳呲牙,鱗片快要炸開:“我說過我會為他生很多孩子,人類遲早要死,被我殺死也是他們的榮耀。”

佟美佳抿唇,比起暮央的情緒激烈,她的聲音冷淡:“能被我殺死,也是你的榮耀。”

她和對方各有優劣,對方不願意去地面,在墻上躍來躍去不僅耗體力,還不能發揮正常水平。

相比較害怕受傷的暮央,佟美佳完全就是光腳不怕穿鞋的,揮舞砍刀不停的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完全不帶怕死的。

她的砍刀終於瞅準機會落在了暮央身上,暮央慘叫一聲,她驚恐的瞪著佟美佳:“刀上有什麽?”

“劇毒。”佟美佳面無表情地再次舉起砍刀,一本正經瞎扯,“七步散聽過嗎?從眼鏡蛇王嘴裏取出的毒,你只要走七步就會魂飛魄散,身體被腐蝕成一灘爛肉。”

“你,你敢對我下毒,你和鄭寶方一樣,你們都該死!”

暮央徹底被激怒,尖嘯一聲,張開全是利牙的大嘴朝佟美佳撲去。

旁邊黑漆漆的房門被撞開,一人一魚擁抱著滾了進去,得虧頭上戴了頭盔,佟美佳的砍刀被暮央的尾巴彈飛,幹脆用雙手掰住暮央的嘴巴,拿頭使勁去磕暮央的腦袋。

暮央不設防被她這麽一撞,頭盔極硬,把她磕的眼冒金花,還沒反應過來佟美佳又使勁磕了她一下。

暮央氣得的眼淚嘩嘩的,“賤人,我要讓你魂飛魄散不能超生。”

佟美佳:“我還想把你燉湯喝呢,你看我能實現?”

說大話誰不會啊真是的。不過暮央被她連磕兩下後用蹼手去掐佟美佳的脖子。

她的魚尾巴得出機會砸在佟美佳的胸口。

佟美佳悶哼一聲,感覺自己胸骨至少斷了兩根,這臭魚,竟然拿尾巴偷襲她。

她氣得用腳去踹這家夥的腰腹,“你這麽生氣,看來是被他毒死的嘍,死得真窩囊。”

“閉嘴,我是不死之身,是你們人類的神明,誰也休想殺我。”

“嘖。”佟美佳:“沒人殺得了你,那你被埋在墻後面是怎麽回事?你別說你在和人玩捉迷藏游戲。”

“啊我要殺了你!”暮央被氣瘋了般,鋒利的牙齒暴漲,咬向佟美佳的肩膀。

一人一魚離得太近了,佟美佳近距離完全不是這只魚的對手,她幹脆放棄抵抗,反正要被咬,何不咬的有意義一點。

她轉身去探不遠處的砍刀。

“啊!”暮央突然一聲慘叫。

預想中肩膀或是後脖頸被咬的情況並沒發生。

佟美佳抓住砍刀扭頭去瞧。

發現是鄭明用他手裏菜刀刺進了暮央胸口。

暮央的蹼手長出鋒利的指甲,劃過鄭明的脖子,“找死!”

鄭明沒有躲開。

在他的菜刀進入暮央胸口那一刻,他神情恍惚,目光也變得呆滯。

“鄭明快躲開!”佟美佳忙去推鄭明,可還是晚了一步。

暮央的指甲劃開了鄭明的脖子,鮮血飛濺而出,噴了暮央滿臉滿身。

她穿的那身紅裙在佟美佳倒她一身84消毒液後就被她脫掉了,鄭明的血幾乎全部噴濺在她的身上。

她眨了眨眼,血珠子從她的眼角滴落,眼前以前似乎都成了血色。

緩緩地扭頭,問佟美佳:“你剛剛叫他什麽?”

佟美佳哪裏會聽她問話,她撲到鄭明面前,脫下自己的衣服想要把鄭明脖頸處的傷口裹壓止血。

“傷口很淺,你別亂動,我去樓下藥箱子。”她包紮傷口的速度極快,包紮完畢後將鄭明小心翼翼放平在地面上,正要沖出門,突然想到屋子裏還有個威脅,她扭頭瞪向暮央。

暮央神情怔忪地盯著鄭明,她猙獰的獸化了的五官在逐漸恢覆成人類五官,臉上鮮血濺了她半邊臉,另半邊臉則是屬於人類女性的溫軟,她頭也不擡地說:“他是我的兒子,我不會傷他,你去找藥。”

佟美佳轉身就跑。

她跑的飛快,幾乎是一口氣沖到一樓,找到藥箱子後飛奔著沖上三樓。

但打開那扇黑洞洞的門,裏面空空的,沒有鄭明,也沒有暮央,更沒有滿地的鮮血。

佟美佳以為自己記錯了房間,她又打開一扇門,空的、空的……

都是空的。

走廊裏的房門被她全部打開了,可還是沒找到鄭明。

她盯著走廊盡頭黑漆漆的墻壁。

這次墻壁上沒有門把手,好似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墻。

“暮央,你出來!”她擡腳踹墻:“你把鄭明還給我。”

她咬牙切齒,“你不把人還出來,我明天就讓人砸了這堵墻。”

她說話不管用,幹脆從廚房裏找了錘子砸墻。

墻壁被砸塌了,大半個房頂掉下來坍塌一片。

佟美佳站在廢墟中,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大雨如瓢潑,她卻渾然不覺。

鄭氏的人得到警察的通知,說樓頂被大雨沖塌了,他們嚇了一大跳,那位大人就住在樓頂啊,可千萬別有個什麽閃失。

慶幸的是人沒什麽閃失,不幸的是對方精神狀態瞧著不大好?

佟美佳在醫院裏住了兩日就出院了,三樓已經被鄭氏人員原樣恢覆,不得不說有錢就有效率。

此刻離佟美佳最近的是鄭二爺,這位鄭二爺頭發斑白,看起來得有個七十多歲,但步伐極為靈活,跟前跟後沒個氣喘籲籲的時候,這家夥之前還要自薦為她陪床呢,真是嚇死人。

“大人您看看,房子和從前一模一樣。”頓了頓,他又說:“其實大人住在這裏還是太委屈,不如回老宅。”

佟美佳問他:“老宅?鄭明回去了嗎?”

“老祖宗的行蹤不定,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裏,大人不必擔心,老祖宗不會有事。”

連頭發花白,已經四代同堂的鄭二爺都要喊鄭明老祖宗,佟美佳從前覺著一個快入土都老頭子喊一個年輕人“老祖宗”很魔幻。

但那晚暮央那句“他是我兒子”跌進她耳朵,她才後知後覺地回味過來,這些鄭家子孫後代,還真是得管鄭明叫“老祖宗”。

鄭家這一撥人很識趣,將她送到門口後就沒有進入,其中一位鄭家老爺子對佟美佳道:“大人您有什麽事隨時按鈴,或者您覺得無聊,也可以喊族中一些年輕人來陪您?”

“不用。”佟美佳說:“我想休息一會。”

鄭家人誠惶誠恐地給她磕頭後才離開。

佟美佳麻木的看著他們磕頭告退,愈加覺著荒謬。

鄭明怎麽樣了?

他會有事嗎?

會死嗎?

他是暮央的兒子,能遺傳暮央這種“禍害遺千年”的特質嗎?是不是也能長命不衰。

本來就空蕩的房子愈加空蕩蕩的有些冷清。

佟美佳在三樓繞了一圈,和從前沒區別,可她知道,那面封印暮央的墻壁倒塌後就算重新搭蓋起來,也和從前不一樣了。

工作群裏消息不多,都是關於工作的。小群體裏的消息99+。

佟美佳點開瀏覽了一遍,快速滑動的手突然頓住。

今天也是想暴富的一天:天哪,聽說這次滄嶼有大幾十名員工全都死了,如果這是真的也太慘了吧。

忠哥就想逆耳:不至於,聽說大樓是晚上起的火,論理鄭氏名下的企業都沒有加班文化,至少咱們臨城這裏沒有,如果滄嶼那邊也沒有,肯定不會有多少死傷。

今天也是想暴富的一天:忠哥你大概沒仔細看新聞,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恰好是滄嶼那邊的公司在舉辦年會,幾乎滄嶼所有員工都在大樓裏。

快給我介紹個對象男女不限:臥槽我剛剛看了下現場直播的視頻,大火燒的也太可怕了吧,火勢怎麽這麽猛烈?祈禱那些人都沒事。

工作上的事請給我燒紙錢:要是人能逃出來或許有希望,要是在大樓裏,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大,火還沒把人燒死,濃煙就已經把人嗆死了。

沒人比我更懶:說起來咱們公司一直都很關心員工的安全問題,包括公司大樓裏的消防,比別的公司要註重多了,別人家消防純粹糊弄,只有咱們公司消防比規定的還要嚴格,滄嶼那邊肯定也是這樣,為什麽還會出現這麽大的火災。

我總在做夢:都死了,我有同學就在那邊工作,他也沒能逃出來,他孩子才剛出生,我的天這什麽人間慘劇。

沒人逼我更懶:太可怕了,前段時間剛出了錦繡號游輪事故,現在又有大火,這是有人專門針對鄭氏名下的企業嗎?好像是陰謀。

我總在做夢:你們快看新聞,說是滄嶼那邊閃電劈在公司二層外的空調外機,電線短路引起的火災。

工作上的事請給我燒紙錢:起火點竟然在二樓?二樓以上的人很難逃生了。

佟美佳一條條的認真看下去。

鄭氏集團滄嶼分公司的這場大火,就發生在她和暮央打架之前。

和暮央有關系嗎?還是和暮飫有關系?

佟美佳劃拉信息的手指在顫抖。

我總在做夢:已經統計出來了,死了96個人,其中兩個姓鄭,我聽說有一個是鄭家一直當家主來培養的大人物。

忠哥就想逆耳:我也聽說了,這位年紀輕輕的得了很多獎,據說是個天才,鄭家一直在培養他。

快給我介紹個對象男女不限:九十六個人?我的天,好可怕,九十六個人背後是多少個家庭啊,瞬間全被毀了。

我總在做夢: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哪個先來,珍惜家人,好好過每一天。

佟美佳關掉頁面,又去網上搜索。

這次滄嶼鄭氏大樓火災事件死的人太多了,當天就有公司負責人和鄭氏的人在媒體面前誠懇道歉。

佟美佳驚訝地發現,其中一個鏡頭裏鄭氏成員今天恰好就跟隨在她身邊,還曾建議她找幾個鄭氏年輕人來玩。

其實在更早以前她就見過這人,因為鄭總出自他的一脈。他曾給佟美佳磕頭認錯過。

佟美佳把視頻又看了一遍,對方滿臉傷心悲戚,淚流滿面的對著鏡頭哽咽,因為大樓裏其中一位死者就是他的兒子,是他唯一的孩子。

老年喪子,任是誰都會覺著這是一位極其可憐的老人,鄭氏推他出來面對媒體,真是一步好棋。

佟美佳看了看字幕中他的名字,鄭得玉。

她又去搜鄭得玉的兒子,令她震驚的是,對方和她同歲,屬龍。

佟美佳的臉色在這一刻慘白。

錦繡號事故後,她也曾猜測,祭祀不成功,會不會再重新搞一次。

但又覺著鄭氏這些人應該沒那麽瘋狂,而且她還活著,活的好好的不僅沒有送到精神病醫院,還成了鄭氏的大姐大,鄭氏這些人在她眼皮子地下絕不敢那麽膽大包天再鬧出個大幾十人的人命。

可對方不僅敢,還變本加厲。

死這麽多人,毀多少個家庭,他們怎麽能幹得出來。

佟美佳這一刻恨不得把鄭家所有人全都殺了。

她氣得完全無法定下心神,幹脆一骨碌坐起,在廚房和客廳溜了一大圈後,這才拿起手機打電話給鄭二爺。

“大人,您有什麽吩咐嗎?”

電話那頭的鄭二爺正在家裏翹著二郎腿追電視劇呢,看到來電,立刻關掉電視端正站好。

佟美佳聲音淡淡的:“滄嶼的火災我在新聞裏看到了。”

“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鄭二爺內疚道:“那天晚上我給老祖宗打過電話,火勢太大了,我想著或許老祖宗才有能力把火勢控制。”

他這樣一說,佟美佳也想起來,那天晚上鄭明的確接過一通電話,裏面的確說的是火災,只是她沒聽清楚。

她喃喃問:“你們老祖宗怎麽說的?”

老祖宗走到半路就掉頭了,他和鄭二爺說“沒救了”。

鄭二爺嘆了口氣:“可憐了哲哲那孩子,他是年輕一輩裏最出色的,不,不對,他是我見過最聰明最出色的鄭家人。”

哲哲是鄭得玉兒子的小名。

佟美佳最開始以為這一切都是鄭明做的。

就算不是鄭明親手做下的,也該是他安排人做下的這一切。

可鄭二爺突然這麽一說,令她無比困惑,劊子手究竟是不是鄭明?

佟美佳決定更直白一些,她聲音穩穩的,像是早就看透一切,篤定地問:“這火是誰放的?誰計劃的這一切,是不是因為上次的游輪事故失敗,所以才計劃了這起火災?”

電話那頭的鄭二爺楞了楞,“老祖宗把這些也告訴了大人您嗎?”

他嘆了口氣,“老祖宗這次清醒後,一直在關註錦繡號游輪事件,想要查出誰在背後搗鬼。那天晚上老祖宗也說,是我們內部有人做的,他讓我不要聲張。”

佟美佳掛了電話後,躺在床上久久沒有動彈。

和鄭明沒關系嗎?

那和暮飫有沒有關系?

她想起來,滄嶼那場大火之後,暮央比前兩晚要強悍的多,她曾吐槽對方像嗑了激素。

但此刻,她突然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如果對方不是嗑藥了,而是嗑了人呢?

她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暮飫,想要從對方身上得到確認。

獻祭鄭家人,究竟是暮飫,還是暮央,又或者兩條魚都在幹這種事?

迷迷糊糊的思緒中,佟美佳漸漸陷入了睡夢中。

隱約間,有人推門而入,走到她的床邊,一雙眼睛癡癡呆呆地盯著她瞧。

佟美佳想要睜開眼瞧個清楚,可眼睛像被黏住了般怎麽也睜不開。

對方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指,一點點的親吻,舌尖在她手指上打轉,把她指腹當了珍珠在含弄。

佟美佳被對方這種行為搞得渾身的發毛,但身體和眼睛一樣,不受控制,沒法挪動。

“夫人,夫人……”

對方聲音低低地一聲聲喚她,“你真甜。”

夫人?

叫她“夫人”的只有一個鄭明。

在她床前的難道是鄭明?

佟美佳愈發想要睜開眼,她恨不得用手指把自己的眼睛扒拉開,瞧瞧床前是不是鄭明。

但越是著急,眼睛越是沒法睜開。

“夫人,你好香,好甜……”對方的唇沿著她的手指緩緩往上,親到她的肩窩,親她的脖頸,然後盯著她的唇。

他緩緩張口,伸出舌尖,卻不是人類的舌尖,而是類似蛇一樣的分叉舌尖。

他的舌尖驀地變長,朝佟美佳的唇席卷而去。

佟美佳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所有“禁制”全部消失。

她睜開眼,赫然發現跪在床邊的是暮飫。

暮飫垂下大大的人魚形態的腦袋,嘴巴正要親她的唇。

見佟美佳睜眼,他的手立刻捂住佟美佳的眼睛,飛快在佟美佳嘴上嘬了一口。

人魚形態的暮飫可要比水流形態的暮飫壞多了。

佟美佳警惕的把被子蓋好自己身上,把下巴以下的部位都包裹嚴嚴實實,包括手,這才問它:“你認識暮央嗎?她和你一樣的姓。”

暮飫盯著她白白嫩嫩的臉蛋,嘶啞的聲音慢騰騰說:“親我就告訴你。”

佟美佳:???

她驚訝地發現,對方的聲音不是那麽刺耳難聽了,從前魚形的暮飫說話時磕磕絆絆的嘴巴裏像山路十八彎,一點也不順暢,再加上刺耳的聲音,真是魔音灌耳。

但現在,它不僅說話順暢,就連聲音也沒那麽難聽,有了幾分正常人說話的口吻。

她抿了抿唇,仰起頭去親它,結果這家夥卻後傾身體,拉開了和她之間的距離,令她無法親到。

聲音變得正常了,但這條魚更壞了。

佟美佳氣得翻身背對著它:“不親了。”

對方沒聲響,似乎還在床前。

就算她不親它,它也會找準機會塗她一臉的口水,倒不如此刻答應它的條件呢。

佟美佳這麽一想,幹脆坐起身,正要捧住暮飫的臉親它,驀地發現,對方的魚尾不見了。

“你,你的尾巴呢?”她驚訝無比,跳下床伸手去摸它身上多出來的這兩條腿,摸著和人的腿沒區別,她又擼起褲腿,也沒見腿上有鱗片,“怎麽變成腿了?這腿只能拖地上?能走路嗎?”

對方的腿就像是沒用的殘肢在任她擺弄,它看起來對腿完全沒控制能力?

佟美佳突然想,它跪在地上該不會就是因為它不能站起來吧。

她的問題太多了,不過全都是關於它。

暮飫唇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它此刻心情似乎極好,但語氣卻不大好,“很醜,沒有尾巴漂亮。”

佟美佳:……人看魚也醜,尤其是人魚形態的暮飫,不人不魚更是醜到極致。

果然不同物種的審美完全不一樣。

佟美佳雖然好奇它的腿,但她惦記更重要的事情,趁它不註意,在它嘴上親了一口,這才坐在床邊沿,赤著的雙腳踩著它的腿腿,問:“你和暮央是什麽關系?”

暮飫的目光掃過她踩在自己腿上的白嫩腳丫子,它長長的睫毛下,眼底滾動著濃郁的黑氣,就如風暴在醞釀,偏偏佟美佳一無所知。

“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暮央是他的母親。”

“咦?”佟美佳驚訝:“暮央是鄭明的母親,這你也知道?那你還知道些什麽?祭祀呢,你知道鄭家人祭的事情嗎?”

暮飫擡眼望著她,“當然。”

它回答的幹脆利索,佟美佳整個心都在緊繃著,恨不得立刻撬開它的嘴,讓它一口氣說完,她用的腳丫子蹬它的腿,聲音嬌滴滴的催促:“你快說呀。”

“想要我說……”它盯著她那為非作歹的腳丫子,緩緩道:“你得付出代價。”

“代價”兩字,它咬得極重。

佟美佳聽出了它的言外之意。心頭就好氣,這只色魚!!

又壞又色。

她舉起自己雙手給它看:“上次你走了,我的手一整天也擡不起來,像斷了一樣,人類很脆弱的,你那麽彪悍,我這種弱弱的人類根本承受不住。”

頓了頓,她可憐巴巴的望著它,商量道:“你先告訴我,我就給你買各種各樣超好玩的玩具,那些玩具不像我一樣會壞,你會很喜歡。”

“她覺著人祭能令她成神。”暮飫盯著眼前嬌滴滴的臉,盯著她嫣紅嫣紅的唇,原來視線清晰後再看她竟然是這樣的美好,語速很快:“在人祭之前,她用過很多活物祭祀,但人祭的效果最令她滿意,但她在人類中不好行動,便看中了一個叫鄭寶方的男人當她傀儡。”

暮飫口中的她自是指的暮央。

佟美佳倒是沒想到,明明暮央不認識暮飫,暮飫卻對暮央的事情知道的這麽清楚。

佟美佳打斷暮飫的話,問道:“你呢,你和她一樣也用人祭嗎?”

她聲音平平的問出這話,明明神情自若,可心跳卻如擂鼓,手心裏全是汗意。

小孩生病了要做個手術,昨天今天一直跑醫院,明天辦理住院,啊啊啊我覺著我好牛,這種情況下竟然萬更了,你們記得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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