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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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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的新娘

南羽不愛睡懶覺,她習慣了在早上迎著晨光與母親沿著小區四周慢跑,晨跑後回來的路上,與母親一起坐在早餐攤前吃一份早餐,開開心心迎接新的一天。

但那天早上,她洗了把臉後走出臥室,沒有看到本該等在門口的母親。

南羽並沒多想,她推開母親的臥室走到床邊。

母親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在熟睡。

這一覺再也沒能醒來。

床頭鬧鐘停頓在五點這個時間上,熟睡的母親安詳溫柔。

南羽記得前一晚,母親還把她抱在懷裏,兩人坐在陽臺的搖椅上瞧著夕陽緩緩落下。

母親一下一下撫她長發,溫柔說:“這次的成績怎麽也能上梅大,我和你爸都是梅大畢業的,那真是一所很有意思的學校。”

她知道母親在思念父親,聞言毫不猶豫的點頭,“好,那我的志願都填寫梅大。”

“要找一個愛你的人一起生活。”母親繼續絮絮叨叨的說:“現在不能早戀,學業最重要,但在大四的時候可以找一個男朋友戀愛,要是對方不好就及時分手,結婚的對方必定要很愛你,愛你敬你寵你疼你。”

“媽,我會聽你的話。”

兩個人對話依舊在腦海裏回響,可只是一個晚上,母親便陷入永恒的沈睡。

那份來自母親的遺囑裏。

外表堅強的母親看起來是那麽無助又脆弱。

“我很想念你的爸爸,每天晚上睡夢都是他,對不起我的孩子,我陪了你很久很久,現在終於能夠放心地離開。你長大了,要學會獨立生活,爸爸和媽媽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

父母愛情是這樣偉大?能令人拋棄活著的親人生死相隨?

南羽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撐傘走進綿綿雨幕中,地面被細雨潤過,濕滑一片,她的蝴蝶結小皮鞋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偶而踩進水窪裏,濺起的泥點將白色的蕾絲襪染的斑駁一片。

母親的墓碑就在離梅大不遠的墓場,她賣了一套房子,為母親挑了一個可以看到梅大的好位置。

南羽蹲下身,仔細將墓碑四周的草拔幹凈,這才把母親最喜歡的百合放在墓前。

天空陰郁,細雨斜風揚起她的一角白裙,裙擺轉眼無力垂落,她濕漉的長發貼在臉頰一側,水珠沿著長發一滴滴滑落,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她死了,但他們休想見面。我將他的屍骨拋在山川各地,你見不到他,他們也無法團聚。”

“媽媽,你是不是很恨我。可是媽媽,我愛你。”

她將傘搭在墓碑上,認認真真地磕頭,“媽媽,再有一年我畢業了,梅大沒有你說的那麽好,我也沒有談戀愛,像他的那種人我看不上,想必你也看不上。我會好好的,你別擔心。”

她擡起頭,望著墓碑上溫柔的女人,對方也在註視著她,柔軟的目光溫和、無奈、譴責……

南羽的喉頭哽住,像是有水汽沿著咽喉滾動,就連眼前的視線也變得迷蒙,她吸了吸鼻子,強裝的堅硬在瞬間被擊潰,她幾乎是求和般地,輕聲又說:“倒是遇到了一個人,他說會陪我一輩子,他挺好的,我不用操心他的吃喝,不用擔心他會不會和別的女人有染,更不用擔心他會在半路死掉,他比那男人更好。”

那把遮雨的傘被她留在母親的墓上。

但她知道這行為極其虛偽,她無法為母親遮陽避雨。

綿綿細雨如霧,遠山朦朧,南羽踩著濕滑泥濘的臺階緩緩朝下走著,白色的裙子已經沒了最開始純潔如雲花的飄逸美好,它被雨水打濕沾在身上,裙擺蹭了無數臺階上的的泥濘,就連她的小皮鞋裏也被灌了濕冷雨水。

但她自己絲毫不覺,只低著頭,一步步盯著腳下的路。

耳際傳來疼痛。

綿綿疼痛就像紮進血肉的刺,南羽漸漸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耳朵。

小家夥立刻放開她的耳朵,手腳並用攀在她手指上。

南羽無奈望著他,“你應該在家裏。”

臨走前她把小家夥放在了家裏的餐桌上,上面不僅擺了很多玩具,四周也用書圍擋起來,生怕他會餓,她滴了自己的血在碟子裏。

小寵物站在她的手心中,雙手抱胸,一怒容地瞪她,臉頰氣鼓鼓的,像是剛被充氣的氣球。

南羽生怕他被風雨吹跑,用另外一手遮在他的頭頂,雙手虛虛合攏,只有中間像鳥窩一樣露出點可以讓小家夥窺見外面的空間。

“你是什麽時候爬到我頭上的,嗯?”南羽目光移到小家夥的身上,眉眼溫柔:“雨這麽大,你也不怕自己被雨水沖走。”

“你是不是擔心我?”南羽的手抖了抖,將落在手背的那些雨水抖落,“別怕,我不會丟下你不管,我只是來看看我媽媽。”

“我媽媽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她熱愛生活,喜歡人間煙火氣,也很愛我。”

“不過,她更愛那個男人。”

“她為了那個男人自殺,想要學梁山伯祝英臺將愛情化蝶,可蝴蝶只有一周的壽命。”

沒有什麽是永恒,尤其是建立在鏡花水月上的愛情。

南羽回到家後已經是下午,她沒吃飯。

一整天沒吃飯,但不餓。小家夥一定餓了。

她在手心劃拉了一道,將他放在手心,便昏昏沈沈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屋子裏黑漆漆一片。

下了一天雨的緣故,窗戶緊閉的臥室有了潮潮的黴味,像久不住人的房子,黑暗濕悶,令人窒息作嘔。

南羽剛一動,燈光在下一刻亮起。

“醒了?”褚幽站在床邊,神情冷漠。

屋子裏有了光,又有了人站在床側,那人如華光粲然,屋子瞬間和剛剛的黑暗潮悶大不相同,像是老樹發了新芽,朝氣蓬勃。

南羽撩起眼皮,定定望著褚幽,他太好看了,只是這麽一站,整個屋子因他變成了她高攀不起的光華璀璨。

肚子在這時發出“咕嚕嚕”的叫喚聲。

很久沒進食,肚子在抗議。

但南羽其實沒什麽食欲。

身體突然騰空,褚幽把她抱著走到外面的餐桌旁。

餐桌上擺了一碗肉糜粥,一碗清湯面。

非常簡單。但對一個非人來說,做這挺難吧?

奄奄一息的南羽眼中生出了幾分好奇心:“你做的嗎?”

“嗯。”褚幽把脆弱的女朋友抱在懷裏,舀了一勺粥餵給她。

南羽猶豫的張開嘴,看起來像是還能吃。唔,應該能吃吧?

粥剛進口中,她急忙扭頭朝空碗吐去,“燙燙燙,燙死了……”

褚幽:……他面無表情舀了一勺放進自己口中,沒有燙感。

人類真是……好麻煩啊!

南羽擋住褚幽要再次舀粥的手,“我來我來,我自己喝。”

肉糜粥熬的軟爛,肉的鮮香和米的軟糯融合在一起,不用咀嚼就可以順滑的咽下。

比想象中的要好吃很多,南羽慢騰騰的吹著粥,等粥涼的時候,好奇問褚幽:“你怎麽學會的熬粥?還是這麽高級的肉糜粥,我都不會。”

褚幽瞟了眼客廳裏的電視。

南羽這才發現,作為擺設落灰多年的電視是開啟的模式,雖然靜音狀態,但畫面現在播放的正是一檔美食節目。

南羽在震驚中喝了一碗粥,她正要去端旁邊的面條,褚幽將面條挪開,意思很明確,這是二選一。

好在一碗粥下肚,胃裏暖暖的渾身舒適,南羽也不是很想吃那碗面條了。

喝了粥,南羽又沈沈睡了一覺。

這次知道身邊有人,她睡的安心,一覺睡到天亮。

巨大的敲門聲把她驚醒。

張嘉玉帶了鎖匠和警察上門,正要拆鎖,沒想到門從裏面打開。

南羽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睡意恍惚的她被門外這場面嚇到了,“怎,怎麽了?”

難道是警察叔叔知道她家裏有個非人,上門來抓了?萬幸這是白天,不是晚上,褚幽已經消失了。

張嘉玉沖進來將南羽抱住:“你要嚇死我啊,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別說你一直在睡覺。”

話雖這麽說,但看到南羽沒事,又覺著睡覺也比別的事兒強。

南羽的手機早就沒電了,靜靜躺在客廳的茶幾上當擺設。

送走了警察和鎖匠,張嘉玉還是沒法平靜,她瞪著南羽:“你知道我昨晚上一夜都沒睡好嗎,你看我這兩個黑眼圈。”

南羽歉疚道:“對不起啊,我真不知道自己能睡這麽久,也沒想到手機會沒電了。”

她扯扯張嘉玉的袖子,弱弱安撫,“下次別著急,我不會有事的,我這個人你也知道,除了老天,誰也帶不走的我命。”

“這要別人你以為我會著急。”張嘉玉罵罵咧咧譴責,一邊下單訂早飯,“氣死我了,我想著急嗎,我也不想,誰讓你失聯。”

南羽的手機剛一充電打開,就是一堆信息提示音。

她正要點開去瞧瞧,張嘉玉突然按住她手機:“對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南羽見張嘉玉神情凝重,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什麽?”

“上次咱們社的采風你還有印象吧,破廟裏的石像沒了。”

南羽驚訝,克制住了去尋找褚幽的沖動:“石像沒了?那麽大一石像,怎麽會說沒就沒?是不是因為年代久遠,被人當古董運走了?”

張嘉玉搖頭,“我那跳大神的親戚昨天來我家了,她說你親過石像,最好馬上去寺廟裏做個法,不然要被邪物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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