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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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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旗開雙手捂到臉上,半天才放下來,“什麽都瞞不過你,再有人敢說小說不是你寫的,我第一個踹他。”

他跟女朋友屬於一見鐘情,典型的校園戀,青澀又美好。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就知道她家條件好,出身幹部家庭,從小到大沒吃過苦。”

這讓出生普通的黃旗開十分自卑,虛榮心作祟,謊稱自己是高幹子弟。

他儀表堂堂,言之有物,再加上申請了不少獎學金,能維持住體面的人設,又處在視節儉為優點的年代,女朋友一直沒有發現。

但他已經大四了,畢業在即,女朋友的父母知道他們在處對象,催著女兒趕緊雙方家長見一面,談好之後,各自使力把兩個孩子分在一處,最好都能留在平京。

他哪裏敢呢,這一見面之前編的謊話全都要拆穿。對象看他不著急,以為他是玩玩而已,不打算跟自己結婚,氣得要跟他分手。好容易被他哄回來,實在是瞞不住,只好攤牌。

“她聽了,更堅定說要分手。”黃旗開使勁薅自己的頭發,“還不是嫌我不是高幹子弟……”

“停停停。”寧夏叫了住,“我聽著怎麽這麽膈應呢?不怪她要分手,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我知道,我不該騙她,可不騙她,我們可能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黃旗開一臉迷茫,如果回頭,他會怎麽選擇呢。

是坦白之後,和她擦肩而過,還是隱瞞真相,和她談一場美好的戀愛呢?他至今不知道,該怎麽選。

“你以為你留下,她就會改變主意,對你投懷送抱了?”寧夏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吐槽才好,明明是個極聰明的人,又有能力,怎麽談個戀愛,就成了傻子。

“你根本就不明白事情的結癥在哪兒,就自個兒抓藥,然後抓到一副DU藥把自己毒死。”寧夏是這麽形容他現在的處境。

“你的意思是,有辦法讓她原諒我?”黃旗開眼晴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寧夏得按住胸口,才能保證自己不吐血三升。

平時聊工作,自己說了上句,他能接下句,有時候一個眼神過去,就能會意,默契十足。結果這會兒,才發現大家的世界有壁。

老天爺果然不會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一個人,每個人都有不足之處,只是你不一定能發現。

“等著吧,明天正式演出,後天我找個人,讓他跟你聊,省得你覺得我女生一定會幫著女生。”寧夏再次警告他,“黑下來的人,是沒有身份的黑戶,被抓到就會扔到監獄裏或是遣返。所以,很多人會想辦法去請求庇護,說自己在國內受到了迫害。”

寧夏說話的時候,黃旗開臉都白了,他只是起了心思,但他根本不知道一旦真的留下,他面臨的是什麽?

“一旦你請求了庇護,在華國人眼裏,跟漢奸無疑。你女朋友會怎麽想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會跟你割袍斷義。”

大義和小禮要分清楚,有些人小錯不斷,但大義無虧,這個朋友就當得下去。但有些人只有小禮而無大義,那別說朋友,就連走過你走過的路,都想先消個毒。

黃旗開這會兒不光臉白,汗都滴下來了,排練完的演員還以為他病了。

寧夏也就順水推舟,“大概是水土不服。”

團長默默換了房間,跟黃旗開住到一間,不用說,經驗豐富的團長已經看出了苗頭。只是這種事,論跡不論心,他只要不行動,不管心裏怎麽想,都沒問題。

演出整整三天,他們是其中一場,安排好演員上場,寧夏和黃旗開都守在後臺,關註著舞臺上的動靜。

話劇舞臺下的觀眾正在進場,柳涵跟在一位西裝革履的老人身邊,穿著及膝的小禮服,外頭罩著一件大衣。落座之後,嘴巴嘟了起來,“我都說不來了,有什麽好看的。”

老人正是柳家的大伯,他輕拍侄女的手,“我的侄女,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能怕個外來人。我告訴你,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大大方方露面,咱們不心虛,心虛的就是別人。”

真只要不我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年代版。

馬上就有人和柳家大伯聊了起來,言語間給足了禮遇。

國家改革開放,吸引外資,國外的華商當然是最重要的宣傳和拉攏對象。至於說柳涵和寧夏那點事兒,在這些人眼裏,連蚊子腿的份量都不如,別說不一定坐實,就是坐實了又怎麽樣?是比擴大就業還重要,還是比提振經濟還重要。

柳涵果然沒有從人家眼裏,看到一絲一毫的嘲諷,態度上更是熱情周到,也就放了心。

同時在心裏埋怨,趙小禮竟然不願意跟她一起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嗯,不錯不錯。”柳家大伯一邊看一邊讚嘆,“華國也沒大家想的那麽落後嘛,你看看這邊才風行不久的小說,他們連話劇都編排出來了,這速度不服不行啊。”

柳涵很奇怪,但又不好意思詢問,觀看演出時,大家都是默認不出聲的。大伯說話是因為他年紀大了,身份又高,沒人挑他的理。要是自己也跟著嘰嘰喳喳,是會被人嘲笑的。

與此同時,隱約聽到背後,其他也有感嘆或是幾個奇怪的英文單詞冒出來。剛冒出來,就沒了聲音,大概也是情不自禁,說完趕緊自己閉了嘴。

兩個觀眾悄然起身去衛生間,在過道迫不及待的聊上了,“華國人竟然也看過東方快車謀殺案,這本書這麽暢銷的嗎?”

“雖然他們頂著一頭黑發演大不列顛的紳士和小姐,但好像也不是特別違和。”

“好來烏在幹什麽,百老會又在幹什麽,竟然讓華國人搶了先。”雖然只是一臺話劇,也依然讓人不爽。

短暫的議論過後,兩個跟著自家老板過來的年輕人,頂著各自的紅頭發和棕頭發重新坐了回去。

雖然自覺閉上嘴,但眼神卻忍不住四處尋找同好,看看有多少人是看過小說,然後在這裏看到話劇的,那一臉驚喜或是意外的表情,可瞞不了人。

話劇演完,掌聲格外熱烈,甚至都有人上前跟領事館的人握手,“你們有心了,這確實是最近最火的小說,這麽短的時間,能演出這樣的水平,大家非常努力且專業,一定要轉告我們對同學們的感謝。”

誰說外國人不會說好聽的話,人家只是不說給你聽而已。

柳涵聽到越來越多的議論,終於明白過來,問大伯道:“這本書在米國有出版?”

“對啊,非常暢銷,好像還上了什麽暢銷榜。”連大伯都看過,可見銷量有多好。

“呵呵,可算逮住你了。”柳涵不知想到了什麽,露出笑容。

好不容易陪著大伯應酬完,晚上匆匆找到趙小禮,興奮的將剛買的三本書一股腦扔到趙小禮懷裏,“你快看看這是什麽?”

趙小禮看了一眼,只覺得頭疼,他來了大半年,英文只會幾句最常用的,讓他看小說,看你妹啊。

柳涵著急道:“東方快車謀殺案,尼羅河上的慘案,無人生還,現在懂了嗎?”

“她的書都賣到米國來了?”趙小禮一臉驚奇,這才拿過來,裝模作樣的翻了翻。

“什麽她的書?”柳涵的聲音至少提高了八度,尖厲的帶出哨聲,“你還看不明白嗎?”

“你想說是她抄的?”趙小禮直接搖頭,“你未免也太小看出版社編輯的閱讀量了,真要是抄的,不可能到現在都看不出來。就算時光出版社看不出來,自然也有別人能看出來。”

米國也好,其他發達國家也好,他們的信息距離普通人是極遠極遠的,但對於象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並沒有那麽遠。

說著翻動書籍,指了指出版的日期,“你自己對比一下。”

柳涵拿過來一看,頓時蹙緊了眉頭,自己真的高興了太早了嗎?

“難道真的不是。”

不過很快,她又想到新的問題,“好,就算我搞錯了,這本書的原作者是寧夏,那這幾本書是怎麽出版的,他們可不是從華國來的譯文,是從大不列顛來的。”

華國的圖書有專門的出版社做譯文,在這個時候,屬於中外交流項目,單純的賠本賺吆喝,當然,也能擡作家的身價。

“是不是有人……”趙小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涵打斷了。

“她那麽精明,怎麽可能讓人占到她的便宜,肯定是她自己鼓搗的。”說完,一切豁然開朗,眼睛都跟著亮了起來。

趙小禮卻在一邊蹙起了眉頭,厲聲道:“你可別忘了,你是華國人,現在鬧出來,豈不是讓米國人看笑話。”

他不反對柳涵針對寧夏,針對任何人他都沒意見。但他們現在,不是在國內,在國外就是鬧出再小的事,傳回國也是大事。

這個時候的人,最喜歡說外交無小事。不管多小的事,都愛上綱上線,國家弱小對外開放又沒多久,不熟悉國際規則,在外頭也沒有話語權,當然謹小慎微,恪守禮節盡量不惹事不生事,也是無奈之舉。

只是無奈之舉到了一些人的手裏,就成了欺壓自己人的借口,這就是另一種無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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