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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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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房間裏響起嘩嘩的鼓掌聲,有個女生甚至感動到落淚,實在是太容易共情了。

這是詩人最好的年代啊,寧夏情不自禁的想。

寧安悅的記憶中就有,聽人侃大山說當年詩人出門,根本不用帶盤纏。

到了地方去大學報上自己的名字,老師也好學生也好,主動就把人養起來了,睡宿舍吃食堂,還給他帶好吃的加餐。

開座談會一堆學生坐的坐站的站,交流感悟,表達情感,場面實在是讓人動容。

可惜的是,寧夏過於木訥,寧安悅過於跳脫,兩個人其實都沒有這個年代知識份子的烙印,這個年代知識份子什麽樣呢,簡單說就是憂國憂民,敏感又多愁善感。

華國剛剛打開國門,迎面而來的是國外已經高度發達的社會面貌,這份沖擊力,著實能震碎人的三觀。正常人看到差距,都會有一種無力感,簡直令人絕望。

放在個人情感層面,被禁錮了十年的感情,總算可以表達出來,多少人有多少話想說,親情愛情友情還有天生萬物,都值得大書特書,寫詩成為流行,甚至成為信仰,也就沒什麽可奇怪的。

有了詩文相伴,大家談興更濃,甚至接力起了詩朗誦,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會作詩,背誦一首自己喜歡的也同樣受歡迎。

游戲輪著輪著就來到寧夏面前,寧夏一臉苦笑,這叫她怎麽辦,她平時壓根沒讀過詩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寧夏清晰的聽到大家齊齊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然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不用寧夏自己說,大家都知道這是新詩,是寧夏所作的新詩,否則他們這些走在最前沿的文化人,不可能沒聽過。

單長智驚訝道:“原來小師妹也是個大才女啊,這首詩應該還沒有做完吧。”

“對,還在醞釀當中。”寧夏趕緊承認,幸好寧安悅談戀愛的階段,做作過一段時間,喜歡看點酸詩,悲春傷秋,不然今天還真沒法過關。

“你寫完了,一定要告訴我,對了,千萬別投到別處,咱們學校就有報社。他們要是知道錯過這麽好一首詩,鐵定得到你面前哭。”

說完哈哈大笑,聽到這首詩,今天就算沒有白來,自然是心情愉快。

“以前我還說,平京大學雖然難考,但也可能是押題押的好,更可能是運氣,現在我服氣了,能考上的,確實是這個……”說話的人,說著說著豎起大拇指。

一時間氣氛熱烈,所謂飛揚的青春大抵便是這樣。

酒足飯飽,一行人微熏著走出去,寧夏沒喝酒,能喝的喝一點,不能喝的也沒人勸,會喝的自己都不夠喝呢,誰有功夫勸你。

回到宿舍,知道她跟同鄉一塊吃飯,宿舍裏的人問了問,得知有單長智,頓時起了哄,“他可是咱們學校有名的大才子,原來是你老鄉,郎才女貌還是老鄉,不發展發展可惜了。”

宿舍裏年紀最大的,都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其餘人也就是考上大學,否則在家都是被安排相親的年紀。很多人都抱有學業和婚姻一起解決的心思,想想,有什麽比找個同學處對象,更能互相理解。

寧夏趕緊擺手,“饒了我吧,我可沒那個心思。”

“那你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唄。”宿舍裏有人主動出擊。

“好,有機會我介紹你認識。”寧夏點頭答應,同時感嘆,這個時候才是真平權啊,女追男的事雖然稍微少點,但也不稀奇。看到合心意的就沖,萬一能成呢,就算不成,也不損失什麽。

“原來你看上他了,我說怎麽班上男同學給你獻殷勤,你都不理呢。”有人打趣起來。

“別聊了,要熄燈了。”

“我還沒收拾呢,等會兒等會兒。”

“誰等你啊,又不是我熄燈。”

“柳涵今天又不在嗎?”

一陣兵荒馬亂,總算各就各位,躺上床蓋上被,必須再來一波夜話。

“這還用問,她統共在宿舍住過幾天啊。人家是本地人嘛,不一樣。”有人答話。

“齊欣也是本地人,她怎麽住宿舍呢。”

黑暗中,齊欣悠悠嘆了口氣,她就是那個微胖眼睛圓圓的姑娘,平時跟大家關系很好,“這話說的,平京人跟平京人也是不一樣的。我一平頭老百姓,跟人比什麽啊。”

越是大城市的人,越明白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柳涵第一天出現,那一身派頭,就算不懂行的人,也知道料子貴重,但齊欣卻知道,平京根本沒有這種衣服賣,只能是從香江或幹脆是從國外帶回來的。

這年頭,能從國外買衣服回來穿的人,得是什麽家底,都不用問,跟他們不是一類人。

所以別看他倆都是平京人,齊欣平時很少往柳涵身上靠。都是一個鼻子兩只眼,憑本事考上平京大學的,除了家世差你哪兒了,有本事咱看以後。

其他人的眼力勁確實不足,只看得出柳涵家裏條件好,但具體好成什麽樣,並沒有概念。聞言嘻嘻哈哈,根本沒往心裏去,也沒多想。

沒兩天,寧夏上食堂吃過飯,回宿舍看書,就見兩個學姐風風火火敲響了宿舍門。

“約稿?”寧夏心想,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對啊,要不是單長智告訴我們,我們都不知道,小學妹裏還有個隱藏的大詩人。我們怕你投了別處,就趕緊上門求你來了,你可千萬要給學姐面子。”

“學姐請你吃冰棍。”

兩個學姐的性格倒是好,一來就和宿舍裏的人打成一片,笑鬧聲把隔壁宿舍的人都引來了。

“喲,寫詩啊,寧夏還會寫詩。”

寧夏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自己早把這件事忘的幹幹凈凈。

“你們等一下。”幹脆寫出來給他們得了,省得他們再來一趟,或者自己再跑一趟。

柳涵保留一個宿舍床位,其實就是中午的時候歇個晌,偶爾住一晚用的。

沒想到,自己宿舍還出了一個才女,不由得抿嘴笑了一下。想到那些會做幾首歪詩,就上自己眼前顯擺的家夥,就覺得,詩人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一看寧夏現場抄起紙筆寫詩,有其他宿舍剛聽到原委趕來的人,張嘴就是,“乖乖喲,這就是曹植七步成詩嗎?”

寧夏回頭,“你們要是埋汰我,我可不寫了。”

學姐一把將說話的人嘴捂住,沖著大家,“噓噓噓,誰也別說話,她要是不寫,你們一人一首,交不出來,我打上門去。”

就在亂哄哄的笑聲裏,寧夏笑著搖頭,提筆就寫。

學姐拿到手,就有人喊,讓她現場朗誦。

寧夏見學姐又把紙給遞回來了,趕緊推向她,“你念你念。”

學姐清清嗓子,聲音一出,其他人都安靜下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r>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愛到癡迷

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而是想你痛徹心脾

卻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愛

卻不能夠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彼此相愛

卻不能夠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愛無敵

卻裝作毫不在意”

又是呱呱呱的掌聲雷動,學姐上前抱住寧夏,“等登報了,我給你送稿費過來。放心,我給你按最高的走。”

學姐激動的拿著詩作趕回報社,和大家分享。其他宿舍的人,也紛紛表達完感慨,回自己的宿舍,去傳達八卦。

寧夏又寫下一份,對宿舍裏的陸青芽道:“我答應過單長智,寫完了給他送一份過去,你要是有時間的話……”

“我幫你送。”陸青芽一把抽過寧夏手裏寫好的詩作,整整齊齊折好,扭頭出去。

“你這是有故事的人啊。”有人問道。

寧夏嘆了口氣,“故事當然是有的,不過不是我的,是看到別人的故事,有感而發。”

這個別人,就算到英子身上吧。

“可見不是人人都能當詩人的,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你能寫出一首詩,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只能倒出一盆苦水。”宿舍裏唯一結過婚,總以大姐自居的喬紅蕊感嘆。

這都自曝了,還能放過她,喊著讓她分享分享。可能是被詩文勾起了思維,也可能早就有了傾訴的欲望。

她倒也沒矯情,大大方方說道:“我家那口子,當年長的是真精神,身體倍棒,個頭還高。我當姑娘的時候,個子小小的,身體還不好,人人都說我配不上他。”

“還有漂亮大姑娘,跑到他家去毛遂自薦,讓他換個人處對象,哄得我公婆都覺得人家好。不過我愛人是死腦筋,非我不娶。我都生完孩子,還有人掂記我配不上他的事。”

“恢覆高考之後,第一年我病了沒考成,第二年孩子病了又沒考成,這是第三年,等我考上了,外頭人又開始了,這回說的是他配不上我。”

“這回更離譜,有人上我家勸我公婆,勸我愛人,不讓我出來讀大學,不然大學讀了,媳婦就跑了。我公婆又動心了,是我愛人把人攆跑,請假送我來的。”

“這是什麽苦水啊,分明是秀恩愛。”寧夏笑了起來,“你們這是神仙眷侶。”

“就是,愛人好就夠了,愛人好公婆再作妖也翻不了天。”有人家裏親戚多,看得多的,跟著笑了起來。

於是大家開始新一輪的八卦,分享自己家的奇葩親戚。

當然,柳涵從來不參與這種話題,事實上,她什麽話題都不會參加,任何時候都保持著有禮貌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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