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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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關，N城平日裏沒有什麽人流的街道也都被不知道從哪裏鉆出來的ABB堵得個水洩不通，小地方過年前都熱鬧的很，平日裏賣蛋糕的店鋪都直接賣起了春聯年畫。
葉家的鍋貼鋪也不例外，葉慈她爹老早就進貨了好幾箱對子和年畫，只等著過年前十天給倒賣出去，小賺一筆給自家閨女的壓歲錢……
葉慈剛回來的時候，每天都要去店裏報個道，幫著葉母收拾廚房打打下手，客人多的時候也會替葉父照顧前面的生意。可《清宮寒》播出後，以前只覺得葉慈“長得真水靈”的老顧客們一下子意識到，原來老葉家的那個閨女真是個“明星”啊！
一傳十，十傳百。葉慈再去店裏的時候圍觀的人變多了，可真正下單吃飯的人數還是那麽多。圍觀“明星”的群眾們把葉氏鍋貼的小門臉堵得水洩不通。
第一天的時候，葉家父母還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成就感，不管生意怎麽樣只要是來人就會笑臉相迎。第二天的時候，葉父皺眉看著大廳裏坐滿的“觀光客”導致門口本來打算進來吃口飯的客人沒地方做只能走人。
直到第三天，葉母董倩直接發了飆，不僅把一屋子光看不吃的閑人趕了出去，還勒令自家閨女滾回家不準再來店裏。送走女兒時，葉母嘴裏還念念有詞：“紅顏禍水哦你！趕緊回家躲著去，別出來耽誤我賺錢！”
葉慈：“……”
雖然想和她媽說那個“紅顏禍水”用錯了地方，可她在家這小半個月，自己的“爹娘”和自己無形中親近了很多，平時說話也像是走出了女兒曾經自殺未遂需要小心呵護的陰影中，會罵她也會吼她，這樣的感覺讓葉慈覺得很親切。也就默默聽從了她媽的話，圓潤地滾回家裏躲著了……
陸川臭不要臉地在電話裏和葉慈聊騷，已經是臘月28號的事情了。這段時間除了《清宮寒》一經播出就引發熱議之外，《我們的悠閑時光》也陸續播出了兩期。
葉慈掐著手指算了算，大概還有半個月才能播放她錄制的最後一期……
傅欣容的事情，葉慈一直都是默默地看著網上討論，她就算每晚和陸川聊天，也從來沒有問過這件事。兩個人聊天幾乎都是圍繞著彼此的事情展開的，準確的說，是她自己……
這兩期節目，葉慈也都有看。其實如果忽略傅欣容粉絲和陸川粉絲撕逼的事情，這檔節目真心是蠻好看的，至少當時的嘉賓都是笑得輕松，聊得開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魅力，不盡相同卻能很好的融合。
可就是隨著節目的期數增加，原本不甚清晰的“劇情線”越發清晰可見，處在話題中央的兩個人，陸川和傅欣容之間是真的沒有什麽火花的，如果硬說有，就是傅欣容真的對陸川的態度和對其他人不同。
在“絨毛”和“川流”撕得正酣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站隊，有關#傅欣容倒貼#的話題隨處可見。
葉慈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傅欣容如今黑粉遍天下，也還是比她這個十八線小咖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因為不管路人怎麽站隊，傅欣容背後還是有一群堅定地站在她身邊的“絨毛”們。
而她，嗯，毛都沒有……
感慨完傅欣容的近況，葉慈就不由得又想起了這場“事故”的另一位當事人……昨晚，她掛了那人的電話，在不知道哪根神經錯亂後一時沖動說出了心裏話後……
沒錯，她是想他了。回到家這麽久，不自覺地想起陸川是很常見的事。
做飯的時候，會想著等回去要做這道菜給他吃，問問他這麽做好不好吃；打掃房間的時候，會好奇那個人怎麽過年，家裏的房間有沒有人幫著打掃；聽歌的時候，會想起他唱的歌……
而最常見的一種情況，是想著“他現在在做什麽”……
沖動地說出了“想他”，然後慌了手腳直接掛斷電話，最後更是直接關機縮進被子裏卻怎麽也睡不著。原來，她已經漸漸習慣了伴著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漸漸入睡。
為了證實自己的心意，葉慈還特地在昨晚上網搜索了“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的相關回答，結果不說全中，也八九不離十了。然後，“魂穿而來”從來沒談過戀愛的葉小姐傻眼了，後知後覺地正視了一個事實——她真的喜歡上了陸川。
知道自己會有意無意地想起對方，和知道自己喜歡上了對方，對於葉慈來說是兩個概念。前者是一種意識，後者是一種認知。
接受了認知之後，再想到陸川每晚打來的電話，葉慈就不能和從前一樣那麽坦然處之了，除了興奮中帶著些許小期盼外，還多了些忐忑。
因為擔心著晚上陸川打來電話時自己到底應該怎麽應對，葉慈在和劉夏通電話時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這段時間，除了給家裏打打下手外，葉慈的主要精力都放到了搗鼓自己的美妝賬號上，劉夏和她之間的聯系也比以前密切了很多。
視頻彼端的劉夏顯然也發現了葉慈的心不在焉，忍不住開口道：“這個吧，其實美妝博主也不是那麽容易一飛沖天的……所以你也不用太著急……”
葉慈楞了楞，然後搖搖頭：“我沒有擔心啊。”
劉夏心說著那您這副感春傷悲的模樣究竟是為哪般？嘴上卻還是認真跟她分析起了目前的狀況：“坦白說，你的視頻和其他美妝博主相比，並沒有太突出的亮點。你覺得好用的東西，別人也都會推薦。至於化妝技巧，說白了這是一個熟練工種，只要化得多了，不用你說都知道怎麽化。”
葉慈聞言終於收回了心思，認真點頭：“嗯，我也意識到了。當時一時興起開了個小號，卻沒有想過到底怎麽去吸引關註……是我疏忽了。”
劉夏見葉慈的態度沒有什麽排斥，便繼續說道：“我就是負責幫你營銷的，所以之後怎麽吸引關註的問題你不用太擔心。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你沒有什麽突出的爆點……”
葉慈只是皺著眉，順著劉夏的話想著自己的美妝博主之路到底該何去何從，想當初在劇組閑來無事，就有了和別人交流心得的想法，隨後發了一個“仿古妝容”的教程和搭配，不料就小火了一把……
也或許是當時的起點就比較高吧，現在微博上內容不冷不熱的狀態的確說不上樂觀。
“葉慈！你在美妝方面有沒有比較突出的特長？”劉夏忽然問道。
葉慈楞了楞，然後才不太確定地說道：“其實明朝以前的妝容和頭飾，甚至是著裝風格我都比較有研究……這個算麽？”
當初剛剛“魂穿而來”，葉慈只想著盡量去除身上的古人痕跡，就連在自己上一世比較擅長的美妝和膳食領域，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吸收著現代知識，前者是原主本就比較關註的領域，她上手再學習起來就快了很多。
也正是因為這種刻意接近現代的思想動機，她在發布美妝相關的內容上也有些模仿前人套路的感覺。但如果真的說她葉慈本身擅長什麽？入宮十四載，從一個尚食局的小宮女一步步做到貴妃身邊的貼身女官，專門負責給娘娘梳妝打扮。她擅長的當然是大名朝當時最流行的各種妝容和頭飾服侍啊！
只不過這些她擅長的東西，都因為剛剛“活過來”的恐慌和擔憂，讓她下意識地隱藏了起來……
她這邊話音剛落，視頻那邊的劉夏聞聲尖叫：“我去！！姐姐你有這壓箱底的東西早說呀，我們幹嘛還費勁腦筋去想怎麽搞創新啊！？”
語氣裏是止不住的興奮，讓葉慈嚇了一跳，然後才不太確定地回答：“……化古代妝容和造型……不算創新吧？”
劉夏直接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創新之前，還有個仿古的選項好不好？現代人對古代的一切都有著莫名的神往，沒見現在漢服有多流行啊？”
葉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像是這個道理……
打了個響指，劉夏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既然知道了葉慈還有這項“特異功能”，那她也不愁之後怎麽去開辟新道路了。兩個人都不是墨跡的性格，當下確定了之後幾期的拍攝主旨，都是和明朝相關的女子妝容、發型、服飾相關的話題。
劉夏從來都是風風火火的作風，這邊確定了葉慈可以給她的“爆點”，那邊就想著要去聯系各大營銷號在葉慈發布第一個仿古美妝視頻後就順勢搞一波推廣的問題了。
葉慈對怎麽和營銷號打交道，以及怎麽把自己包裝得牛逼哄哄的套路一點概念都沒有，這下被劉夏說得一楞一楞的。等兩個人把正經事聊得差不多了。
葉慈忽然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人，你總是想起他來的話，要怎麽辦啊？”說這話的時候，葉慈的臉紅紅的，不太敢看視頻對面的女生。劉夏是她來到這裏交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最信得過的“閨蜜”，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陸川，想到的第一個可以“請教”的人就是劉夏。
劉夏聞言立刻興致高昂：“你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就是……我的一個朋友……她問我該怎麽辦，我也不知道……所以就想著問問你。”葉慈第一時間否認，編出了一個眾所周知的“朋友”的故事。
“哦，那你朋友是什麽情況啊？說來聽聽？”劉夏沒有急著戳破這蹩腳的謊言，否則就沒有故事聽了好不好？
葉慈想了想，組織好語言才慢慢開口：“就是她會經常想起那個人，對方飲食不規律會去提醒，不註意休息也會有點擔心……總是看他打游戲也擔心輻射太嚴重還有玩物喪志……還有就是……分開了以後會想要見面……”
因為不敢擡頭看屏幕，所以葉慈不知道此刻自己那“含羞帶怯”的模樣配上一臉紅潤的表情是多麽可疑。
劉夏聽完葉慈的“內心旁白”，十分淡定地回道：“胖友，那你的朋友怕是喜歡上那個人了。”其實她更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葉慈默了默，然後才以更小的聲音輕聲問道：“那……要做什麽啊？”
一向自詡“女流氓”的劉夏眉毛一挑，眼神裏神采飛揚，滿是自信：“喜歡當然就要去追啊！這有什麽猶豫的？不對……等等！你，不是，你朋友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她麽？”
葉慈楞了楞，一臉不確定的表情。
劉夏見狀，只好繼續發問：“那個人跟‘她’表白了沒有？有沒有說過喜歡‘她’？”
葉慈：“……”
仔細回想了一下陸川和自己聊天的內容，她十分確定以及肯定，陸川他……沒有說過喜歡自己……
看著葉慈一瞬間沮喪到要哭出來的表情，劉夏心底忍不住罵了一聲：臥槽……這究竟是哪個傻逼？！能被她女神看上還能無動於衷不主動出擊？！簡直令人發指！
很久以後，劉夏知道了那個傻逼就是她一直以來的男神……表情是十分豐富的，內心是十分忐忑的，以至於當時對著陸川就蹦出了一句話：“川神！你聽我解釋，我當時罵你是因為我不知道那個是你……”
心裏雖然對那個不知名的男性莫名排斥加鄙視，可劉夏眼睛不瞎，能看出葉慈是真的把對方放到了心上，否則也不會編個“朋友”的故事出來找她來幫忙。
可是吧……劉夏雖然自詡女流氓，可真的還木有談過戀愛啊！然而她就是有這樣的自信，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沒談過戀愛還沒看過小黃文嘛？那電腦硬盤裏一個G的珍藏版是她曾經騷動過的證據！
於是乎，莫名自信的劉夏非常熱情且全面地幫葉慈出起了“瞎主意”。
“內啥，他就算沒有對你表白，也不是說他對你沒好感不是？再說就算他真的……我是說萬一他眼瞎，現在對你還沒好感，你也可以主動去追呀！”
葉慈楞，這方面她不懂，所以虛心求教：“追？怎麽追呀？”重新活一次，她不想像上一世那樣被動，無論是命運還是曾經遙不可及的愛情，她都想試著去爭取。
“emmmm，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肯定是它的道理的。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要主動。”劉夏說得十分篤定，她和葉慈生活了一個月，多少了解了一些對方的性格特點。
葉慈有千般好，可架不住現在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代了，對方如果到現在都沒有註意到她的好，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葉慈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事實上，葉慈的確是那種對誰都客客氣氣，但對誰都保持距離的性格。
這樣的話，就算對方沒有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葉慈把美都藏起來了，對方還發現個毛線啊？劉夏覺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就忍不住繼續大放厥詞：“你想，你的優勢是什麽？人美心善大長腿再加上會做飯廚藝好啊！”
“所以，你可以找個機會穿著超短裙在他面前晃，然後找機會對他放電，哦對了，還要適當地表現你的無辜和柔軟。當然了，如果你能穿著超短裙到他家去給他下廚，那簡直再好不過了！”
劉夏越說越嗨，腦子裏的畫面控制不住它自己的步伐，直接向黃暴的領域一去不返了。
而這邊葉慈卻聽的一臉黑線……別的不說，就是超短裙這個已經非常難為她了，而且這劇情的走向……怎麽看都有點不和諧……
心底這麽想著，葉慈還不忘一臉淡定地提醒對方：“不是我，是我朋友。”
劉夏笑得十分諂媚：“行行行，你朋友，那你能告訴我你朋友喜歡上的人是誰麽？”她真的是好奇死了啊！
只見葉慈默默地搖了搖頭：“涉及到朋友的隱私，我還是別說了吧。”
劉夏：“……”
有種被老實人擺了一道的錯覺。
當晚，葉慈陪著父母看《清宮寒》最新播出的兩集，九點鐘一到，沒等電視劇播完就和自己爹媽說了晚安回房了，這之前的幾天，陸川每次都會等電視劇播完給她打電話過來，可是今天她有點看不下去……索性就提前回了臥室。
看著女兒一臉心事地回到房間，葉母小聲和老伴說道：“你發現咱家閨女最近幾天不太正常了麽？”
葉父看劇情看得正來勁，聞言心不在焉地回覆：“她從上次在B市見了就一直不正常，不過是好的不正常。”
葉母氣憤地拍了把男人的肩膀：“我不是說這個！你沒發現她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和人打電話啊？”
“你還不讓人有個朋友了啊？以前嫌咱家姑娘孤僻高傲，現在好不容易懂事了也知道疼人了，你有啥不滿意的？”葉明禮瞪眼，他閨女怎麽看都是越看越好，能不能讓他安靜地看個電視了？
葉母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半晌後沮喪地開口：“算了！我和你說不到一處，沒有共同語言！”說罷一扭頭也轉身回房了。葉父則是繼續對著電視裏的自家女兒嘿嘿傻樂。
第二天一早，葉慈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個爸媽做早飯的時候，是真的把二老給瞎了一跳。除了明顯的黑眼圈，葉慈的情緒也明顯不高……
“你這是怎麽啦？昨晚沒休息好？不是早早就回房睡覺了麽？”葉母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額頭，也不燙啊。
葉父也跟著瞅了瞅女兒的滿面愁容，雖然心底擔心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想了想，只是說道：“大年三十的，喜慶點。等會兒我和你媽還要去店裏忙，晚上回來爸爸給你壓歲錢。”
葉慈聞言默了默，沒想到周圍人都能明顯感受出來她的心情不好。葉父的話更是讓她無地自容，快速調整好情緒，葉慈笑著開口——
“爸，我今年回來本來應該個家裏放些錢略盡孝心的……就是我今年也沒掙什麽錢，可是壓歲錢我是死活都不能要的。”
葉父和葉母相識一笑，笑容裏還帶著一絲欣慰。自家閨女才畢業半年，本來就是手頭最緊的時候，就算是她掙錢了，那錢他們也不會要。可葉慈能這麽說，他倆聽了都很高興。
至於壓歲錢的事……葉父決定這時候不和閨女掰扯了，當爹的給自己女兒錢花，不是很應該的麽？更何況這還是壓歲錢。
葉父和葉母吃過早飯就趕著去店裏照顧生意了，要放在以前，除夕夜這天是所有生意人最清閑的一天，幾乎沒有什麽客人上門。所以很多店鋪一過中午就早早地關門歇業了。
可現在這一天反而成了飲食行業最掙錢的一天，葉家的鍋貼鋪子雖然不能像旁邊的大酒店一樣座無虛席，可客人也是不少的，很多外來務工過年不回老家的打工仔去不了高檔場所消費，就願意相約幾個好友來這種小店過個溫馨的年夜。
葉慈等父母出了門，先把對聯、福字和年畫等一一貼上，然後又把家裏的瓜果擺放好。再然後……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犯了癔癥。她今早心情不好，是因為陸川昨晚沒有給她打電話！
自從她回到老家，陸川每晚都會和她聯系，像昨晚那樣一直到《清宮寒》兩集播放結束電話還沒過來的情況是沒有過的。葉慈一遍遍地翻看自己手機的微博、微信、通話記錄和短信，就怕露了那人的任何一條消息。
結果一直等到十一點，她的電話依舊靜悄悄的……
葉慈當時的第一個反應是昨天她掛了電話又關機把那個男人惹生氣了，第二個反應是就算對方再怎麽生氣也不應該到十一點都不聯系她的吧……
有點委屈，又有點氣悶。可終抵不過對那人的惦念，又想起下午劉夏說的“追人的時候要主動”，葉慈在臨近十二點的時候，終於經過一系列地思想鬥爭，決絕中又帶著明顯不安地撥通了陸川的電話。
結果……客服小姐甜美的聲音從電話彼端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葉慈：“！！！”
有點不敢相信地再次撥打了一遍電話，不變的客服小姐姐用甜美無比的聲音重覆著她剛剛聽過的內容。葉慈當時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陸川他果然生氣了！
而且氣到關機了！
有時候，如果你不知道對方什麽心思，獨自一個人思考的時候，很多事都還能保持冷靜客觀理智，至少在葉慈確定陸川電話關機前，她始終覺得就算自己昨天掛了電話並且關機是有點不對，可心裏還是僥幸地想著就算這樣，今天陸川也沒有主動打電話給她所以兩個人扯平了。
可一旦確定了陸川不僅沒有打給她，而且還關機了以後……葉慈的想法就沒有之前那麽心安理得了。從她昨天的唐突表現反思到她今天為什麽沒能早一點和對方認錯，再上升到“陸川以後可能都不會理她”的恐慌……
一直睡眠質量良好的葉姑娘，終於成功的失眠了。
昨晚憑著一股沖動，可以在淩晨十二點給男人打去電話。可經歷一晚的糾結和反思，今天躺在床上的葉慈是怎麽也不敢再次打電話過去了。
她知道陸川不可能一直關機，所以對方要麽就是把她拉黑了，要麽就是預料到她晚上可能打給他所以才在特定的時間關機的。可這兩種猜測都讓她十分低落，現下更是沒了勇氣去證實這種猜測。
在床上翻了幾個滾，強撐了一天的腦子有些混沌，心裏更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一樣難受……大概到了下午的時候，葉慈終於萎靡得睡著了——聽說，不願意面對現實的時候，睡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
夜晚八點，葉父葉母還沒有從店裏回來，葉慈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這一室的靜謐。她第一時間坐了起來，雖然腦子還有些懵，可這一次她的確是看了電顯才按下的接通。
陸川！……葉慈才不會承認她在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一瞬感動得想哭。
“餵？”剛睡醒的聲音自帶沙啞，像是感冒也像是剛剛哭過，再加上她此刻忐忑難安的心情，那聲音聽上去就更加虛弱。
陸川聽到她這貓叫一樣的聲音，楞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隨後立刻開口：“你哭了？”
葉慈趕緊搖頭：“沒有！”隨後清了清嗓子，起床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現在在家？”陸川知道之前葉慈會去父母家裏的店鋪幫忙，而她也說過自家的鍋貼鋪子除夕夜正常營業。
葉慈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一片，才意識到自己睡了一下午，趕緊把各個房間的燈都打開，除夕夜還黑漆漆一片實在說不過去：“沒有，我在家。我爸媽他們十點多回來。”
臨走時葉明禮特意交代，今晚店鋪只開到十點，讓葉慈等他們回來一起吃年夜飯。
家裏瞬間變得燈火通明，葉慈也清醒了很多，幾乎是立時想起了昨晚自己怎麽也打不通的電話：“你昨晚沒有給我打電話！”語氣中滿是委屈和控訴。
卻不料那邊的陸川輕聲笑了笑，口氣很是愉悅：“那你前天晚上為什麽說了想我就掛了電話還關機呢？”
葉慈默，可嘴上還是努力地據理力爭：“你昨晚也關機了呀！”
這次男人笑得更加開懷：“你還給我打電話了？”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的事情，還不讓川哥拿出來嘚瑟嘚瑟啊的。
葉慈：“……”
她覺得自己和陸川的關註點不一樣，有一種說不過對方的憋屈和沒得到滿意答案的氣悶。
就在葉慈在“要不要現在耍耍性子直接掛了電話表示我很生氣”和“算了我覺得那樣有點太作了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通話”的兩種思想鬥爭中無比掙紮的時候，陸川低沈的聲音再次響起——
“葉慈，我說我想你了，不是逗你的。”
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鄭重和認真，讓葉慈一時間忘了思考，只能順著他的話說道——
“我，我也不是……”
男人聽到葉慈的回應，嘴角的笑意再次擴散，心底的滿足感從胸腔擴散到整個身體，即使在這個寒冷的夜晚也讓他瞬間覺得溫暖。
“那，你下樓，我當面告訴你昨晚關機的原因，好不好？”
除夕夜晚，陸川的車停在她家的樓下，擡頭仰望著萬家燈火。想見到她的願望是那麽強烈，讓他做出了此生迄今為止最沖動的事——從老家H市開車狂飆4個小時直奔臨省的N城，只為了看她一眼。
很久以前，他寫下了一句歌詞——“喜歡就要當面告訴她，別用距離掩蓋了你的真心”，那首歌的歌名很簡單，叫作《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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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的鍋貼鋪也不例外，葉慈她爹老早就進貨了好幾箱對子和年畫，只等著過年前十天給倒賣出去，小賺一筆給自家閨女的壓歲錢……
葉慈剛回來的時候，每天都要去店裏報個道，幫著葉母收拾廚房打打下手，客人多的時候也會替葉父照顧前面的生意。可《清宮寒》播出後，以前只覺得葉慈“長得真水靈”的老顧客們一下子意識到，原來老葉家的那個閨女真是個“明星”啊！
一傳十，十傳百。葉慈再去店裏的時候圍觀的人變多了，可真正下單吃飯的人數還是那麽多。圍觀“明星”的群眾們把葉氏鍋貼的小門臉堵得水洩不通。
第一天的時候，葉家父母還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成就感，不管生意怎麽樣只要是來人就會笑臉相迎。第二天的時候，葉父皺眉看著大廳裏坐滿的“觀光客”導致門口本來打算進來吃口飯的客人沒地方做只能走人。
直到第三天，葉母董倩直接發了飆，不僅把一屋子光看不吃的閑人趕了出去，還勒令自家閨女滾回家不準再來店裏。送走女兒時，葉母嘴裏還念念有詞：“紅顏禍水哦你！趕緊回家躲著去，別出來耽誤我賺錢！”
葉慈：“……”
雖然想和她媽說那個“紅顏禍水”用錯了地方，可她在家這小半個月，自己的“爹娘”和自己無形中親近了很多，平時說話也像是走出了女兒曾經自殺未遂需要小心呵護的陰影中，會罵她也會吼她，這樣的感覺讓葉慈覺得很親切。也就默默聽從了她媽的話，圓潤地滾回家裏躲著了……
陸川臭不要臉地在電話裏和葉慈聊騷，已經是臘月28號的事情了。這段時間除了《清宮寒》一經播出就引發熱議之外，《我們的悠閑時光》也陸續播出了兩期。
葉慈掐著手指算了算，大概還有半個月才能播放她錄制的最後一期……
傅欣容的事情，葉慈一直都是默默地看著網上討論，她就算每晚和陸川聊天，也從來沒有問過這件事。兩個人聊天幾乎都是圍繞著彼此的事情展開的，準確的說，是她自己……
這兩期節目，葉慈也都有看。其實如果忽略傅欣容粉絲和陸川粉絲撕逼的事情，這檔節目真心是蠻好看的，至少當時的嘉賓都是笑得輕松，聊得開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魅力，不盡相同卻能很好的融合。
可就是隨著節目的期數增加，原本不甚清晰的“劇情線”越發清晰可見，處在話題中央的兩個人，陸川和傅欣容之間是真的沒有什麽火花的，如果硬說有，就是傅欣容真的對陸川的態度和對其他人不同。
在“絨毛”和“川流”撕得正酣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站隊，有關#傅欣容倒貼#的話題隨處可見。
葉慈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傅欣容如今黑粉遍天下，也還是比她這個十八線小咖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因為不管路人怎麽站隊，傅欣容背後還是有一群堅定地站在她身邊的“絨毛”們。
而她，嗯，毛都沒有……
感慨完傅欣容的近況，葉慈就不由得又想起了這場“事故”的另一位當事人……昨晚，她掛了那人的電話，在不知道哪根神經錯亂後一時沖動說出了心裏話後……
沒錯，她是想他了。回到家這麽久，不自覺地想起陸川是很常見的事。
做飯的時候，會想著等回去要做這道菜給他吃，問問他這麽做好不好吃；打掃房間的時候，會好奇那個人怎麽過年，家裏的房間有沒有人幫著打掃；聽歌的時候，會想起他唱的歌……
而最常見的一種情況，是想著“他現在在做什麽”……
沖動地說出了“想他”，然後慌了手腳直接掛斷電話，最後更是直接關機縮進被子裏卻怎麽也睡不著。原來，她已經漸漸習慣了伴著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漸漸入睡。
為了證實自己的心意，葉慈還特地在昨晚上網搜索了“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的相關回答，結果不說全中，也八九不離十了。然後，“魂穿而來”從來沒談過戀愛的葉小姐傻眼了，後知後覺地正視了一個事實——她真的喜歡上了陸川。
知道自己會有意無意地想起對方，和知道自己喜歡上了對方，對於葉慈來說是兩個概念。前者是一種意識，後者是一種認知。
接受了認知之後，再想到陸川每晚打來的電話，葉慈就不能和從前一樣那麽坦然處之了，除了興奮中帶著些許小期盼外，還多了些忐忑。
因為擔心著晚上陸川打來電話時自己到底應該怎麽應對，葉慈在和劉夏通電話時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這段時間，除了給家裏打打下手外，葉慈的主要精力都放到了搗鼓自己的美妝賬號上，劉夏和她之間的聯系也比以前密切了很多。
視頻彼端的劉夏顯然也發現了葉慈的心不在焉，忍不住開口道：“這個吧，其實美妝博主也不是那麽容易一飛沖天的……所以你也不用太著急……”
葉慈楞了楞，然後搖搖頭：“我沒有擔心啊。”
劉夏心說著那您這副感春傷悲的模樣究竟是為哪般？嘴上卻還是認真跟她分析起了目前的狀況：“坦白說，你的視頻和其他美妝博主相比，並沒有太突出的亮點。你覺得好用的東西，別人也都會推薦。至於化妝技巧，說白了這是一個熟練工種，只要化得多了，不用你說都知道怎麽化。”
葉慈聞言終於收回了心思，認真點頭：“嗯，我也意識到了。當時一時興起開了個小號，卻沒有想過到底怎麽去吸引關註……是我疏忽了。”
劉夏見葉慈的態度沒有什麽排斥，便繼續說道：“我就是負責幫你營銷的，所以之後怎麽吸引關註的問題你不用太擔心。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你沒有什麽突出的爆點……”
葉慈只是皺著眉，順著劉夏的話想著自己的美妝博主之路到底該何去何從，想當初在劇組閑來無事，就有了和別人交流心得的想法，隨後發了一個“仿古妝容”的教程和搭配，不料就小火了一把……
也或許是當時的起點就比較高吧，現在微博上內容不冷不熱的狀態的確說不上樂觀。
“葉慈！你在美妝方面有沒有比較突出的特長？”劉夏忽然問道。
葉慈楞了楞，然後才不太確定地說道：“其實明朝以前的妝容和頭飾，甚至是著裝風格我都比較有研究……這個算麽？”
當初剛剛“魂穿而來”，葉慈只想著盡量去除身上的古人痕跡，就連在自己上一世比較擅長的美妝和膳食領域，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吸收著現代知識，前者是原主本就比較關註的領域，她上手再學習起來就快了很多。
也正是因為這種刻意接近現代的思想動機，她在發布美妝相關的內容上也有些模仿前人套路的感覺。但如果真的說她葉慈本身擅長什麽？入宮十四載，從一個尚食局的小宮女一步步做到貴妃身邊的貼身女官，專門負責給娘娘梳妝打扮。她擅長的當然是大名朝當時最流行的各種妝容和頭飾服侍啊！
只不過這些她擅長的東西，都因為剛剛“活過來”的恐慌和擔憂，讓她下意識地隱藏了起來……
她這邊話音剛落，視頻那邊的劉夏聞聲尖叫：“我去！！姐姐你有這壓箱底的東西早說呀，我們幹嘛還費勁腦筋去想怎麽搞創新啊！？”
語氣裏是止不住的興奮，讓葉慈嚇了一跳，然後才不太確定地回答：“……化古代妝容和造型……不算創新吧？”
劉夏直接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創新之前，還有個仿古的選項好不好？現代人對古代的一切都有著莫名的神往，沒見現在漢服有多流行啊？”
葉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像是這個道理……
打了個響指，劉夏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既然知道了葉慈還有這項“特異功能”，那她也不愁之後怎麽去開辟新道路了。兩個人都不是墨跡的性格，當下確定了之後幾期的拍攝主旨，都是和明朝相關的女子妝容、發型、服飾相關的話題。
劉夏從來都是風風火火的作風，這邊確定了葉慈可以給她的“爆點”，那邊就想著要去聯系各大營銷號在葉慈發布第一個仿古美妝視頻後就順勢搞一波推廣的問題了。
葉慈對怎麽和營銷號打交道，以及怎麽把自己包裝得牛逼哄哄的套路一點概念都沒有，這下被劉夏說得一楞一楞的。等兩個人把正經事聊得差不多了。
葉慈忽然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人，你總是想起他來的話，要怎麽辦啊？”說這話的時候，葉慈的臉紅紅的，不太敢看視頻對面的女生。劉夏是她來到這裏交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最信得過的“閨蜜”，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陸川，想到的第一個可以“請教”的人就是劉夏。
劉夏聞言立刻興致高昂：“你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就是……我的一個朋友……她問我該怎麽辦，我也不知道……所以就想著問問你。”葉慈第一時間否認，編出了一個眾所周知的“朋友”的故事。
“哦，那你朋友是什麽情況啊？說來聽聽？”劉夏沒有急著戳破這蹩腳的謊言，否則就沒有故事聽了好不好？
葉慈想了想，組織好語言才慢慢開口：“就是她會經常想起那個人，對方飲食不規律會去提醒，不註意休息也會有點擔心……總是看他打游戲也擔心輻射太嚴重還有玩物喪志……還有就是……分開了以後會想要見面……”
因為不敢擡頭看屏幕，所以葉慈不知道此刻自己那“含羞帶怯”的模樣配上一臉紅潤的表情是多麽可疑。
劉夏聽完葉慈的“內心旁白”，十分淡定地回道：“胖友，那你的朋友怕是喜歡上那個人了。”其實她更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葉慈默了默，然後才以更小的聲音輕聲問道：“那……要做什麽啊？”
一向自詡“女流氓”的劉夏眉毛一挑，眼神裏神采飛揚，滿是自信：“喜歡當然就要去追啊！這有什麽猶豫的？不對……等等！你，不是，你朋友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她麽？”
葉慈楞了楞，一臉不確定的表情。
劉夏見狀，只好繼續發問：“那個人跟‘她’表白了沒有？有沒有說過喜歡‘她’？”
葉慈：“……”
仔細回想了一下陸川和自己聊天的內容，她十分確定以及肯定，陸川他……沒有說過喜歡自己……
看著葉慈一瞬間沮喪到要哭出來的表情，劉夏心底忍不住罵了一聲：臥槽……這究竟是哪個傻逼？！能被她女神看上還能無動於衷不主動出擊？！簡直令人發指！
很久以後，劉夏知道了那個傻逼就是她一直以來的男神……表情是十分豐富的，內心是十分忐忑的，以至於當時對著陸川就蹦出了一句話：“川神！你聽我解釋，我當時罵你是因為我不知道那個是你……”
心裏雖然對那個不知名的男性莫名排斥加鄙視，可劉夏眼睛不瞎，能看出葉慈是真的把對方放到了心上，否則也不會編個“朋友”的故事出來找她來幫忙。
可是吧……劉夏雖然自詡女流氓，可真的還木有談過戀愛啊！然而她就是有這樣的自信，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沒談過戀愛還沒看過小黃文嘛？那電腦硬盤裏一個G的珍藏版是她曾經騷動過的證據！
於是乎，莫名自信的劉夏非常熱情且全面地幫葉慈出起了“瞎主意”。
“內啥，他就算沒有對你表白，也不是說他對你沒好感不是？再說就算他真的……我是說萬一他眼瞎，現在對你還沒好感，你也可以主動去追呀！”
葉慈楞，這方面她不懂，所以虛心求教：“追？怎麽追呀？”重新活一次，她不想像上一世那樣被動，無論是命運還是曾經遙不可及的愛情，她都想試著去爭取。
“emmmm，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肯定是它的道理的。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要主動。”劉夏說得十分篤定，她和葉慈生活了一個月，多少了解了一些對方的性格特點。
葉慈有千般好，可架不住現在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代了，對方如果到現在都沒有註意到她的好，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葉慈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事實上，葉慈的確是那種對誰都客客氣氣，但對誰都保持距離的性格。
這樣的話，就算對方沒有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葉慈把美都藏起來了，對方還發現個毛線啊？劉夏覺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就忍不住繼續大放厥詞：“你想，你的優勢是什麽？人美心善大長腿再加上會做飯廚藝好啊！”
“所以，你可以找個機會穿著超短裙在他面前晃，然後找機會對他放電，哦對了，還要適當地表現你的無辜和柔軟。當然了，如果你能穿著超短裙到他家去給他下廚，那簡直再好不過了！”
劉夏越說越嗨，腦子裏的畫面控制不住它自己的步伐，直接向黃暴的領域一去不返了。
而這邊葉慈卻聽的一臉黑線……別的不說，就是超短裙這個已經非常難為她了，而且這劇情的走向……怎麽看都有點不和諧……
心底這麽想著，葉慈還不忘一臉淡定地提醒對方：“不是我，是我朋友。”
劉夏笑得十分諂媚：“行行行，你朋友，那你能告訴我你朋友喜歡上的人是誰麽？”她真的是好奇死了啊！
只見葉慈默默地搖了搖頭：“涉及到朋友的隱私，我還是別說了吧。”
劉夏：“……”
有種被老實人擺了一道的錯覺。
當晚，葉慈陪著父母看《清宮寒》最新播出的兩集，九點鐘一到，沒等電視劇播完就和自己爹媽說了晚安回房了，這之前的幾天，陸川每次都會等電視劇播完給她打電話過來，可是今天她有點看不下去……索性就提前回了臥室。
看著女兒一臉心事地回到房間，葉母小聲和老伴說道：“你發現咱家閨女最近幾天不太正常了麽？”
葉父看劇情看得正來勁，聞言心不在焉地回覆：“她從上次在B市見了就一直不正常，不過是好的不正常。”
葉母氣憤地拍了把男人的肩膀：“我不是說這個！你沒發現她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和人打電話啊？”
“你還不讓人有個朋友了啊？以前嫌咱家姑娘孤僻高傲，現在好不容易懂事了也知道疼人了，你有啥不滿意的？”葉明禮瞪眼，他閨女怎麽看都是越看越好，能不能讓他安靜地看個電視了？
葉母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半晌後沮喪地開口：“算了！我和你說不到一處，沒有共同語言！”說罷一扭頭也轉身回房了。葉父則是繼續對著電視裏的自家女兒嘿嘿傻樂。
第二天一早，葉慈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個爸媽做早飯的時候，是真的把二老給瞎了一跳。除了明顯的黑眼圈，葉慈的情緒也明顯不高……
“你這是怎麽啦？昨晚沒休息好？不是早早就回房睡覺了麽？”葉母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額頭，也不燙啊。
葉父也跟著瞅了瞅女兒的滿面愁容，雖然心底擔心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想了想，只是說道：“大年三十的，喜慶點。等會兒我和你媽還要去店裏忙，晚上回來爸爸給你壓歲錢。”
葉慈聞言默了默，沒想到周圍人都能明顯感受出來她的心情不好。葉父的話更是讓她無地自容，快速調整好情緒，葉慈笑著開口——
“爸，我今年回來本來應該個家裏放些錢略盡孝心的……就是我今年也沒掙什麽錢，可是壓歲錢我是死活都不能要的。”
葉父和葉母相識一笑，笑容裏還帶著一絲欣慰。自家閨女才畢業半年，本來就是手頭最緊的時候，就算是她掙錢了，那錢他們也不會要。可葉慈能這麽說，他倆聽了都很高興。
至於壓歲錢的事……葉父決定這時候不和閨女掰扯了，當爹的給自己女兒錢花，不是很應該的麽？更何況這還是壓歲錢。
葉父和葉母吃過早飯就趕著去店裏照顧生意了，要放在以前，除夕夜這天是所有生意人最清閑的一天，幾乎沒有什麽客人上門。所以很多店鋪一過中午就早早地關門歇業了。
可現在這一天反而成了飲食行業最掙錢的一天，葉家的鍋貼鋪子雖然不能像旁邊的大酒店一樣座無虛席，可客人也是不少的，很多外來務工過年不回老家的打工仔去不了高檔場所消費，就願意相約幾個好友來這種小店過個溫馨的年夜。
葉慈等父母出了門，先把對聯、福字和年畫等一一貼上，然後又把家裏的瓜果擺放好。再然後……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犯了癔癥。她今早心情不好，是因為陸川昨晚沒有給她打電話！
自從她回到老家，陸川每晚都會和她聯系，像昨晚那樣一直到《清宮寒》兩集播放結束電話還沒過來的情況是沒有過的。葉慈一遍遍地翻看自己手機的微博、微信、通話記錄和短信，就怕露了那人的任何一條消息。
結果一直等到十一點，她的電話依舊靜悄悄的……
葉慈當時的第一個反應是昨天她掛了電話又關機把那個男人惹生氣了，第二個反應是就算對方再怎麽生氣也不應該到十一點都不聯系她的吧……
有點委屈，又有點氣悶。可終抵不過對那人的惦念，又想起下午劉夏說的“追人的時候要主動”，葉慈在臨近十二點的時候，終於經過一系列地思想鬥爭，決絕中又帶著明顯不安地撥通了陸川的電話。
結果……客服小姐甜美的聲音從電話彼端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葉慈：“！！！”
有點不敢相信地再次撥打了一遍電話，不變的客服小姐姐用甜美無比的聲音重覆著她剛剛聽過的內容。葉慈當時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陸川他果然生氣了！
而且氣到關機了！
有時候，如果你不知道對方什麽心思，獨自一個人思考的時候，很多事都還能保持冷靜客觀理智，至少在葉慈確定陸川電話關機前，她始終覺得就算自己昨天掛了電話並且關機是有點不對，可心裏還是僥幸地想著就算這樣，今天陸川也沒有主動打電話給她所以兩個人扯平了。
可一旦確定了陸川不僅沒有打給她，而且還關機了以後……葉慈的想法就沒有之前那麽心安理得了。從她昨天的唐突表現反思到她今天為什麽沒能早一點和對方認錯，再上升到“陸川以後可能都不會理她”的恐慌……
一直睡眠質量良好的葉姑娘，終於成功的失眠了。
昨晚憑著一股沖動，可以在淩晨十二點給男人打去電話。可經歷一晚的糾結和反思，今天躺在床上的葉慈是怎麽也不敢再次打電話過去了。
她知道陸川不可能一直關機，所以對方要麽就是把她拉黑了，要麽就是預料到她晚上可能打給他所以才在特定的時間關機的。可這兩種猜測都讓她十分低落，現下更是沒了勇氣去證實這種猜測。
在床上翻了幾個滾，強撐了一天的腦子有些混沌，心裏更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一樣難受……大概到了下午的時候，葉慈終於萎靡得睡著了——聽說，不願意面對現實的時候，睡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
夜晚八點，葉父葉母還沒有從店裏回來，葉慈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這一室的靜謐。她第一時間坐了起來，雖然腦子還有些懵，可這一次她的確是看了電顯才按下的接通。
陸川！……葉慈才不會承認她在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一瞬感動得想哭。
“餵？”剛睡醒的聲音自帶沙啞，像是感冒也像是剛剛哭過，再加上她此刻忐忑難安的心情，那聲音聽上去就更加虛弱。
陸川聽到她這貓叫一樣的聲音，楞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隨後立刻開口：“你哭了？”
葉慈趕緊搖頭：“沒有！”隨後清了清嗓子，起床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現在在家？”陸川知道之前葉慈會去父母家裏的店鋪幫忙，而她也說過自家的鍋貼鋪子除夕夜正常營業。
葉慈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一片，才意識到自己睡了一下午，趕緊把各個房間的燈都打開，除夕夜還黑漆漆一片實在說不過去：“沒有，我在家。我爸媽他們十點多回來。”
臨走時葉明禮特意交代，今晚店鋪只開到十點，讓葉慈等他們回來一起吃年夜飯。
家裏瞬間變得燈火通明，葉慈也清醒了很多，幾乎是立時想起了昨晚自己怎麽也打不通的電話：“你昨晚沒有給我打電話！”語氣中滿是委屈和控訴。
卻不料那邊的陸川輕聲笑了笑，口氣很是愉悅：“那你前天晚上為什麽說了想我就掛了電話還關機呢？”
葉慈默，可嘴上還是努力地據理力爭：“你昨晚也關機了呀！”
這次男人笑得更加開懷：“你還給我打電話了？”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的事情，還不讓川哥拿出來嘚瑟嘚瑟啊的。
葉慈：“……”
她覺得自己和陸川的關註點不一樣，有一種說不過對方的憋屈和沒得到滿意答案的氣悶。
就在葉慈在“要不要現在耍耍性子直接掛了電話表示我很生氣”和“算了我覺得那樣有點太作了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通話”的兩種思想鬥爭中無比掙紮的時候，陸川低沈的聲音再次響起——
“葉慈，我說我想你了，不是逗你的。”
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鄭重和認真，讓葉慈一時間忘了思考，只能順著他的話說道——
“我，我也不是……”
男人聽到葉慈的回應，嘴角的笑意再次擴散，心底的滿足感從胸腔擴散到整個身體，即使在這個寒冷的夜晚也讓他瞬間覺得溫暖。
“那，你下樓，我當面告訴你昨晚關機的原因，好不好？”
除夕夜晚，陸川的車停在她家的樓下，擡頭仰望著萬家燈火。想見到她的願望是那麽強烈，讓他做出了此生迄今為止最沖動的事——從老家H市開車狂飆4個小時直奔臨省的N城，只為了看她一眼。
很久以前，他寫下了一句歌詞——“喜歡就要當面告訴她，別用距離掩蓋了你的真心”，那首歌的歌名很簡單，叫作《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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