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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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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賈祤做為親娘, 她的心中理由千萬條也不及一條兒子的健康重要。所以賈祤這一回跟皇帝求話。

“祤娘,燁兒為人處事最重有始有終。以往你待他如大人,如今又怎可瞧他如小童子。”李恒的態度又不同,他道:“朕瞧著燁兒如今的態度不錯, 有始有終, 方得結果。”

聽著皇帝這話, 賈祤哪裏還不懂皇帝的態度。

顯然李恒這一位君父是同意嫡長子李燁的請求。

有始有終。這話說的輕巧, 做起來後卻不容易。

多少人就是做不到這一條,至少賈祤如今的心軟就是如此。

“恒郎,唉。”賈祤嘆息一聲。

這會兒賈祤只是沈默, 李恒靜靜的陪著,他也不多語。良久後,賈祤說道:“也許是我錯了, 我強求了。燁兒已經有自己的想法,我總不能強加自己的意志在其上。”

哪怕是‘為他好’。

這一個道理,賈祤這一輩子也體會過的。長輩們總會講著‘為她好’。可她如今的做法, 又不何嘗不是在親兒子的身上施為著‘為他好’這一個態度。

只是賈祤的真關心, 就跟當初長輩們的態度一樣。

當事人真的想嗎?

可能長輩們覺得為小輩好,這一切的好意就可以替代一切吧。

賈祤想通一點後, 她只道:“罷, 這一回我不求燁兒早些去兵營了。”

“只是恒郎, 還望你安排一番。也莫要再讓燁兒吃不飽。這吃食上,哪怕吃差些, 也不能餓著肚子。”賈祤知道憶苦思甜的重要性。

可總不能真讓孩子餓肚子。那也太不拿自己的崽不當親兒子, 賈祤這親娘瞧著報上來的秘本, 她翻看一回,她就心疼一回。

“且寬心, 祤娘,如今情況不同。燁兒已經去了西邊蜀地。如今在已經渡過最初的苦日子。官府給移民之家有補助,燁兒已經餓不著。”李恒這般勸話道。

確實已經餓不著了。至少要挨餓的日子已經過去。

“這便好。”賈祤只能回了這樣一個答案。

答案幾分真,賈祤都不想追究下去。可她的心裏也不知道,皇帝當至於說假話。

皇帝是何等人,皇帝當然不會說假話。

就是真話之中,那水份的含量也可以很深。

蜀地。

在夏日的尾巴上到了蜀地。開荒,補種。

哪怕可能收成很差很差,到底有地,總還要種一些,萬一有一點收獲呢。

官府的補助,看著再好,那也是坐吃山空。

對於農人而言,最見不得的就是家業被消耗掉。這等消耗如今能省一點最好,能省一點是一點。

祖宗省下來的,還不是為著兒孫們留一點積攢。

賈二郎如今跟劉老漢家分開,這做了鄰居。

賈二郎也自己開荒。開荒的日子就是把自己當牲口一樣使喚。

明明他還年少,可這些日子的苦楚還是讓賈二郎瘦的利害。整個人就像是竹桿一樣的瘦。

瘦了,可他的精神卻是被捶煉了出來。

當然比起在劉老漢家的吃食。如今的賈二郎還是混一口的飽食。

哪怕他不想,一直在賈二郎身邊暗中保護之輩。這等時候得著上面的吩咐,那也不敢真餓著小主子。

至於原來在劉老漢家時,上面的吩咐還沒更改指令。那時候是真‘磨礪’。哪怕瞧著小主子遭罪,那只能幹看著。

等著京都更改指令後,賈二郎的日子才是好過起來。

哪怕如今開荒種地,好歹賈二郎能吃飽。

開荒,生地自然不容易養成熟地。這裏面的辛苦只能動手的農人最清楚。

想清理生地裏的樹根子,還有生地裏的無數石塊小石子,那得每一寸土地的翻過。

還要給生地施了草木肥。總之這等農活幹起來就一樣辛苦,可謂消耗人力的特狠。

這樣的日子,賈二郎過得很習慣。或者說在劉老漢的家裏嘗過餓肚子的滋味後。賈二郎覺得現在的累,那一種好歹能累了有收獲的感覺,也比著純粹的饑餓好得多。

在這些農人的身上,賈二郎也看到希望的光芒。

眼裏有光的人,那等生機盎然是不一樣的。

賈二郎喜歡這等眼裏有光的人,因為有希望才像是活的人。而不是死氣覺覺的傀儡。

然後賈二郎收到家書。親娘想讓他早早結束這一段歷程。

賈二郎拒絕了,他覺得這一段人生的經歷很有用。

讓賈二郎見識了窮人的模樣。在劉老漢的嘴裏,賈二郎知道窮的人,窮著要吃土,一直到吃了土消化不掉活活的抱著大肚子死去。

又或者著窮的一家人就一件冬衣。天冷時只能在草堆裏熬日子。男子出門時才有衣裳穿。

至於婦人不出門,不是不想出門,而是沒得冬衣出門。真出門就可能凍出毛病,凍死個人。

也有許多人家窮,窮的養不了閨女,家裏的兒郎沒有姐妹換親。然後就是做了一輩子的光棍。

最後自然就有香火,絕了子嗣。

民間的困苦有許多,不是這些黎庶不想改變。而是他們沒有本錢改變自己的困境。

哪怕是劉老漢呢,他的媳婦就是他妹妹換親來的。

至於養孩子,在朝廷沒有均田令之前。劉老漢也沒有養閨女。

因為養不起,不是不想養。他家欠著債多,活著就是太困難。

等著朝廷有恩典了,劉老漢家才迎來了轉機。

在劉老漢的嘴裏只有朝廷的好話。至少賈二郎聽入耳的全是如此。

朝廷做的多嗎?

不多。

至少賈二郎瞧著如此。可朝廷也盡力了。

因為世間的賦稅就那麽多,至少賈二郎學來的知識裏就講著如此。

農人是本,這本是糧食。可這農人是有數的,有人種糧,這收到的糧食也有數。

誰多吃多占,就一定會有人要餓肚子,要少吃。

何況天下間又不是平均,土地還有肥瘦,人一多,千千萬萬又何嘗不是各有階級,各有貧富。

賈二郎能學到的就是上位者當有一顆仁心。就像他的父皇一樣,要給底層的百姓一條活路。

生命自有出路,如果不給活命。底層的怒火越積越多之後,自然就要像火山一樣的爆發。

賈二郎曾經聽親娘念過一首詩,他記住了一句‘天街踏盡公卿骨,內庫燒為錦秀灰。’

對於賈二郎這等上位者而言,不給底層活路,何嘗又不是沒給自己留了活路。

於是當親娘要他離開,結束這段磨礪時。賈二郎才會堅定的拒絕。

在他給親爹的書信裏,賈二郎也表明自己的態度。做事有始有終,方得善果。

賈二郎想在這蜀地,這一片荒蠻之處學一學種地,把生地一點一點的養熟。

哪怕他可能沒多糧食的收獲,可他還想有始有終。

因為這等的努力,他總歸也一份收獲的。不止是糧食,還有自己的成長。

宏武二十八年,楚王依然沒有回宮。當然京都一些消息靈通之輩,也大概知道一些消息。不過沒有把這等消息擺在臺面上談論。

這一年,除舊迎新之時,李燁這一位楚王沒有現身。

宏武二十九年,元月十七日,李煜這一位皇十二子的三歲生辰過去。

這一年的佛誕節,楚王李燁九周歲的生辰也過去。

這一年皇七女、皇八女及笄,這二位在這一年也要大婚下嫁。

對於賈祤這一位中宮皇後而言,公主下嫁,當然要她這一位中宮皇後操持一番公主的大婚之事。

介於皇七女、皇八女的生母安在,賈祤當然也省一點事情。還是把一些小事情安排在這二位公主的生母頭上。

金盞宮,麻婕妤、牛婕妤二人得著皇後召見。

對於二位婕妤而言,皇後娘娘召見為何事,二人當然心頭也八成有數。

至於同住一宮的馬婕妤、柳婕妤,這二位膝下的公主,皇五女、皇六女已經出嫁。而且膝下已經有皇外孫。

對於這等事情,麻婕妤、牛婕妤只有羨慕的份。

對於妃嬪們而言,特別是生下皇女的婕妤們,她們如今的一點念想也不大,就盼著自己親生的公主平平安安大婚,然後生下皇外孫。

對於當外祖母這等事情,如今的麻婕妤、牛婕妤當然也是期盼著。

昭陽宮。

待麻婕妤、牛婕妤二人到了時,二人正巧遇上來昭陽宮的張昭儀。這在殿外遇上,二位婕妤一道給張昭儀見禮問安。

“臣妾給昭儀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張昭儀瞧著二位婕妤問安,她客氣的虛扶一下。

對於張昭儀而言,她待二位婕妤沒什麽好感,也沒什麽惡感。大家往來不多,彼此沒有沖突,也算得各過各的日子,平日搭理的少。

如今二位婕妤一來昭陽宮為何,張昭儀只要想一想,她大概心裏就有數。

平日裏皇後娘娘也不是多事兒的主,如今召見二位婕妤,那當然得為著二位婕妤生養的二位公主殿下。

“謝娘娘恩典。”二位婕妤一道謝話後,方才起身。

張昭儀笑道:“既然遇上了,也是緣分。二位婕妤不妨與本宮一道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吧。”

張昭儀邀請,二位婕妤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宮廷內苑的妃嬪們人人都知道,張昭儀在皇後娘娘跟前可是一位體面人。

張昭儀巴結上皇後,對於麻婕妤、牛姨妤而言,二位婕妤當然要好言好語。

張昭儀這一位不光位份在二人上面,就是在皇後娘娘跟前的體面,昭儀也是遠勝太少。

二位婕妤的態度當然是惹不起,惹不起。

三人一道進昭陽宮拜見。

賈祤在主殿內聽著宮人的稟話,她笑道:“快請昭儀與二位婕妤進來吧。”

宮人得著皇後的吩咐,馬上告退離開。稍後,張昭儀、麻婕妤、牛婕妤三人就是在大宮女的恭迎下進了主殿內。

一進來,張昭儀領頭,三位妃嬪一道見皇後見禮問安,道:“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賈祤指著下首的位置,她笑道:“都落坐吧。”

這會兒宮人送上茶果點心,賈祤也是客氣的請三位來客吃吃茶。

此時氣氛不錯,或者說在昭陽宮裏,人人自然都得一張笑臉迎人。

吃吃茶,氣氛不錯時。賈祤笑道:“真巧,三位一道來本宮的昭陽宮坐一坐。”

“來皇後娘娘您這兒吃一盞茶,臣妾的心頭全然歡喜。您這兒的茶,臣妾就盼著能多吃一點,那可就得多貪吃一點。”張昭儀一幅茶好,她喜歡的模樣。

“昭儀喜歡,既然多吃一點。本宮就愛昭儀這般直爽的性子,有話當面講一講,這等話本宮聽著就愛聽。”賈祤也笑一回。

張昭儀樂得捧一捧氣氛,二位婕妤當然也一樣的捧一捧。

然後,賈祤又順嘴提一提皇七女、皇八女的及笄禮。

“二位公主的及笄禮自然要操持大辦。今年又是欽天監合了吉日,兩位公主皆在大婚。說起來真是雙喜臨門。”賈祤的目光落在二位婕妤身上。

“讓皇後娘娘受累了。”麻婕妤趕緊說道。

“對,皇後娘娘辛苦了。二位公主殿下知道您的疼愛,只有感激的道理。”牛婕妤也是趕緊回話道。

“公主們最是聰慧過人,不止皇上心疼,本宮也是心疼的。”賈祤笑道:“何況本宮是公主們的嫡母,本宮不操勞,那怎麽能成。”

話是這個道理。賈祤這一說後,她又端一下茶盞,自己小飲一口。

茶品過,賈祤的目光落在二位婕妤身上,她笑道:“就是本宮受累也願意。不過,本宮也有宮務要忙碌。又怕這一分心就哪兒出錯,萬一讓公主們受著委屈就不妥當。”

“二位婕妤是公主的生母,可樂意替本宮分憂一下,也是操勞一下二位公主的及笄禮,替本宮描補一番。”賈祤這話一落。

二位婕妤的臉上全是歡喜。

麻婕妤說道:“皇後娘娘,臣妾樂意,能得娘娘您一聲吩咐,臣妾十分樂意替娘娘分一點小小的擔子。盯一盯公主的及笄禮,臣妾只有願意的。”

“皇後娘娘,您這哪是讓臣妾們操持一下,您這是給臣妾開恩吶。”牛婕妤也是一樣的態度,那是馬上應下話,道:“臣妾也一樣樂意的。”

“好,好。”賈祤連應兩聲,她笑道:“二位婕妤樂意替本宮分憂,那是再好不過的。”

“除了公主的及笄禮,還有皇七女、皇八女的嫁妝,內府也在操持。但是本宮也擔憂下面的宮人們有不周到的地方。二位婕妤,本宮瞧著就再勞煩二位一下,也是盯一盯七公主、八公主的嫁妝置辦進程。可否?”

賈祤這一問,麻婕妤、牛婕妤當然連連又應話。

張昭儀瞧著賈祤誇一回二位婕妤。張昭儀笑道:“皇後娘娘,您這哪是讓二位婕妤操勞。您這是開恩,二位婕妤多心疼七公主、八公主二位殿下。您這一松松手,二位婕妤指定是樂意受一受這累人的活計。”

“二位婕妤,您二位說說可是這麽一個道理。”張昭儀笑問道。

“昭儀娘娘說的對,自然是這麽一個道理。這不是受累,這是皇後娘娘給的恩典。”麻婕妤這會兒的態度特別好。

“對,昭儀娘娘說的對。這乃是皇後娘娘的大恩典。”牛婕妤也不介意巴結一下話。

甭管是巴結皇後,還是捧一捧張昭儀。對於二位婕妤而言,能替親生的公主盯一盯及笄禮,盯一盯嫁妝置辦,她們只有樂意的份。

這等事情二位婕妤樂意操持受累一番。對於賈祤而言,她也是省力一番。

反正二位婕妤是親娘,這後半輩子的幸福全在公主身上。

那肯定是想公主的及笄禮盡善心美,也會想著公主的嫁妝,那肯定置辦的妥妥當當。哪一處不好,婕妤肯定就不會妥協半分。

畢竟在二位婕妤的心裏,公主的及笄禮,一輩子就這麽一次。

成婚大事也一樣,這公主的嫁妝可是公主後半輩子的依仗。這嫁妝就是財富,就是膽氣。也是能給婕妤的外孫輩留下來的私房錢。

這等事情不盯緊,那還盯緊什麽?

宏武二十九年,春日,皇七女、皇八女的及笄禮舉辦。

也便是這一年的夏日,仲夏來臨,蕤賓之月。

在賈二郎離開劉老漢的移居之地,也結束跟劉老漢家當鄰裏的日子。賈二郎要起程去邊疆之地。

在這等日子之時。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

昭陽宮,賈祤接到宮外傳來的消息。彼時賈祤真的震驚一回。

“如何前面不見著遞了消息進宮,本宮的祖母重病,這等事情如何要瞞著?”賈祤不理解。

祖母病了,還是病重。隆安郡主的年歲真的大了。

人老了,病了也是常態。這消息就不應該瞞著。

如今知道事情嚴重時,賈祤這一位皇事也為難。

做為被祖母養大的孫女,賈祤挺想出宮去見一見長輩。可做為中宮皇後,這皇後想出宮也不容易。

賈祤真的左右為難。她到底還是遞了消息去泰和宮。

賈祤想跟皇帝求一個通融的權柄。她微服回一趟娘家。當然最好瞞了人。也不過真的大動幹戈。

要動用中宮皇後的儀駕,那就過了。指定要鬧出麻煩來。

還是簡服出行,就出宮一趟。只要皇帝同意,消息就是可以瞞住的。

匆匆出宮,匆匆歸來。只要不擔擱多久的時間,這一切就能悄悄無痕。

對於賈祤而言,她想見一見祖母,也只是不想留下什麽遺憾。這一位長輩撫養她長大,要說沒有真感情又怎麽可能呢。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至少賈祤真的做不到如石頭一般無知無覺。

那些年在隨國公府的年少日子,她也沒受什麽大委屈,不是嗎?

至少祖母做到一個合格的長輩,也會關心愛護她。這就足夠了。

賈祤在恢覆前世的記憶前,她也是一個渴望長輩心疼的少女。

在祖母那兒,她也享受過年少的美好時光。

京都內城,隨國侯府。

曾經的國公府,如今拆成一座侯府,一座伯府。

皇帝賜了伯府的府邸,就在離著侯府一條街的隔壁。

可謂是擺的明明白白,一切就是攤開了。至於保恩伯府,這是未來十駙馬的爵府。

在保恩伯府的隔壁,還有十公主的公主府。總之皇帝待女兒的好,那可在公主府上下了功夫。表面的功夫就做的挺到位。

至於宮裏撫養十公主的宋太後對於公主府還算得滿意。

宋太後都滿意,如今的小小保恩伯,那當然就沒有不滿意的道理。何況他年歲太小,他壓根兒也不懂這些大人的道理。

隨國侯府內。

寧安堂,隆安郡主是真的不好。原來是府醫在治著。

等著如今情況不好了,也請了太醫。然後自然驚動了宮廷裏的皇後娘娘。

這等事情也瞞不住了,隨國侯府才是遞了消息上去。

賈道善這一位老國公,隆安郡主的嫡長子在給親娘侍疾。

賈趙氏、賈崔氏這二位兒媳婦,如今因著賈善道一直侍疾。於是賈趙氏就是隨便夫君身上一起侍疾。

至於賈崔氏,她當然就只能去親自熬一熬藥湯。

這大伯子在,她這等女眷還在避諱一下。

等著賈二老太爺,賈道仁因著生母重病請假在家後。

賈道仁、賈崔氏這一對夫妻也侍疾,然後就跟大哥大嫂輪流侍候親娘。

這侍疾也是輪流來。

長房的兒孫在,次房的兒孫也在。隆安郡主的晚年,這也算得瞧著兒孫皆在身邊。

至少隆安郡主自己沒什麽大遺憾。畢竟她這一輩子活得壽數夠長久,如今小輩們也個個都有好前程。

“母親,兒侍候您。”賈道善侍候親娘喝了藥湯。

藥湯苦,對於隆安郡主而言,她吃這藥湯真不覺得有什麽大用處。

可兒子親自侍奉,這等孝心她不能拒絕。

當然隆安郡主也舍不得拒絕,這是孩子的心意。也便是飲下了藥湯。

就是喝了藥湯,又覺得渾身有一些乏了時。

隆安郡主還沒有歇下。她就瞧見丫鬟來稟了消息。

至於丫鬟說了什麽,隆安郡主沒有聽得太清楚。

倒是賈道善旁邊的嫡妻賈趙氏聽得清楚。

“皇後娘娘來了。”賈趙氏真驚訝。

“夫君,我趕緊去迎一迎皇後娘娘。”賈趙氏跟丈夫說道。

“一道去迎一迎。”賈道善這會兒也應合一回嫡妻的話。

“母親,您且安歇。兒去迎一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也回府來看您了。”賈道善跟生母講話道。

隆安郡主本來挺遲頓的心神,在聽著長子這話後,她一下子精神起來。

“皇後來了。”隆安郡主的握住兒子的手,她的眼眸子裏是歡喜神情。

對於膝下的兒孫們,特別是孫女們,隆安郡主當然也有感情。畢竟孫女們可是在她的院子裏長大。

天天瞧著,要說對於流著自己血脈的孫女沒感情,那當然不可能。

隆安郡主出身宗室,她自己的夫君兒子又成器。對於孫女們,隆安郡主最初是沒有想著聯姻替家族謀利。

隆安郡主是想著憑當初隨國公府的喧赫,總能替孫女謀著好姻緣。

結果挺出人意料之外,這孫女們個個的姻緣都好。好的讓隆安郡主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一點啥了。

特別是皇後娘娘,這一位的前程太好。可一點不在隆安郡主的當初預想之內。

隆安郡主對於皇後娘娘的感想,只能覺得是命。

對此,隆安郡也信命了。

“去,去迎一迎皇後娘娘。”隆安郡主精神一下回轉,這會兒精神真不錯的模樣。

聽著母親的吩咐,賈道善、賈趙氏都應了。只吩咐屋內的丫鬟仆婦仔細照顧郡主娘娘。

賈道善、賈趙氏去迎一迎皇後。長房迎了,二房當然也不能缺席。

這等時候,隨國侯府的主子們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會缺席。

只不過皇後來了,這消息賈道善也跟嫡妻叮囑一番。還得註意一下。

賈趙氏當然懂。這等時候可不能鬧得沸沸揚揚。

等著見到皇後,賈道善對於女兒也有一點陌生。

因為這一對父女往常見面真不多。特別是賈祤進宮廷後,父母見面時,只有親爹在大宴之的參拜大禮。

彼時父女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會有。那時候的皇後也是朝禮朝冠,可不像這會兒的簡服出行。

皇後來了,皇後當然不是單獨而來。此時皇帝也在。

見著皇帝皇後,賈道善領著兒女,還有弟弟一家子人,一起參拜大禮恭迎帝後到來。

禮見了。皇帝擺擺手,卻道:“朕與皇後微服而來,岳丈、岳母快快請起。”

“還勞岳丈吩咐下去,不要張揚,也不必傳了朕與皇後來侯府的消息。”皇帝的意思明顯,這要封口。

賈道善懂,於是他趕緊應下。然後還差兒子賈弘祐趕緊的辦緊封口一事。

這會兒帝後來的用意也簡單。皇帝就陪皇後來一起探望隆安郡主這一位祖母。

這等事情當然不敢擔擱。至少賈家人是這般的態度。

於是賈道善這一位岳丈給皇帝引路,賈祤這一位皇後身邊也有嫡母、叔母陪著。

在寧安堂,皇帝就是露了臉,安慰一下隆安郡主這一位長輩。然後,皇帝就先離開。

也算給賈祤這一位皇後跟祖母親近一番的機會。

這會兒皇帝走了,賈家的男丁也跟著去了前院。

此時的寧安堂內剩下來女眷們陪著。皇後和隆安郡主說話。

這時候的隆安郡主精神真的不錯。隆安郡主瞧著賈祤,她道:“皇後來了,我就高興。瞧著我家出了一位真鳳凰,真好。”

這時候的隆安郡主臉上有開心,也有一幅於有榮焉的樣子。

聽著祖母的話,賈祤回道:“祖母,哪有什麽真鳳凰,我只是您的孫女兒。”

“就是可惜,燁兒不在京都。不然當讓燁兒來探望您這一位曾外祖母。”賈祤說到長子。

“倒是煜兒年歲小,孫女兒又是簡服出宮。不敢帶著那孩子,他一鬧騰,倒是不美。”賈祤這會兒也講一講,這皇家的曾外孫不能來隨國侯府的原由。

“無妨的。”隆安郡主倒是不在意,她笑道:“小輩們好好的,見與不見,都不要緊。”

“倒是皇後,我的三娘吶,你護好自己,護好我的曾外孫們,這挺挺要緊的。”隆安郡主伸手,她的手削瘦。她握著賈祤的手還挺用力。

“三娘,你這一輩子也要過得開開心心。你在宮廷裏好,家裏的長輩們也便是安安心心。”隆安郡主說道。

“嗯,祖母放心,我一切都好著。便是護了兩個孩子,也是會護得好好的。”賈祤給了祖母一顆定心丸。

“這就好,這就好。”隆安郡主還挺放心的樣子。

這時候,本來精神不錯的隆安郡主又呢喃幾句。

“我有些乏了,我睡會子。”隆安郡主說道。

隆安郡主這一說,小輩們當然就依了。只待隆安郡主睡了一會兒後,賈趙氏還伸手小心的試一試婆婆的鼻間。

“皇後娘娘放心,母親就是睡著了。”賈趙氏的臉上也是放松一下子的表情。

當然此時賈趙氏說話也是挺小聲。

賈祤點點頭,她小聲的回道:“那不打擾祖母歇息。母親,我們選去外屋吧。”

有賈祤這話,賈趙氏、賈崔氏等女眷陪著皇後離開隆安郡主的寢屋。

從外屋離開,又去了寧安堂的花廳。在那兒,賈祤與隨國侯府的女眷們坐了一屋子裏。

這會兒眾人陪著皇後說話。賈祤感慨一回,她道:“這會兒就是有一點可惜,倒是見不著大姐姐、二姐姐,還有六妹妹。”

回一趟娘家,見著嫡母、叔母,還有嫂嫂和弟妹。就是缺著娘家的姐妹們。

只能說遺憾嘛,哪兒都有。長大了,成家了,各有各的小家。

姐妹之間見面的時候也少了。哪怕回娘家一趟,賈祤也是瞧著一屋子女眷裏少了往昔最熟悉的姐妹們。

“罷,且不得姐妹們。她們在得著祖母病了的消息,一定也會回一趟娘家來。”賈祤的目光又落在嫡母、叔母身上。

“母親、叔母受累了。祖母病重,您二位照顧祖母,我瞧著你二位的臉色也不太好。”賈祤關切的說道:“本宮也讓太醫到府裏替母親、叔母請一請平安脈。您二位也當保重身子骨。父親跟前、叔父跟前,可萬萬不能缺著母親、叔母您二位的陪伴。”

賈祤這會兒挺誠懇的。

這多年夫妻老來伴。如今的娘家裏,祖母眼看身子不安。

這親爹和叔父還是好好的才成。特別是親爹,別看人老了,一時退隱在家。

可有父親坐鎮,五弟弘祐那裏能少太多的麻煩。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這一個道理,賈祤懂得很。畢竟親爹在,五弟就是背後還有一個大的支撐在。

有些人不是退下去,那就真的沒有影響力。

有些人活著,那就一大筆的財富。這等財富可不止金錢,還有無形的影響力。

那是人脈上的經營,那需要時間的沈澱才成的。

“皇後娘娘,您不必擔憂。我和二弟妹都無恙的。”賈趙氏忙是寬慰。

聽著嫂嫂這般說,賈崔氏也是忙感謝皇後的關心。然後笑道:“皇後娘娘寬心,臣婦也無恙。如今不過小小累一點兒,真真無恙。”

見面著嫡母、叔母這般講,賈祤也是順勢而為,只請長輩們多註意著身子骨。

當然關心一下長輩,賈祤也關心一下娘家的嫂嫂和弟妹。至於娘家的侄子侄女們,賈祤也要關心一下。

回一趟娘家,這等關心也就是同樣的順勢而為。

不過在關心了親人們後,賈祤還是關心起祖母的病情。

回府一趟,這主要還是為著祖母。

“皇後娘娘,不請太醫,也是母親的意思。”賈趙氏這時候攬了話頭。她道:“母親就讓府醫治一治,也道老毛病,不好總勞煩宮裏的太醫。”

“一直到府醫瞧著祖母的病情不見效果,不得已,府上方才讓請了太醫來請脈。”賈趙氏這會兒也講了隆安郡主的情況。

還真是老毛病了。人老了,隆安郡主夏日冬日,也是年年有病的時候。

往常當然是吃一吃藥方子,也便是熬了過去。

在賈氏人的眼中,也不過是舊例子。哪料想,這一回隆安郡主倒是小病成大病。

在隨國侯府待了一些時辰。賈祤這兒就不得不離開。

說是來匆匆,去匆匆也亦然。

皇後來趟,有皇帝陪同,也有封口令在。這事情真沒有鬧騰什麽。

就是回宮廷後,賈祤也知道在她離開不久。當天的下午時分,姐姐妹妹們也回了一趟娘家探望祖母。

這一日,皇帝還是陪同賈祤用的晚膳。

晚膳後,消食之時。

皇帝還跟賈祤問道:“祤娘,可會覺得的可惜,要是再晚一些時辰。你也能見一見娘家的姐妹。”

“不可惜。”賈祤說道:“娘家的姐妹們可以在娘家小住一二日。我這兒是不行的。”

“恒郎,你陪我出宮一趟,我就挺滿足了。”賈祤說的實話。

皇帝陪她出宮一趟也不容易,要知道這可瞞著兩宮皇太後。

皇帝施了封口令,就是不想這事情傳出去半分。

如今不惹眼就好。賈祤瞧過祖母,知道府上一切安好。這便挺好了。

世間事,又豈能事事如人意。有遺憾,也過不人間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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