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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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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宋太妃進宮一回, 然後,宋太後病了。

皇太後有恙,後妃為著孝道也得趕緊的請求侍疾。以賈祤這一位貴妃為首的妃嬪們,人人都向長樂宮遞了請求。

奈何宋太後拒絕了。

金粟宮。

賈祤等來長樂宮的嬤嬤, 嬤嬤一來後就恭敬的向貴妃問安。然後, 客客氣氣的說了皇太後意思。

“太後娘娘體貼貴妃, 太後娘娘說貴妃娘娘膝下有二位皇子照顧, 萬萬不可疏忽半分。貴妃娘娘的一番心意,太後娘娘心領了。若貴妃娘娘心中有什麽愧疚的,萬望念著皇嗣為重。只要二位皇子平平安安, 太後娘娘心裏就是極為妥帖。”嬤嬤態度上熱忱的很。待賈貴妃可是仔細小心的說了皇太後的意思。

“太後娘娘慈愛,她老人家病了還記掛著小十一、小十二兄弟。本宮心裏感激涕零。真替小十一、小十二兄弟高興,他們兄弟能有這般關愛小輩們的皇祖母。”賈祤話到此, 她對著長樂宮的方向深深一拜禮。

“既然太後娘娘有吩咐,臣妾自然遵從太後娘娘的意思。臣妾唯願上蒼保佑,唯盼太後娘娘早日無恙, 鳳體安康。”賈祤也不喜歡熱臉貼了冷屁股。

皇太後不想她去侍疾, 她只做著表面功夫。她這裏不落話,那頭皇太後不樂意。

這事情擱誰處, 誰也拿不住她半點的不是。

於賈祤而言這就足夠。反正她就得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表面功夫。

這一番在長樂宮嬤嬤跟前表明態度後, 賈祤沒有多留長樂宮的嬤嬤。當然在對方離開前, 任著對方來一趟金粟宮,也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賈祤給長樂宮的嬤嬤封了一份茶水錢, 也算對方的辛苦費。

這等茶水錢嘛, 只能算是封一封對方的口舌。不求對方在皇太後跟前美言幾句, 但凡不抹黑就足夠了。

怎麽說呢,這閻王不好見, 小鬼更難纏。只能說陳歸陋習,那哪都存在。宮廷之內當然也不例外。

人心皆私,這一個道理放諸四海亦然。

金粟宮裏,賈祤不能去給皇太後侍疾。於是抄寫經文就成必然。

這等經文抄好後呈送去長樂宮,這表面功夫的孝心也算盡到。

當然不光賈祤這般做,宮廷裏的妃嬪們如今沒誰得很著慈樂皇太後的青睞有嘉,於是每一位妃嬪們都如此的做法,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慈樂皇太後病了,各宮妃嬪請求侍疾,皇太後沒有同意。

這消息當然瞞不過泰和宮的皇帝。於是李恒就親自侍疾一回。

宋太後瞧見皇帝兒子親自來一趟,還是體貼有嘉,侍奉湯藥。

要說宋太後不感動,那怎麽可能呢。

只能說兒媳婦再親,族侄女再親,親孫子再親,這還是親不過兒子。

宋太後喝過湯藥後,她的精神頭不算太好。

宋太後勉強支持,她陪著皇帝說說話。宋太後說道:“哀家老了,如今生病也不過老毛病。這年歲大了,一切強求不得。”

“天子忙碌朝廷政務,你跟前全是大事,天天累得慌,也莫要在哀家跟前侍奉什麽湯藥。天子有孝心,哀家最清楚。你啊,你註意身子骨,哀家就最是欣慰。”宋太後的目光落在皇帝的臉龐上。

宋太後的眼中有回憶,她說起皇帝年幼之時的一點趣事。

此時的追憶,宋太後是有感而發。皇帝靜靜的聽著,他沒有打斷皇太後的半分話語。

皇帝做了聽眾,宋太後回憶一番後。宋太後才又說道:“天子,象林郡王還是早早就藩吧。”

“至於宋氏,天子重罰便是。哀家不會有什麽不舍得。宋氏之錯,哀家也有因果。若不是哀家一直的偏袒,想必也不會把宋氏的心養大了。唉,哀家錯了,卻也不能一錯再錯。”宋太後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

“早早讓象林郡王去就藩,茂眺離開京都,宋氏如何罰,也便按著規矩來就是。”宋太後這一番講出來,這是對於皇帝妥協。

不過求皇帝看在象林郡王的份上,至少等著這親兒子離開後,再是給宋氏最後的審判。

宋太後不傻,從皇帝一些舉動裏,宋太後已經看懂一些東西。

“全依母後的意思。”李恒沒有拒絕宋太後的哀求。

對於生母,李恒總會袒護幾分。只能說哪怕是天家母子,這也還是母子。

對於李恒而言,他雖不喜母後的一些舉動,但是他會默默的幫襯一些事情。

只要不關乎朝政上的大事,李恒不介意讓母後順心一點。

除非幹系到朝堂的大政大略之時,李恒才不會手軟。

就像皇次子的落幕,這是李恒替皇次子選的結局。

宋太後再不甘心,在皇帝心意定了後,宋太後也只能瞧著這一個結果。

象林郡王府。

李茂眺賴在京都不走,這當然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郡王妃金氏坐胎不穩,為著子嗣計較,這晚一點就藩也沒什麽。

金氏這一胎不穩,如今太醫也確診。

於是一拖而拖,這拖一拖時間也就慢慢過去。

就在李茂眺暗中有憤憤不平之火燃起。他繼續賴在京都,暗中也有一些舉動。

李恒這一位帝王知道,李恒只是默默的瞧著。

李茂眺在書房內,他跟幕僚在商議一些事情。

李茂眺看過輿圖,對於在大夏皇朝疆域最南邊的象林郡王就藩,他不甘心。

這南漢國的最南邊,這簡直就是荒蠻之地。

那裏瘴氣橫行,李茂眺怎麽甘心就藩。特別是跟他鬥了一輩子的大哥李茂鼎一去就病沒了。

李茂眺自己最清楚,他沒有暗害這一位兄長的意思。

陸太醫也真的就是李茂眺求來的名醫。這等名醫在身邊,大哥李茂鼎還是死翹翹。

李茂眺不想去就藩。

“先生以為,本王就藩,本王諸皇弟裏誰當為東宮新一任的儲君?”李茂眺跟幕僚問道。

“皇上膝下尚有四位皇子,郡王為長,郡王就藩,蜀王為長。若依嫡長,當立蜀王。”幕僚回話道。

“可父皇寵愛金粟宮的賈貴妃。”李茂眺的目光落在皇宮方向。

“若有帝心聖寵,依郡王爺之言,楚王勝算最大。”幕僚態度恭敬的回話道。

能在象林郡王跟前當幕僚的,這當然出身不高。如果出身夠好,早在朝廷裏謀著差遣。

這自然是朝廷裏沒著落,這才會落到王府裏當清客。

不過也得有本事,甭管嘴能說,還是得著哪家貴人的青睞與舉薦。

這一位幕僚當初在李茂眺跟前沒出頭,前面能人太多。

如今能出頭,純粹就是李茂眺這一位象林郡王要就藩。有門路的,這時候跳船了。

這剩下來的當然就是沒有門路,準備繼續跟在李茂眺這一位郡王爺身邊,後面吃一碗清客飯食。

李茂眺聽過幕僚的話後,他輕輕點頭。

李茂眺心底也清楚,下一任的儲君之位,他在父皇心底失分。不外乎就是八弟又或者十一弟。

今年十一歲的皇八子李茂盼,又或者今年六歲的皇十一子李燁,這二人都是爭儲的希望。

皇八子蜀王的背後勢力弱,但占一個長字。

皇十一子楚王的背後勢力強,母族系勳貴裏的門面隨國公府。這占一個寵字。

至於說一個貴字,只要是皇子親王,就沒有不尊貴的道理。

立嫡立長,只要宏武帝膝下沒有嫡子,那麽這些皇子就全部庶出。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高貴哪裏去。

李茂眺跟幕僚商議一番,他如今唯一的法子就繼續賴在京都,看一看後面有沒有轉折的機會。

至於說其它法子,李茂眺還是覺得自己的勢力太淺。

他想折騰,他也沒機會。因為宏武帝不給機會。

皇帝一直拿捏住兵權,哪怕李茂眺上過戰場,可他那時候的軍功也是皇帝想給的。

皇帝收回兵權時,李茂眺這一位皇子來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皇子沒有父皇給的機會,手頭也沒有半點兵權時,他的一腔報覆就成為空談。

在現實的殘酷面前,那可謂是半分機會也不會有。

李茂眺望著自己的如今局面,他也只能嘆息一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就是李茂眺在象林郡王府裏待著時。宮廷來內,皇帝親自差遣了太醫來。

皇帝旨意,讓太醫留在象林郡王府替郡王妃安胎。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一旦郡王妃安胎好,這就別賴在京都了,象林郡王一家子可以起程南下。

走水路也罷,走陸路也罷,憑著宗親的規矩,這一路平平坦坦全是通途。

等著太醫留下,皇帝的意思傳導到李茂眺夫妻這裏後。

李茂眺在太醫給嫡妻開過太平方後,李茂眺心情很壞。

吃過安胎藥的金氏也瞧出來夫君的不高興。

金氏打發走侍候的丫鬟仆婦。她走到夫君面前,她說道:“王爺,您受委屈了。”

“本王哪有委屈不委屈。”李茂眺搖搖頭。他的目光落在嫡妻身上,他說道:“倒是你和孩子受委屈。本王也想不到,父皇討厭本王至此。”

“也許在父皇心底,本王這等兒子就是居心叵測之輩。若不然父皇又何必防範本王到這等地步。”李茂眺再不甘心,在皇帝一再表明的態度之下,他已經看懂他的處境。

簡直比他自己預想的更糟糕。這讓李茂眺心裏有一點絕望,因為父皇真的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他。

要麽走,去就藩,一輩子都別想回到北邊的京都。

要麽鬧,可能下場更慘,可李茂眺手頭沒有籌碼,他想折騰,他也折騰不出來半點的水花。

京都皇城,泰和宮,禦書房。

李恒聽過衛謹的稟話,他吩咐道:“交待下去,讓太醫把事情辦妥。朕要在春季結束前見到象林郡王妃無恙。象林郡王需要早些去南邊就藩。”

“諾。”衛謹應下皇帝的吩咐。

李恒不想留著皇次子在京都,皇次子在,宋庶人就不好處置了。

至於李恒還是願意給皇次子一點體面,也算是父子之間最後的一點情份。

至於皇次子一家人去南邊後,他們父子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

李恒也便是擱下對於這一個兒子的所有感情。

不見不問,如是罷了。

金粟宮。

賈祤這裏得著泰和宮的傳話。宋德恭敬的稟了話,也不過是衛謹傳來的消息,這是皇帝的意思。

“象林郡王一日在,宋庶人安穩無恙嗎?”賈祤心裏不舒坦,不過她能理解。

宋庶人再不好,皇帝還念著象林郡王的存在。

賈祤心想,果然以前沒看錯,在皇帝的心中這生下皇嗣的妃嬪就是不同待遇。特別是膝下有皇子的妃嬪,皇帝一直念著舊情。

“本宮知了。”賈祤應了宋德的稟話。

賈祤這裏按得住心思,反正她不急。宋庶人就是籠裏的困獸,她的前路已斷。如今就是熬一天日子,且是過去一天。

賈祤雖然心底這般想。不過她還是覺得可以再添一點佐料。

賈祤心想,也許張昭儀可以當她的嘴替。

賈祤於是召見一回張昭儀。

對於張昭儀這一個人,賈祤從來就是當成一個同事看待。雖然二人職位有高低,但是在後宮之中,可不敢小看任何一個人。

誰知道,誰誰又會不會反咬一口呢。

金粟宮的主殿內,張昭儀一來就向貴妃問安。

賈祤笑道:“昭儀先落坐,本宮喚你來是有事情與你說說。”

張昭儀得著貴妃的吩咐,她自然客氣的落坐。爾後,宮人送上茶果點心。

賈祤又陪著張昭儀一起吃茶,一邊嘗一嘗點心。

這般悠閑片刻後,賈祤打發走侍候的宮人。

“昭儀,本宮這裏要食言一回。”賈祤的臉上是遺憾神色。她說道:“皇上膝下尚有四位皇子,皇次子倒底是皇帝剩下來諸子裏的長子,皇上念著這一位的體面。”

“昭儀,宋庶人那兒我等想送一送對方一程,瞧一瞧對方如何體面呢,這怕還要等一等。”賈祤說話有一點遺憾的,可神情裏沒有半點遺憾的模樣。

“娘娘說笑了,好飯不怕晚。娘娘等得,臣妾當然也等得。”張昭儀笑著回話道。

對於張昭儀而言,宋庶人在高位太久,她這仇恨之心越積越深。反正夠久了,等得太久,只要能覆仇,再是等一等於張昭儀而言,那亦無妨。

只要能瞧一瞧宋庶人的落幕,張昭儀就是耐得住寂寞的。

“好,昭儀心性豁達,本宮這便放心了。本宮真怕昭儀急切,這急切之間容易壞了事情。”賈祤感慨一回話道。

“臣妾懂,娘娘您最是體貼皇上不過,皇上不想見著的事情,娘娘當然亦然。娘娘願意等一等,臣妾自然也願意等一等。反正早早晚晚,總能親自送一送宋庶人一程,臣妾等了太多年,再等一等不怕什麽。下半輩子時間太長,臣妾熬得住。”張昭儀一再表明自己的態度。

張昭儀就想讓貴妃知曉,她這一等捧哏的,那絕對站在貴妃的立場行事。

“昭儀養氣功夫不錯,這性子真的沈靜下來。這般最好,最好。”賈祤誇了一回。

於是二人繼續吃茶,又是閑聊一些宮廷內外的趣事。

這等打發時間自然不錯。

不過等著張昭儀急開前,賈祤又暗示一二。

“昭儀,我等守了本份是從來不矩。本宮其時也擔憂,如果有人性子驕縱,唉,也必是好事。”賈祤的神情裏有愰乎之色。

“本宮還記得當年初入宮廷之時,淑妃的驕傲模樣。唉,一愰多年,這般匆匆過去的時光啊,這真可謂是追都追不回來了。”賈祤是感慨,當然也不是感慨。這是暗示之語。

至於張昭儀能不能體悟,那看張昭儀的悟性。

這一點上,賈祤從不懷疑張昭儀的心性。

“娘娘,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吶。”張昭儀也給出自己的答案。

張昭儀在離開前,也是聽懂賈貴妃的意思。

最後張昭儀也回了明確的態度。賈祤瞧懂了。二人都有默契,一些話不可說,一些事情可以做。

宏武二十六年,季春臨,姑洗月。

九畹宮。

這裏一直被封禁著,這一日,有輦輿落在九畹宮的門前。

有小黃門守著,這自然不能讓人進去打擾半分。

錢淑妃可不跟這些小黃門計較。她就一個眼神兒,旁邊隨來的玉衡宮管事就是說道:“皇太後娘娘的口諭,淑妃娘娘奉召而來。你等阻攔什麽,莫不成想違逆了懿旨?”

管事太監一喊話,小黃門這時候可不敢阻攔。

這管太太監說得明白,錢淑妃前來,這是奉著皇太後的意思。

皇太後的招牌在宮廷內苑多好用。誰也不敢阻攔著。

於是錢淑妃在宮人的擁簇下,她進了九畹宮。

九畹宮內,許是缺著宮人的打掃,如今雕零的很。有些雜草在春日也是冒出來,這一座宮廷如今顯得一些荒廢之感。

瞧著這般模樣的九畹宮,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這有外人在呢。錢淑妃都要仰天大笑一回。

不過端一回架子,那也是做得表面文章。在心裏,錢淑妃很得意。她暗想,宋氏,你也有今日,真謂是老天爺開眼。你這等賤人落得如今的下場,那就是報應。該,活該得受著。

錢淑妃來一趟九畹宮,當然是錢淑妃哀求著姑母錢太後。

最後一直求得錢太後心軟,錢太後同意了。

錢淑妃才會有九畹宮一行。此行,錢淑妃是來誅心的。

九畹宮的主殿裏,宋庶人在跪經誦讀。

錢淑妃一來,宋庶人擡頭瞧一眼,爾後又是沈默下來。

“宋庶人,見著本宮如何不行大禮?莫不成想裝瘋賣傻,以為如此就可以不懂規矩,逾越妄為。”錢淑妃扣帽子,一頂一頂的往宋庶人頭上扣下。

“錢氏,不必在我面前賣弄。你若有膽的話,那就直接摁死我。”宋庶人結束誦經的聲音。她擡頭,聲音沙啞的說道。

落到如今的收場,宋庶人對於自己的未來不抱有半分的希望。

可能就是絕望裏待得太久,宋庶人反正已經想通了。

一個將死之人,她不怕什麽。或者說錢淑妃這裏想對付她,不過那幾招。

至於她的兒子?

宋庶人很清楚,錢淑妃不敢下黑手。皇上要瞧著。

至於錢淑妃折騰她,宋庶人就等著,她已經墜入地獄。她巴不得拉錢淑妃一起落水。

宋庶人自己的臉不值幾錢,可宋氏女的名頭就值錢。

誰讓宋氏一族是皇帝的母族。這才是最要緊的地方。

有些人可以殺,但是不可以拆辱。至少,錢淑妃沒這一份能耐。

錢淑妃也聽懂宋庶人的意思。錢淑妃氣得要跳腳罵人。

“賤人,賤人。”錢淑妃罵了兩回。然後她指著跟來的奴才,她說道:“打爛這賤人的嘴。”

跟來的宮人當然是玉衡宮的。這上頭的一宮主位是錢淑妃。這時候當然聽從諭令。

宋庶人的目光很冷,她就等著受著。反正宋庶人心裏一點也不怕。

守了九畹宮的小黃門這時候也在場,他們想阻攔。畢竟長樂宮裏有人叮囑過,不說厚待宋庶人,可也不會讓薄待。

長樂宮的體面,誰敢不給。九畹宮的小黃門想攔,偏偏錢淑妃帶來的人更多。

於是九畹宮的小黃門給攔在外面。這有人急著頭腦冒煙。也有機靈的趕緊去長樂宮報信兒。

當然在長樂宮來人前,錢淑妃就瞧一回好戲。

宋庶人被宮人煽了耳光,這一巴掌一巴掌的打下去。

宋庶人的臉上落下了巴掌錢,紅腫一片,嘴角見血。

瞧著這般狼狽的宋庶人,錢淑妃一解心中的郁氣。

要說真的打死宋庶人,錢淑妃也不敢。她好歹還有親孫子,總還要念一念孫子們的未來。

錢淑妃的目光落在宋庶人身上,她說道:“宋氏,你也有今天。你當初咒詛本宮的茂鼎,你這一個黑心肝兒的賤人。”

這時候錢淑妃就是罵起宋庶人。錢淑妃是真恨。恨的想宋庶人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不是錢太後的敲打,也給了錢淑妃來發洩的機會。

錢淑妃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

可瞧著這般模樣的宋庶人,錢淑妃覺得還不夠。

錢淑妃伸手,她說道:“拿來。”

侍候錢淑妃的宮女遞上來一把小剪子。

錢淑妃的目光裏有陰冷。她說道:“壓住這一個賤人。”

瞧著錢淑妃手中的小剪子,還有錢淑妃越來越靠近的模樣。

宋庶人掙紮起來。只是她的身邊四個宮人押著,她掙紮也無用。

“娘娘。”玉衡宮的嬤嬤想勸話。她小心的說道:“太後娘娘在娘娘來九畹宮前一再的叮囑,娘娘,還請您三思。這等事情,萬萬不可臟了娘娘的手。”

嬤嬤是真的忠心。

這等事情宮人們做了,那跟淑妃親自動手,這完全兩回事。

“嬤嬤來。”錢淑妃想了想,她把小剪子遞給嬤嬤。

嬤嬤的臉上全是苦澀。她哪裏不懂,她惹得淑妃的惱意。

就在嬤嬤一幅豁出生死的態度時。她已經有心裏準備,這一回成全淑妃的意思。

後面上位者一罰,淑妃可能有慈壽太後的庇護,處罰會很小。

她等動手之人,那頂鍋替死的可能九成九。

真當長壽宮有一位慈壽皇太後,長樂宮裏的慈樂皇太事就是擺設嗎?

兩宮皇太後,這可是兩宮並尊。

嬤嬤心頭只能感慨一回,苦也。

“奴婢奉慈樂皇太後娘娘口諭,諸人跪聽懿旨。”就在嬤嬤準備動手,宋庶人還在掙紮之時。

也在錢淑妃發話,讓嬤嬤用小剪子絞爛宋庶人的這一張臉蛋時。

長樂宮的嬤嬤來了,還帶來了長樂宮的皇太後口諭。

暗恨如錢淑妃,只惱長樂宮的來人太快了。

錢淑妃瞧一眼旁邊的管事太監,對方也是苦笑。

九畹宮有聰明的小黃門準備去長樂宮報信。但是玉衡宮的管事太監在外面留了人手。

這想去報信的,那已經被扣押住。

如今長樂宮的人來得這般快,只能說長樂宮一直有眼睛盯著九畹宮。

打從淑妃來時,那就已經入了長樂宮的法眼。

能怎麽辦?

皇太後的懿旨,在場的眾人當然都得跪迎。包括錢淑妃也不能例外。

金粟宮。

賈祤聽著宋德稟明了發生在九畹宮的鬧劇。

真一場鬧劇,就像當初賈祤憤憤不平一樣,也不過打了宋庶人幾耳光。然後就有慈樂皇太後做主。

宋庶人免於厄難。後續再想有什麽小動作,這可謂是千難萬難。

誰也不給皇太後體面,那就是自尋死路。

“唉,宋庶人也是可憐,那一張臉怕是最近沒法子見人。不過想一想,宋庶人在九畹宮受著禁閉之罰。這也不必見了外人,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了。”賈祤的語氣懶懶散散。

賈祤說道:“淑妃被慈樂太後娘娘罰了抄經,說是磨一磨性子。也不知道淑妃何時能得到慈樂太後娘娘的首肯,這罰能免了掉。”賈祤想到慈樂皇太後對於錢淑妃的處罰,這可謂是沒有給出時間限制。

只要一天不解除,這可以一直罰下去。

嘖嘖,想一想,慈樂皇太後前面病一場,如今剛病好,這又給宋庶人主持公道。

這一份公道,九畹宮真是受領得多多益善。

“宋德,替本宮給九畹宮的宋庶人送一份藥去。本宮記得太醫院新研究出來的玉雪膏,聽說對外傷有奇效。你跑一趟九畹宮,順道替本宮帶了話,就告訴了宋庶人象林郡王一家人已經起程就藩。”賈祤吩咐一回話道。

“諾。”宋德應了話。

待宋德離開後,賈祤心頭在想著。錢淑妃這一回可是豁出去啊。

當然也是錢淑妃覺得後半輩子沒什麽大指望,這當然敢破罐子破摔。

似賈祤這般有指望的,她才會顧慮重重。

可謂是各人有立場,利益使人步調不一致。

這一日,象林郡王一家人起程就藩一事。

賈祤消息靈通,這得著皇帝的示意。於是賈祤一直讓人關註。所以象林郡王一家人一起程,賈祤就得著消息。

如今她多善解人意,馬上把消息告知一聲象林郡王李茂眺的生母宋庶人。也免得消息不靈通的宋庶人不知道,她的好兒子和好孫子已經離開京都了。

至於宋庶人如何想她?

賈祤不在意。

落水狗的汪汪聲,賈祤全當犬狒之聲,過耳可忘。

倒是這一日的晚間。

李恒在晚膳後,他來一趟金粟宮。彼時賈祤都準備要歇下時。

皇帝一來,賈祤趕緊迎了聖駕。

“皇上,您若是要晚來,您也當讓人傳一個信兒。臣妾也好多守一守,免得哪一日不知曉,臣妾就是早早的入晚了。萬一金粟宮落上鎖,次日待臣妾知道消息時,這不是故意讓臣妾追悔嗎?”賈祤給皇帝奉上一盞花蜜水,她就嗔怪的說道。

“朕臨時起意來瞧瞧祤娘。罷,往後一定不如此,免得真鬧出金粟宮落鎖,貴妃拒帝架於宮門外的醜事。”李恒同意了,他的語氣裏帶著一二分的笑意味道。

賈祤也聽出來這有揶揄的味道。賈祤渾不在意,她落在於帝王的身側。

這時候賈祤陪著皇帝喝一點花蜜水。這等調出來的花蜜水,甜味很淡。太醫給的養生方子。

睡前少飲一點美容養顏,溫養脾胃,等歇息前凈口一番,倒也無妨礙。

帝妃二人又是閑聊一番。

這會兒賈祤和皇帝一道去書房,賈祤還拿出來兒子李燁的功課,她請皇帝瞧一瞧。

“皇上,您瞧瞧燁兒多用心。如今他年歲雖淺,這上進之心卻是顯而易見。”賈祤笑道。

“身在皇家,離富貴榮華。當有上進之心,此為好事。”李恒倒是挺滿意,瞧過兒子的功課。

李恒又道:“祤娘給朕看小十一的功課,當不是為著聽朕誇一番小十一。祤娘還有何求?”

“皇上。臣妾為人母,就不能想著是多聽一聽孩子被誇的感覺嗎?”賈祤笑道:“您能讚了燁兒,哪怕不當著燁兒的面。臣妾也替燁兒高興一番。”

說歸說,賈祤仔細收好兒子李燁的功課後,她還是轉到正題。她說道:“皇上,臣妾就想著燁兒是皇子,有皇上教導,他胸中自然會有一番大格局。”

先誇一誇皇帝會教導兒子,將來兒子有能耐也是親爹的功勞。

這等場面話,這等商業上的吹捧,賈祤一定不落套路,樣樣都得安排上。

當然吹捧一番皇帝後,賈祤話頭一轉,她又道:“臣妾就擔憂。”

話語之間,賈祤眉語之間染上愁色。

李恒問道:“祤娘憂從何來?”這是明知故問,李恒自然也給枕邊人機會,就聽一聽對方所為何求。

“臣妾從來不擔憂燁兒的學問,皇上您有心自然會教導燁兒的治理之道。臣妾擔憂的是高高在上飄著,雲端的風景雖美,卻是不夠腳踏實地。”賈祤感慨一回。

“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燁兒稟大氣運降生皇家,他一輩子錦衣玉食又哪裏知道民間疾苦。黎庶之難。”賈祤伸手指一指自己的胸口。

賈祤說道:“臣妾鬧過何不食肉糜的笑話。”

賈祤不介意踩自己一腳。只要為著孩子好,當娘的臉皮可以踩一踩。

“何況燁兒呢。皇上,臣妾就想求一求您,在您冊封燁兒為東宮儲君之前,請讓燁兒去民間一趟,也是吃一吃黎庶之苦。玉不琢不成器。如果燁兒吃得苦,方能擔大任。小時不苦,臣妾怕這孩子不知道創業之難,守業之難。皇上,如果燁兒在您的教導之下能擔大任,臣妾欣慰萬分。如果燁兒不能擔起大任,您未曾冊封燁兒為東宮儲君,他沒有得到一些東西,早早失去,不曾觸摸到何嘗又不是一種福氣。”賈祤覺得當娘的,她能做的就是讓孩子自己遭一點罪。

如果能擔大任,她當然替孩子高興。可萬一孩子就是天生的富貴閑人,他沒有那等擔大任的勁兒,也不想吃什麽苦頭呢?

還不如一早就退出。早早退出,自己選的路,長大以後就是後悔,那也是自己的選擇。

自己挑的路,跪著也要跪完。

“祤娘真不怕小十一太小,早早磨礪,讓孩子吃了大苦頭。”李恒的目光落在賈祤身上,他得承認,面前的枕邊人真是一位面上慈面,心性卻是嚴母無疑。

“年少時吃的苦,那不叫苦。長大後的苦沒得選擇,那才叫苦。燁兒有皇上替他撐起一片天,不過磨礪,也是做父母的為他好。等著父母不在,他要自己撐起一片天地時,那時候有萬般苦楚,那才叫真正的苦。”賈祤伸手,她握一握皇帝的手。

賈祤說道:“皇上,您就答應臣妾。給燁兒的磨礪如今正好。一朝隱於黎庶裏嘗一嘗普通百姓的生活不易,這未嘗不是好事。一旦燁兒登上儲君的高位時,臣妾就怕他身邊圍著太多人,他未必有機會看清楚這一個世道之苦,苦從底層來,又為何而來。臣妾不求燁兒旁的,但凡燁兒有了一顆仁心,將來做儲君也罷,做閑雲野鶴的宗室也罷。他懂得給人一條出路,世人的庸庸之人自會安守其位。臣妾也只懂一點道理,黎庶活於世間,但凡有活路時,他們就不會違逆了道德仁義和規矩。”

生來就是牛馬的人,沒有開了眼界。給了活路就會勞累一生。

封建的時代,最底層的人會造反,那一定是沒有活路。

但凡有一口吃的,就是賣兒賣女,這些人還會掙紮求生。

真是沒得活路,怎麽掙紮都是錯的時候,底層積攢的努力才會一朝爆發。一旦爆發之時,也多半就是改朝換代了。

“好。”李恒回道:“祤娘相求,朕同意了。”

“在小十一被冊立儲君之前,依祤娘之意,就讓小十一去嘗一嘗民間疾苦。”李恒想到前世的老二。

李恒想,他會不會就是讓前世的老二走得太順,上一輩子他才會不給黎庶活路。

“皇上,臣妾會燁兒謝謝您這一位做父皇的,您是真心疼愛於他。父母愛之重,殷殷期盼之深,唉,就盼著燁兒將來會懂。”賈祤這會兒真感慨。

就在皇帝同意枕邊人的請求時。

金粟宮裏,明明睡得香甜的李燁做起夢來。

在夢裏經歷什麽,李燁愰愰乎乎。他就覺得突然有一點冷,夢裏似乎又下雪又下雨,涼涼的冰雨澆一個透心涼。

然後睡夢裏李燁醒來。

這會兒時間尚晚,李燁當然是翻一身,然後繼續睡去。

對於突然而來的噩夢,又是無疾而終。

半睡半醒的李燁一下子就忘記。不多久,他又睡得香甜。

金粟宮的主殿內。

賈祤和皇帝的談話在繼續。關於教育孩子的事情上,賈祤不多插手。她也就查漏補缺一下。

李恒這一位父皇很有心,他對於兒子的教育問題真關註。

這般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待天晚了,帝妃二人洗漱一番。

就回了寢殿的內屋時。

殿中燭光尚明,帝妃二人已經歇下。這等時候,李恒側身而躺,他的目光望著燭光下的美人。

“祤娘,錢氏被罰一事,你有沒有什麽對朕講的?”李恒這等時候問話。話說這等時候不是困覺嗎?

賈祤心裏吐槽一回。

“皇上,淑妃那兒如何行事,臣妾不能猜測。”賈祤回了這一番話後,她又道:“不過淑妃會有所行事,臣妾提前是知曉的。”

“臣妾恨宋氏,每一天見著燁兒他們兄弟時,臣妾就心裏忐忑難安。宋氏猶在,她一錯再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臣妾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說,千萬不能給燁兒兄弟留下禍患。”賈祤閉上眼睛,她輕聲的說道。

一邊說時,賈祤一邊落了淚。她的心中蘊釀著情緒,落淚後,她睜開眼睛,她望著皇帝。

“臣妾給過張昭儀暗示,暗示著錢淑妃跟臣妾一樣深恨宋庶人。皇長子歿了,淑妃喪子之痛,臣妾只要想一想,臣妾就剩下害怕了。皇上要怪,臣妾領了。這事情臣妾做了,臣妾就是怕……”

賈祤沒有哭出聲,她只是一邊回話,一邊落淚。

李恒伸手,他替賈祤擦拭了眼淚。

“茂眺離開京都就藩了。宋氏,只怨宋氏有取死之道。”李恒聲音裏全然的冷漠之意。

李恒想到皇長子,前世的皇長子在宏武二十六年還好好的活著。

究竟因為宋庶人的咒詛,還是因為皇帝廢了長子,讓其就藩導致的長子逝去。

有些問題,李恒已經不會去深想。因為這已經成為帝王的心中傷口,一碰觸之時就會隱隱做痛。於是帝王選擇忽視它,因為對於帝王而言這一點小傷口不算什麽。

對比起祖宗基業,當然是社稷江山於帝王的心裏才是要害之處,才是命門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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